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開啟某甲的烏龜殼,70%防盜比例, 防盜時間72小時  “皇上您別嚇我們蓁蓁, 她還小哪。”


    皇帝上下打量了蓁蓁那嬌小的個子和還看不出曲線的小身板一眼。“之前沒在你這見過, 是剛進宮的?”


    齡華一聽卻是嘴快了一句:“回皇上,蓁蓁過完年就十五了。”


    皇帝一愣。“十五了?怎麽才這麽點個子?”


    皇上這是嫌棄她矮呢, 蓁蓁心裏鬱卒極了,這頭垂得下巴都快抵上胸口了。


    綺佳摸了摸她垂在身後的發辮。“女孩子家生得慢呢,過了十五才長身子也是有的。”


    皇帝靠在暖炕上, 微抬著下顎, 有些懶懶地問:“你們主子教你的你可都會。”


    皇帝衝綺佳一瞥:“你別開口讓她說, 朕替你考考學生。”他又道:“剛剛你們主子問子不語怪力亂神如何解。朕當時替你答了,現在朕再來考考你, 這該如何解?”


    蓁蓁聽得才敢抬眼瞧了皇帝一眼, 隻是一眼就有些愣住了, 皇帝約莫二十多,臉微圓, 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天子氣。蓁蓁進宮後甚少碰見男子,皇帝又是目光如炬的人, 蓁蓁隻覺得皇帝的眼睛又黑又有神, 看她一眼就像把她心底都看穿了,她“唰”得一下又把頭低下了,雙手緊張地無處擺放隻能揪緊了衣擺。


    皇帝自然是沒放過她的小動作, 卻是起了故意逗她的心思:“朕可問了, 綺佳, 你的學生似乎答不上啊,朕看不行,朽木不可雕也,還是別費神了。”


    蓁蓁一聽皇帝如此說,卻想她是綺佳的人,心裏縱有一百個一萬個害怕卻不能在此時退縮了,否則就是在皇上跟前丟了綺佳的臉麵。她突然生了勇氣抬起頭看著皇帝脫口而出:“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皇帝一愣,又一下哈哈大笑,對著綺佳道:“好學生,好學生,你可不要辜負了。”


    綺佳淺淺地笑了,臉上卻是多了一抹自豪:“妾沒說錯吧,現在就答得和皇上一樣,假以時日定不比皇上差。”


    “胡說,朕怎麽會比不過一個小丫頭。”


    皇帝瞧著綺佳揶揄他有點氣不過,又回頭打量了蓁蓁好幾眼,笑說:“讓你主子可給你好好養養,多吃些好的長長身子,別光顧著做老學究,說你十五都沒人信,回頭出去別人都當朕克扣宮人。”


    又朝齡華道,“你們幾個老人都帶帶她,可別餓著她。”


    齡華一聽不服氣了:“回皇上,蓁蓁就是長得小,她前幾個月才成人呐。”


    綺佳一楞忙衝齡華微一搖頭,齡華醒覺自己失了規矩,臉一白立刻把嘴一閉,心裏卻暗罵自己還不如蓁蓁沉穩。


    “什麽?”皇帝一下沒聽懂,望了一圈也不見有人接話,隻剩蓁蓁臉漲得通紅,神情又十分尷尬,站在那局促不安。皇帝這才反應過來,半是無奈地對著滿臉通紅的蓁蓁揮了揮手,替她解了圍:“你下去吧。”蓁蓁如逢大赦,趕忙跑出了屋子。


    ·····


    再長的冬終究會慢慢過去,轉眼便是開春,這日是龍抬頭,綺佳坐在翊坤宮正殿的廊下指使幾個貼身宮女換暖簾,又吩咐了小廚房的人如何做龍耳龍子龍牙龍鱗餅。


    齡華卻是插了一句嘴:“這龍抬頭的日子要有真龍天子在,那可就再好不過了。”


    秋華正在旁收拾撤下的暖簾,見齡華多嘴,嗔怪道:“就你話多,回頭小廚房做的東西都不給你。”


    “奴才早上去陪大公主,大公主本是要去乾清宮給皇上請安,卻說皇上被馬主子請走吃龍耳去了。”


