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開啟某甲的烏龜殼, 70%防盜比例,防盜時間72小時  皇帝腳步突然一沉, 轉個身便在炕上坐下了。他端起茶喝了一口,隔著升騰而起的白霧看了眼跟前垂手而立的人。她兩手交疊在身前,抓著那描金的漆盤, 火紅的漆器襯得那指尖水蔥似得白。皇帝一時瞧得有些發愣,他還記得初見這丫頭時他還說過她身量矮小,不過兩三年一晃, 如今是小樹抽枝似得長高不少了。


    “怎麽覺得好久沒在你主子娘娘身邊瞧見你了, 你的字練得如何了?”


    蓁蓁有些緊張,身子縮了縮道:“奴才近來都值夜,字奴才每日都練不敢耽擱。”


    “那簫哪?”


    “顧公公之前安排的師傅,不當值的時候奴才常常去學。”


    每月初一、十五是皇帝固定來坤寧宮帝後合寢的日子, 除了這兩個日子外皇帝一月還會來兩三次, 平日不忙事白天也會來坐坐看看, 這是皇帝刻意為綺佳維護新後體麵。


    蓁蓁最近都被安排值夜, 白天歇在自己屋裏,皇帝來的那幾日又都逢她不當值,算起來自立後大典之後皇帝就再沒見過她了,今兒若不是齡華比綺佳先病倒隻能輪到蓁蓁來服侍綺佳,皇帝怕是也見不到她。


    雖說都是趕巧了, 蓁蓁卻對這巧合無比欣慰, 她最近有些怕見到皇帝。在輾轉得知大堂兄傅達禮不知為何被貶奉天病逝後, 她躲起來哭了一場, 而後就開始敬畏皇帝了。


    皇帝卻不知她此時心裏的百轉千回,他心裏一數好像上次看見蓁蓁還是她燙傷那次,也不知道那手治得如何了。他怔了片刻,回過神想問問她的傷時,發現人已經躲到離他更遠的角落,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站那麽遠作甚,朕叫你還得嚷嚷著來麽?”


    蓁蓁極不情願地隻挪了小半步,皇帝無奈一笑,“站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蓁蓁這下無法隻得勉勉強強往皇帝跟前挪,皇帝指了指暖炕旁的地方,蓁蓁無法隻能一步步挪過去,心裏卻是想著如何找個借口逃出去。她越是靠近,暴露在外的皮膚似乎漸漸感受到皇帝散發出的氣息了,她一下又害怕又想起堂兄的死來,一時隻顧低著頭,抓緊手裏的托盤。


    “你什麽時候開始怕朕了……”這一聲剛落,她的手腕便被皇帝輕輕翻動了一下,隻一下就夠皇帝看明白了。


    “嗯,還好,看來那回燙得是不重,這兒一點疤痕沒留下。”


    蓁蓁一下抬起頭,卻冷不防對上皇帝黝黑的眼眸,她的心驀然跳得飛快,臉“唰”一下就紅了。她覺得自己比剛才更害怕了,她幾乎連站都要站不穩隻想奪路而逃。


    幸得此時裏屋的綺佳突然喊了一聲:“蓁蓁,誰來了?”


    蓁蓁掙開皇帝,如蒙大赦扭頭進了裏屋。


    “主子,皇上來了。”


    “哎,你這孩子,怎麽不叫醒我,快,扶我起來。”


    皇帝走進裏屋,綺佳披了衣服正準備下地皇帝快走幾步到她跟前往她肩頭輕輕一按。“朕就來看看,起來做什麽,快躺著。”


    綺佳攏了攏衣服靠床邊坐著。“勞皇上費心了,臣妾不過偶感風寒,您誇過的那位張太醫開了方子調理,再加上今歇了一日已經好多了,明兒立冬,臣妾還要同皇上一起去給太皇太後、皇太後請安呢。。”


    皇帝微微點頭。“別好了一點就大意了,明兒你就別去了,朕給你告個假你再歇一日。”


    見帝後二人說起了體幾話來,蓁蓁便退了出去,一直到退到了屋外她發抖的手才漸漸平複下來。皇帝在屋裏又同皇後說了會兒話才出來,禦駕離開前蓁蓁跪在門口恭送皇帝,皇帝的腳步在她跟前停了一停才離開,待皇帝走後蓁蓁才發現這麽一會兒功夫,她的裏衣都被汗打濕了。


