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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中女子赫然就是德妃, 德妃緩緩起身,大宮女素華上前扶著德妃, 隻是眼眶微微泛紅。


    德妃見狀, 輕聲道:“這是我應得的, 你也不需為我操心。”


    “娘娘!”


    素華說著就要往下跪,而德妃卻穩穩的扶住了素華的手。素華含著淚疑惑的看向德妃, 隻見德妃微微搖頭,神色十分的堅決。


    “飛翎衛的調查, 想必已經送至聖人禦案上了。”德妃嘴角微微上揚, 毫不慌張:“從本宮做這件事的那天起, 就料想到了今日的情景。早或晚, 本宮都坦然麵對。”


    素華紅著眼,不想娘娘還為自己擔心, 迅速的擦掉了眼淚, 衝德妃露出個笑來:“奴婢陪娘娘一起。”


    ·


    聖人剛剛下了早朝,就有小太監匆匆忙忙的來尋德海說了幾句話。德海聽了臉色不大好, 卻在麵對聖人之時恢複了正常神色, 低聲對聖人說道:“聖人,德妃娘娘自您來早朝就在禦書房跪著了。”


    聖駕內, 聖人闔眸養神,聽到了德海的話連個眼皮都不帶掀一下。德海見狀,退到聖駕外, 跟著聖駕一同去禦書房。


    日光初起, 聖駕停在禦書房前, 德妃聽到了聖駕的響動,依舊跪在門前,未曾抬眼一看。聖人走了出來,深深地看了德妃一眼,在路過德妃時,道:“進來。”


    德妃麵色如常,叩首謝恩。德海跟在聖人身後,聽到德妃的動靜心中一跳,卻不敢妄自揣測。聖人打昨個兒收到了霍指揮使的奏折開始臉色就不好了,今日德妃竟穿著妃子朝服前來麵聖,也不知這兩者到底有何聯係。


    可是德海不敢多想,皇家的事從來都不是奴才可以置喙的,哪怕是想想都不可以。


    聖人坐在龍椅上,看著德妃一步一步的走到禦案錢,行禮。看著德妃依舊溫和端莊的模樣,想到德妃的生平。她在宮中素來穩妥,又出身陳郡謝氏,雖不及宜貴妃得寵,在宮中也是個交口稱讚之人。


    聖人看了德妃許久,德妃始終麵不改色,聖人微微眯眼,神思不屬:“都出去。”


    德海等人便是魚貫而出,德妃的大宮女素華原本想留下,也叫德海一把給拉了出去。一時間,整個禦書房隻剩下了聖人和德妃兩人 。


    “德妃。”聖人目色深沉,看著德妃十分複雜。


    德妃突然揚麵衝聖人笑了,道:“臣妾在。”


    聖人對德妃的笑視若無睹,隻道:“今日所為何事。”


    “臣妾有大罪,今日來投案自首。”德妃神情磊落,眉宇之間絲毫不見一絲慌張。


    聖人冷哼一聲,一本奏折甩到了德妃身上,‘啪’的一聲落了下來。即便如此,德妃也未曾皺過一下眉頭,反而是緩緩的將那本奏折拾起,隨意翻看了一下。看完之後,說道:“霍大人不愧是聖人看重的人,破案的速度疾如雷電。”


    對於德妃的行為,聖人不可置否。


    而德妃見聖人不語,繼續說道:“陳貴人之事是臣妾派人做的,驚馬之事也是臣妾指使的。可這當中還有些事,是霍大人沒有查到的,臣妾來幫您補齊。”


    聖人微微一愣,看德妃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德妃笑了笑,可這笑意嘲諷至極,叫聖人的臉色一再變化。


    “這是我盼她死的第十七年。”德妃說話,神色冷靜,似乎是在說一件極其輕微的事情,卻叫聖人臉色十分難堪。


    “十七年前,臣妾與當時的福王妃一同有孕,甚至就這麽巧,在同一天的一早一晚,誕下麟兒。”德妃說道往事,神色懷念,溫柔典雅,可是很快,她的語氣就發生了變化:“福王妃生了女兒,臣妾生了兒子。本是好事,可福王妃難產而死,臣妾的兒子自從出生也體弱多病。”


    “太醫說過,臣妾體質本就難以有孕……這個孩子臣妾不知道盼了多久,盼星星盼月亮才盼來的。”


