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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 是夏棋小朋友的家長嗎?”


    白不語剛剛把自行車停好, 就聽見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一轉頭就看到一輛好像很昂貴的黑色跑車, 以及正從跑車上走下來的男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語看來, 雖然對方穿著一套正經的黑色西裝, 但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疲憊。領帶耷拉著, 胡子拉渣,眼睛周圍還有兩圈非常明顯的黑眼圈, 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和聲音一樣非常疲憊。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語從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個非常蒼老的靈魂,以及一股她並不喜歡的力量。這股力量足以說明對方不隻是一個很疲憊的人,還是一個實力不錯的人類驅鬼師。


    “是, 我是夏棋的媽媽。”看出對方的潛在身份後, 白不語禮貌而疏離地笑了笑, “您是……”


    雖然對方是驅鬼師, 但白不語確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人。


    “原來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媽媽, 我還以為您是他的姐姐,畢竟您看起來太年輕了。”那個疲憊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張昊的家長, 那兩個孩子好像一起在語文課上搗亂,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長了。”


    “原來是這樣, 您是張昊小朋友的……父親吧?”因為對方蒼老的靈魂, 白不語本來想要說“爺爺”, 但對方的外表看起來除了有些疲憊之外還是很年輕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說辭。


    說實話,眼前這位張先生在白不語眼中簡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張文彥。”張昊的父親疲憊地笑笑,向白不語伸出手。


    “白不語。”仔細看了看眼前這個驅鬼師後,白不語非常自然地和對方握了手,而對方也完全沒有發現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兩位家長互相報了名字之後,就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一起走進校門。一個西裝革履一臉倦意,一個雪紡短裙步伐輕快……如果這裏不是小學的話,也許這兩個人會被誤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為什麽會讓孩子在幸福街小學讀書?我記得離這裏不遠有一所實驗學校,無論是升學率還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學好很多,今年也搶了這裏不少生源。”因為前往辦公室的路有點長,張文彥沒一會兒就開始找白不語聊天。


    “這裏離家更近一些。”白不語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理著,“而且您不是也讓孩子在這裏讀書嗎?”


    “因為這所學校更幹淨一些。”張文彥說著,又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至少在那個老師跳樓之前,我是這麽覺得的。”


    在走進教學樓的那一刻,張文彥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白不語故作疑惑地問了一句。


    “沒,沒什麽。”張文彥看了一眼某個方向,“就是覺得這棟樓有些不幹淨。”


    “張先生是做清潔公司的嗎?”白不語看了一眼周圍的學校走廊,“我倒覺得這裏打掃得挺幹淨的。”


    “差不多吧。”張文彥一邊說一邊繼續向前走,“一年級的辦公室是在一樓的最後吧?等結束之後我可以去問問校長要不要換清潔公司,最好能把裏裏外外各種不該存在的東西全部都清潔幹淨。”


    “是啊,幹淨的話對孩子也好。”白不語推了推眼鏡,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語也可以感覺到這所學校裏藏著一隻鬼,雖然用了很厲害的隱藏手段,那種隱藏手段甚至可以讓鬼變得和人無異,但終究瞞不過一些真正擁有實力的人。


    一開始白不語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出手讓夏棋的學習環境更幹淨一些,不過在看了張文彥的表現之後,白不語就覺得自己走這一趟可以輕鬆很多。


    “夏夫人,我覺得還是我先進去比較好。”越靠近一樓辦公室的位置,張文彥的腳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臉上努力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裏麵可能……”


    “裏麵怎麽了?”白不語適時地表現出疑惑。


    “不,我隻是覺得我家那個臭小子那麽調皮,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禍,和夏棋小朋友沒太大關係。”張文彥試圖通過讓自家兒子背鍋來勸阻白不語繼續向前走。


    “您太客氣了,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和夏棋的老師們見一見。”白不語推了推眼鏡,笑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請放心,我不怎麽會說話,所以會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張文彥顯然也是想起來辦公室裏還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後就推開了麵前的辦公室門。


    讓白不語也有些吃驚的是,那麽大一個教師辦公室裏竟然隻有一個老師在,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長發女老師。


    “兩位就是夏棋和張日天的家長吧?其他老師都去開會了,我特地留在這裏等兩位。”疊腿坐在辦公椅上的女老師在白不語他們的麵前優雅起身,卻在看見張文彥的時候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夏夫人,請快速離開這裏,咳咳!”張文彥看起來身體有些不適,但卻在第一時間擋在了白不語的麵前。


