蕭樾會當麵來攤牌,這確實再一次反映了他今天是被薑太後的所作所為激怒了。


    他說話確實不好聽,而且還是捏著蕭昀的軟肋,利用他對武曇的愧疚之心在逼蕭昀就範……


    可是——


    同樣的,他自己也放棄和退讓了許多。


    蕭昀和他,上輩子都經曆過不同的曲折和挫敗,他們這樣的人對權利也有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執著和狂熱,其實平心而論,蕭昀其實能夠理解這樣的取舍對蕭樾而言也不容易。


    而現在,他願意率先讓步。


    為了——


    武曇!


    蕭昀其實很想反駁和拒絕的,可是——


    又不得不說,蕭樾將他的軟肋拿捏精準,如果說將這當做對武曇的補償……


    蕭昀覺得,這似乎根本就沒有他拒絕的餘地。


    這輩子他已經注定和武曇失之交臂了……


    他低頭,突然攤開自己的手掌看向空空的掌心。


    其實這樣對他來說也還好吧,手裏能抓住些什麽,總好過和上輩子一樣的兩手空空!


    思及此處,他就強迫自己拋開所有的雜念,狠狠的比了下眼,再下一刻重新睜開眼時,眸色已經恢複了冷靜和清明,冷聲命令候在稍遠地方的陶任之:“傳輦車吧。”


    “是……”陶任之應諾,招招手示意自己的小徒弟把儀仗帶過來。


    蕭昀登上輦車,一邊對他身邊當值的暗衛裏的頭領吩咐:“傳朕的口諭,讓邢五仔細查一查德陽的行事還有她身邊所有人的底細。”


    他和蕭樾還有武曇之間的那團亂麻橫豎都糾葛那麽久了,這也不是說解開就能馬上解開的,可是他心裏就算再亂——


    現在冷靜下來,該按部就班去做的事也要做,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疏失,再給居心叵測露出漏洞去鑽了。


    “是!”那暗衛恭恭敬敬的拱手應下,也不敢耽擱,當即就派了個下屬去給邢磊傳話。


    蕭昀則是命人擺駕回了禦書房繼續處理政務。


    這邊武曇帶著武老夫人坐輦車出了宮,宮門外她之前派去長寧宮的那個婢女已經被趙嬤嬤特意安排人給送出來了,想來那邊是聽到消息說蕭樾已經進宮了,確定場麵不會失控周太後便沒露麵。


    “王妃!”那宮女雖然是聽送她出來的豔寧說了武曇那裏蕭樾趕過去,一切安好,可畢竟也是深深畏懼這宮裏的環境,等在外麵也焦心不已,看見武曇出現就趕緊迎上去,又幫著把武老夫人從輦車移到了馬車上。


    “這……老夫人這是……”武家的下人從遠處跑過來,看見老夫人雙目緊閉不省人事的樣子都嚇得不輕,“早上進宮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啊……”


    武曇怕他們情急之下說錯話再傳到宮裏又招惹到是非,就趕忙出言敷衍:“祖母年紀大了,最近大哥大嫂不在家,她過度操勞有有點血虧,剛才在宮裏突然暈倒了,燕北給診過脈了,沒什麽大礙,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跟著過來的下人這才鬆了口氣,兩個跟車的丫鬟要過來幫忙:“那快把老夫人送回去吧。”


    “本宮的馬車空間大,裏麵寬敞些,直接上我的車。”武曇攔下青瓷要把老夫人抱去武家馬車上的動作,“我親自送祖母回去。”


    雖然燕北診脈之後已經證實老夫人隻是被下了迷藥,不會有別的損傷,可她畢竟是年紀大了的人了,武曇怎麽都不能放心,非得要親眼看著她醒過來才行。


    青瓷順從的把老夫人抱上王府的馬車安置。


    武曇路上注意力一直在老夫人身上,這時候才驀然發現周媽媽不在,於是又趕緊叫了藍釉過來:“祖母身邊的周媽媽應該是被扣在壽康宮裏了,還有咱們帶過來的那兩個婢女……你再回去一趟。別直接去跟壽康宮交涉,省得又扯出一堆麻煩,你去找陶大總管,跟他道明原委,讓他去幫忙把人要回來。”


    雖然薑太後今天被迫讓步,可兩人之間的梁子算是正式結下了,那女人這會兒恐怕正有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呢,藍釉再找上門就等於往槍口上撞。


    但是蕭昀明顯是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去找陶任之,蕭昀應該會代為出麵把人要出來的。


    “是。”藍釉並不是個喜歡動腦子的,但她很聽話,武曇怎麽吩咐她就怎麽辦,答應了一聲轉身又回去了。


    這邊武曇並沒有急著上車,就站在原地等著。


    青瓷幾個把老夫人安頓好了沒一會兒蕭樾就從門洞裏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武曇迎了兩步上去,表情是鮮有的凝重,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這丫頭心裏有火,要不然不會這樣緊繃著一張臉,說話也一板一眼的,蕭樾露出笑容來,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吧,回去了。”


    他去牽武曇的手。


    武曇說:“我們先送祖母回去,祖母這個樣子回去會把二嫂嚇壞的,我得跟著。”


    “嗯!”