    “哪怕是他身子骨弱一些,臣妾就算是拚盡全力也要把他養大,這是臣妾唯一的骨血。”


    “臣妾知道不對,可臣妾內心惶恐,唯恐孩兒有個閃失。於是臣妾求母親去找天一大師測算了他的八字!”德妃說道此處,語氣變得咬牙切齒:“天一說,靖兒八字弱,若要養大十分不易。可他是皇子,生來貴氣,若無旁人衝撞必定平安長大!可偏偏陸宓這個喪門星!出生了就克死了母親!叫太後接入宮來不到半月克死我的靖兒!就連太上皇也是叫她克死!”


    聖人聽到此處,麵沉如墨,怒罵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聽到聖人的話,德妃倏然抬頭,目光中帶著恨意:“我胡說八道?若不是太後非要把她接到宮裏撫養,我的靖兒怎麽會死!明明我已經看到他好轉了!就連太醫都說靖兒那時身體不錯!就是陸宓!就是這個喪門星!自從陸宓入宮之後,我的靖兒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是她克死我的靖兒!還有太後!麵慈心惡的老毒婦!”


    “德妃!”聖人暴怒。


    “不要叫我德妃!”德妃此刻猶如瘋癲,一手指著聖人罵道:“誰想做你的德妃!若是做你德妃要拿靖兒的命來換,我寧可不要這個妃位!”


    “這麽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盼著她死!每一天都在想她死!隻有她死了我的靖兒才能瞑目!”


    聖人看了德妃如此瘋癲的模樣,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說道:“你一心求宓兒死,你可知道她娘就是為了救你而死!”


    德妃一愣,看著聖人的眼神透著不可置信:“你胡說!她明明是難產而死!”


    聖人再度睜眼,看向德妃的目光冷若冰霜:“你曾與福王妃親如姐妹,那年選秀,你成了我的太子嬪,她成了福王妃。朕登基後不久,你們幾乎是同時傳出有孕……”


    “偏逢北境動蕩,朝中無人可用。福王自動請纓前往北境,臨行前他千叮嚀萬囑咐的跟我說,讓我萬萬照看好福王妃和凜兒。”


    “那日,你早上生產……”聖人以手掩麵:“朕記得清清楚楚,太醫說你難產,若無千年人參,必定母子都難逃一死!當時宮中哪有千年人參,隻有百年人參!”


    聖人怒極拍案:“可福王妃知道此事,毫不藏私!將福王為她準備的千年人參拿了出來給你服用!”


    德妃如遭雷擊!


    是了!她當年也是難產,她還依稀記得當時她聽到了奶娘的哭聲,說什麽去哪找人參……可後來就是有一碗人參給自己續命……怎麽可能是她?怎麽可能?


    “不可能!”德妃瘋狂的拒絕相信這個事實:“她會有那麽好心?她會有那麽好心?當年若不是她與我換了衣服,成為福王妃的人就是我!是我!她怎麽可能有這麽好心救我!什麽千年人參!她難道不會自己留著保命嗎!”


    見德妃死不悔改,聖人心中那一點點憐惜也滅了:“是不是你心中莫非真的沒有一點知覺嗎!她當年拿人參救你,皇後與太後都勸過,她說她曾生育過,此次懷相極好,約莫是用不到,不如給你救命。”


    “至於選秀當年換衣之事,分明是你私心籌謀,反而弄巧成拙!如今竟還敢責怪她人!”


    “而她受驚早產,同樣也需要人參續命!可千年人參隻有一棵!早已被她拿來救你!朕傾盡藥房之力,也隻保住了宓兒!”


    “而福王哪怕凱旋,也隻見到她最後一麵,還被她逼著發誓絕不會因千年人參之事遷怒於你!否則,你以為你如何能夠安穩?”


    聖人的一字一句都好似重錘錘在了德妃的心上,她捂著心口,看著聖人,眼神裏是瘋狂而執著:“是她自願救我!與我何幹!可她的女兒克死了我的兒子!就是該償命!該償命!”


    “朕念你痛失愛子才不忍責怪。”聖人破口大罵:“莫非你真的以為真不知道你喂一個不足月的孩子喝符水之事嗎!”


