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宜貴妃郭氏本出身商戶,花了大把銀子選秀入宮, 從一個美人到如今的宜貴妃, 個中實力可見一斑。且如今通身的奢華貴氣,姿態禮儀比起官家出身的大家小姐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事交給你去辦,別壞了規矩。”宜貴妃手指劃過玉梳, 笑道:“皇後娘娘那兒, 別忘了。”


    紫蘿應聲, 順著宜貴妃長發梳下來, 讚歎道:“娘娘的發質極好。”


    宜貴妃微微一笑,對紫蘿稱讚的話照單全收。看著銅鏡中自己嬌柔美豔的容顏,眼中透出深深的自得來。


    想她郭明雪,從商人之女一步一步走到今日這個宜貴妃的位置,經曆了多少風霜雪雨……而萬幸的是,時至今日, 她依舊還有聖人的寵愛,更有一個不比皇後嫡子遜色的兒子。


    如今聖人正值壯年,可也動了立太子的心思。從前在聖人還未登基之前, 當時還是太子妃的皇後曾有過一子,隻可惜福薄命短, 早早夭折了。不然的話, 太子之位必定是落在中宮無疑……


    宜貴妃想到這, 不免一笑, 她原本沒有爭的心思……可是好像看來老天都在幫她, 不然正宮所出的嫡長子立為太子, 豈不是名正言順?


    可如今已經成年的皇子屈指可數,皇後所出二皇子,她的三皇子,還有淑妃的大皇子。如今淑妃蠢蠢欲動,大皇子也在不著痕跡的與二皇子相比。


    論出身,她如今是貴妃,大哥是第一皇商,二哥是禮部尚書。她的曄兒比起淑妃之子並不差什麽。況且,她的曄兒自幼聰穎,深得聖人喜愛,遠遠勝過了淑妃的大皇子。


    同為皇子,既然都要爭,她的曄兒怎麽就不能登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呢?宜貴妃想到這些並不服氣,憑什麽她的曄兒就不能去爭一爭呢?


    這次選秀各大臣家中適齡之女都會入宮,她要做得就是為曄兒擇一門好的婚事。一個好的姻親才是爭奪太子之位強而有力的條件。可惜了朝陽郡主,若不是堂兄妹的話,王爺之女能嫁給曄兒豈不是如虎添翼?


    福親王府這個香餑餑,是誰都想要啃一口的。


    想必皇後和淑妃,也不例外。


    宜貴妃衝著銅鏡裏的自己眨眨眼,嬌媚可人。她驕矜的抬起左手,紫蘿會意的上前扶住那隻纖纖玉手,宜貴妃借力款款起身,叫紫蘿不得不在心中讚歎,她家娘娘這麽些年養出來的貴氣,不是往昔可比。


    “吩咐小廚房了嗎?”宜貴妃十分的關心兒子,衣食住行無一不操心,聖人還曾經說過她把半大小子當成孩童去養。


    紫蘿恭敬的回話:“已經吩咐下去了,娘娘放心。”


    兩人行走說話之間,就聽到外頭小太監報唱,三殿下來了。


    宜貴妃麵露笑意,在正廳等著三殿下陸承曄的到來。


    一青年男子撩袍而入,隻見一身月白色的直襟長袍,腰間束著祥雲金邊的寬腰帶,掛飾不多,單一塊造型古樸的古玉,下綴流蘇。眉眼之間俊朗如玉,麵容棱角分明,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兒臣給母妃請安。”三殿下對著上首的宜貴妃行禮請安,姿勢優雅,叫旁邊的小宮女們看著都羞紅了臉。


    宜貴妃狀似不知,隻笑對三殿下道:“快免禮,坐過來吧。”


    “是。多謝母妃。”陸承曄生性溫和,與所有人都是一幅溫文爾雅的模樣,宜貴妃格外喜歡。


    宜貴妃一個眼神給紫蘿,紫蘿上了茶後,便屈身一禮,帶著小宮女們魚貫而出,給宜貴妃母子兩個留下說話的空間。


    “曄兒,母妃有件事想問問你。”宜貴妃微微笑,端得慈母之心:“此次選秀,你可有中意的秀女?”


