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啊?”


    侍女被嚇了一跳。


    世子居住的附近居然有狼,要是讓公主隻道了,怕不是會扒了她們的皮。


    侍女強作歡笑,朝身邊的人打了個眼色,讓門口的侍衛趕緊把幼狼抓了去,打完招呼後,又問秦衍:“世子爺怎知偏殿裏有一隻幼狼?”


    秦衍看著日頭,神色淡淡。


    他不僅知道,他還頂著那隻幼狼的身體,被顧星河各種揉捏。


    顧星河嫌他不愛動,說作為一隻哈士奇你怎麽能不動呢?


    天天拖著他在沒人的庭院裏小跑,美名其曰帶他遛彎鍛煉身體,把那寸縷寸金的雲錦團成一團,弄成一個圓滾滾的模樣,扔在一邊讓他去拿回來。


    他用兩隻前爪把雲錦團扒拉回來,顧星河又說他怎麽不用嘴叼著了,用嘴多簡單。


    那些日子,想想都是噩夢。


    好在他終於又回到自己身體裏了,那些噩夢也到此為止了。


    那隻蠢狼一定要死。


    不死的話,他還有可能被蠢狼占了身體,眼睜睜看著蠢狼住著他的房子,吃著他的東西,拆著他的家,一日一日地敗壞著他的名聲,而他,隻能在蠢狼的身體裏,什麽都做不了。


    太陽從雲層躍出,霞光灑滿世間,秦衍收回目光,道:“我要見公主。”


    他來公主府的目的,本就是為嘉寧公主的婚事而來。


    哪曾想,走到半路又被蠢狼換了身體,這才渾渾噩噩在公主府上住下了。


    他並不反對嘉寧公主再嫁,相反,他非常樂意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


    嘉寧公主正值韶華,沒必要為他大哥蹉跎一生。


    隻是嘉寧公主要嫁的這個人,看上去可不像一個能夠托付終身的。


    大夏以三公九卿治世,因早些年出現過三公權大,肆意廢立欺壓天子的情況,女帝李玦便設立了一支暗衛,用以與百官抗衡。


    此暗衛名喚七殺,淩駕百官之上,可以逮捕、處死任何人,隻聽從天子一人的命令,故官職不大,卻權傾天下。


    但此時與女帝當政已過了幾百年,七殺因得罪之人太多,被百官合力廢除,近代人再談起七殺,早無百年前的談之色變。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李不言的出現。


    沒有人知道李不言的過往,隻知道某日上朝,他就立在宣平帝身邊,宣布七殺的再度成立,更以雷霆手段,殺死反對此事的朝臣。


    此後數十年,與宣平帝政見相左之人盡數被他斬殺,成為無數人的噩夢,七殺暗衛又重回天下人的視線。


    秦衍對李不言做的那些事不發表任何意見,身為帝王之刃,做事身不由己是常態,李不言今天抄家,明天刮人,都跟他沒什麽關係,隻要是不威脅大夏朝的長治久安,李不言縱然是綠了宣平帝,也跟他沒什麽關係。


    但是,李不言要娶嘉寧公主,就跟他有關係了。


    侍從們推著秦衍往嘉寧公主的寢殿走。


    嘉寧公主彼時剛起,烏黑的發披在肩膀,將下巴襯得越發小巧精致。


    “咦?”


    嘉寧公主站了起來,拖著長長的裙擺,走到秦衍麵前,聲音頗為驚喜:“你好了?”


    秦衍頷首,清冷的眸底閃過一抹不自然。


    以前那個徒手拆家的世子爺,才不是他。


    呷了一口參茶,秦衍微抬眉,看著嘉寧公主的眼睛,道:“你喜歡李不言?”


    無論作為嘉寧公主上任駙馬的幼弟,還是作為被嘉寧公主撫養長大的世子,他都希望,嘉寧公主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若是嘉寧公主不喜歡李不言,嫁給李不言完全是因為宣平帝的旨意,而不得不嫁,那他覺得,他很有必要為這事去找一下宣平帝。


    更何況,李不言似乎與他父兄戰死之事有關。


    父兄戰死的事情實在蹊蹺,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暗中調查,前些日子,修羽來報,當年之事,隱隱與李不言有些關係。


    他正準備修書讓修羽繼續調查,就被那隻蠢狼占了身體,變成了一隻狼崽子。


    秦衍嘴角微抿,垂眸等待著嘉寧公主的回答。


    與此同時,顧星河乘坐著的馬車被人攔下了。


    李夜城身著錦衣武袍,騎馬而來,將身後拿著獵物滿載而歸的侍從們拋得遠遠的。


    “嘉寧姑姑府上的人?”


    聲音有些熟悉,顧星河挑開了轎簾。


    李夜城一身錦衣武袍,聽到馬車上的動作微微回頭,碧色的眼睛映著晨曦,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看到她的臉,李夜城眉頭微皺:“怎麽是你?”


    跟多不希望馬車上的人是她似的。


    她也不想在公主府啊,要不是世子爺那蠢貨在公主府犯了病,沒有人敢去世子爺身邊伺候,嘉寧公主才不會叫她過去。


    顧星河腹誹著,向李夜城行禮。


    華陽公主早些年被迫和親蠻夷,後來被秦衍的父親迎回,夏夷不兩立,她為蠻王生的孩子自然是不能帶回大夏的,全部死在亂軍中,隻有李夜城,是她回到天啟城之後生下來的。


    宣平帝憐她在蠻荒之地呆了數十年,不忍殺害她唯一的一點骨血,賜姓為李,待他自家侄兒一般,前幾年,更是不顧大臣們的反對,將身無寸功的李夜城封了候。


    李夜城敷衍似的點點頭,道:“罷了,是你也無妨。”


    “臨近百花節,母親在城外的莊子裏設下了席麵,要嘉寧姑姑一同過去玩樂,我懶得寫貼子了,你與姑姑說上一聲。”


    說罷,便轉過身,準備縱馬而去。


    神使鬼差般,顧星河叫住了李夜城:“侯爺,請等一下。”


    李夜城在夏人眼裏本就是一個異類,稍微顧忌點臉麵的世家都不會與他往來過密,這種被孤離著長大的人,唯一依靠的便隻有自己的母親華陽公主。


    可華陽公主這個人啊,養的麵首怕是比宣平帝後宮的女人都多。


    以己度人下,顧星河認真地覺得,李夜城能對華陽公主的麵首有好感才是有了鬼。


    都不待見麵首了,還會待見麵首送的東西嗎?


    看來她那支鳳釵還能要的回來,隻要拿回來鳳釵,她立刻就去找秦總管要賣身契,拿了賣身契就帶著二狗子離開。


    絕不在世子爺身邊多呆一秒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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