    被聖人點破當年所作所為,德妃麵色慘白,跌倒在地:“不是的,不是的!那是給靖兒救命的神符啊!”


    “靖兒夭折,朕與你同樣痛心!可你竟將此事遷怒於宓兒,實屬惡毒!”聖人痛心疾首,從前就是他心軟,如今還是他的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德妃突然仰天長笑,又突然間盯著聖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我惡毒?那難道你以為,我就隻恨那個小賤人嗎?”


    聖人心頭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瞬德妃就道:“你不妨看看,太後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謝氏你找死!”聖人頓時青筋暴起,狂斥德妃:“朕要你的命!來人!”


    外頭守著的侍衛一擁而進,劍指德妃。德妃慘然一笑,瞬間嘴角溢出了黑血!狂笑著,倒了下去!


    德海連滾帶爬的去探德妃的氣息,臉色慘白的對著聖人道:“德,德妃……死了!”


    “一套都給你!”


    得到了福親王忍痛割愛的不少東西,陸宓心滿意足的妥協了,也不嚎了,還答應他爹一定好好罩著準大嫂,看那模樣乖巧的不行。


    差點沒把福親王心疼出血!


    說起來最珍貴的就是那杆紅纓槍了,那可是她爹小時候,皇伯父親手為他做的!


    陸宓沒有嗎?


    有。


    但是她爹這杆意義非凡啊,上邊兒可是有皇爺爺親手刻的字呢!她即便是有皇伯父親手做的,也沒有皇爺爺的字啊!


    再說她爹新到的那批小馬駒可都是千裏良駒,若是她得了,將來給她的親兵一人配一匹。


    想到這些東西,陸宓心裏美滋滋,自然她也是知道她威脅她爹得到的東西是因為她爹願意給,並不是真的因為沈宛蓁。所以說小郡主就是蠻狠霸道,也十分的懂得透過現象看本質。


    不過……


    “爹爹沒告訴我大哥要回來了,所以我已經把那壇陳年老花雕給大哥捎過去了。算算日子的話,應該也已經到了!”


    福親王大驚失色,指著陸宓,一臉肉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女兒是親生的啊!!


    ·


    北境,此刻寒風獵獵,大旗被風扯得張揚,登上了城牆還能聽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左邊是蒼茫野地,遠山林密,右邊熙攘熱鬧,一片安詳。


    陸凜一身堅硬盔甲,腰間配著一把長劍,麵容肅穆。望著城下的百姓們來來往往,眼神卻並未聚焦,不知在想什麽。


    “將軍!長安來信了!還有一壇酒!”副將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手上還不安分的揮舞著,仿佛是一封信。


    陸凜聞言,轉身就往副將的方向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抽走了副將手中的信,還不忘打擊一下:“防守不當,丟失信件。若是在戰場上,你早就被敵軍抓去抽筋扒皮。”


    副將:“????”


    陸凜的腳步極快,眨眼的功夫就要走下城牆,副將這才匆匆忙忙的跟上去,一邊笑嘻嘻的插科打諢:“將軍,我這不是看到您有家書開心嘛!”


    陸凜頓下腳步,扭頭看了副將一眼,道:“我有家書,你開心什麽?”


    副將毫不在意:“將軍開心我就開心。”


    陸凜點點頭:“這話聽起來舒服,既如此你剛剛丟失信件的罪責減半,今日去火頭軍那處當半日的工就好。”


    “啊!?”副將苦著臉。


    “還不去就一日了。”陸凜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副將立刻馬不停蹄的往火頭軍的方向跑去了。


    見狀,陸凜笑了笑,霎時間仿佛還是從前那個長安城裏言笑晏晏,俊朗瀟灑的世子爺。


    將信件收在胸前的盔甲裏,正準備往前走,又看到了他的另一位副手褚長吟快步走過來,看那模樣是來找自己的無疑。


    陸凜正色以待,心中多半也已經猜到了是什麽事,隻是愈發嫌棄城陽侯府的辦事效率。事情距離他收到信都已過去月餘,褚長吟這會兒才來,倒是令人尋味了。


    “世子。”褚長吟今日穿得長袍,不與敵軍作戰時,倒也可以不用日日盔甲加身。


    陸凜一聽他這稱呼,登時覺得有趣了,一雙桃花眼目不轉睛的看著褚長吟:“何事?”


