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少女星眸燦爛, 像是被秋水洗過一般, 澄澈又明亮。


    秦衍微微偏過臉,看向窗外孤冷的月色。


    他不想回答她那麽蠢的問題。


    當然了,他想回答也回答不了,他現在就是隻狼崽子,連人話都說不出來。


    在沒人的時候,他不是沒有開口試著說人話,但發出來的聲音, 不提也罷。


    配上個清清冷冷的月色, 他抬頭對著月色開口,一定很有一代狼王的風範。


    秦衍沒有搭理顧星河, 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


    閉上眼, 滿是他屋子裏一片狼藉的情景。


    他的屋子尚且如此,更別提嘉寧公主那裏了。


    他去公主府, 本來是想寬慰寬慰嘉寧公主, 讓嘉寧公主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喜歡就嫁,不喜歡拒了也無妨,左右大夏朝的公主們養個把麵首不是什麽稀奇事,沒必要一輩子拴在一個男人身上。


    他幾乎能夠想想得到,那頭蠢狼披著自己的身體, 在公主府上躥下跳, 徒手拆家的慘不忍睹。


    嘉寧公主那麽膽小, 多半會被嚇得不輕。


    他本來是想疏導疏導嘉寧公主的, 但嘉寧公主看到他這個模樣,多半心裏會更堵。


    秦衍伸出小爪子,慢慢移到臉上。


    怎麽辦,想起那種畫麵,他就想咬死自己那具不受他控製的身體。


    哈士奇的興致闌珊草草入睡,在顧星河眼裏看起來,像是吃飽了,喝足了,該叫的叫過了,該拆的拆過了,一天的事情幹完了,滿足地舔吧舔吧小爪子睡覺了。


    陽春三月,夜裏還是會有些冷,顧星河洗漱之後躺在床上,拉著被子,把哈士奇圈在懷裏。


    有哈士奇陪著入睡,連超可怕的天黑黑好像都沒那麽可怕了。


    少女的手很軟,呼吸間的熱氣灑在秦衍臉上,毛茸茸的皮毛一晃一晃的,略有些癢。


    雖然頂了狼的身體,可芯子裏還是一個正常男人,一個風度翩翩,絕不會趁人不備占人便宜的男人。


    盡管現在的情況好像是顧星河占他的便宜。


    秦衍伸出小爪子,身體力行地把顧星河貼著他的臉往一邊推了推。


    周圍一片寂靜,秦衍斜耷拉著小腦袋,一直都睡不著。


    他明明都回到自己身體裏了,怎麽又在去公主府的半路上被那隻蠢狼奪了身體?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意外?


    與此同時,公主府早已翻了天。


    嘉寧公主知道秦衍有病,且病得不清,這些年,要不是她把秦衍抱在公主養著,秦衍隻怕跟他那些短命的父兄一般,墳頭上的草都三丈高了。


    所以在探望秦衍,被秦青以世子爺病重,恐不能見人婉拒了的時候,嘉寧公主第一反應就是,秦衍這廝絕對在生她的氣,才找了這麽蹩腳的借口不見她。


    想她養了秦衍十年,三千多個日日夜夜,秦衍那點小心思,還能瞞得過她?


    再說了,秦衍身體是個什麽情況,旁人不知道,她難道還不知道?


    什麽病重不能見人,漏洞百出的借口罷了。


    直到走兩步就喘三喘的世子爺秦衍,噌地從院子裏竄過來,速度之快隻讓人看到一個白金色的世子錦袍,臉上的表情根本就看不到。


    竄到屋裏後,纏著厚厚繃帶的手見東西就抓,抓完就摔,什麽精致琉璃盞,什麽美酒夜光杯,他所到之處,統統都變成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世子爺摔完仍不算完,嗚汪一聲,咧開了薄薄的唇,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牙齒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一片慌亂中,不知誰喊了一聲:“護駕!”


    層層禁衛軍把嘉寧公主圍在中間,嘉寧公主捂著胸口,心驚膽戰地看著秦衍那一口白牙,哢嚓一下啃上金絲楠木的桌子。


    那聲音,單是聽聽她都覺得牙疼。


    九王府的侍從侍衛們終於趕了過來,為首的總管秦青幾乎是老淚縱橫地死死抱著秦衍:“世子爺,您這是又怎麽了?不是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嗎?”


    秦青是一個練家子,要不然也做不了以戰功立世的九王府的總管,但在他的環抱下,依舊不耽誤秦衍拆家咬東西。


    嘉寧公主風中淩亂,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臉色來形容了,抬頭對上秦青那種悲憤欲死的臉,痛定思痛地發覺,她好像的確誤會了秦青——眼前這個世子爺秦衍,那必是病得不能見人啊!


    見東西就摔,見東西就咬的病那還得了?


    得虧她這隻是公主府,若是到了太極殿,秦衍還不把龍椅給掰下來拆了?!