    蕭樾點點頭,走到馬車前麵親自扶著她上了車又轉而吩咐青瓷和侯府跟來的兩個婢女:“你們去武家的車上啊。”


    言罷,也跟著武曇上了車。


    武曇在裏麵剛坐穩,一邊整理裙子一邊趕忙探頭過來:“青瓷你先跟著我們的車走,讓侯府的馬車在這裏等著藍釉和周媽媽。”


    “是!”婢女們齊齊應諾。


    因為蕭樾在車上,而武老夫人還昏睡著,青瓷就自覺的留在外麵駕車了,馬車掉了頭徑直往侯府的方向去。


    路上武曇怕馬車顛簸磕著她祖母就沒讓老夫人睡在裏麵的榻上,而是讓她平躺在車廂裏,並且把她的頭搬到自己腿上讓她枕著。


    蕭樾挨著她坐,看著她心跳緊繃的側臉又看了眼不省人事的武老夫人。


    老夫人肯定沒事,有一個懂醫術的燕北跟著,如果有事早查出來了,而他也確實不是個會口頭安慰人的人,就不贅言,隻是告訴武曇:“蕭昀保證了以後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蕭樾上回跟她半開玩笑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兼濟天下”是一份很重的責任和擔子,他其實並不想扛過來,武曇今天雖是惱了薑太後——


    可她卻不會那麽自私,隻為了解一時之氣就枉顧蕭樾的意願逼他去替她報仇出氣,因為今天這事兒雖然是薑太後一個人的意思蕭昀沒摻合,可薑太後也畢竟是她生母,現在如果已經要追究和報複薑太後的話,蕭昀不可能置之不理,到時候事情就隻會越鬧越大,並且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武曇氣歸氣,心裏的戾氣倒也沒那麽重。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卻沒心情說話。


    蕭樾見狀,就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圈到了懷裏。


    武曇沒心思理他,也不抬頭,隻是略帶隱憂的盯著老夫人的臉。


    蕭樾有意緩解氣氛,下巴在她發頂蹭了蹭,揶揄問她:“你昨天不是才說了以後盡量少給本王惹禍,今天就揣著匕首進宮去捅當朝太後?也得虧那就是隻紙老虎,你就沒想過若是救兵搬得不及時或者本王嫌你麻煩懶得管你你會收不了場麽?”


    武曇今天的舉動他倒是半點也不覺得吃驚意外的,這丫頭骨子裏就有那麽一股子狠勁,她平時沒心沒肺的多是因為遇到的事情無關痛癢,她又犯懶才會得過且過,遇到今天這樣的場合——


    也得虧是薑太後也有顧慮,所以並有真的對老夫人不利,否則蕭樾絕對相信那女人這會兒已經血濺當場了。


    他就是沒話找話,故意逗著她說話的,這武曇又如何不知?


    她雖然這會兒沒什麽心情,可這種情況下有個人跟她說說話轉移掉注意力也是好事情,她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


    尤其——


    蕭樾這人能破例照顧一下別人的情緒也實屬難為她了……


    武曇沉悶的心情瞬間就敞亮了不少,她眼珠子咕嚕嚕一轉,然後就轉過臉來衝著蕭樾咧嘴一笑,狡黠道:“關鍵時刻等人救命無異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哪有那麽傻的會將自己置於被動的境地裏等著你來救?你又不是那麽靠得住……沒看見關鍵時刻我又叫人去叫蕭昀了麽?”


    蕭樾從她燦爛的眉目間品出一點得意的炫耀,就挑了挑眉,表示願聞其詳。


    “我都想好了,也做了兩手準備……”武曇就衝著他真的不無得意的笑開了:“王爺你今天要是沒來救我,我就會跟蕭昀說湮滅我二叔的罪證你是我們武家的同謀,不,是主謀,我大哥的行事都是你指使的。想當初你娶我的時候也是花了大把銀子的,到時候,反正王爺你名聲也是臭了,想獨善其身都不行,與其兩麵不是人,賠了夫人又折兵,還不如拉我一把了是吧?那時候就不會舍得丟下我不管了!”