    “望大舅兄可網開一麵,屆時容我去見一見月娘。”褚長吟對陸凜深深一拱手,言辭之間隻見誠懇。


    陸凜歎了口氣,並不接褚長吟這一拜,隻道:“月娘之事你心知肚明,問我不如直接去問問月娘,肯不肯再回城陽侯府,再做你的世子夫人。”


    褚長吟聽了陸凜的話,立刻直起腰來,驚訝的看向陸凜。他的話裏包含的意思太多了,什麽叫直接去問?又是什麽叫肯不肯再回城陽侯府?莫非這當中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褚長吟開始懷疑自己妹妹的家書是否漏寫了一些什麽重要信息。


    陸凜卻不願與褚長吟多說,隻道:“收拾收拾東西吧,約莫過幾日聖旨就會到,年底之前,可以返京。”


    陸凜說完,揚長而去,留下褚長吟在原地又是喜又是悲的。


    然而褚長吟也不知道,回到了長安,家中的情況遠遠比他想的還要複雜難搞。


    外頭大雨還在下,行程卻不會耽誤。


    昨夜陸宓察覺不對,也並未休息,這會兒眼圈有些泛紅,霍無舟看了覺得十分刺眼。


    “郡……朝陽。”霍無舟尚且不習慣如此親昵的稱呼一個女子,卻意外的絕十分順口:“去休息,明日再趕路。”


    陸宓側目看了霍無舟一眼,露了個笑,點點頭。


    霍無舟心口一鬆,不知為何總是怕她語出驚人。


    霍無舟送陸宓回房,絳雪跟著陸宓進去了。在關門之前,霍無舟突然咳嗽了一聲,嚇得絳雪一抖,驚魂未定的看著霍無舟。


    霍無舟說:“護好……朝陽。”


    原本的郡主二字在舌尖繞了一圈到底還是被他咽下去了,脫口而出的是‘朝陽’兩個字。


    絳雪被嚇的有些結結巴巴的,沒說出話來,隻對著霍無舟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雖然霍指揮使對郡主似乎溫和特殊,對尋常人等,比如她就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啊。


    ·


    陸宓沐浴之後躺在床上,想著那人耳朵都紅了的樣子,頓時興奮的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一旁的絳雪默默的轉過身,假裝沒看到自家郡主歡喜得打滾的模樣。


    嗯,最多三歲吧。


    陸宓的確歡喜,她先前與梵玉表姐的計策都是不可行的。想必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何模樣了,說起來他紅了耳朵,那就是也在意她的眼光吧?


    想到這裏,陸宓又忍不住抱著被子在床上翻了翻,對這一發現實在是歡喜,索性悶在被子裏笑出了聲兒。


    絳雪:……


    絳雪實在是忍不住,稍微咳嗽了一聲,提醒郡主是時候該休息了。誰知陸宓像是吃了醒神藥一樣,十分清醒,拉著絳雪說話,說得絳雪都困了,她還精神百倍。


    若不是絳雪說明日要與霍指揮使一同上路,若郡主氣色不好豈不是叫人一番好意白費了諸如此類的話,陸宓才抱著被子,嘴角帶笑的睡了。


    而霍無舟並未休息,直接去提審了天狂。


    當下沒有監牢,天狂的待遇倒還不錯的樣子——蹲在地上,旁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飛翎衛。


    霍無舟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模樣似乎十分輕鬆。可天狂整個人都快被汗水浸濕了,可以說是因為官賊之間的天生壓製……和這個人無聲的威壓。


    天狂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哪怕是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就能嚇得死人。況眼前這人,眼神幽深,深不見底。模樣是一等一的好,可心思卻藏得很深。天狂大概蹲了半個時辰,腳都麻了,索性撒開腳,直接坐在地上了。


    霍無舟遙遙的看了天狂一眼,天狂登時心中一個激靈,整個人如同炸了毛的貓一樣。


    霍無舟緩緩起身,走到天狂跟前,俯身看著他:“留著你,有用嗎?”


