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終於能夠出‘遠門’了,陸非煙相當高興,翌日一大早就過來了。有侍衛女官跟著,安全是能夠得到保障的。


    機廠才開始建,由於規模大,所以現在還在打地基。


    圖紙是工部那邊準備的,季菀看過,沒什麽意見。建廠的都是民工,足有上千人。


    “真大。”


    陸非煙看著這塊特意辟出來的荒地,驚歎的喃喃自語,“這廠建出來,怕是得比皇宮都還大吧?”


    作為世家大族的嫡女,她自然是進過宮的。


    季菀笑笑,“差不多吧。縫紉機內部結構太複雜,單是零件就不少,我劃分了十幾個區域,分工合作。就得分出各個區域的機房。除此以外,還要給民工準備住宿,以及單獨的夥食。這麽算下來,機廠能小麽?”


    陸非煙都聽懵了,“這麽複雜啊?”


    “你以為一個廠是這麽容易建好的?”季菀笑著說道:“現在正值夏日,天氣熱,機廠才剛開始,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工人們天天頂著大太陽,又累又苦。這麽多人湊在一起,也容易有摩擦。再加上天氣大,脾氣就容易暴躁,一丁點矛盾就能直接燃起來。所以我準備在那邊搭建一個棚子…”


    她指著南邊一棵老槐樹,道:“做一些冷飲給他們解暑。”


    陸非煙笑著道:“你想得還真周到。”


    “這麽大的工程,不知多少人在背後眼紅。再使點什麽絆子,可是很容易出大事的。萬一出了人命,這事兒可就不好收拾了。”季菀歎一聲,“到時候朝中肯定有人借題發揮,要求關閉機廠,我也會吃不了兜著走。縫紉機雖是陛下下旨要推廣,但這東西是我發明出來的。”


    尤其是在她和陸非離定親後,算是徹底得罪了姚家和二皇子。如果給他們找到把柄,絕對會鬧大。


    陸非煙雖說單純,但畢竟是世家裏教養出來的姑娘,該懂的多少都懂。聽她這麽一分析,稍稍一思索就明白了。


    “怪不得皇上要派重兵把守,還派了這麽多官員來監督。”她湊到季菀耳邊,壓低了嗓音道:“我聽說幾年前江南水患,陛下派人賑災,招募了許多民工重新修建堤壩。可當地官員貪汙,克扣民工工錢,最後民工去衙門堵著鬧事,卻死在了官差手上。這一死人,其他的民工直接沸騰了,集體鬧起來,傳到了陛下耳中,陛下震怒,將那一帶的官員全都處斬了。”


    曆來天災人禍,都是貪官們最大的斂財渠道。無論是旱災水災蝗災,朝廷的賑災銀子撥下去,地方官員一批批的分贓。百姓們沒錢,就會鬧。地方官員對付這些事兒很有辦法,武力鎮壓,或者威逼商人們出資。


    災情緩解了,官兒們有功。百姓鬧出事兒了,朝廷派兵鎮壓。


    那些腦滿肥腸的地方官兒,理所當然的踩著百姓的屍骨升官發財。


    這裏是天子腳下,出了什麽事兒第一時間就能上傳至天子跟前,所以更得小心。


    “阿菀,要不我跟你一起來吧,也算是為公家事兒做些貢獻。”


    “是為你的五髒廟做貢獻吧。”


    季菀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陸非煙細細的笑,“誰讓你廚藝那麽好,我胃口都被你養刁了。”


    “我不是送了本菜譜給你嗎?還給你送過去一個廚子,你還不滿意啊。”季菀歪頭,“你就是想出來玩兒,對吧。”


    陸非煙也不否認,“本來嘛,天天在家太悶了,我又不喜歡跟那些貴婦們打交道。你不是說嘛,多出來運動運動,就當鍛煉了。”


    這點倒是和季菀一樣。


    “行,隻要你母親不反對,你願意跟著就跟著。不過這地方偏僻,也沒什麽可玩兒的,你確定不會覺得悶?”


    “這不是還有你嘛。”陸非煙眯著眼睛笑,“你陪我就行了。”


    季菀無奈搖頭,“好,我陪你。”


    陸非煙高興之餘又想起一件事,“你不是在準備開店嗎?現在怎麽樣了?”


    “店麵已經盤下來了,還在裝修。”季菀盯著她,“怎麽,你也有興趣?”


    “啊?不不不,我就是問問。”陸非煙連忙搖頭,“我可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懂那些。就是覺得,你這腦袋瓜是怎麽長的啊,怎麽這麽聰明?什麽食材在你手裏都能變成山珍海味。以後我哥可有口福了,真羨慕啊。”


    季菀又不自在了。


    “你家又不缺廚子廚娘,我可不負責他的胃。”


    陸非煙眼珠子咕嚕嚕的轉,想起她哥跟阿菀是認識的,八卦之心頓起,回去的時候兩姐妹坐一輛馬車,她就纏著季菀問她跟自家兄長到底是怎麽發展到今天的。


    “京城那麽多名門閨秀,我哥可從來沒誇過誰,就你一個。你快說說,跟我哥怎麽認識的。”


    她一副季菀不說實話就不罷休的模樣。


    季菀嘴角抽了抽,這姑娘的八卦精神,堪比二十一世紀的娛記們了。


    “你哥…”被她纏得沒辦法,季菀隻好開口,“我上山打獵,他把我當賊匪,直接亮劍架在我脖子上,差點沒把我嚇死。”


    陸非煙瞪著她,完全沒想到兩人的初遇竟然是如此的…額,驚心動魄。


    然後她倒抽一口氣,憤憤道:“我哥太不像話了,等他回來,我一定要替你好好罵他。”