    蓁蓁不覺來到這翊坤宮也有一年了,她如今漸漸褪去了剛來時的生疏青澀,於宮裏的各處也漸漸熟撚起來,綺佳念她本就在大公主處服侍,故而大公主處逢年節的都讓蓁蓁去照應,幾個嬤嬤本就認識蓁蓁,又兼顧著綺佳的麵子,大公主又小正缺玩伴,幾個老嬤嬤哪裏能和她玩到一起?蓁蓁到底還小也還愛玩,一來二去倒和大公主頗為親熱。


    齡華一聽這腦袋就熱了:“呸,就她事多,感情其她宮裏都不會包餃子了?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她的肚子。”


    李煦縮著腰慌忙想往後退,皇帝瞪了他一眼,“別動。”他兩指捏著他的褲腿往上一提,李煦在雪裏跪了快兩個時辰,這會兒整條腿是又青又腫,足足脹大了兩圈。


    “就你這身板要不了幾板子朕怕你就咽氣了,罰你一年俸祿,再有下次朕定不赦了。”


    李煦拿袖子抹了抹眼。“奴才謝皇上。”


    “顧問行。”


    顧太監聽見皇帝叫掀了簾子進來。皇帝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李煦。


    “剛給李煦送吃食的丫頭呢,領他去,讓她找些凍傷的藥給他抹抹。”


    李煦一驚,見皇帝似笑非笑地著看著他,這才知道剛才院子裏的事皇帝其實全瞧見了。


    “還愣著幹什麽,快滾吧。”


    顧問行攙起了李煦往外走,待退到殿外顧問行見李煦還是滿頭的冷汗不禁勸慰道:“李大人別太放在心上,皇上總是心疼你的。何況人誰無錯,奴才在皇上身邊這麽久還沒見過哪個大人沒被皇上罵過呢。”


    李煦苦笑了笑道:“我……我就是個內閣中書哪能和他們比呢……”


    顧問行聽了倒是笑了:“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是宰相的啊,就說索老相爺吧,那也是從那什麽巴什……”


    “巴克什。”


    “哦,對對,巴克什做起的。”


    兩人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走到了西圍房前,顧問行喊了一聲:“姑姑。”秋華掀了簾子見顧問行攙著李煦站門口,秀氣的眉毛向上一挑。“這是……”


    “李大人腿凍傷了,皇上讓姑姑找些藥給他抹抹。”


    “哦,那快攙進來吧。”


    蓁蓁此時也來幫忙,屋裏燭火亮,李煦隻覺眼前人影一晃,一張極秀美的臉便突然躍入了他眼裏。蓁蓁手裏拿了個黃地小瓷瓶。


    “用這個吧,這是之前主子賞的,治活血化淤治最是有效。”她一說話李煦便認出是先前給他送熱食的宮女,她此時年紀尚小眉眼間還有些稚氣,但也難掩五官的秀麗,可想而知再過得幾年會出落成個什麽樣的清麗佳人。


    “嗯,嗯!”


    顧問行在旁清了清嗓子,李煦回過神從蓁蓁手裏接過瓷瓶。“謝謝姑姑。”


    秋華得給皇帝準備克食,便留蓁蓁在屋裏照看李煦,李煦身上衣服都濕了冷得直發抖,可翊坤宮裏沒有男人的衣裳,蓁蓁隻能搬來兩個火盆給李煦取暖,李煦心下感激不已。


    蓁蓁見他臉上有了些氣色不再像先前那樣發青知道他是緩過來了,她有一事一直放在心裏,這會兒秋華剛好不在,她悄悄問李煦:“大人……”


    李煦聞言惶恐:“我就是個小小的內閣中書,姑姑喊我李煦就好了。”


    “姑姑家裏可是有人在前線?”