    她這嘴巴裏說的可沒一句好話,可蕭樾聽在耳朵裏卻直接被她逗樂了,順勢捏住她的下巴盯著她仔細的打量了片刻就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來,讚同道:“是啊,本王為了娶你是下了血本的,不管半路把你丟在哪兒都會覺得血虧,所以你就有恃無恐,吃定本王了,變著花樣的盡管給我折騰?”


    不過一句玩笑,並無任何質問的意思。


    武曇今天心情不好歸不好,但也僅僅是在薑太後的那件事上,而事實上從另一方麵講,經過了今天的這一場風波她心裏反而格外的平靜踏實。


    今天她在宮裏做的事是犯了天大的忌諱的,如果不是蕭樾,而是喚做這世上的任何另外一個男人隻怕都要權衡取舍,不會認這樣的妻子的,可是蕭樾沒有,他二話沒說就趕過去了,替她撐腰,為她開脫,事後看見她心情不好他還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


    從懂事以來,這十多年她日子多少都過得有點提心吊膽,在家的時候要防範孟氏母女,出了門還要在一群各懷鬼胎的人中間周旋,在這貴胄雲集的胤京之內,她一個沒有親娘在身邊的孤女,天生的就欠缺安全感,大哥又太忙,肩上也擔著很重的擔子,不可能完全的照顧到她。


    就是因為這樣,才養成了她防備心重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惡習。


    一開始她百般抗拒蕭樾,其實歸根到底也是因為她太沒有安全感了,她怕他,怕孤立無援的自己被他拖進另一個深坑裏……


    可是這幾年,跟著他一路走來,享受到了被他護在羽翼之下的那種安逸,她也沒發現自己這是從什麽時候起已經開始習慣性的信任並且依賴他,就拿今天的這件事來說,在她步步為營的為自己安排脫身之法的時候,她是沒有任何疑慮和擔憂的就可以把蕭樾會有的反應推演出來算在她的生機裏,她無比的篤定——


    他一定不會將自己棄之不顧!


    所以,因為有蕭樾在,她現在就無比的踏實,能感覺到樹立在她背後的堅強後盾,以至於相形之下薑太後的那點事也變得無關痛癢,不足為慮了。


    武曇的情緒向來來得快去的也快,這時候她心情愉悅,之前積壓在心頭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與蕭樾對視之下這種愉悅的情緒就更是從眼角眉梢洋溢出來,渲染到整張臉龐。


    這一刻,情緒所致,她突然想要親親他。


    這麽想著,就立刻這麽做了。


    她下巴本來就被蕭樾捏著微微抬高,這時候稍稍一欠身……


    也不能說是偷香了,因為她那張光彩照人的小臉上滿寫著的都是光明正大和有恃無恐,湊上去吻了蕭樾的唇。


    蕭樾卻是始料未及,打死也沒想到這麽一本正經的坐著聊個天的通途她會動這樣的心思,而且還明目張膽,全程看著他的眼睛,一點也不低調。


    蕭樾破天荒的懵了,渾身僵硬的愣在那裏,而等慢慢回過味來,一絲甜膩和欣喜的情緒剛湧上心頭——


    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卻瞧見老夫人昏睡在側的臉……


    那一瞬間,再怎麽樣的濃情蜜意也瞬間被打散了。


    當著家裏長輩的麵,就算老夫人現在不省人事——


    這丫頭也太放肆太沒臉沒皮了點吧?


    下一刻,他臉都黑了。


    而武曇看他這樣卻隻當他是因為被輕薄了之後的正常反應,心中自認為得逞,正撇在一邊笑得不能自已,要不是老夫人還枕在她腿上,她大約就該是在馬車裏打滾了……


    蕭樾看她這樣,就又是一瞬間就啞了脾氣,苛責也不是,警告也不是,最後隻能全數把話咽下去,任她偷著樂去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順利抵達侯府。


    武曇怕嚇著林彥瑤就囑咐門房的人暫時不要把老夫人回府和她過來的消息送去落雲軒,隻讓青瓷先把老夫人抱回了主院。


    燕北自己精通醫術,並且又經常在外執行任務,什麽效用的藥丸都會備上一些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需,跟著過去之後就重新給老夫人診了脈,並找出一粒清心丸喂老夫人服下,又取出銀針給老夫人紮了幾針,老夫人便悠悠轉醒。


    與此同時,宮裏邢磊已經將德陽公主極其身邊所有宮人的行事和底細都捋了一遍,一圈算下來,她的其中一個大宮女確實招認了幫她送信給謝明寧,並且指使謝明寧設計謝明宜並栽贓王修苒的事,還有昨天她曾試圖把武曇引到蕭昀寢宮以製造事端的事……


    “那個叫拂曉的宮女身家很清白,父母雙亡,逃荒進京之後就被賣進了宮裏,沒有任何親人了,在宮裏已有十三年,宮人中沒有任何人與她特別交好,她平時一直獨來獨往,以至於她近來的行蹤是否有意都幾乎沒人想的起來。”邢磊到禦書房給蕭昀複命,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都說了,隻到了最後這件事上卻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蕭昀察覺有異,就不悅的微微沉了臉:“有話直說!”


