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v率足一半即可正常閱讀新章, 否則需延遲,不便之處,請親諒解  不過晏蓉還是選擇稱霍珩為世兄,不遠不近,距離恰到好處。


    她微笑說完一句話, 霍珩卻未見神色稍霽,狹長的眸子微咪:“哦?你知道我等為何而來?”


    這話說得有些漫不經心,但他心中戒備已經提高到頂點。她竟然能知道自己為太尉府而來?霍珩立即想起昨夜離營時那莫名的窺視感。


    他心念急轉,既沒有矢口否認,也沒有進一步透露情況。


    緩步行至窗邊的矮幾,他在晏蓉剛才所坐位置對麵跪坐下。不管怎麽樣,她情報能力不容小覬,霍珩已經將人放在能和自己平等對話的高度。


    “世兄可知?洛陽已是暴風雨前夕矣。”


    霍珩不置可否,晏蓉一笑,緩聲道:“世兄大才,想必是知道的。”


    “洛陽動蕩, 小妹身似浮萍, 為自身計, 不得不提高警惕,多多收集各方信息。恰巧,小妹手下有人在太尉府, 多少有些權力。”


    晏蓉坦言, 時間並不多, 她希望今日就能解決此事:“田崇雖病重, 但太尉府依然極其重要,因此我曾下令,不拘大事小事,但凡有異常的,俱報與我知。”


    “當初不過因謹慎之故,卻是知悉了太尉府西苑有些不同尋常之事發生。”


    晏蓉歉意一笑:“不想又時機恰好,小妹竟知曉了世兄折返洛陽之事,因而……”


    她住嘴不說,跪坐著給對麵的霍珩一抱拳:“冒犯之處,請世兄見諒。”


    晏蓉把話說得這麽漂亮,什麽恰巧,什麽謹慎,統統都是廢話,中心意思就一個,我知道你對太尉府那表麵荒廢實則乃私牢的西苑有所圖謀,剛好我手裏有人,問你需要不需要?


    霍珩自然是聽得分明的,沉吟片刻,他忽然一笑,抬出手虛扶了晏蓉一把,道:“若能得世妹鼎力相助,愚兄感激之至。”


    不管晏蓉來者善或不善,二叔安危為重,這突然出現的助力,咬手與否他都接了。


    霍珩去年才得知二叔未曾戰死,之後,他立即重點照顧太尉府。可惜田崇能把持朝綱二十年,可不是吃素的,他重病前太尉府極難滲透,後來臥病在床,但規章製度仍在,送人進去不必以前容易多少。


    時間太緊,人手安插有限,而且就算人進去後,一時很難往上爬。


    霍珩反複斟酌過,欲趁涼州軍進洛陽,大亂起,太尉府成為旋渦中心時,裏應外合,趁亂硬搶。隻是他已經把從前現在的探子都調動起來了,依然不是十分有把握。


    這種情況下,如果多了一個有權力的內應,事半功倍,成功率大大增加。


    霍珩最忌憚的,就是傷了叔父性命,晏蓉此來可謂及時雨。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他少年時都不衝動,更何況現在?他立即點頭答應。


    於是,這對幾乎是素未謀麵的“世兄世妹”,一時如久別重逢的摯友,好生寒暄幾句後,霍珩又說:“世妹慷慨相助,愚兄感激涕零,不知世妹可有何為難之處?愚兄不才,望能略盡綿力?”


    什麽為了致歉提供幫助,聽聽就好,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上門來幫忙,肯定是意圖的,等價交換才是正道。


    二叔安危在前,霍珩打定主意,隻要對方要求不傷及他的根本,這筆交易他就會立即應下來。


    要是對方不識趣,那,他會想辦法讓她改變條件的。


    霍珩淡淡微笑:“世妹隻管說來,莫要有所顧忌。”


    晏蓉嫣然一笑,為簡陋的小酒館平添上一道亮光,“世兄體恤。”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她微微低下頭,似有些羞赧:“小妹確有些為難之處。”


    “世妹且說。”霍珩眉峰不動。


    這兩人一唱一和,演技精湛,粗豪如霍望有些受不了,偏事關要緊,他分得出輕重,隻能按捺住。他側頭看了看陸禮,這家夥看得津津有味,他翻了個白眼。


    “既然如此,小妹就坦言相告了。”