    蓁蓁點了點頭,“有位族兄去歲領了差事去了雲南,然後……然後就再無音訊了……”


    李煦聽罷心裏便有了底了,那正是吳逆起兵謀反之時,包括雲南巡撫朱國治在內的多人來不及出逃都被殺了。他心下估摸著蓁蓁所提之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隻是當著她的麵他這話說不出來隻撿寬慰的說。“吉人自有天相,姑姑的族兄是誰,我托人打聽打聽去。”


    蓁蓁瞧著李煦,一時欲言又止。


    李煦見狀道:“姑娘但說無妨,姑娘托我的事我隻私下悄悄打聽不會讓旁人知道的。”


    蓁蓁心裏一歎道:“族兄名傅達禮原在翰林院當差。”


    李煦一怔,不免多看了蓁蓁兩眼,原來她是傅大人的族妹,難怪有此人品了。


    “姑姑莫擔心,傅大人已經平安還朝了,如今官複原職仍在翰林院當職。”


    “真的?”蓁蓁一聽頓時是雨止雲散,“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此時秋華送完克食打正殿回來了,內廷外朝禁止結交,蓁蓁便不再說話了。李煦心裏略有些遺憾,他不經意地一抬頭卻見蓁蓁正對他淺淺一笑,嘴角旁的兩個酒窩時隱時現,李煦心中咯噔一下,那時未及多想卻不料這一笑自此在他心底印了一輩子。


    皇帝挑燈批折,直到子時才睡下,卯時的更一敲便又起來了,顧問行服侍皇帝穿好朝服,兩人一出門就見綺佳已然穿戴整齊站在門外,瞧著像是已經等了許久了。皇帝見她眼下浮著一片淡淡的青色略有愧疚。


    “朕這一來倒累得你也睡不好了。”


    綺佳端莊一笑:“皇上說什麽呀,服侍皇上是臣妾該做的。”


    她衝齡華一點頭,齡華領著兩個宮女上前服侍皇帝洗漱。皇帝淨麵後又在翊坤宮用了些點心這才神情氣爽地離開。


    皇帝說得到也沒錯,綺佳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兩耳總得留意著西屋的動靜,皇帝卯時要離宮赴乾清門朝會,綺佳寅時二刻就起來了。這會兒送走了皇帝綺佳頓覺疲憊不堪,身子往炕上一歪準備懶上個半日,齡華端了茶來身後跟著秋華,因都是自己身邊的人綺佳也不起身了,靠著軟墊問:“昨晚我聽院子裏一直有些動靜,怎麽是有什麽事嗎?”


    秋華遂把李煦如何被皇帝罰跪雪地,蓁蓁如何偷偷給李煦送吃食,又把自己的藥拿來給李煦用的事說了。


    綺佳聽了忍不住笑了。“瞧不出,那孩子到是個心軟的。也多虧了她,否則文嬤嬤的兒子這會子遭得罪可就大了。”


    齡華咕噥著道:“我瞧這丫頭是個不懂規矩的還膽大包天,皇上要罰的人她也敢去接濟。”


    “嗯。偶爾翻著覺得有趣便擺來看看。”


    皇帝隨手拿起翻卷開的棋經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皇帝雖然愛弈棋但並不怎麽擅長此道,更少有心思研究古譜。


    他抬起頭隔著冉冉的香煙瞧著對坐的人,綺佳穿了一身石青色的便袍,發間插了一支白玉簪子,耳上掛了一對珍珠耳墜,此外再無其他了,連臉上也隻淡淡地抹了層胭脂,瞧著甚是清減。


    皇帝心想即便因皇後大喪宮中要素服二十七個月,她如此也是太素了。又想她似乎一直都穿得如此清減,打進宮到現在一直都是這樣,而個中緣由,皇帝並非全然不知,一想到其中關節皇帝心中隻能一歎。


    “怎麽不見章嬤嬤。”


    皇帝望了一圈綺佳身邊人俱在獨少了那一個。


    綺佳擱在繡帕下的手一顫:,規規矩矩回話“章嬤嬤年紀大了,這些日子瞧著腿腳益發不好了,臣妾便讓她兒子接她去莊上養老了。”


    雖隻有皇帝一個人來,翊坤宮卻比往日忙碌了許多,先是在西次間擺了晚膳,晚膳用罷又往東次間送了茶水,宮人們來來往往,等到皇帝和鈕鈷祿氏都歇下的時候酉時都過了。屋裏的燈熄了後秋華舉著燭台進了西側的圍房,蓁蓁把給她留好的晚飯從食盒裏拿了出來,食盒一直拿大棉襖裹著,故饅頭和菜這會兒還都熱著。


    “皇上和主子歇下了麽?”


