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6


    “你想脫什麽?”


    率先反應過來的祁悅炯炯有神地望著對麵不置一詞的女孩, 麵色沉重,完全弄不明白了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逃避閃躲他的是她,孜孜不倦撩撥他的還是她!


    祁悅目光終於不再僅停留她的脖子之上, 之前為了盡可能的表現出紳士, 自打從她下樓之後, 匆匆一瞥之後他就盡可能地控製自己, 不再用目光去描繪她美妙的曲線。


    而現在......就怪不得他了。


    坐在沙發上的女孩一襲無袖紅色長裙, 絲緞麵料緊緊貼合地包裹住她玲瓏的身材,即便一絲不露, 卻也三圍畢現, 那腰還沒個a4紙寬。


    無一絲征兆,祁悅“嗖”地站起身, 徑自走向隔壁廚房,借由煎牛排, 來微微平複下自己被撩撥而起的心弦。


    哎……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忻姿拿過他放回桌上的劇本走到廚房門口, 死命地搖著, 充當著扇子:“天熱而已,我說脫皮呢~曬得都快脫皮了, 嗬嗬~嗬嗬~”


    僅僅是瞥了一眼倚著門的女孩,祁悅快速扭過頭,佯裝看著江麵的波瀾:“咳咳!那就乖乖的坐好, 等吃飯吧!都耽擱那麽久了!傷胃!”


    如果說白似純潔, 黑為沉靜, 藍同天真, 綠若希望。


    那麽紅恰如放肆的烈火,敢如此駕馭紅色的女人,生命力注定是旺盛的。


    不過一會兒,祁悅就熟練地起鍋,將精美裝盤的牛排放在忻姿麵前,直直地坐到了她的正對麵,認真的看起了她的劇本筆記。


    “時間還久,你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們細細的聊聊劇本吧!”


    整個船艙莫名的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除了刀叉聲,再無其他。


    祁悅借由念她筆記上隨手寫下的一句話,打破這份尷尬:“沒有人有義務負擔另一個人的人生,我們先是獨立的個體,而後才能成為彼此契合的另一半。”


    頓了幾秒,他淡淡地問道:“這是你對柳瀾妗的理解嗎?”


    一口牛排還沒咽下的她,急急地說話,咬字都略顯得不清楚了,“唔,嗯!似啊,瀾妗太可憐了,淡似......這種可憐是自找的,她不該自以為是地擔負起所謂的責任,簡單來說就是吃力不討好,做白月光也做的特不合格了。”


    祁悅輕輕地推過去一杯檸檬水,努努嘴示意她喝一口,不緊不慢地問道:“如果讓你來演,你會怎麽演柳瀾妗?”


    忻姿隨即陷入一片沉思,難得嚴肅地應道:“她是江湖第一美人,早期確實溫柔可人、深明大義,理所當然地成為男主獨孤笑的白月光朱砂痣,但是之後她卻以大義之名拋棄了他,中後期還因為嫉妒到處持靚行凶,意圖破壞男女主的感情,美人一旦惡毒過,她的靈魂都將沾上汙點。”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祁悅,繼續道:“所以,飾演她應當有層次感,性格上的黑化,都應該有明顯的情感層次變化,從動作、表情、眼神等細節入手,因此在飾演之前,多做功課了解她的每一階段造成變化的緣由至關重要。”


    震驚於她的理解,更佩服她的覺悟,祁悅將身體向後靠向去,目光深邃,淺吟低笑:“看來你已經想的很多了,我能點撥的或許也不多,我期待你的柳瀾妗,非常……”


    白月光朱砂痣嗎?


    隻是獨孤笑的嗎?


    對麵的小姑娘聞言後,定了定神,眼中閃爍了一絲欣喜和光彩。


    他這是認可自己了嗎?


    咽下最後一口牛排,忻姿姿態閑逸地擦擦嘴,為了詮釋江湖第一美人,這段時間她沒少找資料,看電視,做練習,就是為了能鍛造一下自己的審美和氣質,讓她的柳瀾妗能表現得更加自然和貼切。


    忻姿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她沒有原主根深在骨子裏麵的優雅高貴和審美品位,有的隻是一個農家熊孩子的執著上進和不放棄的心而已。


    世人總看不上世俗的塵埃,但她非常明白她要成為了不是又一個原主,而是全新的自己,一個全新的忻姿。


    不沾染一點所謂的俗氣,就淌不過這紛繁的紅塵。


    她不要躲在祁悅的背後,要的是和他並肩而立,共眺繁華。


    祁悅收拾完餐盤,雙手環胸,歪著頭看著忻姿,她想事情永遠是那麽投入嗎?


    投入到忘乎所有!


    投入到他都cos人形板那麽久她都沒有反應。


    執起她放在膝蓋上握得緊緊的粉嫩小拳頭,失笑得問她:“姿姿,你想不想去甲板上吹吹風?”


    被打斷的忻姿一把反握住祁悅的手,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誠懇地問道:“祁悅,能不能幫我個忙?”