    立冬也算是這宮裏重要的日子,從這一日開始就算是冬天了,本安排著皇帝攜皇後一並至兩宮請安的,有了皇帝的話綺佳便又多歇息了一日。連著躺了兩日她覺得身子雖算不上好全了,但好歹鬆爽了不少,又心裏掛念著昨日沒去給兩宮請安今兒一定得去便早早就起來了。蓁蓁端了水盆正伺候綺佳洗漱,她昨兒值夜,伺候完綺佳洗漱穿衣她就能去歇了。


    “主子娘娘。”齡華突然神色慌張地進屋,伏在綺佳耳邊道,“鹹福宮的敬嬪主子暴斃了!”


    齡華這一句話聲音雖小,但足以綺佳神色大變。要知道宮裏頭管死人的叫法最是忌諱,主子們叫薨了,奴才們叫歿了,“斃”字是絕無可能用的,更何況齡華說的是“暴斃”二字,那定是真正出了大事了。


    “快,備轎,去鹹福宮!”


    齡華扶綺佳上轎,扭頭見蓁蓁也跟了出來。“你跟出來做什麽,昨兒值夜還不快去歇了。”蓁蓁惦記著音秀急得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


    “我有個好姊妹是敬嬪主子身邊的,我……我想跟去看看。”


    齡華見狀無奈地點了點頭,“宮裏的血腥事你還非往裏鑽,算你心善,不過有你在我也安心些。”兩人遂跟著轎子一起快步往鹹福宮去了。


    鹹福宮宮女太監跪了一地,主子死了本是大哭的時候卻詭異得悄無聲息,隻人人臉色蒼白失魂落魄仿佛是見了鬼似的,綺佳身邊的首領太監聽得消息搶先一步就把敬嬪住的屋子給把住了不許出入。


    綺佳剛進的門裏,敬嬪宮中的眾人如蒙初醒,開始不約而同地嚎哭了起來:“主子娘娘饒命,不是奴才做的,奴才什麽都不知道啊。”


    首領太監趙福見狀立馬嗬斥道:“不許哭!全都收著聲!”


    綺佳見狀心裏更是陡得一沉,齡華問:“敬嬪主子呢?”


    趙福手指了指隔扇內道:“人在裏頭,這些奴才沒一個敢動的,敬嬪的首領太監劉得興膽子大點,才跑來給奴才傳信。”


    見綺佳聽完無甚反應,趙福趕忙用眼色求助了齡華,齡華下巴朝跪了一地的奴才一點,趙福是七竅玲瓏立馬懂了,補得一句:“發現人的是敬主子身邊的音秀。””


    蓁蓁一聽是音秀發現的心裏隻道一句不好,想替音秀說句什麽,卻被齡華眼尖,齡華扯了扯蓁蓁的袖子,微微搖了搖頭,蓁蓁咬了咬嘴唇才忍了下來。


    趙福此時指著音秀道:“主子娘娘在此,還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音秀哆哆嗦嗦地趴到地上。“奴……奴才音秀……回……回皇後主子的話。”


    綺佳衝蓁蓁使了個眼色,蓁蓁點了點頭,對著音秀喊了一聲:“音秀。”


    音秀渾身一震,略仰了頭瞧見綺佳身旁的是蓁蓁,才眼珠子略動了動回過一點神。


    蓁蓁眼眶一紅,道:“音秀,主子娘娘在這會為你們作主的,你知道什麽都說出來吧。”


    音秀“哇”地一下哭了出來。


    音秀是第一個發現敬嬪死了的人,當時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自己怕是小命也保不住了,如今聽見蓁蓁這句話隱約才找到了一點能活的念頭。隻是這邊哭邊說讓人徒生不快,話還沒說幾句趙福已是罵道:“好好回話,這般說話主子娘娘哪裏聽得清。”