    女教師薛紅衣這會兒卻很開心。


    “我聽說雲河市的驅鬼師不多,這個姓張的不會就是廢了雲河鬼舍的人吧?”薛紅衣輕聲念叨了一句。


    她一開始叫家長隻是為了上夏棋媽媽的身去進補,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一個有點實力的驅鬼師。再加上幸福街小學和那個廢棄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紅衣有理由懷疑張文彥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張先生,怎麽一副很怕我的樣子?”薛紅衣看著張文彥的時候,眼神裏沒有一絲忌憚,反而笑著說,“兩位先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張日天同學和夏棋同學的事情。”


    說著,薛紅衣就帶著一陣香水味從白不語身邊瞬間移過,在張文彥反應過來之前就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然後就站在那裏問張文彥:“張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於和張日天同學好好交流?”


    張文彥緊緊盯著薛紅衣,甚至顧不得糾正自家兒子的名字。與此同時,一把和手術刀差不多細小的刀從袖口滑落,被張文彥直接夾在指縫間。


    “薛老師,我們家張昊就是個混蛋小子。如果張昊有什麽地方做錯了,我一定回去把他好好教育一頓,哪裏敢讓薛老師您幫忙盯著。”張文彥又向左一跨步,繼續將白不語擋在身後。


    “我這不是擔心張先生沒有時間嗎?”薛紅衣眼神漸漸沉了下來,“張先生最近工作應該很繁忙,是不是忙著幸福街那間廢棄茶室的事情?”


    “嗯?”張文彥皺了皺眉,似乎不明白薛紅衣在說什麽。


    站在一旁看著的白不語倒是聽懂了,張文彥這是在替她背鍋啊!薛紅衣似乎對幸福街的那家廢棄茶室很了解,而且還將張文彥當成了除去恐怖茶室裏鬼物的那個人!


    傍晚,遠在定江的一處豪宅中,正坐在花園裏喝茶的白發男人推了推眼鏡,表情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就好像是聽說領居家寵物走丟了一樣。


    “是的。”向白發男人匯報的是一個掛著研究所身份牌,穿著研究白袍的男人,態度十分恭敬,“按照老板您的吩咐,我們已經將所有擁有烙印的成員全部都記錄在案,像這樣用現代人類的手段去改進烙印技術的想法,也隻有老板您這樣偉大的存在才能夠想到。即使是前任鬼王見到您,也隻能自慚形穢、望塵莫及啊。”


    “廢話少說。”白發男人微微皺眉,“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剛才。”不明身份的研究員繼續恭敬地說,“紅衣和那隻被她帶走的車站惡鬼的烙印破碎,應該已經魂飛魄散。”


    “雲河市……”白發男人的右手有節奏地敲擊著旁邊的茶幾,“上次路過的時候好像沒發現有什麽厲害的人物,沒有想到短短兩天的時間竟然毀了我三個手下和一間鬼舍。”


    “還有蘭城學院地鐵站。”研究員如實匯報,“和雲河鬼舍相連結的五個靈異場所中,蘭城學院站的法陣和布置也完全被廢了。”


    “老板……”看白發男人一直坐在那裏靜靜喝茶,研究員有些緊張地問了一句,“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隻是一兩個廢物而已,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白發男人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別忘了我們的目標數據是十萬,這才是你們幾個研究員應該研究的事情,其它的不聽、不理、不說、不想就可以了。”


    “是。”研究員匯報完成後,就彎著腰慢慢退下,隻留白發男人獨自坐在花園的藤椅上喝茶。


    也就是在那個研究員走後沒多久,白發男人突然起身。


    “呯!”


    鑲著銀線的精致茶杯瞬間被白發男人狠狠砸在鵝軟石路上,砸碎的瓷片飛濺,有一片甚至劃過了那個男人表情猙獰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老板!”灌木的陰影中又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短發女助理,白襯衫暗紅色西服西褲,看起來幹脆利落。


    而這位女助理一來到白發男人的麵前,就直接雙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老板,請不要生氣。”女助理低著頭仔細收拾,“您剛才也說了,我們的目標是十萬鬼軍,損失兩三個鬼物也隻是……唔!”


    白發男人伸出腳直接踩在女助理撿起碎片的那隻手上,用力一碾,眼睜睜看著血絲一點點滲出來,麵容扭曲地說:“不要生氣?!我怎麽能不生氣?!你知道我手下總共才多少個百年厲鬼?還有,是誰讓紅衣偷偷把那隻惡鬼帶走的?”


    此刻這種煞氣十足的樣子和剛才的淡定截然不同。


    “我,我也不知道。”女助理也不是活人,自然不會覺得痛,隻是因為畏懼而將頭低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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