    陸承曄一愣,抬頭看了一眼宜貴妃,卻發現宜貴妃今日裝扮格外的樸素,那白玉釵……似乎還是母妃幾年前的舊物了……


    宜貴妃見兒子看到了自己的發飾,心下了然,並不解釋,反而繼續說道:“你覺得沈相家的長女如何?長安城裏數一數二的才女,母妃也見過,想必才情必定與我兒相配。”


    陸承曄叫宜貴妃這麽一說,隻將發飾一事默默放在心底,回道:“兒子的婚事自然是由母妃和父皇做主。”


    宜貴妃聞言十分歡喜,仿佛沈相之女已經定下來了一般。


    可當第二日宜貴妃接待母親聽到沈相之女的傳言時,頓時對自己在兒子麵前提到沈相之女的行為後悔不已。


    江氏仿佛是被打開了記憶一般,腦子回想起了沈相在去巡視河道之前跟自己說的話,意思是沈宛蓁的婚事要等他回來才做決定,選秀之事暫且不提。可江氏即便是想起來了,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何錯處,反而覺得十分委屈。


    “選秀在即,大姐兒年紀已到,自然是要往上報的。此事也不是妾身能做主的呀!”江氏頓時跪下,哭喊的聲音格外滲人。


    “哼!”沈相怒目而視:“你是何居心莫非你自己不知!?”


    江氏伏地請罪:“天地良心啊!老爺何出此誅心之言!”


    “蓁姐兒的婚事自有我這個做爹的做主!這個相府還是我在當家做主!是我說了算!我叫切莫擅專,你卻偏偏陽奉陰違!報了蓁姐兒的名字!”


    沈相氣得不得了,他原本就不想續弦,奈何老母親以死相逼!他的仕途不能受損,否則照蓁姐兒的容貌,豈能護得住她?娶了江氏,見江氏循規蹈矩,善待蓁姐兒,他也就漸漸放下心來。卻是不想,江氏育有一子一女之後,竟然變得如此不堪!竟用這般手段逼迫他的蓁姐兒!


    沈相氣不過,知道這一切都是江氏對蓁姐兒不滿故而生事,心中即刻就下了決定:“江氏!你自即日起,不必管家了,都交給蓁姐兒。你就好好在後院陪著老夫人吧。”


    “老爺!”江氏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次私心竟然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她不過是想……不過是想把沈宛蓁快點嫁出去啊!這有什麽錯!!


    江氏跪著拉扯著沈相,哭喊道:“老爺你怎麽可以如此狠心!我為府上大大小小操勞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麽可如此待我!若你這般,叫徹兒和蓉兒如何自處!他們將來會遭人嘲笑的啊!老爺!三思啊!”


    “如何自處!?”沈相低頭,怒極反笑:“你做出這樣的事坑害蓁兒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澈兒和蓉兒如何自處!?我早與你說過蓁兒自有婚約,選秀之事不許著急!你卻明知如此,還將她的名字報去選秀,你究竟是安的什麽心!你這些年對蓁兒的好,究竟有幾分真!”


    江氏被沈相道破真相,陡然間頹喪的坐在地上。沈宛蓁聽到現在,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這繼母……果真是不懷好意。


    沈相一手撇開了江氏,去將沈宛蓁扶起來,又喚來管家,直言道:“以後,府中之事都交由大小姐處理,江氏以後留在長春堂陪伴老夫人。”


    管家一臉驚疑,卻礙於當下情勢不敢多問,隻得眼睜睜的看著沈相帶著沈宛蓁揚長而去,而繼夫人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


    沈相帶著沈宛蓁直接去了書房,到了書房之後。沈相當著沈宛蓁的麵,打開了亡妻畫像後的暗格,從中取出了一個錦盒,轉身遞給了沈宛蓁。


    見沈宛蓁猶豫不接,沈相歎了口氣說道:“你看看,這是與你定下婚約的信物。”


    沈宛蓁微微蹙眉,並未接過,隻是說道:“女兒之命已然報去選秀,這婚約信物,不看也罷。”


    沈相搖頭:“非看不可。這選秀之名,為父會替你處理好,此事斷斷不可能成真。”


    雖有疑惑,可沈相這般說了,沈宛蓁也沒忍住那股好奇心,還是去打開了那個錦盒。錦盒當中有一封信,還有一塊玉佩,沈宛蓁看了沈相一眼,沈相點頭之後,她拆了那封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沈宛蓁震驚不已,抬頭看向沈相,道:“福親王府?”