    “嗯。”秋華嚼著嘴裏的饅頭,瞧著熄了燭火的東梢間心裏想:希望主子這回能一償心願,即便不能有個小阿哥,有個小公主那也是好的啊。


    蓁蓁見她出神地瞧著正殿便也跟著看,窗外此時落下一朵雪花,蓁蓁一笑,道:“哎呀,姑姑,下雪啦。”


    秋華心裏一動:瑞雪兆豐年,難道老天爺這次真要應了主子的願了?


    這場雪下得急,不過一個多時辰地上就薄薄地積了一層雪。戌時的更才敲過突然有個小太監奔至翊坤宮的宮門外敲起了門。


    “兵部急奏,江西的軍情奏報到了。”


    皇帝來時就吩咐過若有消息馬上要遞送進來,故顧問行不敢耽擱,問過小太監後便去敲了東梢間的門。屋裏的燈不多一會兒就亮了,皇帝心裏記掛著事睡得並不熟,一聽見顧問行的聲音披著衣服就起來了。他坐在床邊衝門外的顧問行道:“快讓人送進來。”


    “是。”


    綺佳因身邊多躺了一個人也沒睡著,她知道皇帝這是要趕回乾清宮了忙下床替皇帝整理起衣著,皇帝瞧著她的頭頂心裏想:他難得來一次若連半夜都待不到就要回乾清宮,明日太皇太後知道怕是又要歎氣了。他對鈕鈷祿氏說不上多疼愛,但她素來端莊穩重很得太皇太後的喜歡,也有入宮多年的情分在。


    “朕到西屋去,你先歇了吧,有顧問行在你們都別過來了。”


    綺佳一愣,回過神道:“皇上在這緩一緩再過去,臣妾讓他們把西屋的炕再燒起來。”


    “也好,就按你說的吧。”


    西屋裏一時人流如梭,點燈的點燈,燒炕的燒炕。不一會兒西次間和西梢間就暖和亮堂了起來,皇帝雖對綺佳感到歉疚但到底國事為重,叮囑她不用等了自管自歇了就帶著顧問行去了西屋。


    “主子,咱們真不用過去服侍?”齡華攙起綺佳。


    綺佳柳眉微蹙,細想後道:“皇上都說了用不著我們過去,國事當前,不是我們這些婦人應該聽見的。”


    她歎了口氣:“定然是三藩的軍報。你和喜姐就都不要過去了,皇上既說了不用了你們再過去豈不是陽奉陰違?今兒誰不當差的?”


    “是秋華。”


    “讓她辛苦些在殿外值個夜瞧著西屋的動靜,若是顧問行要什麽就讓她去辦。”


    齡華伺候綺佳歇下就去找秋華把主子的吩咐交待了,秋華聽罷道:“我曉得了,你服侍主子去吧,我這屋子剛好就對著西屋,由我看著你就放心吧。”


    齡華歎了口氣。“由你在我自是放心的,隻是皇上難得來一趟卻又……唉……”


    秋華聞言推了推她:“快別說了,主子要是聽到心裏還指不定怎麽煩呢。再說主子從來賢惠,皇上忙於公務,豈會為了一己之私耽誤朝堂要事。”


    “唉,你說得對,咱們主子啊,就是太賢惠。成,那我走了。”


    綺佳的考慮無不道理,秋華才送走齡華,後腳顧問行就來說皇上要吃茶。秋華讓蓁蓁燒水,她挑了兩勺雨前龍井到青花壓手杯裏,拿七分熱的水泡了八分滿,又用粉彩花蝶紋盤裝了幾塊豌豆黃,兩樣一並放進金雲龍紋的葵瓣盤裏,才準備好顧問行就回來了,真是一刻都沒得多。


    秋華舒了口氣往炕上一坐衝蓁蓁道:“蓁蓁來歇會兒吧,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了。”


    “哎。”蓁蓁應了一聲,把茶爐的火關小些,隻要不熄火茶壺裏的水就總是熱的。這一陣忙亂蓁蓁頭上都冒汗了,“姑姑,皇上來的時候總這麽忙麽?”


