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陸陸續續上前對她表示哀悼的人也證實了覃吟的猜想。


    沒想到自己在上個世界一輩子沒結婚, 這次卻一來就成了個寡婦。


    不可謂是不諷刺。


    既然覃吟知道了她如今的身份,便立刻就做出了一個寡婦該有的表情。


    她的麵上立刻升起悲痛欲絕的神色,眼眶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那眼淚在眼眶打了個轉, 幽幽落下。


    澄澈的雙眸被晶瑩的淚珠打濕, 泛著盈盈秋水。


    梨花帶雨, 我見猶憐。


    覃吟的麵孔不施粉黛, 卻仍然掩不住那嬌柔純淨的容貌, 病如西子卻更勝三分。


    下一個上前對她表示哀悼的是一個年紀二十出頭的男孩子。一見她這副模樣他的臉就立刻紅了,節哀順變這四個字都說的結結巴巴, 連眼睛都不敢放在她的身上。


    再多看一眼, 他恐怕就會忍不住內心的憐惜想要上前為她拂去臉頰上的淚水。


    覃吟啞著聲道了謝。


    又站了一會,見暫時沒什麽人過來了。覃吟隨便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就往一旁的房子裏走。


    覃吟現在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去接收這具身體的記憶。不然等過一會輪到她念悼念詞,還不知道自己這便宜老公的名字, 那可真的是翻車了。


    進到屋內大廳, 覃吟找到一張椅子坐下, 就開始接收這具身體的記憶。


    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字叫做喬清秋,今年不過27歲, 卻已經結婚5年。


    也就是說喬清秋大學剛畢業就和丈夫結了婚。


    她的丈夫就是剛剛黑白照片上的那個微笑著的男人,寧景行。


    而這次的任務目標之一,就是寧景行的親弟弟, 寧修遠。


    寡嫂...和小叔子?


    若隻是如此, 喬清秋也算不上是反派。


    覃吟狹長的桃花眼閃過一絲困惑, 她繼續往下看。


    寧修遠覺得自己的哥哥寧景行出的車禍並不是意外, 他懷疑喬清秋為了財產故意讓人把寧景行害死。


    原本寧修遠常年居住在國外,一年回不了國內幾趟。


    可就是這麽巧,他去年難得回國,就在機場見到喬清秋和她的出軌對象親密接觸。


    寧修遠考慮到這是別人的家務事,隻是在私底下和寧景行提醒了幾句,就離開了國內。


    可是沒想到隻是一年不到的時間,寧景行就出車禍去世了。


    而這場車禍疑點重重,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這起車禍的最大受益者喬清秋。


    寧修遠懷疑喬清秋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確實深深恨著寧景行。


    因為,寧景行與喬清秋結婚並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喬清秋與他的夢中情人沈青悠長相相似、愛好相仿。


    簡單點來說,就是把她當成了替身。


    而這個沈青悠,甚至還是寧修遠的前女友。


    喬清秋婚後才知道這個真相,她哭過、吵過、鬧過。可結了婚的寧景行不再戴著溫潤的麵具,而是暴露了他的本來麵目。


    起初他還心存憐惜,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寧景行感到不耐煩,他甚至開始對喬清秋家暴。


    那一段時間簡直就是喬清秋的噩夢,身上就沒有一塊皮膚是能看的。


    逐漸,愛意褪去,喬清秋對寧景行恨之入骨。


    可喬清秋不能離婚。


    她如果離了婚,躺在病房中的母親就沒有足夠的醫藥費可以繼續醫治。


    但喬清秋又不願意就這麽算了,她想要報複寧景行。思來想去,喬清秋就找了個過得去的男人給寧景行戴了綠帽子。


    這個男人就是這次的另一個任務目標,衛柏。


    不過覃吟從喬清秋的記憶裏知道,喬清秋並不是真正害死寧景行的凶手。


    雖然喬清秋也確實與這場車禍有所牽扯,可這場車禍真正的策劃人是衛柏。


    衛柏卻不是因為她,而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還是沈青悠。


    衛柏對沈青悠一見鍾情了。


    這沈青悠到底是什麽來路,不僅是寧修遠的初戀女友,又引得衛柏對她一見傾心,寧景行更是對她愛而不得、念念不忘。


    覃吟挑了挑眉,眸中帶了一絲意味深長的情緒。


    也不知道是個怎麽樣的人,覃吟倒是希望與她見上一麵......


    覃吟忽地挑眉一笑,眼角瞬間蕩漾開來的媚意晃得門口的人有那麽幾秒看花了眼,呼吸急促了幾分。


    感覺到屋內突然多了一股不熟悉自己的氣息,覃吟笑意收斂,她的眼神瞬間淩厲地看了過去


    覃吟看到了一個讓她有些意外的人。


    宋之歌。


    寧景行養在外邊的小三。


    喬清秋性子倔,寧景行與她相處久了也覺得累,於是就在外麵又養了個小情人。


    宋之歌脾氣溫順,乖巧聽話,當然,她眉眼之間也與沈青悠有那麽幾分相似。


    見到自己引起了覃吟的注意,原本坦然的宋之歌卻意外地有些慌張。


    她之前隻是站在外邊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因為看到覃吟突然離場往這屋子的方向走,宋之歌覺得奇怪。她想著或許能抓到覃吟的什麽把柄就跟了上去,可是沒想到覃吟就隻是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幾分鍾。


    而自己竟然還偷看她看呆了!


