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哥兒總算沒事了,但三夫人苛待庶子的罪名不容狡辯。


    季菀沒心思摻和三房的內務,叮囑了幾句後就帶著丫鬟走了。


    “姑娘,奴婢瞧著三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走了好長一段路後,向凡才忍不住低聲說道。


    “跟咱沒關係,別亂嚼舌根。”


    她本來就不是蕭家本家的姑娘,又是晚輩,隻要沒涉及到自身,有些事便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不過這次三夫人是真的做過了。


    可能她隻是不喜歡蔚哥兒,所以就不在意,隨意打發人照顧。但生了病,她也是有責任的。這麽小的孩子,抵抗力弱,中暑症狀嚴重的話,就糟糕了。


    庶子也是人啊,那可是蕭三爺的親兒子,三夫人這麽作踐蔚哥兒,蕭三爺不怒才怪。


    她先去了榮安堂。


    “祖母切勿憂心,蔚哥兒醒過來後就沒事了。”


    蕭老夫人這才放下心來。


    “不早了,你回去吧。”


    “是。”


    季菀離開後,蕭老夫人立即冷了臉色。


    “這個餘佩心,真是越來越不成體統了。”好端端的,怎麽會中暑?還不是身邊沒人看著的緣故。蕭老夫人人老心不老,哪裏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


    習嬤嬤端來熱茶,勸道:“老夫人息怒。菀姑娘不是說了嗎,四少爺並無大礙。”


    蕭老夫人喝了茶,心頭怒火卻熄不滅。


    “你過去,傳我的話。就說三夫人既不堪勞累,也無需擔負撫育蕭家子孫的重任,以後蔚哥兒就由我親自撫養。”


    誰都看得出三夫人不待見蔚哥兒,這才多久,就給‘照顧’病了。再這麽下去,不定得出什麽事兒。


    三房那邊,氣氛也相當冷凝。


    三老爺臉色陰沉,冷冷的看著明顯有些心虛的三夫人。


    “我早說過,你若不喜歡蔚哥兒,可以不養,是你自己非要養,卻是這麽照顧的。今天若不是發現的早,蔚哥兒怕是死了都沒人知道。”


    鍾氏自來了就沒走,此刻聽了這話眼淚便又出來了,對三夫人也生出了幾分怨恨之心。


    三夫人微蹙眉,“老爺這是說的什麽話?這小孩子有個病痛本就無可避免,我也派丫鬟照顧了,誰知道這些東西偷懶懈怠,照顧得不精細,才出了這樣的事。聽老爺的意思,難道是我成心想要蔚哥兒生病的?方才阿菀都說了,天氣大,中暑了而已,醒過來就沒事了…”


    “你還在狡辯!”


    三老爺怒目而視,“我讓你撫育蔚哥兒,你卻直接丟給下人,住在那麽簡陋的地方,午睡也沒人看著,他這才熱得中了暑。你院裏的丫鬟少了?非要讓照顧蔚哥兒的丫鬟來伺候你?奶娘也是你請的,大中午的,卻跑去吃酒,那麽多人,竟沒一個人守著蔚哥兒。蔚哥兒渾身發燙人事不省,你非但不知悔改,還強詞奪理推卸責任…”


    他眼裏全是對三夫人的失望和憤怒,“我知道,你不喜歡庶子女,可他們也是我的親骨肉,他們也姓蕭。縱然比不得你的安哥兒和姝姐兒尊貴,卻也流著我的血。你不待見可以,刁難也罷,你是正妻,是嫡母,教育他們是應該的。可我沒想到,你竟惡毒至此。”


    三夫人瞪大雙眼,“我惡毒?”


    她一把拂開想要勸她的金嬤嬤,猛的站起來,“我怎麽惡毒了?我缺他吃還是缺他穿了?或者我給他下毒了?我害死他了嗎?”


    “你休要在這裏狡辯。”三老爺冷冷看著她,“當年雲娥的孩子便是你害死的,這麽多年,我以為你改了。沒想到,你非但沒有痛改前非,反而變本加厲。是,你或許沒成心想要害蔚哥兒,但你怠慢也是真的。庶出比不得嫡出尊貴,卻也沒低賤到住下人房的地步。罷了,我也不與你分辨,以後蔚哥兒你就別養了,交給…”


    話未說完,習嬤嬤來了。


    她恭敬的衝三老爺和三夫人福了福身。


    她是蕭老夫人的心腹,地位非同一般,三老爺直接站了起來,“習嬤嬤怎麽過來了?可是母親有什麽吩咐?”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蕭老夫人那裏肯定隱瞞不住。


    三夫人心中不由開始忐忑起來。


    “正是。”


    習嬤嬤神色平靜,將老夫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轉述完後,三夫人勃然變色。


    “這怎麽可以?”


    “有何不可?”