    音秀這才嚇得止住了哭,她前幾日被敬嬪的一杯熱茶燙傷,肩頭早已過了換藥的時候正疼的厲害,但也隻能全忍下去,更是要忍著驚嚇抽抽搭搭地把所見所聞一一詳述。


    今日本來應該是她當值,結果到了敬嬪該起的時候敬嬪卻一直沒動靜,她在門口叫了好些時候都沒聲,就透過門縫往裏看了一眼,隻看到敬嬪歪在地上,嚇得立馬去叫了太監來看,才發現敬嬪已經是七竅流血身體都涼透了。


    綺佳衝齡華一點頭,齡華便推門進去,隻一會兒就一臉蒼白跌跌撞撞地出來了,一邊走一邊說:“死了,是死了,都是血,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她說完一下子癱在了地上看上去一時半會兒也站不起來了。


    綺佳身子晃了晃,蓁蓁忙扶住了她,綺佳朝趙福道:“去乾清宮請皇上來,該怎麽吐口你自己知道。”又對餘下人道:“找間空屋子,你們都去裏麵呆著不準出來。”


    鹹福宮的人陸陸續續都站了起來往屋外走,沒一會兒皇帝的禦駕就到了,剛到門口隻聽見安嬪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皇帝在來時已經聽趙福說了個大概,趙福是明白人這口吐的事不多不少,但足以讓皇帝大動肝火,皇帝對安嬪訓斥到:“進屋去別出來!”


    皇帝眼神一沉,身體挪了挪想往沒關的門裏頭看一眼,蓁蓁眼明手快已經擋在了皇帝前頭:“皇上,這種髒東西您看不得。”


    皇帝長歎了一聲倒也沒堅持: “找個老太監來看一看,然後就把人收斂了吧。”


    蓁蓁回身將沒合上的門關上,她隻瞥得一眼,敬嬪倒在敞開的大衣櫃前,死相甚是可怕,隻這一眼蓁蓁都被嚇得渾身哆嗦。


    皇帝見她肩頭發抖又是歎口氣:“好歹敬嬪也入宮侍奉多年,和朕總有恩情在的,人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接下來的事皇後必須徹查。”


    “皇上說的是,這事都是臣妾管束後宮不當才出了這樣大的亂子。”


    綺佳對著皇帝便要跪下,皇帝攔了道:“人心難測,你即便管得住人也管不住這些人的心的。隻是既然出了,就絕沒有放過的道理。你身子也不好,別待在這汙穢地方了,讓人把鹹福宮看管起來,有什麽事都讓慎刑司回給你就是了。”


    綺佳得了皇帝的準略鬆了口氣。“是,臣妾遵旨,老祖宗那邊臣妾這裏有眉目了也會去稟報。”


    綺佳命人將鹹福宮裏裏外外看管了起來,至於安嬪,同住一宮,自然是嫌疑最大的那個,綺佳首先就去安嬪的屋子裏和她好好“敘敘舊”。


    安嬪自從“病”了一場後,頗有些病西施的味道,她施施然地將綺佳請到上座,又是親手奉了茶,綺佳心裏納罕,自己還是頭回在宮裏見著這麽“有禮”的李吟月。


    綺佳接過茶也不喝,開門見山問道:“你可知道敬嬪怎麽了?”


    安嬪拿著手絹擦了擦微紅的眼角:“妾早上起來隻見院子裏亂得很,派人去姐姐那兒也問不出個什麽來,還是娘娘來了才知道敬嬪沒了。”


    綺佳不想接她話朝蓁蓁使了個眼色,蓁蓁懂得便替她問安嬪:“主子娘娘想問,安嬪娘娘昨日做了些什麽。”


    蓁蓁因著往事是極怕安嬪的,但有綺佳撐腰也能壯著膽子來問安嬪一二。


    安嬪的鳳眼一轉,甩了甩手絹:“昨日臣妾自然是要去給兩宮請安的,倒是在慈寧宮花園那兒沒再見著什麽不懂事的宮女。”


    蓁蓁也好,綺佳也罷自然知道她是在往事重提,蓁蓁又問:“那昨晚安嬪娘娘在做些什麽?”