    “有……有用有用!”天狂瘋狂點頭:“我好歹還有一技之長,況且我也不是個壞人。”


    在天狂說自己不是個壞人的時候,之前那個矮個子飛翎衛冷笑一聲:“夜闖郡主閨房,還帶著刀,你說你不是個壞人?約莫也就是個沒本事的。”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若是有點本事,隻怕朝陽郡主早就受傷或者是更不好的情形。


    霍無舟竟順著這句話想了想後果,當時他還在十裏之外,若她不是從小練武,不那麽聰穎一些,隻怕他趕來了也不過是見到遍體鱗傷的她,而不是絲毫未曾受傷的她了。


    霍無舟心頭有火,可他也知道這人是小姑娘想留的人,若非如此,此人現在已經早就去閻王爺那報道了。


    “飛鸞,此人交給你,一月之期,若他過不得飛翎衛的條件,你自行處置。”


    霍無舟的聲音很冷,即便是她要留的人,若是無用,也不必留了。


    飛鸞便是那矮個子的飛翎衛,聽到霍無舟的吩咐,十分驚訝,“這小子交給我?”


    “你不願就交給青鸞。”霍無舟說完便走,留下飛鸞和天狂兩人麵麵相覷。


    打霍無舟剛從那房裏走出來,就覺得有一道影子在跟著自己,霍無舟眉頭一皺,頓住了腳步:“出來。”


    蓮霧從他旁邊現身,麵無表情:“霍大人處心積慮接近郡主,所求為何。”


    蓮霧此言一出,霍無舟的眼神立刻化作實質的冰刺,蓮霧心頭一顫,卻並未退縮。


    “一個王府暗衛,管的事,多了些。”霍無舟冷若冰霜,他對小姑娘特殊,不代表他對誰都會特殊。尤其是這人……


    蓮霧麵色一僵,似乎叫霍無舟戳中心事:“奉王爺之命,守護郡主周全。”


    霍無舟抬眼,覷了蓮霧一眼,那一眼猶如刺骨寒冰,直直的戳破了蓮霧心中所想,可霍無舟並不打算與蓮霧多言,越過人就要走。


    蓮霧臉色也冷了下來,任由霍無舟與自己擦肩而過,道:“霍大人,勸您恪守規矩,否則,蓮霧即便不敵,也會為郡主拚盡全力。”


    霍無舟腳步毫無停頓的離開了,蓮霧看著這人離開的背影,心中浮上一層憂思,此人城府頗深,行事風格也叫人不甚明白。他想,若是他不來招惹郡主也就罷了,若是敢來,他也不會客氣。


    隻是蓮霧也並不知道,他這廂堵了霍無舟一次,將來被霍無舟在小本本上記仇多少次,當然這是後話了。


    霍無舟回到房裏坐下,心中一股子火氣卻怎麽也平息不了,他猛地灌了幾口茶,從來未曾這般失態過。


    接近她,所求為何?恪守規矩?


    霍無舟闔眸,手中微微用力,茶杯已然被他捏碎。


    至今時今日他才發現,那個小姑娘對自己的影響似乎已經超過了他可以控製的範圍了。


    霍無舟捂著胸口,感受著那莫名的心悸,他這是……病了嗎?


    “傷哪了我的乖囡!”福親王簡直是以飛一般的從正廳到了朝陽郡主的院子,後頭總管都有些跟不上了。


    陸宓也不意外她爹這麽快就來了,不以為意道:“不過是扭了腳,爹爹不必擔心。”


    福親王將朝陽郡主視若掌珠,那疼愛真的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奈何這種寵愛呢,沒讓陸宓長成個嬌弱的小姑娘,反倒是膽大包天,不知道能有多囂張。起初福親王還為這脾氣擔憂過,後來聖人也頗為縱容,還賜了封號,福親王心裏就有底了。自家孩子隻要不做什麽傷天害理,不可饒恕的大事兒,那天塌下來都有聖人頂著。


    劉梵玉與福親王見禮,福親王好像是剛才看到劉梵玉一樣,嗬嗬一笑:“玉兒也在啊。”


    “……”陸宓無語,她這傻爹可能眼裏除了她沒別人了:“表姐與我一同回來的。”


    “噢噢!”福親王樂嗬嗬的,他就是喜歡閨女超過兒子,劉梵玉是個可人的小丫頭,與宓兒在一起玩耍也不錯,懂得互相照顧。


    “爹爹,我與表姐有私房話要說,您快走吧。”陸宓要趕人了,她可還記著那本冊子要給劉梵玉看一看的,若是爹爹在的話,好像是不大合適的。


    福親王一幅大受打擊的樣子:“宓兒和玉兒都長大了,有悄悄話兒要說了,為父都不能聽了,唉……”


    陸宓:“爹爹,您確定要聽一聽嗎?”


