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樂有好久沒有見過餘樵了。剛鬧別扭那會兒, 是大一結束的暑假, 一轉眼已經一年半過去了, 餘樵才回來。


    這本身就是有點奇怪的事情。林其樂和黃占傑聊著天,在南京大牌檔門口排隊。她看見餘樵從商場的人堆裏走過來了, 餘樵手裏提著幾個袋子,是給他小表弟餘錦買的新書包和新鞋。


    林其樂從幼兒園起就認識他了,每天打打鬧鬧,那麽熟的, 怎麽會突然莫名其妙就鬧起別扭來呢。林其樂想不通, 今日的她已經回想不起當初大一的時候,她每天在糾結和苦惱什麽了。


    黃占傑走出隊伍,遠遠的和餘樵打招呼。“餘機長!”黃占傑誇張道, 過去握手。


    餘樵笑道:“黃作家!”他轉過頭,看了林其樂一眼,“林老師!”


    林其樂笑起來了, 正經狀也握手:“餘機長你好你好!”


    蔡方元蔡老板來得晚了點兒,說是昨天大半夜還在家忙網站上線的事, 工作室業務太忙,今早沒起來床。


    杜尚杜醫生來得更晚,他今天才放假回省城, 本來說好帶女朋友一塊兒來, 結果女朋友臨時回家了,杜尚隻好自己過來吃飯了。


    “秦野雲怎麽沒來。”杜尚夾泡椒雞塊吃。


    蔡方元說:“人秦野雲都快結婚了,懶得粘餘樵了, 她不就不來了嗎。”


    餘樵在旁邊沒動靜,杜尚大吃一驚:“結婚?!”


    蔡方元幸災樂禍道:“餘樵還被指名要參加婚禮呢。”他看了餘樵一眼:“你沒告訴他們啊?”


    黃占傑問林其樂,北京的烤鴨和南京的烤鴨有什麽不一樣。林其樂吃著烤鴨,搖頭說:“不知道,但都挺好吃的。”


    黃占傑看她:“你在北京待了三年,對北京的文化傳統也沒什麽了解啊。”


    林其樂抬起眼,悄悄問:“黃占傑,你現在每個月寫小說能掙多少錢啊?”


    黃占傑眼神忽地邪魅了起來:“幹什麽啊。”


    林其樂笑道:“我問問。”


    黃占傑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比劃了一個數字。


    林其樂說:“五百?”


    “五千。”黃占傑說。


    “我的天……”林其樂不敢大聲叫,她驚訝道,“這麽多啊??”


    以前讀高中的時候,生活是特別簡單的,認真學習,成績考得好就可以了。可如今離成人社會越來越近,林其樂感到,她和朋友們差距越來越大了。


    “我實習的時候問那個幼兒園的老師,”林其樂在飯桌上說,“她說就算在北京好一點的幼兒園,剛畢業幾年的老師也隻能拿兩三千塊。”


    黃占傑說:“不可能吧,你一985!”


    林其樂說:“真的,反正都是教小朋友,感覺他們不太重視學曆……我學姐她們都不想幹這一行,特累,又養不活自己……”


    杜尚夾桂花糕吃,搖頭道:“教小孩多累啊?我還以為幹我們這行就夠苦拿錢夠少的了。”


    蔡方元接過了林其樂的小瓷碗,幫她舀新上來的美齡粥。“你不用愁,”他說,“你對象賺得多,以後讓他養你!”


    林其樂還沒說話,黃占傑從旁邊問:“林其樂在大學找對象了?”


    蔡方元說:“不是,就還是那誰,蔣嶠西!”


    黃占傑一愣:“啊??”


    林其樂今年國慶節跑去香港找到了蔣嶠西的事,隻有總部小區幾個老朋友知道。黃占傑瞪著大眼,從蔡方元口中聽說了林其樂的這一番經曆,低頭拿起手機就開始打字。“你幹嘛!”林其樂說。


    “我我我記一下靈感。”黃占傑低頭說,還挨了林其樂一拳。


    “人蔣嶠西在香港,都過了大摩麵試了,”蔡方元感慨道,“我爸今天還說,這以後怎麽都得百萬年薪起步吧!”


