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幾章瘦瘦的文而已,就這樣也要跳訂嗎?  “印子錢的事兒, 你真幫我抹平了?”宋綺躺在軟榻上, 任由小春鶯往自己膝蓋上塗著清淤化散的傷藥膏子,不可置信的問鄭姝。


    鄭姝在旁, 拿塊鹵過的小肝子喂自己的小哈叭狗兒,笑道:“不過是件舉手抬足的事兒,我不過往長安去了封, 求了求我姑母的身邊人。舉手抬足的事兒,你有甚不信的?”


    宋綺閉上眼睛歎了口氣,忽而再睜開眼睛來,兩眼已是毒厲的光:“她才嫁進來的時候,我還隻當她是個好的,豈知竟是個心黑手辣的。我二叔那般可憐的人, 她竟也能下得去手害,此仇不報,我宋綺這二十五年,可就白活了。”


    原本, 她還以為二叔宋伯允真是吃錯了藥死的了。


    經由鄭姝說及,宋綺才知道,竟是羅九寧一手治死在安濟堂的。


    醫女要殺起人來, 才真叫個殺人於無形。


    宋綺跪著抄了幾日的經, 兩條腿都酸得站不起來, 此時再說起羅九寧, 竟是連往日那點子表麵情份都不裝了:“鄭氏, 你倒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你告訴我,這羅九寧,咱們該怎麽對付?”


    鄭姝喂罷了自己那小哈巴狗兒,將它抱起來放懷裏親著摸著,竟仿佛不嫌髒似的:“姐姐要真能下得了狠心腸,我這裏辦法多得是,不過,你果真能狠下心腸來嗎?”


    宋綺望著在旁玩鬧的小阿媛,到底也是養大了一個孩子的人。


    到底她是妾而羅九寧是主母,真要鬧的狠了,她怕裴嘉憲要發怒,要從今往後愈發疏遠了她。


    想來想去,她還是準備去找一回裴嘉憲,聽聽他的口氣。


    *


    外殿,右側廣內殿外。


    陳千裏一襲黑披,兩肩風塵的策馬而來,遙遙見裴嘉憲立在馬欄外,隨即跳下馬來,小跑著就到了他麵前,跪倒便拜。


    “屬下是親自去探聽的消息。太子根本不是騎馬時摔傷的,據東宮眼線的消息,是皇太孫一刀刺中了他的小腹,不過萬幸沒有傷到內髒。”陳千裏邊走邊說:“太子和太孫已然五日不曾上朝,太子於外,說自己受了傷,皇太孫在府中侍疾,但其實,太孫壓根就不在府。他們父子,如今已然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裴嘉憲抽了抽唇,道:“狗咬狗,一嘴毛,不過,皇上那兒就一絲兒的風聲也不曾聽到?”


    陳千裏道:“東宮瞞的緊密,其餘幾位皇子似乎也不知道此事。”


    “捅出去,想辦法捅到皇上耳朵裏去,叫皇上也瞧瞧他東宮的父慈子孝。”裴嘉憲道。


    往前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來,啞聲道:“嚴防洛陽城各個關卡,徜若皇太孫千來,就立刻將他抓起來,送到皇上麵前。也叫皇上瞧瞧,東宮裏那一個個,是不是皆都是忠溫良善的主兒。”


    陳千裏應道:“屬下尊命。”


    目送著陳千裏離開,裴嘉憲折身,又往承光殿去了。


    皇太孫裴靖,也是裴嘉憲年齡最大的一個侄子,遙想小時候,他十一二歲的時候,還曾整日背著那孩子四處跑來跑去的。


    其實也是個極乖的孩子,再兼其天性聰穎,自幼口齒伶俐,行思敏捷,身在東宮,十二歲位封皇太孫,天生的尊榮,並整個大康的希望,就肩負在他的身上。


    兩年前,他來洛陽巡遊時,曾化名為李靖,言自己不過一普通人家的少年郎,捉弄過在安濟堂問診坐脈的羅九寧許久。


    後來陶八娘嫁入宮中,羅九寧前往宮中探親時,裴嘉憲還曾親眼見識過,皇太孫為了怕羅九寧要撞破自己,於宮中四處躲來躲去的頑皮樣子。


    少男少女間的遊玩嬉鬧,春情萌動,便皇太孫也免不了。


    裴嘉憲一直懷疑壯壯那孩子是皇太孫裴靖的種兒,如今聽他竟在東宮刺傷太子,愈發肯定了這個猜疑。


    像皇太孫那般的天之驕子,逗羅九寧這般的小家閨秀們,就仿佛拈起朵路邊的野花兒,揉得幾揉,興趣過了,又扔入泥中。


    隻是可惜了,裴嘉憲今天要重新撿起這朵弱雛雛的小野花兒來,當作利器,以挑開東宮那父慈子孝的麵紗下,一層層的陰暗與肮髒呢。


    “阿憲!”