    嘉寧公主深呼吸一口氣,吩咐下去:“讓世子爺冷靜冷靜。”


    得了她這句話,在一旁摩拳擦掌的侍衛蜂擁而上,須臾便把世子爺壓在地上,順手一巴掌打在世子爺的脖子上,讓世子爺瞬間冷靜了下來。


    不能怪他們下手重,而是世子爺這個人啊,在剛才他們攔著他的時候張嘴就咬,侍衛們胳膊上一排排的牙印甚是整齊,到現在還在滴著血。


    有仇不報非君子。


    公主都下令了,他們還猶豫個什麽勁?


    當然是一巴掌送世子爺進入夢鄉了。


    世子爺被侍衛們抬走,嘉寧公主扶了扶剛才因為躲避世子爺拆家動作而變得鬆散的鬢發,俏臉薄怒:“你怎地不告訴本宮,衍兒已經病到這種程度了?”


    這種事誰敢說?


    是覺得九王府不夠亂,還是存心想破壞嘉寧公主的婚事?


    世子爺秦衍自吃飯就會吃藥,身體不好的事情眾所周知,但病病歪歪活了十多年,也沒有一病掛了,說明這病還不算太嚴重,在能湊活著活的範圍。


    可若是在嘉寧公主大婚之際來個世子爺又病了,請公主去府上主持大局,旁人會怎麽想?


    秦孟英都涼了十年了,還想阻止公主另嫁他人,你咋不上天呢?


    還特麽的找世子爺又病了的借口,誰人不知道你世子爺天天病著,要是哪一天不病了,那才是稀奇事。


    再說了,這種事跟公主說了又能怎麽樣,平白給公主添堵嗎?


    秦青眼觀鼻,鼻觀心,說了自己的顧慮。


    嘉寧公主一怔,眼圈便紅了。


    紅完之後,嘉寧公主道:“衍兒這次病得蹊蹺,可曾查出什麽端倪?”


    聽到嘉寧公主這句話,秦青第一反應就是顧星河那張燦爛的笑臉。


    九王府上下都正常,世子爺逮住一個咬一個,但凡近身伺候世子爺的人,身上沒有一塊是好的。


    也就顧星河自己,世子爺見了她跑的比狗都歡快,就差身後長個尾巴晃悠著了。


    跟在一旁的侍從們攔都攔不住,最後還是暗衛出手點了世子爺的穴道,才阻止了世子爺接下來的蠢動作。


    麵對著嘉寧公主一臉的擔憂,秦青把顧星河賣的很是徹底:“世子爺這次的病來勢洶洶,病了之後,便誰也不認得了,見誰咬誰。”


    “可說來奇怪,神智盡失的世子爺,竟對府上的一個小小侍女頗具好感。”


    “哦?”嘉寧公主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秦青一捋衣袖,露出胳膊,上麵一排排的牙印觸目驚心,嘉寧公主看得小心肝都跟著顫了幾顫。


    秦青道:“但凡近身伺候世子爺的人,全是我這個樣子。”


    他這還算好的,他多少有點武功防身,沒有武功的侍從們,就更慘了。


    自世子爺病得這段時日裏,除了沒事愛拆家外,還格外喜歡咬人,見人就咬,不分男女。


    本著都是伺候世子爺受的傷,該賠償就要賠償的心裏,秦青大筆一揮,勾去了不少醫藥費。


    以至於王府上的開銷跟淌水一樣,每日都能創下王府開銷的新紀錄。


    “但世子爺不咬顧星河。”


    秦青皺眉道。


    這太奇怪了,顧星河原本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丫鬟,世子爺見都沒有見過。


    秦青捋下袖子,神情若有所思。


    嘉寧公主提著心,靜靜地等待著秦青後麵的話。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來秦青再度開口。


    “這就沒了?”


    嘉寧公主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啊,”秦青道:“沒了。”


    .....這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世子爺為什麽病的,可有什麽治療之法,全都一概不知,唯一的線索就是世子爺不咬顧星河。


    還一臉凝重地說什麽世子爺對一個女子頗有好感,不咬她就是好感了嗎?


    說不定是因為她幾天沒洗澡,潔癖的世子爺聞不得她身上的味兒,才不願意下尊口。


    秦青尚未意識到自己跟嘉寧公主沒在一個頻道上,仍絮絮叨叨地說著顧星河的奇怪之處,立誌要讓嘉寧公主見一見顧星河,以此證明此人真的和世子爺的突然發病有關。


    嘉寧公主默念了數遍的黃庭經,才堪堪壓住自己想要發火的暴躁氣,抬起臉,舒展出一個自以為甚是溫柔和煦的笑臉,道:“好的,我見那個丫鬟,現在,立刻,馬上。”


    罷了,罷了,見一麵也無妨。


    說實話,她也挺好奇,能讓世子爺逢人便咬的病下不了牙的人,到底是怎樣神奇的人物。


    李夜城回頭,臉上有幾分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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