    “大摩是什麽東西?”杜尚不解。


    蔡方元說:“上帝要融資!也要找摩根士丹利!”


    一夥人吃完了飯,去電影院看《讓子彈飛》。林其樂坐在杜尚和餘樵中間,她喝可樂,吃一桶爆米花,杜尚和餘樵邊看,邊從她抱著的桶裏拿爆米花。直到電影裏有人把腸子剖出來了,林其樂把爆米花扔到杜尚手裏。


    餘樵從旁邊看了她一眼,無聲道:“這點兒膽子。”


    從電影院出來,外麵居然下雪了。黃占傑臨走前和林其樂說起以前的老同學:“馮樂天好像打算要考公務員!”


    林其樂戴上了手套,驚詫道:“他還真要當國家主席啊?”


    黃占傑慫著肩直笑:“不行我先走了,我怕一會兒雪下大了!”


    “再見!!”林其樂舉起手來,朝他揮手。


    四個人,小“四|人幫”,在省城的路邊等出租車。


    蔡方元低頭劃拉著手機,是他新買的iphone4。杜尚從旁邊伸著腦袋看。


    “我感覺這手機和電腦也沒區別了。”杜尚感慨道。


    蔡方元皺起眉頭來:“我今天還琢磨呢,有這個,以後誰還帶電腦啊那麽沉……”


    蔡方元站在路邊打電話,給他工作室的人,說等晚上回去開個會,商量商量做手機軟件的事,據說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用iphone。


    “你要去香港過年?”餘樵手揣在兜裏,低頭問林其樂。


    林其樂踩在馬路牙子上,她點了點頭。


    “不成天粘著你爸媽了?”餘樵說。


    林其樂笑道:“等回來以後再粘著。”


    她沒解釋是等什麽回來。


    餘樵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落下的雪片,他伸出手,他戴了個黑色的手套,也接不著雪,一落到他手裏就化了。


    “加拿大是不是特別冷啊。”林其樂仰頭問。


    “還行吧。”餘樵說。


    蔡方元從前頭路口打到車了,回頭叫他們。餘樵伸手揉了一把林其樂的頭發,把他手套裏沒接到的雪片都揉進林其樂的頭發裏。林其樂低下頭又抬起脖子,從後麵打他。


    林其樂回到家,和秦野雲約定明天見麵的時間。她倒在床上,大衣都沒脫,一個人安安靜靜躺了好一會兒。貓咪從客廳走進來,跳上了床單,依偎在林其樂懷裏。


    蔣嶠西說:“怎麽了。”


    林其樂哽咽起來,她忍著淚:“每次聚會完,見到蔡方元、餘樵、杜尚他們,還有黃占傑,就覺得……特難過……”


    蔣嶠西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手機另一端,靜靜地聽林其樂小聲啜泣。他輕聲問:“行李收拾得怎麽樣了?”


    林其樂哭了一陣,用手背抹眼睛。她坐起來,往廚房走去,她笑著問:“我媽媽新蒸了棗麵饅頭,你想要我帶多少啊?”


    高中學弟齊樂發短信來,問融融學姐寒假回省城了沒有:“畢業以後好久沒見了,剛剛在校內上看見你,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嗎?”


    林其樂看到這條短信時,她正坐在麥當勞,喝著奶昔,聽秦野雲說她男朋友向她求婚的事。林其樂回複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沒時間”就把手機揣進兜裏了。


    “然後你就定下要結婚了?”她問。


    “沒有啊。”秦野雲說。


    林其樂一愣。


    “但是我和餘叔叔說了,”秦野雲講,“反正我爸腿又不好,等哪一天我要是真結婚了,總不能我穿婚紗去扶著我爸吧。餘叔叔說,讓餘樵去,在婚禮上給我當哥哥!”