    秋華解了自己的帕子自遞給她:“也不一定,皇上很少到主子們的宮裏,一般都是主子們去皇上的昭仁殿,那兒伺候皇上的茶房晝夜不熄,主子們前往伺候的時候,我們隻負責伺候嬪妃的事情,其他都是太監們的活兒。”


    蓁蓁一想也是,人都會認床的呀,像她就是,在別人的床上一點都睡不著。她眼睛往窗外一掠,見兩個人提著燈籠跨過翊坤宮的門一前一後地往正殿這走。


    “姑姑,快看有人來了。”


    太皇太後瞪了他一眼:“好好,我老太婆就愛翻舊賬、瞎操心,撇開這個不提,納蘭氏雖因給皇上生了皇子立有大功卻也因為保清同皇後位絕緣,皇上可知為何?”


    皇帝是極聰明的人,太皇太後點出了保清皇帝自然就懂了。他如今活著的兒子裏保清居長,若其母納蘭氏成為繼後他就成了嫡長子,日後太子保清的地位就尷尬了。


    “祖母這一說到給孫兒出了難題了,那誰都不能被立作皇後了。”


    他還年輕,如今宮中的嬪妃們也都是盛年,或早或晚總都會有自己的兒子的,立任何人為新後若她生了皇子,將來總會出現兩位嫡皇子的局麵。


    “有一個人可以。”


    皇帝一挑眉。“誰?”


    “鈕鈷祿氏。皇上倒是沒想過她?”


    皇帝失笑:“祖母,綺佳還年輕呢,她身子又不差,過幾年總也會有自己孩子的。您不說,朕本來其實最屬意的也是她,不過也是為了這層,弘毅公府畢竟太大了,怕震著保成。”


    太皇太後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皇帝隻要相信這一點就行了。”


    皇帝一震,臉色頓時變了。“祖母……你……”


    太皇太後閉上眼睛,撚了撚手中的佛珠低聲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皇帝坐在一旁半天沒吭聲,心裏頭是翻江倒海,五味陳雜,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祖母會為了他作了這樣的事情。


    “可是……可是因為鼇拜……”


    太皇太後沒有回答他,但那輕輕一聲歎息卻足以說明一切了。皇帝心中一痛,為祖母,為自己,也為了綺佳永遠不可能擁有的孩子。


    皇帝心中甚痛,可痛過後一切便清明了。


    “若真如此,那綺佳便是最好的人選了。便如祖母所言,就她吧,朕不日就召朝臣商討,先下旨給她這個名分,待來年皇後二十七個月喪期一滿就正式冊立新後。”


    ········


    秋華手快,忙一把扶住了綺佳。綺佳倒在她身上臉上毫無血色,她想號啕大哭卻因在這宮裏哭不得,隻能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手指,咬破了咬爛了咬出了血也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


    秋華一邊扶綺佳往外走,一邊掏了帕子替綺佳擦去唇邊的血跡,她心中卻也如五雷轟頂,震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綺佳歇了午覺便來看大公主,大公主此時四歲正是愛玩的時候,拉著綺佳鬧著要拍球,大家圍著大公主在慈寧宮花園裏玩,誰知拍了幾下球不知滾哪去了,大家四散開來找球,秋華陪著綺佳不知不覺走到了慈寧宮後頭,這才聽到了太皇太後和皇帝在小佛堂裏說的話。


    “唉呀球找著了球找著了。”


    大公主的乳母趙氏抱著球迎麵走來,秋華道:“趙嬤嬤陪公主玩吧,主子剛才吹了風如今頭疼得厲害,我陪主子先回去了。”


    趙氏不疑拿著球去哄大公主去了。


    綺佳不知自己這一路是怎麽走的,待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坐在了自己屋裏。秋華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傻姑娘,你哭什麽,被人下了絕子藥的人是我,你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啊。”


    秋華撲到綺佳膝蓋上,大哭:“奴才不要孩子,奴才不出宮,奴才要在主子身邊伺候主子一輩子。”


    “傻瓜,你別哭,該哭的是我啊,是我啊。”


    綺佳說完這句便再不說話了,隻呆呆地坐著。天色漸漸暗了,秋華擦幹了眼淚去給綺佳準備晚膳,她想著緩和綺佳的心緒便變了花樣做了好幾個綺佳愛吃的菜,可綺佳一口都沒動就都撤了下去。


    齡華和蓁蓁見狀心裏都很不安,秋華知道卻又不能說,心裏別提有多苦。隻能吩咐值夜的蓁蓁道:“主子今兒心緒不好,你晚上要額外打起精神留心主子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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