    霍珩極具威勢,哪怕現在狀似溫和,氣勢也比懷帝這個天子強多了,晏蓉卻談笑自如,絲毫沒有影響,她見鋪墊已經完成,於是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


    “大齊君王無道,奸佞頻出,今已大廈將傾。”


    作為大齊皇後,她這話說得平鋪直敘,無一絲波瀾:“小女子蒲柳之姿,無力救國救民,居長秋宮,亦非我所願也。惟願趁此時機全身而退,返回太原,承歡父母膝下。”


    晏蓉笑意已斂,十分認真一拜:“我居洛陽四載,雖小有勢力,然大亂起卻不敢妄言能保存自身,能順利出洛陽返回太原,還望世兄助我一臂之力。”


    她的美眸閃過希冀,霍珩卻一怔,他萬萬沒想要,這個就是晏蓉的目的。


    如此淳樸,如此讓人詫異。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


    霍珩身後諸人更是麵露驚訝,畢竟在之前,他們滿心警惕,琢磨著晏蓉會借機提什麽過分要求。


    離開洛陽確實並非易事,但相較於他們之前所想,現在真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世兄等,難道以為我對冀州有何企圖不成?”


    晏蓉不禁苦笑,她能找到這裏,下的功夫確實有些多了,對方如臨大敵不奇怪。實則她方才所說的,卻是自己眼前最大的困難,各人處境不同而已。


    “於冀州,於霍氏,於世兄,我唯有歉意矣。”


    “我早該向世兄當麵致歉。”她站起來,對霍珩深深一福身:“悔婚非我所願,卻有負於你。”


    這是她和霍珩之間最大的問題,晏蓉卻直接說了出來。悔婚之事,確實存在,她家做得不對,沒什麽好推諉的。


    “你若要責怪我,我自受之,隻盼你莫要以為,太原晏氏皆背信棄義之輩。”


    憶起當年艱難,她有些悲傷,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霍珩喉結滾動一下,長身而起,親自俯身,用雙手扶起她:“天意弄人,非你之過。”


    晏蓉說的是真話假話,霍珩能分的清,此刻戒備已消,嫌隙全去,他聲音放緩:“你莫要耿耿於懷。”


    霍珩感同身受,兩人同為當年那場戰役的受害者,彼時他已極不易,太原晏氏想必更甚。因此當年接到信箋,不管是他本人,還是霍家,都沒有責怪對方。


    隻是若沒有那次意外,兩人,該是夫妻了吧?


    如此一想,他看向她的目光難免添了一絲複雜。


    “謝世兄大度。”


    得到確切的諒解,晏蓉心一鬆,她再福了福身:“今日突然造訪,阿蓉自知此舉多有不妥,恐世兄已不喜。”


    她苦笑,先前她並沒接觸過霍珩,恐怕再來一次,還會做出如此選擇。


    “阿蓉厚顏,還望世兄憐惜阿蓉獨身在洛陽,多有不易,能原諒阿蓉魯莽。”


    “世妹不必愧疚。”


    說開了,霍珩不但能理解晏蓉的做法,相反還很認同,頷首:“洛陽虎狼盤踞,多多謹慎亦不為過。”


    他下意識想起初見時她的自信飛揚,忽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霍珩難得對一女子有了欣賞之意,他再次俯身,扶起晏蓉,溫聲道::“你我世交,即使並未襄助於我,我亦應伸出援手。”


    這話不假,晏蓉所求之事,單憑父輩交情,他也是能施以一定援手。當然了,前提是確實她無害。


    他徐徐道來,態度和熙,早不似方才般隱帶防備。這一刻晏蓉是感激的,孤軍作戰四年多,終於遇上一個說願意無償幫助她的故人。


    她百感交集,一時心中酸楚,眼眶一熱差點掉淚。


    好在記得場合不對,她忙垂下眼瞼,遮住眼底微微泛起的水光。


    這麽一低頭,卻看見一雙古銅色的大手。霍珩扶起她,還未鬆手。


    青筋微現,上麵還有細碎的傷痕,這是一雙常年習武拿重兵器的手,很大,很燙,很厚實,還很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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