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回了暫住的將軍府,將盔甲換下來,肩上的傷似乎還沒有好全,盔甲換下來的時候顯然是扯動了傷口,疼得一個七尺男兒都忍不住‘嘶’了一聲。


    換好衣服之後,陸凜這才拆了那信,飛快的看完了內容,看完之後拿著火折子出來把信給點了。隨著火氣燃盡,陸凜才去桌上開了那壇酒,果然是陳年的好酒,味道倒是十足的香。


    陸凜正準備提起那壇酒一頓豪飲,陡然間肩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差點給忘了他如今是有傷在身,這酒,怕是無福消受了。


    陸凜抱著酒壇子倚在了窗邊,想著先前還早些時候他爹傳來的消息,與沈相家的婚事應當提上日程了。想到這樁婚事,陸凜倒並沒有什麽反感排斥,最不過就是相敬如賓的夫妻,隻不過有些擔心妹妹罷了。


    畢竟妹妹在長安城名聲在外,且名聲也不是什麽好名聲。至於那沈家大小姐,他也不了解品行,不知性格如何,是不是好相處。隻一點,沈相家風清嚴,想必那位沈大小姐也承襲一二,即便與妹妹相處不來,也無大事吧。


    說起來,叫長安城半數女子折腰的福親王世子迄今為止,情竇未開。已過及冠,卻從未有個一個中意之人,就連其他女子給他丟荷包,都會被擋下去,美其名曰:累贅。


    若不是陸宓知道她哥是個實在人,都差點以為是不是她哥有點兒特殊愛好了……


    然而陸凜心中更為擔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兄妹兩個都已過及冠及笄之年,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著福親王府。


    至於他?


    他在前來北境之前,爹就說過沈家的婚事了。他當時怎麽說的來著?


    此去北境,生死不知。若僥幸不死得以歸來,便與沈家大小姐遵守婚約,若是不幸戰死,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即便是在他歸來之前,沈家大小姐若有中意之人,婚約作罷亦可……


    他記得他爹的眼眶,自他記事以來,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眼眶居然就這麽紅了……每每回想,陸凜都忍不住鼻頭一酸。


    北境四年,往昔與今日已然不可語別。福親王府依舊是聖寵優渥,可聖人未立太子,當下幾位殿下勢均力敵,皇後所出二殿下或許稍占一些優勢。正宮嫡子,自然是與旁人要不同一些。


    陸凜還是個妹控,他總是想著那幾個皇子殿下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在他妹妹還沒及笄的時候就來打聽他妹妹的婚事,這種人怎麽會是個好人!陸凜就固執的覺得他妹妹千萬不能扯到那幾個皇子殿下的立太子之爭裏去。


    不得不說陸凜的直覺還是十分準確的,在長安城,皇城之中的確有人把目光瞄準了福親王府,而這個對象也正是陸宓。


    長安城,皇城,鍾粹宮。


    雍容華貴的寢殿,處處奢華,連宮殿門口的地墊都是嶄新的。宮女來往行走皆是輕慢悄靜,似乎唯恐驚著什麽人一般。


    主殿寢宮內,一座屏風後,自有一曼妙身軀倚在貴妃榻上,旁邊的小案上是嫋嫋升起的煙霧,滿室生香,靜謐異常。


    不多時,那曼妙女子似乎醒了,玉臂微抬,便有宮人上前服侍,盥洗,更衣。見女子已經梳洗完畢,又有宮人去送上了幾碟小食。待女子用膳完畢後,宮人們這才退出了主殿寢宮,留下了大宮女貼身伺候。


    “娘娘,三殿下傳了信兒來,說今日可入宮請安,與娘娘用晚膳。”大宮女輕聲說話,而她服侍的人赫然就是豔冠後宮的宜貴妃。


    聞言,宜貴妃原本嬌柔美麗的麵容上添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美人一笑,風姿萬千。宜貴妃順手挑了雲鳳紋金簪,往發髻上一比,愈發襯得美人嬌豔。


    “娘娘,今日要如何裝扮?”大宮女名紫蘿,是宜貴妃多年的貼身之人。


    宜貴妃目光落在銅鏡中的雲鳳紋金簪上,又放了下來,取了另一隻極為樸素的白玉釵,柔聲道:“戴這個。”


    紫蘿見狀,略有驚訝,但也知道在主子麵前不應一驚一乍的,掩下自己的驚訝,輕聲道:“娘娘,這個白玉釵是不是太樸素了些。”


    宜貴妃柔美一笑,不以為意:“無妨,我與殿下母子相見,無需過於刻意。”


    “是。”紫蘿不敢多勸,隻順著宜貴妃的意思將發髻梳好,那銅鏡中赫然是一個柔美清雅的嬌弱女子。


    宜貴妃對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抬手撫上那白玉釵,好似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朝陽郡主的婚事,近來可有什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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