    沈相點頭,“正是。”


    得到沈相肯定回複的沈宛蓁,腦海裏突然想起一個人的臉,俊朗瀟灑,總帶著一臉笑意,仿佛從無什麽煩惱憂心之事。


    沈相沒留神沈宛蓁的突然出神,向女兒解釋道:“此事本應當早些告訴你,奈何城陽侯被突然召回,為父去的匆忙,隻來得及跟江氏說了此事。沒想到,她竟然……”


    頓了一下,終究是沒說出口。


    “爹的意思是?”沈宛蓁折好信,照原樣收了起來,放入錦盒,等著她爹的後續。


    “福親王世子約莫三月後回長安,本是想屆時再談此事,我與福親王也已商量好。”沈相歎了口氣,“但如今,得換個法子了。”


    一次過量,若發現及時服用斷腸草便能救回來,若偶爾隻食微量,也並無不妥。可是,若長年累月的微量服用,會逐漸讓人身子衰敗,而這種情況就好似一個人正常的衰老直到死亡一樣。


    而太醫院的太醫們素來謹慎,太後不過是偶爾不適,普普通通的風寒咳嗽,也不是治不好。故而他們也不能察覺出什麽不對來,又怎麽會想到要去驗一驗太後的日常飲食呢?


    宋清到底是神醫,也不是浪得虛名。隻是查清此毒名為美人醉,也不敢輕易替太後解毒。


    因為太後中的蠱名為噬心生死蠱,此蠱毒為母子蠱的一種。母蠱牽動子蠱生死,中子蠱之人生死便由母蠱操作。若是母蠱未種下,子蠱安然無恙,若是母蠱種下,那麽母子蠱就會以兩人的性命相連。而且,中了子蠱的人每日都會受噬心之痛,可太後還中了美人醉的毒。


    偏巧這美人醉就能克製子蠱的噬心之痛,故而太後每日都如正常人一般,並無異樣。


    這就是宋清不敢輕易解毒的原因,毒他是可以解,但是蠱他不行啊!加上太後年事已高,若是解了美人醉的毒,就要每日受那子蠱的噬心之痛……這噬心之痛也非常人能忍,就怕解了毒反而叫太後痛不欲生。


    故宋清也隻能隱藏在永壽宮,在不驚動下藥的人的情況下一邊做解藥一邊做□□。否則,叫下藥的人知道,太後斷了美人醉就十分危險。


    陸宓從不肯坐以待斃,也不肯束手就擒。哪怕這件事是德妃生前就安排好的,又或者是另有其人,她也絕對不會讓太後時刻處於危險之中。在她再三威逼之下,宋清麵色古怪的告訴她,南疆有他的師叔青昉,是個十分善於用蠱的人。那是個用蠱的天才,可以說,天下沒有他解不開的蠱。


    但他師叔這人,脾氣古怪,也不知道在南疆的哪個角落窩著。就算找到了,也不見得陸宓能把人千裏迢迢的從南疆帶到長安來。


    宋清也萬萬沒想到,陸宓得知此事的當晚就直接留書出走了。


    陸宓這會兒一行人都已經到了潁都,在潁都的驛館直接換了馬就要走。絳雪看不過眼,直接小跑到陸宓馬前,伸手攔住了陸宓的馬!


    陸宓正準備走,見絳雪突然衝出來差點就沒控製住馬繩,幸好她及時勒住了馬兒,調轉了個方向,不然絳雪這會兒就是個馬下亡魂了。見絳雪這般莽撞,陸宓頓時怒從心頭起,嗬斥道:“不要命了!”


    絳雪見陸宓已經停下馬兒,立刻跪下,帶著哭腔說道:“奴婢死不足惜,還請郡主憐惜自己身子,咱們從長安出來有三日了,郡主一直沒日沒夜的趕路……奴婢賤命一條 ,可郡主您金尊玉貴怎麽能這麽糟蹋自己的身子!”


    陸宓還想說什麽,眼角瞥見蓮霧也下了馬,跟著跪在了絳雪身邊,默默不語的樣子卻是用行動在支持絳雪的話。


    看了看日頭,恰逢正午時分,她歎了口氣,微微失神,原來她已經出來三日了嗎?怎麽她覺得她已經出來好久了。


    絳雪見她家郡主不說話,跪拖著自己上前,扯住了陸宓的馬鞍:“郡主,您休息一會兒吧,哪怕是一個下午也行!再這麽沒日沒夜的趕路,您的身子會累垮的……”


    此刻一襲紅衣的陸宓已經是風塵仆仆的模樣了,她回過神來,一個漂亮的翻身下馬,順手就把絳雪給拉了起來。冷著臉走了幾步,衝蓮霧道:“還不起來?”