    宋之歌在心中暗自唾棄了自己幾句,但同時她也忍不住感到好奇。


    這覃吟怎麽跟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雖然還是那張臉,但那眉眼間散不去的愁苦與憔悴此時蕩然無存,呆滯無神的雙眸眼波流轉。


    清麗脫俗的容貌卻夾雜著渾然天成的嫵媚,一顰一笑都蕩漾著蕩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


    宋之歌看到覃吟嬌嫩得能擰出水來的皮膚,心底是更加豔羨。


    這幾天她因為寧景行突然出車禍死了的事每個晚上都心煩得睡不著覺,眼下青黑起黑眼圈不說,甚至連皮膚都粗糙了不少。


    可覃吟就像是吸了人精氣的妖精!除了那眼眶有微微的發紅,麵上半點憔悴都看不出來。


    宋之歌也能猜出是什麽原因,畢竟覃如今吟繼承了寧景行全部的財產。


    那麽一大筆財產,怕是晚上做夢都會笑醒吧?


    想到這裏,她的手微微摸上自己的小腹,眼神閃爍。


    “宋之歌——沒想到你也來了。”


    宋之歌猛地抖了抖,覃吟細細柔柔的嗓音引得她頭皮發麻。


    隻見覃吟坐在椅子上,手肘放在桌上撐著下巴。她懶洋洋地眯著眼,另一隻手像是喚小狗似的朝宋之歌擺了擺:“你過來呀,傻站在那做什麽?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宋之歌看出覃吟眼底對她的輕視,她磨了磨牙。可盡管心中再怎麽不情願,卻還是乖乖地走到了覃吟的麵前。


    “喬清秋,你......”


    覃吟勾起一絲冷冷的笑意,她伸手一把跩過宋之歌的手腕。


    宋之歌真沒想到覃吟竟然會來這麽一出!


    從外表上看覃吟那手細的似乎輕輕一用力就能折斷,可就是這隻手緊緊地將宋之歌禁錮住,握得她生疼。


    宋之歌的聲音因為恐懼,所以失控得有些尖利刺耳:“喬清秋,你想幹什麽!”


    “噓。”覃吟慢條斯理地嘖了一聲,她漫不經心地笑了,“看你嚇的,你怕什麽呀?我一個柔弱女子,能把你怎麽樣?”


    “隻不過......”覃吟的話鋒一轉,目光像刀子似的滲出凜冽的寒意。


    “我警告過你吧?讓你不要出現在這次的葬禮上?你怎麽就不知道聽話呢?”


    虧她真能說得出柔弱女子這四個字!自己的手都已經痛到開始發麻了!


    宋之歌疼得在心底偷偷腹誹,麵上卻怎麽也不敢表現出來。她唯唯諾諾,硬著頭皮解釋:“我,我隻是想來看景行最後一眼......”


    不親眼看這最後一眼,宋之歌是怎麽都不相信車禍前一天還在和自己床上纏綿的寧景行死了!


    可是寧景行竟然真的死了。


    想到自己日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收入來源,無法過上之前那樣大手大腳的日子。宋之歌心底一股酸澀的情緒上湧,忽然落下一行清淚。


    淚光盈盈,配上她那清秀的臉蛋,倒也有那麽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


    “喬清秋,我和景行在一起確實對不起你......”


    “但我從沒有想過要破壞你的家庭,我和景行在一起也有兩三年了,你看我有哪一次找過你嗎?我隻是在錯誤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可是,可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啊!真正的愛情是抵擋不住的,難道連愛也有錯嗎?”


    “你已經是他的妻子了,這還不夠嗎?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可是我願意為了他,一輩子無名無分地跟著他,做他身後的那個女人。”


    “但是寧景行他走了,永遠地離開我了,我的心都已經死了......喬清秋,你就真的這麽狠心,連這最後一眼都不願意讓我看他嗎!”


    宋之歌越說越動情,隻覺得這幾句話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連她自己都快要被感動哭了,隻盼著覃吟能趕緊鬆開手。


    覃吟卻輕輕一笑,語氣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是嗎?我就是這麽狠心。”


    “你在這裏說的情意綿綿,愛得不能自已,怎麽不趕緊下去陪他?不是離了他不行嗎?”


    “我想,他在底下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吧?”


    宋之歌被覃吟噎得說不出話來,幾次張了張嘴都吐不出半個字。


    這真的是從前見了自己隻知道哭哭啼啼,連個屁都不敢放的覃吟?這完全就是被換了個芯子吧?!


    還是說,從前覃吟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都隻是她在寧景行麵前裝出來的假象,一切都隻是為了今天?


    宋之歌突然想到了那個傳聞,難不成......寧景行真是被她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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