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蘭迪這話,黛西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


    “現在感覺怎麽樣,會有想吐的感覺麽?”


    “還沒有。”


    兩人一路聊天,終於到了家。


    艾倫不在,黛西說艾倫去圖書館了。蘭迪想到接下來要對黛西說的話,心想艾倫不在家,也好。


    黛西給艾倫打了個電話,得知艾倫不回來吃飯,便問蘭迪:“香草烤鵝腿,吃麽?”


    “吃。”


    黛西又拿出幾根牛肉腸,蘭迪進廚房跟她一起做晚餐。


    黛西心情很好,甚至還在哼小曲。蘭迪聽著黛西的歌聲,有些話數次抵達嗓子眼,又被他咽了下去。時機不對,他想,至少要吃了飯,再說那些事。


    黛西口味有些重,她在香腸上麵撒了很多辣椒粉,一口吃下去,辣得不行。蘭迪見黛西貪吃的樣子,取笑她:“是懷孕了,口味都會變麽?”


    “怎麽說?”


    dy懷孕的時候,也變得重口味。可惜了……”蘭迪想到了華國的那些美食,他告訴黛西:“華國的川菜跟湘菜,是出了名的重口味。麻的辣的鹹的,絕對好吃到你眼淚汪汪。”


    黛西聽蘭迪一說,就有些想流口水了。


    “改天一定去嚐嚐。”


    “好,我帶你去,到時候也帶上艾倫。艾倫還沒有去過四川跟湖南吧?”


    “沒有,他隻去過禹城。”


    兩人聊了些瑣事,終於吃完了飯。


    蘭迪將碗放進洗碗機裏,他打開水龍頭洗手,這時,黛西走進廚房,從後麵抱住他。“謝謝你,蘭迪。”


    知道黛西是在謝什麽,蘭迪麵露不悅之色。


    他轉了個身,抱住黛西,對黛西說:“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身為父親,我該陪著他。”


    黛西笑得眉目彎彎,十分好看。


    盯著黛西燦爛的笑容,蘭迪深吸一口氣,對黛西說:“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黛西臉上還帶著笑。


    “先讓我猜猜。”黛西歪著頭,笑得像是隻妖精,“你不會是背著我,在華國找了個情人吧?”


    蘭迪伸出手指在黛西額頭彈了一下,冷下臉來,嚴厲地說:“胡說什麽!”蘭迪對感情,是絕對忠誠的。


    有了女朋友,就不會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這是底線。


    黛西鬆了口氣,“那你要說什麽?”


    蘭迪心裏一沉,心亂如麻。


    “黛西。”


    黛西望著他,被他嚴肅鄭重的表情嚇到,逐漸收斂住笑容。“怎麽了?”黛西惴惴不安,心裏開始發毛。


    蘭迪的眼神,太讓她心慌了。


    “我都知道了。”蘭迪說。


    黛西一愣。


    “知道什麽?”


    蘭迪可以預料到,倘若自己說出接下來的話,黛西將會有多麽的驚慌失措、痛苦難受。


    蘭迪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他說:“我都知道了。”


    黛西終於懂了蘭迪的意思。


    她僵在蘭迪的懷中,臉色一片蒼白。


    “蘭迪...”黛西下意識想要逃。


    蘭迪卻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腕。“黛西。”蘭迪騰出一隻手,掀開自己的襯衫,他露出自己腹部的兩個刀疤。


    其中一個刀疤裏麵,空空如也。另一個刀疤裏麵,一顆健康的腎髒,正在完美運作。


    黛西盯著蘭迪的疤痕,整個人都在發抖。


    蘭迪說:“我知道,我身體裏的那顆腎髒,它屬於你。那個我一直想要當麵道謝的人,是你。”


    黛西身子輕顫,眼淚朦朧。


    “我還知道,艾倫究竟是誰。他是摩爾先生的克隆體,對不對?他之所以對你那樣信任,還將艾倫定作為下一任繼承人,是因為艾倫就是他的另一個存在。是不是?”


    黛西淚流滿麵,說不出一個字來。


    蘭迪繼續說:“那天晚上,偷親我的人,也是你,對不對?”


    蘭迪低頭吻去黛西的眼淚。


    她的眼淚,很鹹澀


    蘭迪與黛西頭靠著頭,依偎著彼此。蘭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聲音驟然變得哽咽,“黛西對不起,對不起,當年我不該那樣說你。”


    “黛西,爸爸媽媽的死,你沒有錯。黛西,是我年紀小不懂事,是我說錯了話。”


    “黛西,對不起...”


    聽到蘭迪道歉,黛西終於崩潰了,無聲的哭泣,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黛西哭倒在蘭迪的懷裏,蘭迪得扶著黛西,黛西才不會掉下去。


    “對不起,蘭迪。”黛西淚眼婆娑,她望著蘭迪那張成熟俊朗的臉,腦海裏卻跳出兒時蘭迪那張稚嫩可愛的臉頰。


    “蘭迪,我就是個掃把星,是我不懂事,下雨天還固執地要去看演唱會。如果不是我堅持,爸爸媽媽就不會出事。爸爸本來是可以活下去的,可他卻把生的希望給了我。”


    “明明是我不懂事害了他們,他到死想的都是救我。蘭迪,你的爸爸媽媽那麽好,我卻把他們弄沒了!”


    “蘭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啊,是我!”


    “你們給了我一個家,我不知道珍惜!蘭迪,你們一家人救了我,我卻毀了你的家,我害死了爸爸媽媽。”


    “蘭迪,對不起,對不起...”


    黛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想到爸爸媽媽隨著車子爆炸的畫麵,黛西便心如刀割。


    她這輩子,對得起天對得起地,獨獨有愧於蘭迪。


    “我不該瞞著你,可是蘭迪,我真的愛你啊。我不敢跟你坦白,我怕我坦白了,你就會討厭我、恨我。”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片淨土,也有一個齷齪的小角落。這個小角落裏麵,裝滿了負能量、黑暗麵。


    黛西也有自私自利的時候。


    她不敢冒險,她無法承受失去蘭迪的可能。


    “是我害你成了孤兒...”


    “蘭迪。”


    蘭迪聽見了黛西的訴說,心裏很難受。他沒有親眼目睹父母的死亡過程,但那能想象到那個場麵是多麽的驚心動魄。


    但是...


    “黛西,就像愛我一樣,爸爸媽媽也深愛著你。我想,他們是不怪你的。如果怪你,就不會救你了。”


    “黛西,不是你害我成了孤兒,是我們一起失去了雙親。”


    小時候,蘭迪的確是埋怨黛西的。


    但隨著一天天長大,蘭迪越來越懂事,終於明白,黛西雖然有錯,但她同樣也可憐。蘭迪緊緊抱住黛西,他說:“黛西,我們都放下那份過去,隻看前麵,好不好?”


    “我想,爸爸媽媽,也會祝福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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