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親戚們也是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唐如風,他們想說點兒什麽吧,卻又怕刺激到了唐如風。他畢竟當了四年的植物人,數次被醫生宣布這輩子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他能醒過來,已是老天爺垂愛。


    現在的唐如風就是唐家的寶貝兒,得小心的寵著,不能給傷著了。


    親人們一直待到夜裏十二點過,直到唐如風說累了,要困了,他們這才三三兩兩開車離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屋子裏就剩下唐如風跟母親馮玲玲,以及他堂哥嚴熙。


    這裏是唐如風自己的房子,他剛一蘇醒,就以喜愛清淨為理由,要求住回他自己的家裏。


    見母親跟堂哥都還沒走,一副放心不下他的樣子。


    唐如風對唐嚴熙淺笑了一下,用依戀如故的語氣對他說道:“哥,我沒事,真的。你快帶我媽回去,可別耽擱我媽的美容覺時間。”


    唐嚴熙對他很不放心,他又問了唐如風一遍:“如風,你真的還好嗎?”


    “沒事的,哥。”唐如風揉了揉太陽穴,苦惱地說道:“大概是沉睡了太久,習慣了安靜,這人稍微一多,我就心慌,睡不著覺。”


    唐嚴熙素來疼愛這個堂弟,聽他這般說,就隻好答應了。


    他說:“那我們這就走,如風你好好休息。”


    唐嚴熙又跟馮玲玲說:“伯母,如風現在需要的是清淨,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望他。”


    馮玲玲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人,聽唐嚴熙這樣說,就含淚點頭答應了。


    送走了唐嚴熙跟馮玲玲,唐如風這才扶著輪椅,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試著邁腿朝前走了兩步,走到第三步的時候,就倒在了地上。


    唐如風摔跤落地的聲音,驚動了從小就帶著他的保姆林阿姨。林阿姨才五十歲出頭,她送完馮玲玲他們,折身回屋時,剛進門口就聽到唐如風摔倒在地上的聲音。


    她‘蹭蹭蹭’地跑了過來,看見唐如風趴在地上,臉色頓時微變。“如風,你這是做什麽!”她趕緊將他扶起來。


    唐如風說:“想要走兩步。”


    聞言,林嫂又心疼又想哭。


    “如風,你這才剛醒,多年未運動過,肌肉萎縮了不能走路也是正常的。你也不能急於一時,慢慢恢複才是道理!”她將唐如風扶到輪椅上坐好,又絮絮叨叨說了一陣。


    揉了揉有些疼的膝蓋,唐如風才垂著眼說:“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廢人。”


    “呸!”林阿姨嫌棄唐如風不會說話,“你好著呢,做段時間的複健鍛煉就好了,別氣餒。”


    “林姨,推我回房去睡吧。”


    “好。”


    家裏上下樓都有電梯,唐如風上樓也方便。


    林阿姨就推著唐如風上了三樓。


    唐如風回了房間,就讓林阿姨自己休息去了。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想著鄒如錦,想著那場火災,想著母親馮玲玲,想著那個女人…


    最後,他坐在輪椅上就那樣睡著了。


    夜深,一抹紅色靚影身手利落地翻過圍牆,落在唐家院子裏。


    季微站在院子裏,抬頭朝樓上看了一眼,發現三樓一個間房還亮著,她悄無聲息地進入別墅裏。


    切斷電源,季微悠然上樓。


    她推開房門走進去。


    輪椅上睡著了的人在房間電燈突然熄滅的那一刻,就被驚醒。聽到推門聲,唐如風迅速回頭,機警地問:“誰!”


    屋外的路燈從玻璃外射了進來,屋內並非一片黑暗。唐如風隱約的能分辨出有個女人站在大門那裏,她應該是穿著長袖長褲,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


    “你是…”


    唐如風話沒說完,就見那人影在一眨眼間瞬移到他的身邊,跟著,他脖子一痛,意識就沒了。


    季微捧著唐如風的頭,將他的頭放在輪椅靠頭上。她打開小電筒,打量著唐如風。唐如風穿著一件寬鬆的短衫領口,燈光從上往下傾斜著,季微看見他的胸膛口上有一大片燒痕。


    她目光在那些燒痕上停了片刻,才又落在唐如風的左手上。


    唐如風手裏握著一個小瓶子,裏麵裝著一根麥穗。


    季微思緒飄了下。


    或許穀歌不記得了,但他小時候剛被送進孤兒院的時候,脖子上就掛著一個這樣的小瓶子。季微將他領養走的時候,孤兒院的院長還將那個麥穗給了她,讓她代為保管。


    穀歌其實也不叫穀歌,他一個名字,叫賀麥歌。如果這兩人真是父子關係的話,那他的真實名字就應該叫唐麥歌。


    季微拿出一根長針,將唐如風的指尖戳破,用一個無菌玻璃試管接住血液,隨後自在地離去。


    半個小時後,唐如風在輪椅上醒來,他扭了扭悶痛的脖子,身體並無其他不適。


    方才那個女子前來,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他心中驚疑不定。


    他討厭這種不知真相的感覺。


    唐如風查看了別墅總監控,發現三十六分鍾前,有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翻牆落入他家院子裏。那人壓低帽子朝上看了一眼,接著,身影如鬼魅般走到電閘處,切斷了電源。


    監控,到這裏便沒了。


    唐如風隻記住了一個囂張高挑的身影,至於那人的長相,卻是連雙眼睛都沒有看到。


    他臉色一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指尖,並無痛意。他翻過左手,看著自己的中指上那個小針眼。方才意識快要全部消失前,指尖似乎疼了一下。那人是給她注射了什麽毒藥嗎?


    “林姨,送我去醫院。”


    他要去做個全身檢查才放心。


    這日,清晨。


    穀歌起床,瞧見他媽咪穿著一身訓練服站在他的房門口。


    穀歌揉揉眼睛,聲音發軟的跟季微問好:“媽咪,早安啊。”


    “早!”季微丟給他三個負重綁帶,一個綁背上,兩個綁小腿上,總重量是八斤。


    穀歌盯著麵前的負重帶,麵如死灰。


    季微說:“再跟著我跑一次吧。”


    穀歌沒有注意到季微的用詞有奇怪之處,他撿起綁帶穿在身上。


    母子倆人圍著訓練場的跑道負重跑步,季微負重跑十公裏,穀歌跑三公裏。季微比穀歌先結束訓練。


    她站在終點等著穀歌。


    穀歌終於跑完,他累得氣喘籲籲,雙手叉腰站在季微的麵前,汗流浹背。


    等穀歌喘息了幾口氣,季微忽然吼了聲:“立正!”


    穀歌下意識挺直了身板,雙腿並攏,是一副標準的站軍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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