    季菀撲哧一聲就笑了。


    “他當時受了傷。”


    陸非煙立即怒火一收,道:“這個我知道,前年他回京說過,就是因為這事兒才去調查你家的。”隨即又笑眯眯道:“沒想到,查出了一樁姻緣。”


    季菀無語。


    雖說她現在和陸非離是未婚夫妻,但是若論兩人之間有什麽情分,她覺得,還差了點。


    陸非煙雖然性子跳脫,但不是不分輕重之人,既然開口了,季菀便也就大約跟她說了前因後果。


    從他是怎麽幫她的,又救過她,派人護送回京等等,簡單的說了一遍。


    陸非煙聽完後沉默了會兒,然後道:“我哥八成早看上你了。”


    季菀剛好拿了塊桂花糕往嘴裏塞,聞言差點直接吞下去,連忙灌了一口茶,這才覺得舒坦點。


    “我說大小姐,你別這麽語不驚人死不休好麽?我若是就這麽被噎死了,多冤呐。”


    雖然她覺得,從陸非離的態度來看,大概是對她有那麽點心思的。但也不至於像陸非煙說的那樣誇張。


    “我說的是事實。”


    陸非煙卻道:“你是不了解我哥,他脾氣好沒錯,但可不是那麽有耐心的人。當初幫你們家也的確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他完全沒必要事必躬親。等我哥回來,我得好好問問他,沒準兒他老早就想著要娶你了。”


    要不怎麽說都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呢?陸非煙還是挺了解自家兄長的心思的,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


    她說得信誓旦旦,搞得季菀都有點自戀了,難道自己真那麽大魅力?晚上她對著銅鏡,看著那張已顯傾城之色的容顏,覺得陸非煙說得好像有那麽幾分道理。就衝著這張臉,陸非離會動心好像也不奇怪。雖然她覺得,陸非離不是那麽膚淺的人。而且以他那樣的身份,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


    算了,親都訂了,還想那麽多幹嘛?


    庸人自擾。


    搖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掉,她很快又忙著搭建棚子了。她自己出錢出力,陸非煙給她提供了些人。不過幾日,棚子就搭好了。


    其實季菀做這些還有個目的,她想開個點心鋪子。


    給民工提供方便,那是為公家辦事,以此為基礎,以後她的鋪子一開張,絕對大火。


    所以她搭的棚子,提供的不止是冷飲,還有各種點心。


    民工們天天頂著太陽幹活,汗流浹背十分辛苦,加冰的綠豆湯以及新奇玩意兒沙冰等一入腹,頓時神清氣爽。


    “沒想到冰還能這麽吃。”


    “是啊,又涼快又甜,還解暑。”


    “這都多虧了縣主,大老遠的三天兩頭往這邊跑,還給我們提供吃食,縣主真是慈悲心腸。”


    “何止啊,下苦力容易受傷,胳膊扭傷或者手腳刮傷是常有的事兒,縣主還給咱們提供了藥材,好人啊。”


    陸非煙一邊端著碗吃沙冰一邊聽民工們的議論,“阿菀,你現在可是名利雙收了。”


    “也有你的份兒。”


    季菀同樣小口的吃著,“我剛才從那邊過來,大家都說國公府的六姑娘人美心善,是菩薩下凡呢。”


    “我那是沾你的光。”


    陸非煙吃完了沙冰,又開始吃薯條,“以前要麽就是在家呆著,要麽就是跟豪門閨秀太太們打交道,我還是頭一次和普通百姓接觸。在貴族們眼裏,他們都是賤民,不過我覺得,他們挺樸實的。我以前也聽過很多讚譽之詞,但我心裏清楚,那些人都是看在國公府的麵子上才覺得我好。沒了家族依靠,她們隻怕都覺得我不懂規矩,一點都沒有大家風範。”


    陸非煙性子率真卻並不奔,“可這些人就不一樣了,我能感覺到,他們的誇獎都是真心的,沒有奉承與恭維。我覺得,很開心。”


    那當然,與人玫瑰手留餘香嘛。


    “但你的出生注定了你的未來結交的人群,所以即便你不喜歡,還是得去做。”


    “是啊。”


    陸非煙有些感歎,“我娘縱著我,卻也時不時的告誡,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後半輩子依舊還是呆在後宅裏。到時候,夫家可不會像娘家這麽縱容我。那些該學的東西,一點都不能落下。”


    所以她才天天想著往外跑。


    她心裏明白,最多十六,她就得嫁人。長姐那樣的好脾氣,在夫家都有不順心的時候,更何況她這樣不受拘束的性子?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以前和她關係好的,性子也都跟她差不多。無論在娘家的時候如何被父母當掌中寶寵著,嫁人後就是別家的人了。當家主母,首要的就是沉穩大氣。


    親眼目睹幾個手帕交嫁人後被後宅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事兒磨平了棱角,變得跟那些個貴婦們一樣的‘死板’後,她就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擔憂和抵觸。


    “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兒了,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嗯。”


    這裏地方偏遠,回去得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她每次出門的時候,周氏都要叮囑一番,讓她早點回家。


    雖說是在天子腳下,但偏遠之地,可不保證絕對安全。


    今天太熱,太陽一曬人就容易犯困,上了馬車後季菀就靠在車上睡覺,陸非煙則是靠在她身上,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忽然響起了兵戈之聲。


    馬車停下來的瞬間,季菀就醒了。


    “發生什麽事了?”


    ------題外話------


    這一章寫得太不順了,囧。還有點時間,我爭取寫個三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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