    她說這句話時,沾沾自喜,看上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婚姻。


    林其樂說:“你男朋友一定特別愛你,不然怎麽才大三就提求婚的事。”


    秦野雲笑道:“他不是特愛我,他隻是被他家裏人寵壞了,心理年齡太小了,幼稚得要死。”


    秦野雲帶林其樂去逛街,邊逛邊講起了她別的男朋友的事。


    “別的?”林其樂說。


    秦野雲伸手拉起一件針織衫來看了看:“男朋友嘛,也不嫌多。”


    “男人都是一樣的,要你,又像天使,又像小姐,如果你還能像他媽一樣的照顧他,那他就會向你求婚,”秦野雲說,“我們寢室有個女的,平時在我們麵前五大三粗嘻嘻哈哈的,一到男人麵前就像換個樣子,我也是認識她以後才發現,我以前太把男人當回事了。”


    林其樂忽然回想起,大一下學期,她過十九歲生日那天,秦野雲在電話裏哭了一整晚。


    因為餘樵在吃晚餐的時候正式拒絕了她。


    “你以為餘樵就有多了不起啊,”秦野雲突然提起,她的指甲上貼著鑽,容易劃到手裏的真絲睡衣,她鬆開手了,“我現在覺得拿下他一點兒難度都沒有。像我姐們兒似的,往他酒裏加點兒東西,對吧,餘樵見過這種架勢嗎,一旦有什麽,我就去告訴餘叔叔,以餘叔叔那個人的脾氣性格,你以為餘樵還跑得了嗎?”


    林其樂看著她。


    “不過沒必要,”秦野雲的語氣忽然軟下來了,她搖頭,好像隻是說出來爽一爽,解解氣,“跟餘樵這人,沒這必要……”


    林其樂猶豫了一會兒:“我覺得……還是要找一個你喜歡他,他也真心喜歡你的人,以後才好結婚。”


    秦野雲無奈道:“我也想,你知道嗎,可是現實是,你見過的男人越多,睡過的男人越多,你越會發現,沒有什麽特別真心的人。其實大家都差不多,結了婚的,沒結婚的,有朋友的,沒朋友的,大家實際上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說起來好像我有這個那個男朋友,其實他們和我在一起,也隻是互相填補一下得不到的空虛。”


    “但是你,”秦野雲站在林其樂背後,她手裏提著真絲睡裙的兩根吊帶,比劃在林其樂麵前,她看著鏡子裏,“你這個傻妞,才即將要睡你的第一個男人了。”


    林其樂臉漲紅了,特別是看著鏡子裏,不敢講話。


    被林其樂視做是人生大事,二十歲時最重要的一道門檻,在秦野雲口中,就像吃口飯喝杯水一樣尋常。


    秦野雲說:“希望他也是你的最後一個。”


    “我覺得他好像也不是很嫌棄我原來的睡裙……”林其樂付賬時說。秦野雲老認為她原來的睡裙是小學生才穿的。


    秦野雲說:“有可能,蔣嶠西很可能就喜歡你這口兒的,要不你都帶去吧。”


    林其樂臉更紅了,她們討論著這麽有目的性的事情。她抱著紙袋,和秦野雲繼續逛內衣店。


    “新睡裙買了,新內衣買了,香水也買了,”秦野雲坐在卡座裏,喝著紅茶,她說,“洗發水和身體乳沒買!”


    “洗發水?”林其樂說。


    “對啊,”秦野雲一撩頭發,“到時候你的頭發都散開了,出那麽多汗,他肯定會聞到你頭發的味道,買一瓶超好聞的洗發水,他會忍不住一直聞!他會想,哇,我好愛這個女人,她怎麽這麽香啊,這就是費洛蒙!”