    蓮霧素來沉默寡言,見狀也就跟著陸宓絳雪進了驛館,驛館的人都十分有眼色,見著三人品貌不凡,上前說話都殷勤許多。


    絳雪方才對著陸宓是一個模樣,這會兒又變成了朝陽郡主身邊大婢女的高冷模樣,開了兩間上房,叫人把飯菜都送到房裏去。


    到房裏坐下,陸宓依舊麵色冷然,絳雪和蓮霧對視了一眼,不由得歎了口氣。十分熟練的驗了毒,沒事之後取了茶杯給陸宓倒茶:“出門在外,委屈郡主了。”


    陸宓倒也沒當一回事,端茶一飲而盡:“這幾日是我疏忽了。”


    已經離開三日,她一直都是馬不停蹄,除了路上會去驛館換戰馬,都是不停歇。絳雪和蓮霧兩人都是暗衛出身,這點苦頭也不至於熬不住。隻是絳雪擔心她的身體,才會懇請自己在此稍作休整。


    “奴婢隻是擔心郡主的身子熬不住。”絳雪這會兒眼眶還是紅的。


    陸宓突然笑了笑,一如往昔燦爛驕陽:“怎麽這麽小看本郡主。”


    絳雪見陸宓還有心思開玩笑,心中也稍微放鬆一些,麵上也是破涕為笑:“奴婢怎敢。”


    蓮霧一臉的沉默,但陸宓卻知道蓮霧也是不讚同自己這般拚命趕路的。拚命趕路把兩人嚇到的陸宓表示,今日不走,休息好了,明日再出發。順便再想想,宋清的那位師叔會在什麽地方。


    “郡主放心,此事屬下會處理。”蓮霧突然開口,倒是讓陸宓意想不到。


    陸宓點點頭,她知道蓮霧作為暗衛,也有自己收集消息的門路和渠道,故此她也不多問。


    “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陸宓皺皺眉,突然嫌棄起自己來:“絳雪,備水沐浴。”


    “是。”


    讓主仆三人沒想到的是,當晚的驛館十分的不平靜。


    眾人都知道,朝陽郡主素來跋扈,都不大敢看她太久,美人雖養眼,可小命更重要。


    別忘了城陽侯府的前車之鑒哪!


    惠德大長公主把底下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心中已然有了盤算。今日壽宴,自然不單單隻是過壽而已。


    陸宓乖巧的坐在惠德大長公主身邊,目光卻十分小心的在觀察霍無舟的所在……他家是衛國公府,世家大族,又頗受皇恩,勢必不會在瞧不見的地方。


    果然,陸宓就在下首不遠的地方瞧見了那標誌性的飛魚服,見那張極為好看的臉,目光不由得流連了一會兒。


    霍無舟什麽人,敏銳迅捷,叫人盯著看了一會兒,自然察覺到了。不過他抬眼看去的時候,並沒有誰在張望,隻是一眼過去便瞧見惠德大長公主身邊的那抹明豔,就這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占有欲,想將那抹明豔捧在手中,一探究竟。


    霍無舟不知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想法,暗自心驚。他斂住目光,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拳頭,再鬆開的時候,目光已然恢複正常。


    壽宴開始以來,陸宓全程麵帶淺笑,顯得她愈發動人。


    對這個侄孫女今日如此乖巧的模樣,大長公主很是滿意,想著這般矜貴的姿態,當真是公主都怕比不上她們宓兒。自然大長公主的神色叫人看在眼裏,連帶著那些貴夫人們也瞧著這朝陽郡主似乎並不似傳聞中那般刁蠻跋扈,心中紛紛猜測,那流言莫不是旁人為了中傷朝陽郡主所傳的?


    這端坐優雅的儀態,標準的貴女之姿,誰人眼瞎不成?


    唯有知道陸宓到底在做什麽的劉梵玉膽戰心驚,唯恐陸宓做些什麽。


    全然不知道劉梵玉心中所想的陸宓,目光一轉,對上劉梵玉,向她使了個眼色。


    劉梵玉會意的眨眨眼,挨著大長公主說了幾句話,大長公主便笑眯眯的拍拍兩人的手,擺擺手就讓人走了。


    隻是陸宓也沒注意到,霍無舟的目光全程都黏在了她身上,叫一旁的衛國公世子心驚膽戰。


    “你,莫鬧事。”霍無珩是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素來不近女色的。


    霍無舟神色冷淡的看了霍無珩一眼,眼神中的嫌棄顯而易見,若是想鬧事,難道他攔得住自己不成?


    遭受鄙視的霍世子表示他不與弟弟一般計較。


    誰料,霍無舟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便起身,十分瀟灑的與惠德大長公主拱了一禮,惠德大長公主看這些晚輩都是青年才俊,自然笑眯眯的點點頭。


    霍無舟見狀,便走出了宴席,留下霍世子一個人在席上一臉懵逼:這個兔崽子就這麽丟下他哥走了呢???不帶這麽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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