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家這邊忙的熱火朝天,馮家卻相對清冷多了。


    直接逼近年關的時候,馮錦歸才回來,一進門就將一把零錢遞給了王秀英。


    “你幹什麽去了?啊,你不是說你去上補課班了嗎?你幹什麽去了?!”


    王秀英抓著兒子全是水泡,很多地方已經開始掉皮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停不下來。


    這傻孩子,這傻孩子,他何必這樣呢,就是現在條件不比以前了,他們總能想到辦法的,何至於讓他一個孩子去受苦?


    “媽,我就是去感受一下,這活兒很多人做,都跟我年齡差不多,幹了這活兒,我突然發現,念書是頂輕鬆的事情,真的,以後我就好好念書了。”


    “行了,孩子回來就好了,快把眼淚擦擦,先去弄點吃的,錦歸怕是餓了。”


    馮德成歪在木板床上,看著最近快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淨的妻子,無奈的歎了口氣。


    她本也是大家小姐,千嬌萬寵長大的,卻因為跟了他,要來這裏過苦日子,現在還要這麽辛苦的操持這些,是他對不起她。


    “爸,你最近感覺怎麽樣,還疼不疼?有錢了,我給你買點骨頭,大夫說吃骨頭長骨頭。”


    “不擔心,上次小七買了一大堆骨頭,你媽說冰箱裏還多著呢,錦歸,爸雖然腿斷了,還沒到需要你出去打工掙錢的地步,你要知道,你還是個學生,你的主要職責是學習,明白嗎?”


    “我知道。”隻是,家裏突然發生意外,讓他一時間適應不了,迫切需要做些什麽去改變這種現狀。


    “好好學習,以後才能更有出息,爸這腿沒事兒,過完年就能下地了,既然炭場已經賣出去了,以後就隻能往石膏廠那邊去了。”


    他這幾年也不是真的就掙了那麽點錢,另外的石膏廠裏也投了一筆錢,之前是因為他自己不方便,石膏廠那邊沒辦法聯係,才會突然陷入困境的。


    “嗯,我知道,小七,過來過嗎?”馮錦歸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比之前更沉穩內斂了不說,看著竟然有種成年人的沉重。


    “之前回家之前過來了,賠的錢已經全部還清了,小七她爸拿了五千塊錢,這是帳,你要記下,以後好好對小七,人呀,不遇到事兒,就不知道人情冷暖的,往後,咱們該跟蘇家多來往些。”


    “嗯,爸,小七,蘇家,會不會嫌棄我……”馮錦歸頗有些難以啟齒的柔弱。


    之前,跟小七在一起,他始終站在主導位置上,因為他爸賣碳,家裏條件好,他不會自卑,可現在,蘇家明顯比他們家條件好多了,他,害怕蘇家會悔婚。


    “不會,蘇家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我們家還沒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實在沒辦法,我跟你媽會回去……”


    “不行,爸,我相信小七不會是那樣嫌窮愛富的人!”馮德成提到的問題,馮錦歸想都沒有的拒絕。


    如果不能真的衣錦還鄉,他寧願父母永遠都在這裏偏安一隅,至少生活還是安穩的,在這裏,他們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不用去應付那麽多的雞毛蒜皮,他們的生活就是他們自己的。


    雖然他也並不明白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情,隻是從他媽每次提到那裏就忍不住戰栗就能看出來,那裏,絕對不會成為他們的依靠。


    “嗯,既然回來了,過年的時候你替我過去一趟,蘇家幫了我們良多,你該親自去謝謝人家,你走了小七也不放心,去兩個人好好說說話,感情是一點一點處出來的,小七是個好孩子,若是真的進了我們家的門,也是你的運道。”


    父子倆說話的功夫,那邊王秀英已經準備好了吃的了,因為馮錦歸現在不方便,吃飯都是放在一個小炕桌上吃的。


    這個炕桌,是他們換新家具的時候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舊物,當時王秀英還說,等新媳婦進門,肯定用得著,沒想到結果成了他們自己用了。


    “媽,今年,你們就不去了吧?”沉默了好一會兒,馮錦歸才糾結著問。


    “嗯,不去了,年年都去,也沒什麽意思,今年不去了,明年也不去了,等你考上大學了,我跟你爸再回去。”


    到時候,他們也算是榮歸故裏了。


    “好。”得到肯定回答,馮錦歸也算是鬆了口氣,這時候父母出遠門,他還真是放不下啊。


    “好在今年我們提前拉了炭,不然這時候都不好說了。”


    家裏燒了鍋爐果然不一樣,暖洋洋的,幹淨不說,家裏溫度起來了,他們在家隨便穿一件薄衫就可以了,不用像以前一樣,半夜起來喝杯水還得外穿一次衣服。


    “說實在的,蘇家這個暖氣鋪地底下的手藝,還是我第一次見呢,不僅幹淨,樓上還熱的很呢,不是關了暖氣,你都熱的沒法兒待,哎,你看我這個腦子,我先去把暖氣打開了,錦歸回來,在家裏也能舒舒服服的睡覺了。”


    “嗯,洗澡的話,根據小七說的,我們自己搭了個磚混結構的台子,買了個白瓷的浴缸,我看著就特別享受,你們要是不樂意那麽墨跡,那就便宜我了。”


    王秀英說著,突然得意起來,泡澡什麽的,一般都是女人們的消遣,男人們可不會過去折騰那個。


    雖然熱水不是很方便,但好在已經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了,平時她隨時可以燒兩桶熱水倒進去,自己舒舒服服的泡泡了。


    “嗯,就是,這可是方便了不少呢,平時自己洗洗啥的也方便,最主要的是,聽她四哥說,這可都是小七的主意,這丫頭,有時候聰明的不像個真人,我這心裏還在打突突磨。”


    夫妻兩個人說著說著,話題又別到了蘇悅華的身上。


    “我知道的,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辜負了小七的。”


    雖然父母極力掩飾,馮錦歸還是察覺到了他們的緊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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