    邢磊便很有些難堪的樣子,低下頭也還是繼續說道:“德陽公主殿下身邊的人都問過了,沒人能說出她們主仆二人之間確切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勾結,就隻知道是從最近這半年左右開始,公主殿下偶爾便會用到她在身邊伺候,不過奴才盤查途中卻有一個別宮的老太監透露說……福寧殿那個女人被關之前的那個上午曾經在德陽公主殿下的寢宮附近跟公主殿下見過麵,那老太監就隻認識兩個主子,但他說當時兩個人見麵的時候是有個宮女陪著的……”


    福寧殿裏之前住過的人是風七。


    而邢磊那天正好被風七算計了,隨後蕭昀相信他,並且顧念主仆情分,事後並未因此追究他或是心存芥蒂,可那件事對邢磊而言本身就是恥辱和汙點,也難怪他提起風七的時候會難以啟齒了。


    蕭昀對風七根本談不上半點感情,甚至於從一開始他也就沒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女人看,以至於後來風七不管做出了什麽事,他都完全不往心裏去,也不會為了與之有關的任何事生氣。


    現在邢磊再提起這個女人,他的神情之間也無半分的波動,隻是邢磊拿到的這條線索讓他頗有所得。


    他目光沉了沉,手指開始有一下每一下的叩擊桌麵,明顯是在琢磨什麽事。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神,重新抬眸看向跪在下麵的邢磊,隨口問了一句:“讓他去辨認過那宮女的屍體了嗎?”


    “事情過去兩個多月了,那人也已經年邁,奴才是有讓他去辨認過屍體,可是他卻也不敢確認了。”邢磊道。


    宮裏的宮女那麽多,穿著打扮又都很像,兩個月前偶然路上看見的一個人,錯身之後就是記憶裏好的年輕人恐怕事後都不會再想的起來,更何況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


    蕭昀臉上倒也沒見出什麽失望的情緒來,隻是抿抿唇又沉默了下來。


    邢磊察言觀色,立刻提議:“要麽屬下再去查一查,或者那天還有別的人也看見了也不一定……”


    “不必這麽麻煩了。”蕭昀卻是忽而勾唇,抬手製止了他。


    他緩慢的吐出一口氣,抖了抖袍子起身從案後繞出來,眸色清冷,語氣也透著寒意:“準備一下,隨朕出宮一趟,那宮女的事容後再說,但另有一件事朕想是有眉目了。”


    邢磊不會忤逆他,明知道他私自出宮不很妥當也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一切。


    蕭昀換了便裝出行,坐馬車出了宮門,半路又換了一輛車,最後去的地方是坐落在內城邊上地處偏僻的一座半廢棄的皇家園林。


    那園林既沒有賞賜給人也沒有人居住,裏麵屋舍和花木已經好幾年不曾打理和修繕,顯得很有些破敗蕭條。


    守門的隻是連個年邁的宮人,蕭昀進了園子,有暗衛引他一路往裏走,拐了幾個彎,最後在一個院子的廂房裏打開一道隱藏的暗門。


    他走進一間半沉到地下的屋子裏,那屋子裏隻有高出地麵的半截牆壁上有一扇扁形的窗戶,裏麵沒有床榻桌椅,但是卻保暖的被褥準備的很齊全,地麵上還放著沒吃完的冷飯,夥食居然也是相當不錯。


    聽到外麵開門的響動,無精打采坐在地上的女人隻是冷冷的斜睨了一眼過來,亂發遮住了她的幾乎整張臉孔,可是露出來的下巴上卻能看見幾道斑駁的已經愈合的傷痕。


    她原來隻當是有人來收拾餐具,並不以為意,可待到光線明朗起來看清了蕭昀的臉,便登時眼睛一亮,幅度很大的猛然抬起頭來。


    亂發下的,是一張傷痕斑駁已經辨不出容貌的臉,但若是與她十分熟悉的人比如武曇——


    應該還是能認出她來的。


    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早就入土為安了的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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