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其實有點怕季菀。因為基本上每次季菀主動找她,都會‘訓’她幾句。而她,無言以對。誰讓她以前‘拋棄’女兒呢?


    不過這次季菀沒訓她。


    都分家了,音姐兒也已經回到她身邊。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季菀也沒立場再去過多幹涉人家的家務事。


    兩人現在雖不在同一屋簷下了,但也是妯娌,坐在一起,閑話家常倒也能聊幾句。


    呂氏有些拘謹,話也少,害怕自己說錯話惹怒了季菀。季菀其實和她也沒什麽可聊的,簡短的寒暄幾句,然後便說起音姐兒。


    “上次我進宮,皇後娘娘還誇音姐兒,說她知書達理,端莊沉靜,功課也好,以後定要給她指一門好婚事。”


    呂氏陪著笑臉,“都是三嫂教得好。”


    季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教得再好,也要她自己爭氣才行。弟妹,你家裏的事,我無權過問。你也不必在我麵前諸多顧慮和忐忑,搞得好像我是來興師問罪的一般。今天我來,隻是單純的給音姐兒慶生。她畢竟,也在我身邊養了幾年。”


    呂氏笑得有些勉強。


    “是,是。”


    季菀沒再與她多說,想來她也沒什麽好與自己說的,這麽幹坐著反倒是尷尬,她索性便去看音姐兒了。


    音姐兒正在與曦姐兒敘舊,聽說她來了,登時站起來,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三伯母。”


    她飛一般的撲向季菀。


    季菀張開雙臂抱住她,摸摸她的頭,“怎麽跟曦兒一樣,蹦蹦跳跳的。”


    “我見到三伯母,開心嘛。”


    季菀鬆開她,上上下下打量著。


    小姑娘似乎又長高了些,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襦裙,頭上別了精致的珠花,俏麗又靈動。


    “音姐兒越來越漂亮了。”


    音姐兒既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母親從來都沒這麽誇過她。應該說,母親很少注意到她。


    季菀拍拍她的肩,柔聲道:“今天是你的生辰,要高高興興的才好。”


    “嗯。”


    音姐兒落寞也隻是一瞬,很快就又開心的笑起來。


    她身後幾個高矮不一的孩子們見到季菀,也都規規矩矩的行禮。陸四郎的兒女不少,大大小小加起來已有八個。除了最小的五公子才滿周歲不會走路以外,其他的都來了,包括音姐兒的親弟弟璋哥兒。


    璋哥兒小時候是個活潑調皮的,誰都關不住,三歲後開始和兄長們一起讀書,隨著年齡漸長,性子倒是磨平了不少。


    陸四爺的確對這個長孫很是看重,每天下學以後都要特意考察功課,督促練武,並且堅決不讓自己的妻子和兒媳婦嬌慣這孩子。兒子就是被他那妻子給養得嬌氣了,以至於現在三十歲的人了還一事無成。


    呂氏是一直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兒子身上,以前見兒子學武太過辛苦,兒子一喊累,她就心疼。可止不住公公強勢,硬是將她的那顆慈母心給壓下去了。如今見兒子課業不錯,也不再喊累了,先生都誇,她心中頗為自豪,便不再幹涉兒子的學業。


    陸四爺本身是個有上進心的,可惜前半生被妻子給哭斷了前程,到中年才奮鬥了一把,卻落下了終身頑疾。兒子又立不起來,現在隻能靠著這個長孫將來能爭氣些撐起門麵。陸七郎再是成才,將來他百年後,兒子們也都是要分家的,長房這一脈,總還要繼續傳承。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兒孫,陸四爺也是操碎了心。


    季菀領著孩子們進了屋。


    鳶姐兒和桓哥兒向來很是‘獨立’,也不粘人,到了陌生的環境一點也不怯場。桓哥兒依舊抱著他的貓,偶爾抬頭應付一下和他差不多大的幾個小蘿卜頭。鳶姐兒則是小大人一般負著手慢吞吞的四處走動打量。


    別看她年紀小,天生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與威嚴,讓人不敢輕視。


    曦姐兒自然是纏著她的音姐姐。


    孩子們打打鬧鬧,季菀也不打擾他們,自顧自的和過來的蔣氏敘舊。談話中,季菀得知蔣氏又懷孕了。


    蔣氏自打生了第一胎,已多年未曾有孕。她和陸七郎是戰場拚殺中走過來的,情深義篤,這麽多年來陸七郎都沒有納過妾。這一點也讓同一屋簷下住著的呂氏很是羨慕。一脈同宗的兄弟,性情卻天差地別。也虧得陸七郎是個磊落男子,不曾想過和嫡兄爭奪什麽,否則那才叫糟糕。而陸四爺雖偏愛於他,卻也沒糊塗到嫡庶不分的地步。蔣氏性子豁達,也從不和呂氏爭什麽中饋,兩人關係雖算不得多好,倒也不壞。


    如今蔣氏懷孕,還未過頭三個月危險期,也不常出門。一個人悶在屋子裏實在無聊,知道季菀今日過府,特意前來找她敘舊的。


    “你這懷著身子,可不能大意,我若早知道,直接就過去看你了。”


    “哪就那麽嬌弱了?”蔣氏笑笑,“又不是第一胎,再說我從小習武,體質好著呢,隻是出來走走,不妨事。天天關在家裏,我都要發黴了。正好你來了,也陪我說說話。”


    季菀輕笑,“你不是不喜歡熱鬧麽?說人多了太吵,還不如自己一個人關家裏,清靜。”


    “是啊,我沒事還可以練武,但現在懷著孩子,什麽也做不了。四嫂天天又忙,而且我跟她也聊不到一塊兒去。年初我爹入京述職,安頓下來後,我娘和嫂嫂來看過我一次。但她自己也有幾個孩子,總不能天天專程跑來陪我解悶。這時間一久,我倒是懷念以前在國公府,人多也熱鬧些。”


    季菀道:“過幾日九郎大婚,屆時府中倒是熱鬧。不過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七郎怕是也不會讓你出門。”


    “我也聽說了,是靜宣侯府七姑娘對吧?那小姑娘我以前見過,性子倒是挺討喜,就是有點缺心眼兒。不過也沒什麽,畢竟還年輕嘛。我像她那麽大的時候,天天想著往外跑。那時候總想著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出去了一圈回來,發現還是得關在這個狹小的四四方方的屋簷下。女人啊,就是該趁著年輕,好好肆意瀟灑一回,不然等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再也走不出去了,那才是一生的遺憾。”


    這觀點,倒是和竇氏如出一轍。


    **


    音姐兒已經兩年不曾過過這麽熱鬧的生辰了,兄弟姐妹們都在,長輩們還給她備了禮物,她高興極了,吃飯的時候臉上一直都掛著笑容。


    直到黃昏,季菀才帶著幾個孩子離開。


    五月十九,陸九郎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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