    林其樂以前還覺得,愛情電影裏男人喜歡聞女人的頭發,隻是因為喜歡她而已。


    現在想想,好像確實是洗發水的緣故。


    “你到底要不要買?”秦野雲問。


    “要!”林其樂立刻回答,想都不想。


    等這一下午逛完,天都快黑了。秦野雲走在路邊,她的高跟鞋敲在地上,篤篤的響。她在省城的一位男朋友要來接她回家。


    “第一次……”秦野雲望著路邊的積雪,回憶道,“其實我當時也很緊張的,又想哭。”


    “是很疼嗎。”林其樂忐忑問。


    秦野雲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她說:“當時就想,哎,他要是餘樵該多好啊。”


    兩個二十歲的年輕女人,挨在一起,都笑。


    “感覺嘛,也就那樣,”秦野雲把手裏的坤包甩在肩上,她說,“保護男人的那點兒自尊心,是每個女人的必修課。不過呢,有時候這就是本能,你看到別人對你微笑,你也會對他微笑,你看到他那麽費勁,你也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敷衍,對吧。”


    林其樂一看就沒聽懂她的話。秦野雲低頭問:“哎,你有沒有見過蔣嶠西……”


    她聲音越來越小了,湊到林其樂耳邊咕嘰咕嘰。


    林其樂臉更紅了:“沒有!!這……怎麽會見啊……”


    秦野雲說:“你在香港住他家你沒見過嗎?隔著褲子沒注意過啊?”


    林其樂不知道,長大了的女孩子們聚在一起聊天,是不是都會開始聊這樣的事。秦野雲對她三令五申,要提前就開始吃避孕藥:“套子有可能緊有可能鬆,萬一到時候真懷孕了怎麽辦?”


    林其樂臉紅透了,忙點頭。


    秦野雲省城男朋友的車停在路邊,衝她們鳴笛。


    秦野雲回頭,朝車裏招了一下手。


    “林櫻桃,”她看著她,對她說,“你以前從群山跑來省城,現在又從省城跑到香港去……”秦野雲忽然停頓下來了,她低著頭,深呼吸了一會兒,她忽然一把抱住林其樂,“你和蔣嶠西,你們一定要幸福,”她用力拍了拍她的背,哽咽道,“如果有女人要給你們搗亂,你告訴我,我去撕爛她的臉!”


    林其樂一下子就哭了,她提著手裏的東西,她用力抱住了秦野雲的腰。


    晚上回到家,林其樂把買回來的東西拿出來看,然後裝進箱子。她後天就要去香港了,她想抓緊時間在家裏多陪陪爸爸媽媽,給他們做點事情。


    媽媽在主臥的大床上縫被子。


    “你大姑啊,以前給你做過一床被子,說等你結婚的時候用,”媽媽說,“我那時候覺得,我家丫頭才多大啊。現在一看,已經二十了。”


    林其樂在床邊抬起頭,她發現媽媽鬢角散下幾根白發。


    “今天小區裏好多阿姨問我,”媽媽說,“櫻桃怎麽要去香港過年啊。”


    林其樂抿了抿嘴。


    在國企大院裏,家家戶戶之間,一向沒有什麽秘密。


    “我說,櫻桃和他男朋友到香港去玩了!”媽媽笑道,“我沒好意思說是嶠西……”


    林其樂叫道:“媽媽……”


    她靠過去,她摟住媽媽的肩膀。


    林其樂平時在外念書,距離大院這個環境已經很遠了,但她可以想像到,她和蔣嶠西從群山到省城,這一路走來,被多少人看在眼裏。特別是蔣嶠西放棄了清華保送以後,他失蹤了,他爸爸媽媽離婚,搬家,蔣政也不再在這裏擔任領導。


    林其樂並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她已經當了快十年的“不要早戀”的反麵教材了。可媽媽很在乎女兒,特別櫻桃已經這麽大了。


    “櫻桃啊,”媽媽說,仿佛她也不知道要怎麽對女兒開口,“如果嶠西這個孩子,他,還像以前一樣,我們就……就放下……和他做個朋友也好啊……”


    林其樂的臉頰緊貼住了媽媽的耳鬢:“他對我很好的……”


    “真的嗎?”媽媽問。


    林其樂垂下眼了,媽媽沒有用特別好聞的洗發水,可林其樂依然好眷戀媽媽的氣味。


    “他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回家了,”林其樂說,“我真的不傻。”


    林其樂夜裏裹著羽絨服,拿著手裏的飯盒,穿過小區門前的馬路,頂著寒風去對麵給餘叔叔、蔡叔叔家送饅頭。蔡方元讓林其樂到了香港,發一個蔣嶠西的詳細住址給他:“我在qq上問他,他怎麽沒回啊。”