    三老爺原本想將蔚哥兒交給他的生母鍾氏撫育,就算吃穿用度差些,至少鍾氏是蔚哥兒生母,能照顧的更為精細些。如今嫡母願意撫養蔚哥兒,那自是再好不過。


    “勞煩習嬤嬤轉告母親,待蔚哥兒醒後,確定無虞,我就將蔚哥兒送去榮安堂。”


    三夫人還想鬧,金嬤嬤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老夫人已經發話了,夫人您就別再說了,惹怒了老夫人,對您沒好處。”


    三夫人臉上青白交加,滿目都是不甘和憤怒。


    老夫人派人說這樣的話,分明就是打她的臉。尤其還當著鍾氏那個賤人的麵,以後她還如何在那幾個賤人麵前立威?


    “妾身謝老夫人恩典。”


    鍾氏感激涕零。


    老夫人最是公道,那日她生產之時,也能看出老夫人對蔚哥兒的喜愛。兒子養在老夫人那,無論吃穿用度還是教養,都比養在自己身邊好千萬倍。


    習嬤嬤點點頭,轉身走了。


    蔚哥兒有去出了,今天的事兒也得解決。


    三老爺看著跪在地上的奶娘和兩個丫鬟,冷冷道:“把她們拖出去,杖責二十,送去莊子上。”


    三人臉色大變,連忙求饒,“老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老爺饒命。”


    “夫人,夫人救老奴啊,夫人…老奴一切可都是聽從您的吩咐辦事的,夫人,您不能過河拆橋啊夫人…”


    三夫人原本還為三老爺這麽幹脆的處置自己的人而憤懣,聽了這話卻是臉色一變。


    三老爺冷冷看她一眼,目光裏滿是冷漠。


    “從今以後,你就在自己屋子裏呆著,也不用去給母親晨昏定省的請安了,多抄抄佛經,靜靜心,磨一磨性子也好。”


    三夫人勃然變色。


    “你這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三老爺再不願縱容她,“反正如今你如今也清閑,沒什麽事值得你事必躬親的。”


    這是禁足!


    三夫人麵色鐵青,“不過就是個庶子,你罵也罵了,罰也罰了,這難道還不夠嗎?我是當家夫人,你卻要為了個妾氏和庶子如斯的不給我臉麵。蕭讓,你這是要寵妾滅妻嗎?”


    金嬤嬤心中咯噔一聲,連忙道:“夫人,別說了…”


    三夫人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臂,毫不退讓。


    三老爺神情冷漠,“你若不服,可以回娘家去。餘家多的是人護著你寵著你,我蕭家的規矩,也約束不得你。”


    “老爺,不可。”


    金嬤嬤嚇得臉色都變了,“夫人縱使有些小性子,那也是因為在乎老爺,老爺心裏也是清楚的。今天是那些個丫鬟照顧不周,夫人固然失察,您心中有氣,也是應該的。可夫人是您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原配嫡妻,若因一時口角就遣送回娘家,您讓夫人以後可怎麽做人?”


    三老爺冷笑,“好,我給她顏麵。但是你,馬上給我滾出蕭府去,以後都別想再踏進蕭府大門半步。”


    三夫人和金嬤嬤齊齊變色。


    “老爺…”


    金嬤嬤聲音都顫抖了。


    三夫人更是直接道:“金嬤嬤是我的奶娘,從小把我奶大的。今天的事兒與她完全無關,你要趕她出去,就是戳我的心窩子。”


    金嬤嬤已經跪了下來。


    三老爺繼續冷笑,“我看就是這個老叼奴,天天在你耳邊攛掇,才使得你性情大變,狠毒至此。就是因為她是你的奶娘,伺候你多年也算有功,所以我不要她的命,隻將她趕出去。”


    “不行!”


    三夫人說什麽都不同意,“她是我從娘家帶來的,就算犯了錯,也隻有我有資格處置。”


    “行,她是你餘家的人,那我就將她送回餘府去,讓你的父母兄嫂處置。”三老爺這次是鐵了心要給三夫人一個教訓,半分不留情麵,話落就對外高聲道:“來人,把這個老叼奴丟出去。”


    立即有家丁進來,不由分說就去扯金嬤嬤。


    金嬤嬤慌了,“老爺饒命,老奴冤枉啊,夫人,夫人救我…”


    三夫人臉色發白,“蕭讓,你為了一個庶子發落我的奶娘,你寵妾滅妻,狼心狗肺,我要告訴我爹娘…走開,你們這些下賤的東西,誰敢動她!”


    她瞧見金嬤嬤已經被拖至門口,立即上前想要阻攔。


    三老爺喝道:“攔住她。”


    在這裏,他才是第一號主子,丫鬟自不敢怠慢,連忙擋在三夫人麵前,卻被她反手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你這個賤婢,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我動手?”


    她紅著眼睛,早就失了儀態。


    三老爺黑著臉,令人按住她的手,強行將她送回了屋裏。她雙腿還在不停的左右踢擺,“蕭讓,你今天這麽羞辱我,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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