    福親王老臉一僵,他當然沒什麽要聽的意思啦,隻不過是感歎一下而已,女兒真是越長大越不好玩兒了。就在福親王要走的時候,陸宓又說道:“爹爹,我今日把褚家大小姐收拾了一頓。”


    陸宓言簡意賅的把褚長溪之事說了一遍,福親王臉色看不出好壞,但是陸宓心裏知道褚家這是徹底得罪了王府了,隻等那位城陽世子回來,姑且看他要怎麽做吧。阿姐的意思也十分明確,若此事世子不定態度,那這樁婚作罷也就算了。


    至於那小侄兒,王府又不是養不起。況,阿姐是汝陽縣主,才貌雙全,秀外慧中,想娶的人多了去了。當年阿姐嫁給了褚長吟真是便宜了他!否則的話,以阿姐的才貌,豈止於過得如此憋屈!


    “此事你不用管了,好好養傷。這幾日就別出去鬧了。”福親王肅了肅神色,叮囑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劉梵玉稍微縮著點的膽子才放開,雖然福親王對陸宓神色親和溫柔,但是不代表福親王對誰都如此。福親王作為聖人親弟,又是個武將,頗得皇寵就算了,那武將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尋常人等沒有的。


    陸宓等福親王離開了院子之後,立刻讓絳雪去取了那本冊子,還一邊兒衝著劉梵玉眨眼:“等會兒你就看到了,我真的沒騙你。特別厚的一本冊子,隻可惜好看的都沒幾個。”


    劉梵玉有些哭笑不得,隻好說道:“我看與不看都差不離,左右我的婚事都是由爹娘祖母做主的。”


    “那又如何。”陸宓並不認同劉梵玉的話,她從來覺得劉梵玉不知為何所困,總是將自己困於一隅,“姑祖母和表叔,叔母都疼愛你,怎麽會不問你的意思呢?若是不問,早早定下來便是了,還去問你?”


    劉梵玉沒說話,陸宓說的話沒錯,但是她總是不知為何,覺得即便是祖母他們幫她做了主,選了夫婿也無妨,總歸是不會害她的。


    陸宓見她並不說話,便知她心裏又想岔了,隻好說道:“雖不會害你,卻不會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陸宓這話,好似話裏有話一樣。劉梵玉一愣,隨即想到了王府的汝陽縣主一事——


    “你瞧我阿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城陽侯世子未必不是個好人,可這樣的好人讓我阿姐受了多少委屈?看得見的是一回事,看不見的呢?阿姐這一次怕是心裏也傷了。”


    陸宓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瞧頂上的橫梁,說道:“你屏氣的功夫倒是真的好,我也不知你藏在那。”


    “郡主過獎。”蓮霧是福親王為陸宓培養的暗衛,隻聽從陸宓的指令,保護陸宓的安危。


    “你吩咐人去查一查最近都有哪些人在盯著王府。”陸宓想到剛剛那個一閃而過不知道是什麽的玩意兒就心生不悅:“再有人敢窺探王府就把那雙招子送給他。”


    “是!”


    蓮霧點頭,並不多話,見陸宓沒有別的話說,便直接從頂樓一躍而下。陸宓覺得驚奇,連忙走到圍欄邊去看,已經絲毫不見他的蹤影了。陸宓撐著下巴看,覺得蓮霧此人真是神秘。他修行的功夫十分厲害,叫陸宓捉摸不透。