    林其樂說:“可能在醫院,沒看見。”


    蔡方元點了點頭:“這人還是不好找啊,我想托他幫忙買幾個手機,你去了幫我問問。”


    餘樵的小表弟餘錦,今年上初二了。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家,餘樵本來在餐桌上無奈地輔導餘錦功課,見林其樂來了,他一推表弟,把筆一放:“叫你林老師給你講講語文閱讀。”


    餘樵去客廳開電視看球賽去了。林其樂皺著眉頭,被餘錦一口一個“櫻桃姐姐”的叫著,沒辦法,她摘了手套坐下,給餘錦講剩下的半張語文卷子。


    “櫻桃姐姐。”餘錦看著她。


    “你都懂了吧?”林其樂講完了,她戴上手套,準備要走了。


    “哥哥喜歡你,你知道嗎?”餘錦看著她站起來,他忽然說。


    林其樂從餘樵家出來的時候,客廳裏的球賽還開得超大聲,餘樵從小看球就超入迷。林其樂下樓去了,她在冬夜的路燈下往前走。


    “其樂?”


    有人從身後叫她。


    林其樂轉過頭去。


    是辛婷婷,當年在南校區的同學。


    辛婷婷08年高考的時候因為太緊張,發揮失常,最後隻考了三本線。林其樂聽爸媽說起,說辛婷婷的父母怨她在高三的關鍵時期“早戀”,要她去複讀,辛婷婷一開始死都不肯再念書了,後來她軟化了,她去複讀,考上了本地的二本財經大學,學會計專業。


    林其樂走過去,跟她在白色的霧氣裏小聲說話。


    “我不喜歡這個專業,”辛婷婷說,她剪了短發,“反正也是我媽選的。”


    林其樂為難道:“我的專業是我自己選的,但是……”她苦笑起來,又把實習的經曆和辛婷婷講了一遍。


    “真這麽慘啊?”辛婷婷問。


    “嗯。”林其樂點點頭。


    “那你怎麽辦?”辛婷婷問。


    “自己選的,”林其樂低下頭,說,“自己堅持唄。”


    “我和他在一起了。”


    “誰?”林其樂問。


    “就是我們班團支書,”辛婷婷悄聲說,怕人聽見似的,“他等了我一年,我複讀那一年,等我考完了,他又表白,我就答應了。”


    林其樂用力點頭,挺替她高興的。


    “我之前沒聯係你,”辛婷婷抱歉地看她,“高三的時候,蔣嶠西突然走了,小區裏都在說,說你一個人在大街上哭,我知道你特難過,但我爸爸媽媽不讓我去找你,我一直挺內疚的。”


    林其樂搖頭,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對了,”辛婷婷說,“我聽說蔣嶠西現在在港大念書,好像還在做家教,其樂你知道嗎?”


    林其樂沒有搖頭,也沒點頭。


    辛婷婷說:“南校有幾個女生打算這個寒假組團去香港玩,順便去找找他呢。”


    林其樂說:“找他幹什麽啊?”


    辛婷婷說:“咱們高中05屆不就這麽一個最出名的男神嗎,當年多少女生暗戀他啊……她們可能想找他吃飯吧,還來問我,我說蔣嶠西他爸媽早就搬走了,不住在我們小區了。”


    “其樂,你現在戀愛了嗎?”


    林其樂想了想,對她點頭。


    辛婷婷舒了口氣,好像為林其樂慶幸一般。


    林其樂拉著箱子出了閘口。在接機大廳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他了。


    臨近新年,香港國際機場滿是重聚的親人、愛人、友人。當然,也有更多人在麵對分離,即將獨自踏上漫長的旅途。


    蔣嶠西穿著件淺灰色的外套,他張開手,一把就將林其樂給緊緊抱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本章注釋:


    *《讓子彈飛》:由薑文執導,薑文、周潤發、葛優、劉嘉玲、陳坤、周韻、廖凡、薑武等主演的劇情片,於2010年12月16日在中國大陸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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