    隻聽見這一聲,裴嘉憲那雙眸子就微微簇到了一處:“表姐,內院之人無故不得擅出,你是想自己死,還是想侍衛們與你一起死。”


    “我與她們不一樣的。”宋綺低頭,又垂了垂眸子,不由自主的聲音裏就帶著些撒嬌的意味。當然了麽,她從小兒入宮,是伴著他一起長大的。


    當時她還哭哭啼啼不肯入宮了,可是宋金菊就告訴她,千金難買就是自幼兒的情份。到今日,她才知道這份情誼的重要。


    “王妃的經抄完了否?”裴嘉憲總算眉頭稍霽,問道。


    宋綺連忙伸出自己兩隻手來:“抄完了,當然抄完了。你瞧我這手都腫了,我可全是為了你的臉麵才抄的呢。”


    “那印子錢的事兒呢?”他忽而駐步:“不會又是你的丫頭婆子們幹的吧?要再是,是不是又得有個丫頭或者婆子撞柱子?表姐,殺戮這東西,你若染的多了,我不會救你的。”


    隻看他那忽而陰鷙的目光,宋綺頓時脊背發寒:“那事兒,我早已經處理完了。”


    裴嘉憲已是愈走愈疾,甩開宋綺就進承光殿了,而承光殿正殿那間浴室,除了裴嘉憲自己,連阿鳴都不準進去的。


    宋綺還急著要問呢:“阿憲,我聽說我二叔他……”


    “死了,不要再問,問多了,你心裏隻會更難受。”裴嘉憲頓時語冷,甩下了簾子。


    宋綺興衝衝而來,卻是碰了裴嘉憲一個冷冷硬硬的釘子,咬著方帕子在門上站了許久,氣的發起抖來:“再這樣下去,我在這王府中,還有什麽地位可言?”


    她幾乎是軟打著擺子的,就去找鄭姝商量該怎麽對付羅九寧去了。


    *


    裴嘉憲似乎還不曾這般焦急的趕往內院過。


    要說,當初他娶羅九寧的時候,並不知道她懷孕,隻知道她失了完璧,而他自己呢,因為有那麽個毛病,確實並不介意她失身於否,反而還非常欽佩她敢於說出來的勇氣。


    畢竟像女子失身這等事情,隻要她娘腦子清楚一點,洞房時藏點雞心血什麽的,都能說得過去。


    可羅九寧沒有,她坦坦蕩蕩的,就告訴他自己失身了。


    另有一點就是,去年宮裏那件事情之後,他曾派人連番的審問,並且派陳千裏跟蹤了羅九寧整整一個月,可以確信的是,她果真失憶了。


    對於入宮之後,再到陶八娘被大火燒死那一段的事情,全然沒有了記憶。


    他想要了解到那一夜的真相,就必須從這羅九寧身上來挖,將她養在自己後院之中,然後慢慢的,等她恢複記憶,並籍此,查明當天夜裏,究竟是誰在陶八娘宮裏放的火,又是誰搞起的亂子。


    這些事情與東宮之間是個什麽幹係,與另幾位皇子,諸如賢王,燁之之間,又是個什麽幹係。


    洞房那夜,原本裴嘉憲也不過走個過場而已,豈知剛一上床,羅九寧就大呼小叫說自己要尿,接著便轉身就跑。


    連著三夜,因為她又是說尿脹又是說肚子疼的,叫他竟連替她遮個元紅的機會都找不到,這樣,她未懷先孕的事情,才會傳的闔府皆知。


    不過如今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叫裴嘉憲打的打,殺的殺,並不多了。


    而前幾天夜裏到內殿,特地與她同宿一宿,裴嘉憲也隻是因為偶爾聽阿鳴等人講起,覺得她在內院過的太過卑微,特地進去,在宋金菊等人麵前給她樹為王妃的威嚴而已。


    豈知上了床,他才發現她看似麵兒嬌憨,卻膚白肉軟,纖腰肥臀,真真兒是個尤物。


    也就難怪皇太孫明麵上不敢言語,私底下卻要與太子兵戎相見。


    須知,當初明麵上雖是皇帝賜的婚,可實際上,皇帝之所以會為羅九寧和他賜婚,其中少不了太子在皇帝麵前孜孜不倦的‘美言’。


    原本,因為他小時候曾叫幾個老妓侮辱過,還曾親手捏死過一個老妓。見了女子想要親近自己,雖說心裏抑製不住原始的欲/望衝動,可心頭那種魔障卻也揮之不去,就總是忍不住伸手,想要掐死那個女子。


    可不知為何,她那般懵懵懂懂,軟軟的臥著,他心頭那魔障全然不會滋生出來。


    他隻有親近她的欲望,卻沒有一分一毫,想要掐死她的意思。


    她看起來太軟弱,太無辜,一丁點的危險都沒有。


    而那混圓的胸脯,因才斷乳,還攙著些乳香,並女子體香的複雜香氣,還有他粗掌撫上去時,那種綿膩溫潤的手感。


    這些日子一直在外,裴嘉憲不曾進過內院,但總是抑製不住的去想。


    而每每想起來,他就會發現,自己那地方似乎隱隱,還能回到那天夜裏曾經衝動時的樣子。


    暮色中,一個著青色褙子的女子從正院的青石台階上走了下來,擦肩而過時忽而屈禮:“妾侍王伴月,見過王爺。”


    裴嘉憲頓了半晌才想起來,這怕是太府王公傲府那位庶女,也是太後在他成親之際,指給他的妾侍。


    這些妾侍們,裴嘉憲也是嚴禁外出的,頗有幾分慍怒的,他就責道:“孤不是說過了,妾侍們就該守著自己的本分,如此夜裏,緣何不在自己的院子裏呆著,出來作甚?”


    王伴月雖說也入了府,給裴嘉憲作妾,但其本性高潔,也沒有妄攀王爺之寵的心思。


    而羅九寧待她還頗好,如今還有意叫她執掌內院,她當然就不能拂羅九寧的好意。


    是以,王伴月便道:“娘娘賜了妾一味藥,治好了困擾妾多日來的頑疾,所以,妾今夜來此謝她而已。既王爺有令不讓外出,從今夜起,妾身不會再出春山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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