    最起碼陸宓不敢保證自己有勇氣從六層樓的高度一躍而下,哪怕是知道他並不是直接跳下去。


    就在陸宓和蓮霧說話的一會兒功夫,絳雪已經帶著沈宛蓁到了望西樓的頂樓。


    沈宛蓁剛到,便是叫一襲雪青色大氅的女子轉身給驚豔了。


    不以奢靡珠釵為飾,不以華貴衣衫為首,單單是那一張臉,眉不描而黛,一雙鳳眸顧盼生輝,嘴角微掛笑意,隻教人覺得明豔嬌嫩。自幼養尊處優的一身貴氣,高傲卻並非高高在上。


    饒是自己也是個美人,沈宛蓁不得不讚歎朝陽郡主在容貌氣質上的得天獨厚。


    “臣女,見過朝陽郡主。”沈宛蓁沒讓自己失態許久,端正的向朝陽郡主行禮。


    陸宓對自己容貌倒是自信,見沈宛蓁愣神倒也沒說什麽,上前把人扶起來,直接把人牽到小方桌前坐下。


    “我知你今日要來,所以特意選了望西樓。”陸宓一個眼神過去,絳雪便會意的帶著沈宛蓁的婢女去了底下的一層候著。


    沈宛蓁即便是再不出門,也知道這望西樓的來由。


    約莫是朝陽郡主小時候在太後身邊住久了,常常能在皇城內登高望遠。叫福親王接回王府,卻發現王府並無高樓,哭著要回宮。福親王這便為朝陽郡主建了這一高樓,雖隻有六層,高度卻足以俯瞰半個長安。


    而聖人也默許了福親王府這高樓存在,親賜名為望西樓。福親王府的西便是指向皇城。


    沈宛蓁淺淺一笑,“多謝郡主。”


    “倒是不謝,有幾件事想請教。”陸宓並不喜歡拐彎抹角,她觀這沈家大小姐也不是忸怩之輩,這些事她好奇已久了。


    沈宛蓁正色道:“郡主請問,宛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陸宓點頭,她就知道她沒看錯:“我聽說沈大小姐有王鐸的真跡,可否借來一觀?”


    沈宛蓁一愣,陸宓急了,見她不語,忙道:“我去府上一觀也可。”


    沈宛蓁沒想到陸宓問的是王鐸的真跡,她以為陸宓會問一些別的東西。比如前些日子流傳的那些流言蜚語,還有相府的事……


    陸宓見沈宛蓁不語,起先以為她不願,定睛一瞧,這姑娘已經走神了。陸宓眨眨眼,‘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


    聽見‘啪’的一聲響亮,沈宛蓁處變不驚,倒是回過神來了。瞧著對麵朝陽郡主的笑意,她有些赧然。


    “方才,沈大小姐在想什麽?”陸宓見她回身,便絕口不提剛剛的事,動作極其飄逸的提了壺給她添茶:“莫不是我的話覺得意外?”


    沈宛蓁一直都聽說這位朝陽郡主是個刁蠻霸道之人,她從不信以為真。她幼時與朝陽郡主打過交道,雖說性格強勢,卻並非不講理之人。而今看來,不隻不是刁蠻霸道,還是聰穎非常。


    麵對如此聰穎之人,沈宛蓁也並不打算隱瞞自己的心思:“是,驚訝郡主所問。”


    陸宓看她一眼,不虧是沈相之女,姿態禮儀都是挑不出的好。哪怕是自己方才十分失禮的嚇了她,也是麵不改色。說起來,的確如爹爹所說,沈大小姐的確是百裏挑一的精致人兒。


    “宛蓁是個俗人。”沈宛蓁微微一笑,氣質如蘭:“本以為郡主會問我近日來那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又或是相府主母之事……卻不想郡主不拘小節,是我拘泥了。”


    “哈哈哈……”聽到沈宛蓁這般誇自己,陸宓倒是真的忍不住笑了,說道:“我不是不拘小節,實在是拿著些事來問沈大小姐,怕是有些侮辱人了。”


    沈宛蓁默然,陸宓飲一口茶,心中有數。


    相府雖說不及王府煊赫,但也是不少人趨之若鶩的存在。沈相早年喪妻,後來似乎是在沈老夫人的授意下續弦江氏。而那江氏作為續弦,隻怕也不會是個好相處的角色。所以前段時間鬧出來的事兒和江氏被沈相變相軟禁的事兒一出來,陸宓就知道沈宛蓁的當時所麵臨的局麵了。


    當朝孝道頗重,江氏即便再過分,也是嫡母。王府與沈相府有婚約之事,江氏顯然是作不知道的,說不準就把沈宛蓁的名字給報上去了。但是從沈相打巡視河道回來之後就來了王府這件事看來,江氏即便是不知婚約具體指向是誰,也是知道有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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