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生動作一僵。


    他站直了身子,微微眯著的眼睛朝小哥望了過去。


    黎生也穿著一身黑色的短衫,短衫上了繡著一個金色的黎字。這黎字不是現在書麵上常見的那種字體,而是篆體。


    黎生長得並不顯老,鼻子很大,嘴角兩邊有兩撇胡須,看著挺像電視劇裏的龜丞相。


    他急忙奪過年輕人手裏的靈牌。


    寫著黎曌之靈位的靈牌上,紅光已經淡去,但牌位卻有著溫溫的熱度。


    黎生感受著指尖下的那股溫熱,不禁神色訥訥地說道:“這竟是真的!竟是真的!”


    那個負責打掃靈牌屋的年輕人見黎生的情緒這樣激動,一時好奇,就問了句:“黎生爺爺,他們說七八年前,這塊靈牌曾經也有過反應,是真的麽?”


    黎生點了點頭。“是的,也是像這樣,突然有了反應,但很快就又消失了。”


    年輕人又問:“這麽說,族長可能還活著?”


    “活著!還活著!”


    黎生抱著靈牌,竟是喜極而泣。“當年族長為保我黎族上上下下幾百人口,不惜主動走進敵人的陷阱送死,他用自己的一條命,為我們換來了生存的機會…”


    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大戰,黎生就悲憤不已,“世人都說我們是異類,是怪物,他們危難之時有求於我們,安定之後又恐懼我們…”


    “我們四處被追殺圍剿,就像是過街老鼠一樣,若不是族長挺身而出,隻怕我們黎族早就覆沒了…”


    講到這裏,黎生已不忍再說下去。


    小年輕才二十歲的年紀,當年族內經曆的那些動蕩,他沒有親身經曆過,但也聽父母爺爺們說過那些事。提起那位族長,他們是帶著敬畏敬仰之心的。


    如果族長真的還活著,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


    少年的頭朝著山頂望去。


    那裏,長著一顆大到可遮天蔽日的古樹,它樹幹呈現出類似黑鐵一樣光亮的顏色,枝葉是銀色,上麵掛著金色的果實。這就是光麵雙生樹,全世界僅有這麽一根。


    樹下,放著一副冰晶棺,棺內靜躺著的就是黎族人人敬仰愛戴的族長黎曌。


    年輕人望著樹下的那副冰棺,問黎生:“黎生爺爺,如果族長還活著的話,那這冰棺裏的人又是怎麽回事?”


    黎生也答不上話來。


    過了許久,黎生才歎息說道:“不管怎麽說,這靈牌的反應,不會出錯。”


    “或許,我們也該出世了…”


    …


    陸程意識快要消弭之際,他的身體自動地做出了自衛反應,陸程身體像是被挖空了一樣,精神力氣都處於極度匱乏的狀態。


    陸程渾渾噩噩,並不知道自己身邊海水的變化,他感到特別想睡,想長時間的睡一次…


    就在這時,陸程模糊的視線裏,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月色之下,那個女人黑色的長發像是柔軟的水草那樣搖擺,她就像是一條美人魚,美得驚心動魄。


    那是季微。


    哪怕就是被這個人扔進了海裏,可看見她朝自己遊過來,陸程依然堅信她會救自己。


    陸程舉起的雙手,緩緩落下,他也終於精疲力盡,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那些將他包裹住的海水像是泄閘的洪水,全部朝他倒灌。


    季微終於看見了陸程,很奇怪,他就像是處在漩渦中心,海水都在朝他靠近,將他吞沒。季微快速朝陸程靠過去。


    靠近陸程,季微拽住陸程的腳,拉著陸程就往海麵遊。


    終於,兩個人浮出了水麵。


    季微趕緊捧著陸程的臉,見他閉上了眼睛,已經暈死過去,她心髒被嚇得快要停止跳動了。


    “程程!”


    季微輕輕地晃動陸程的頭,試圖喊醒他。“程程,你睜眼看看我啊。”恐慌占據在季微心頭,她那樣鎮定的人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靈鶴站在礁石上麵,見季微慌亂成這樣,眼裏閃過一抹無奈。


    也隻有這個人,才能讓季微六神無主。


    歎息一聲,靈鶴朝季微伸去右手,dy,他可能是受傷了,把他給我。”


    季微像頭護食的野狼,將陸程護在懷裏,用戒備凶狠的眼神瞪著靈鶴。


    靈鶴不懼怕她的凶狠,他聲音依然不急不躁,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道,dy,把他給我,他需要療傷。”


    用審視的眼神望著靈鶴看了片刻,季微這才將懷裏的陸程推到靈鶴的身邊。靈鶴將陸程從水裏拽起來,季微便看見他腰後部位置上在流血。


    季微快速遊過去,用手摸了摸陸程背部的血,就看見他腰後有一個小孩巴掌大的血洞。


    她咬住唇,懊惱不已。


    如果不是她突然發瘋,陸程就不會受傷。


    dy,他不會有事。”


    靈鶴的安慰,讓季微稍微鎮定了一些。


    靈鶴抱起陸程回到岸邊,開車帶他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認腎沒有受傷,這才給他縫合傷口。季微趕來的時候,她的情緒看著鎮定下來,又是那副不慌不亂的樣子。


    她親自抱著陸程離開手術室,進了病房。


    陸程流血過多,臉色蒼白,躺在床上,有種躺在太平間的錯覺。


    季微在床邊站了許久,才緩緩地彎下腰,將額頭抵在陸程的額頭上。“程程,你別睡太久了。”


    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陸程沒有醒來。季微安慰自己他沒事,隻是太累了,需要睡一覺。


    這一天,裕正集團的少董出軌演員慕沙的新聞盤踞了新聞頭條。季微在財經報上看到了這條報道,嗤笑一聲,一臉輕蔑。


    季微將那塊報道裁剪下來,放在陸程的枕頭下,對他說:“我就說她不是個好東西,你還不信。”


    第二天,陸程沒有醒來。


    第三天,他還在沉睡。


    季微終於慌了。


    她直接找到醫生,用一把刀抵在醫生的喉嚨口,逼他:“立馬讓他給我醒!”


    醫生慌得不行。


    “季總,檢查結果顯示陸先生的身體並無大礙,按理說他是不該沉睡這麽多天的。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沒法把他叫醒!”


    季微眸光沉下來,“你是說,他會一直這樣睡下去?”


    醫生不答話。


    季微的刀在醫生細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個細細的刀口,最後還是撤回了刀。


    “庸醫!”


    當天,季微就用私人飛機載著陸程飛往美國,去了梅奧診所。在那裏,醫生為陸程做了全身檢查,得到的結論跟國內是一樣的。


    陸程的身體很健康,但陸程一直都沒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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