    “我自然是窩在我這小暖閣裏,能幹什麽,我這一年能出幾回門,皇後主子可以問問外頭的宮女。”


    安嬪這話的意思,綺佳如何聽不懂,這就是露骨地挑釁她對自己的壓製,說大了就是不想和她這個皇後相安無事。


    綺佳知道對著這樣的一個女人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也不欲與安嬪多糾纏便先行離開。


    一行人回了坤寧宮,綺佳囑咐道:“讓趙福去盯著慎刑司仔仔細細審。”


    她按了按額角,雖說自己歇了好幾天,可畢竟還沒好全,此時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疼,“剛剛安嬪你們怎麽看。”


    齡華跟著綺佳時間久,看得也更多,先答道:“雖說她比以前有禮了,可這說話裏帶刺是一點沒變。敬嬪和她同處一宮多有不痛快,可敬嬪死她是頭一個被疑,奴才覺著她還沒這麽蠢。”


    綺佳點點頭,她心裏也覺著安嬪還沒如此蠢笨,又看向蓁蓁:“你覺著哪?”


    “主子,奴才總覺著哪裏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哦?”綺佳知道蓁蓁一慣聰穎,“你說說哪裏不對?”


    “安嬪上來先把奴才的舊事給提了,奴才總覺得她是想試奴才什麽。”蓁蓁想起那晚還略有不安,“又或者奴才隻是太怕了,想多了。”


    過了一會兒趙福領著慎刑司的人前來回話,慎刑司的總管太監叫毛二喜,是個乍一看像個白麵書生的人,說話也是細生細氣慢條斯理,完全看不出是那樣有手段的人。按照毛二喜的回複來看,這最有嫌疑的人便是音秀了,她是敬嬪身邊的大宮女,敬嬪的事她最清楚,她又是第一個發現敬嬪暴斃的人。


    聽到說是音秀蓁蓁嚇壞了,“主子,不會是音秀的,不會是她的……”


    毛二喜又慢悠悠道;“姑姑別急,奴才還沒說完,敬嬪身邊前一夜值夜的玉梅也甚有嫌疑,敬主子在房裏到底,她卻一夜絲毫沒有發覺,這也是疑點。其實奴才還有一點疑惑不解,經檢查的老太監說,敬主子手裏握著一段黃條,還是從一件櫃子裏放的腰帶上扯下來的。”


    蓁蓁經毛二喜這番說辭也想起來了:“主子,奴才剛剛關門時候就有疑惑,敬主子的衣櫃大開著,她倒地的姿勢似乎是拚命要抓著衣櫃裏的什麽東西。”


    綺佳一聽似乎看見了曙光,問道:“毛二喜,你知道敬嬪手裏握著的是什麽?”


    “奴才也問過敬主子身邊的宮女,那是過去皇上來的時候曾落下的黃帶子,那時候在敬主子這邊勾壞了,敬主子說給皇上補好了下次給皇上帶上,後來皇上也沒再去過鹹福宮了。”


    黃帶子原是這般故事,又想起敬嬪身前也不甚得寵的命運,綺佳、蓁蓁、齡華都是不無感慨。隻是不知道敬嬪非拉著這黃帶子做什麽。


    “你可還問出什麽來了?安嬪那兒又有什麽口子沒有。”


    毛二喜歪頭想了一想,又道:“旁的也沒什麽,隻是二人身邊的宮女說,兩人前些日子還在安嬪屋裏吵了一架,似乎是為了安嬪在繡的一個荷包。”


    “什麽荷包?”


    “敬主子的宮女音秀說,敬主子說是什麽月照君子。”


    綺佳皺緊眉頭:“安嬪名中帶月,她最近盯著皇上,想繡個荷包是自然。可這後頭還有什麽文章?”


    “奴才仔細查問了敬主子白日的行蹤,說敬主子給兩宮請安以後走到慈祥門突然說自己想散散心,就撇開了宮女自個兒去慈寧宮花園了。約莫半個時辰後也就回來了,心情也比出去時好了很多,晚上還多要了一碗羊湯。”


    毛二喜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仔細思索了一番,才又道,“鹹福宮的粗使宮女說,安嬪和敬嬪那日是貼著回來,安嬪在前頭,敬嬪在後頭,進門時候敬嬪還追著安嬪說了會兒話,但沒聽見二人說了什麽,就看見安嬪一甩手黑著臉自己進屋了。”


    “你等等!”綺佳突然如夢初醒,“你說敬嬪要自己去散心,然後和安嬪前後腳回宮的?”