    聞言,祁悅撐著膝蓋彎下腰,盡可能平視著她的眼睛,語氣格外的溫柔:“說說看。”


    忻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喃喃:“柳瀾妗是江湖第一美人,我的理解中她該是心高氣傲的,可是劇本裏對前期的她的描述,簡單來說就是朵溫柔善良、人美心美的白蓮花,家世、地位、名聲、男主她什麽都想要,還不想沾染半年葷腥和俗氣。”


    喝了口祁悅遞過來的檸檬水,她繼續說道:“但是柳瀾妗的黑化過度略顯倉促和牽強,僅僅是男主身邊有了新的女子嗎?如果隻是這個理由,一朵白蓮花不可能放棄她原本的價值觀啊,就為了男主,棄善從魔,那她大可不必之前為了父母之命拋棄他吧!退一萬步來說,拋棄的時候她沒個心理準備嗎?這個黑化的理由有點站不住,除非......”


    聞言,祁悅目光陡然一掃柔情蜜意,嚴肅而認真:“除非什麽?”


    “除非她本來就不是一朵溫柔善良的白蓮花,柳瀾妗的骨子裏麵是傲慢的,隻是善於偽裝,她認定了男主獨孤笑不會忘記她,因此在覺得受到挑戰的時候原形畢露,這樣她隻是撕開麵具,並不是性格徹徹底底地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麽她的黑化也就順理成章了。”


    祁悅或許是沒想到如今的她居然會去如此用心琢磨一個角色、分析其中的緣由,並梳理地順遂有序。


    他的眼神中有明顯的驚詫,但很快歸於平靜,柔柔地摸摸她的腦袋,輕歎:“確實......很有道理。”


    忻姿一瞬不瞬地望進他的眼睛,急急地開口:“你這是認同我的想法嗎?試鏡的時候我能這麽演嗎?”


    她的眼中有一種渴望,渴望得到認可的光芒。


    祁悅頓時發現這個女孩對於演戲的熱忱完全不摻雜其他各種利益因素,隻是非常純粹的喜歡,追求的僅僅是表演帶來的滿足感,會這麽去揣度、去挑刺是源於她的不將就,不將就任何一丁點兒的瑕疵。


    和他真的......很像啊!


    他突然輕笑起來,將她溫柔地擁入懷中,輕撫她的背,失笑:“當然可以,做你自己就好,我都會在。”


    “祁悅......”靠在他懷裏的忻姿,漸漸地將僵硬的身子放軟,抓住他休閑衫的前襟,極淡極淡地開口:“我不要你為我遮風擋雨,我想要的是一起並肩作戰,在我可以夠得到你之前,我們暫時先不公開好不好?”


    在度假屋之後的這段日子,就如此正麵地談起兩人的感情,這是第一次。


    祁悅握住她的雙肩,認真的望進她的眼,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許久之後,他掃去眼底掙紮的陰霾,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終於開口:“如果你堅持,我可以答應,但是最多一年為期,而且你要記住我一直都會在,我隻是希望能牽著你的手,一同走過三餐和四季。”


    沉醉在他堅定不移的目光之中,忻姿的心悸動不已。


    突然想起櫻桃小丸子曾經的一句話:一見鍾情不隱藏,兩顆心才不孤單,幸福它並不會自己走過來,指望別人是永遠得不到幸福的。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虛度光陰?


    這是她偷來的一輩子,那就更要好好地活,活出真正的自己。


    “好!”嬌俏而溫柔的一聲答複終於平複了兩顆暗潮洶湧的心。


    祁悅牽著忻姿來到甲板上,遙望著江畔美景。


    而忻姿依偎地靠著他肩上,享受這份安全感。


    這世間,總會有這麽一個人,即使什麽話都不說,一個眼神就能明白。


    忻姿暗暗慶幸,經曆兩輩子,她終於找到了。


    ********


    拍完電影的李舒沛在家裏徹底當起了赤腳大漢,他揉著惺忪的眼睛,光著膀子套著一角四角褲,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站在別墅二樓的挑空玄關,一邊摸著自己的大肚子,一邊大聲喝道:“老婆,我餓了,開飯不?”


    他看著一樓背對著他的唐晚一動不動,拿著手機像是入定了一般,理都不理會他。


    李舒沛一頭霧水地撓撓頭,趿拉著拖鞋,慢悠悠地晃蕩了過去,就在快走到唐晚背後的時候,唐晚倏然地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對著他一陣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李舒沛,你看看這是什麽?你怎麽管人的?人家小姑娘遲早被你給害死!”


    “什麽什麽啊?誰啊?哪個小姑娘?”還沒完全睡醒的李導被自家老婆罵得連個嘴都不敢還,唯唯諾諾地問道。


    唐晚氣得七竅生煙,直直地把手機塞到他的手裏。


    突然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說到底就是這個大光頭的錯!


    “天啊,這是什麽啊?”


    李導目光匆匆一過,像是確認什麽似的,把眼睛都快貼上了屏幕,不敢置信的叫喚道。


    手機上的屏幕上大大的幾個紅色標題藝術字躍入眼簾——某知情人士踢爆電影《血色蝴蝶》劇組內幕之上集:《女主男配的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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