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那些黑暗到看不見光亮的過去,就算是一向堅強的馮錦歸,也出現了驚恐的表情。


    “錦歸哥哥,馮錦歸,你不要激動,你不想說就不說了,你不要激動……”


    看著他胳膊上青筋暴跳,看著他眼睛裏越來越冰冷的暗流,蘇悅華嚇了一跳,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搖晃,想將他從這種狀態搖醒。


    “小七,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失控了,這件事情,以後我慢慢解釋給你聽,好不好?”


    “好,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現在先休息一下。”


    蘇悅華想休息,有些人卻不同意。


    馮錦歸剛躺下,蘇悅華正坐在火爐邊上看書,宿舍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大隊長?教官?”馮錦歸坐起來,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人,顯然是詫異的。


    “小蘇也在啊?馮錦歸你恢複的怎麽樣?老汪過來檢查了沒,傷口愈合的怎麽樣?”


    特殊聯隊的大隊長,是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黑臉漢子,一張臉平常的掉進人堆裏都找不出來,偏偏那雙眼睛就跟鷹隼一樣,輕飄飄的掃一眼,就能讓人驚出一身冷汗來。


    蘇悅華就是這樣,被他那簡單的一眼嚇得,倒了水就匆匆跑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等他們走了,蘇悅華打了飯菜回來,才從馮錦歸的嘴裏聽說,他們過來一是探望他,二則是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這次的任務,他表現突出,尤其是後續撤退問題上能清理幹淨尾巴,上麵會給他申報二等軍功。


    隻是,被馮錦歸給拒絕了。


    軍功他什麽時候都能掙,更何況這次的事情,二等功有些太過了,馮錦歸希望他們能把軍功換成讓蘇悅華多留一段時間,隻可惜,被大隊長和教官同時否決了。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是多難得的機會,你馬上就要調任到其他地方去了,軍功就是你的砝碼,你到底清不清楚這代表的是什麽?”


    蘇悅華都快被他給氣瘋了,有多少士兵,在軍隊好幾年,都評不上一次軍功,他倒好,這麽好的機會竟然就這麽放棄了。


    “小七,隻剩下幾天時間了,你就要回去了,我舍不得你……”


    這一分開,誰知道還有多久才能見麵,到時候他調到別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沒辦法帶小七過去,想想馮錦歸就心疼。


    “……”


    “天天見麵幹什麽?我還有學業沒有完成,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這麽黏黏糊糊的,你不行,我也不行,所以不要再說這個事情了。”


    臨過來這邊之前,她將修改過後的作品重新寄給了那邊,希望等她回去的時候能有個好消息吧。


    “時間到了我就會回去,當初就說好了不出遠門,所以我才會報考本市的大學,誰知道還要這麽折騰,以後等你在新單位穩定好了再說吧。”


    這件事情不容反駁。


    所以,馮錦歸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日子一天天靠近,看著終於到了她離開的時候。


    “弟妹?這就回去了?幸好我記著時間差不多了,昨天我們過去準備了些東西,這些都是本地的土特產,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你帶回去,帶回去給家裏人嚐嚐。”


    蘇悅華這邊跟馮錦歸剛出門,班長沈慶就拎著一個碩大的提包過來了。


    說是碩大,是因為這個提包,跟蘇悅華的拉杆箱比起來,也不逞多讓。


    “班長,這怎麽使得,我在這邊已經很麻煩你們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最近馮錦歸身體不好,周末他們出去,都會給蘇悅華帶些東西過來,蘇悅華已經很感激他們了。


    “什麽好不好意思的,這都是我們這邊的土特產,帶回去給家裏人嚐嚐,也好讓家裏人放心,鬼子在這邊就是我們的親兄弟,我們會操心好他的……”


    最終,蘇悅華盛情難卻,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將蘇悅華送上火車,兩個人一裏一外站在那裏,馮錦歸突然就後悔了。


    如果他不是選擇了這條路,他現在就不用這麽難過的離開小七,不用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了。


    “你回去吧,我等你早點回來找我。”迅速的在紙上寫了一句話,蘇悅華貼在車窗上,眼淚卻不受控製的掉下來。


    還好發車時間到了,火車慢慢啟動,將馮錦歸看著單薄的身影拋出去很遠。


    回去的時候比過來的時候更難熬,剛過完年,車票不好買,馮錦歸托人,也隻買了一張硬座,三天兩夜,等下了火車,看到自己哥哥們,蘇悅華是真的哭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錦歸欺負你了?”蘇吉貴嚇了一跳,行李都顧不上,擦了她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的問。


    “沒,我就是想你們了。”冷靜一下的蘇悅華也是特別不好意思,紅著臉擦掉眼淚,眼神飄忽著不敢看自己哥哥。


    “哪裏是想我們了?我看是舍不得跟錦歸分開吧,果然女大不中留啊,我們小七這就不願意回來了……”


    事情相對比較自由的蘇吉旭跟著蘇吉貴過來接站,看著小妹眼淚巴巴的樣子,忍不住逗趣。


    “六哥,我才沒有,是真的想你們了,北疆一點都不好玩,天氣還冷,我過來的時候又沒有買到臥鋪車票,硬邦邦的椅子上坐過來,真的快要累死了。”


    尤其是,旁邊還是個油膩大叔,一路上不是吃就是睡,最重要的是,他睡覺還把火車當他們自己家了,脫鞋、放屁、打呼嚕,再不到家,蘇悅華真的要堅持不下去了。


    “硬座?錦歸這小子,怎麽不買臥鋪?這一路過來的,硬座屁股上估計都磨出繭子了……”


    蘇吉貴說話沒個正形,也沒那麽多講究,大大咧咧的說出來,他自己倒是沒感覺,蘇悅華卻被他說的紅了臉。


    “行了,五哥,快先接小七回去吧,坐火車,聽說兩三天耳朵裏都有聲音,估計小七這會兒腳底下還跑火車呢。”


    將蘇悅華的兩個行李拖出去放在車上,兄弟倆才小心的伺候著他們家小姑奶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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