    毛二喜點了點頭:“沒錯,那宮女是這般說的。”


    綺佳突然笑了笑,回頭一看蓁蓁也笑了,明白這聰明孩子是和她想到一塊去了。綺佳讓毛二喜再去細細查看還有什麽疏漏,便讓他退下了。


    毛二喜一走綺佳便問蓁蓁:“如何?想說什麽?”


    齡華見綺佳如此問蓁蓁,很是不解:“主子這是和蓁蓁打什麽啞謎?”


    蓁蓁對齡華搖了搖頭,又對綺佳回道:“既然敬嬪是出了慈寧宮才想去散心,如若安嬪是從慈寧宮徑直回的鹹福宮,那沿著西二長街走回來,怎麽也不能比去散心的敬嬪早了一點點回到鹹福宮。所以安嬪絕不是隻請了安,一定去過別的地方,兩人在外頭發生了什麽,又說了什麽隻有安嬪和死了敬嬪知道。”


    齡華此時也恍然,綺佳讚賞地點點頭,又補了一句:“你剛剛說安嬪今日舊事重提對不對?”


    蓁蓁點了點頭。


    “敬嬪回宮不過用了半個時辰,去禦花園是鐵定來不及的,她怕是去了慈寧宮花園。”


    蓁蓁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連齡華也懂了。“蓁蓁,既然安嬪這麽想試你,你就讓他好好試個透,等天暗了你去鹹福宮,好好讓她問問你。”


    蓁蓁獨自一人走進了鹹福宮,趙福奉命看守,鹹福宮自然和個鐵桶似得,他一打千道:“姑姑,安嬪在自個兒屋裏一天了,奴才看的緊,除了送晚膳的,連蒼蠅都沒進去過。”


    蓁蓁點頭:“做得好,回頭水落石出了,主子都有賞。”


    趙福諂媚地笑了笑,替蓁蓁打開了殿門,“趙公公就在這兒看著,我一個人進去。”


    安嬪此時正坐在鏡子前描眉,仿佛鹹福宮的命案沒發生過,此刻的她隻是在梳一個晚妝,等待良人的到來。聽得殿門被推開的聲音,安嬪斜眼一瞧見是蓁蓁踏夜色而來,鼻子“哼”了一聲,啪得一下把眉筆摔在桌子上,接著就扯著嗓子誶道:“鈕祜祿氏可真行,把你這小賤蹄子給派來了。”


    蓁蓁恭敬地朝安嬪請了萬福,謙卑地說:“奴才奉皇後娘娘旨意,前來探望安嬪娘娘。”


    “你少來,還口稱奴才,鈕祜祿氏養你做什麽滿宮上下都長著眼睛看著哪!自己醜八怪沒本事,竟然養了你個小賤蹄子成天勾引皇上去。現在還敢讓你蹬鼻子上臉來問候我了,呸,包衣出身的賤奴才,你也配!”


    蓁蓁被安嬪這麽開口一衝一下子不知道如何還嘴了,她也不懂安嬪嘴裏的“勾引”又是個怎麽回事。安嬪見她被噎得說不出話,輕蔑地一笑:“到底是小家子氣不上台麵。我隻恨當年沒能一把打死你,留你現在整天的招搖晃我眼睛。”


    她站起來走到蓁蓁麵前,手上米珠指套的細尖輕輕滑過蓁蓁臉上柔嫩的肌膚,“瞧你這細皮嫩肉的小臉蛋,其實我當年真的打死你也沒人會拿我如何,要不是鈕祜祿氏橫插一竿子,你早就沒這條賤命了。 ”


    聽她又提此事,蓁蓁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何事,她心裏唾罵了自己一聲笨蛋,打起精神來問道:“主子娘娘仁厚,奴才感恩報德,至死不忘。倒是安嬪娘娘不斷舊事重提,似乎不能忘懷,難道娘娘是惦記、害怕奴才當年看見了什麽嗎?”


    “看?看?能看什麽?你是擋著本宮道的一條狗,我看不順眼自然要打。”蓁蓁見安嬪突然結巴了兩下知道關竅就在其中:“那敬嬪主子是否和奴才一樣擋了您的道,看見了安嬪娘娘一些不該讓人看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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