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初三,家住安徽省的一個小村落裏,祖上既沒有什麽大官,也沒傳下來什麽秘籍,按照我爺爺的說法就是祖上八代都是農民。


    本來呢,如果沒有什麽波折的話,我爺爺也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但是當年蔣介石炸黃河,洪水衝到我們老家,離泄洪口近的村子,那是連人帶房子連影都沒了,離的遠的,人雖然沒事,但是洪水退去,地裏的莊稼都被衝毀了,而且因為淤泥太多,地裏至少兩三年不能種莊稼。


    那幾年的光景我是想象不到的,據我爺爺說,糧食吃完逮兔子,兔子逮完啃樹皮,樹皮啃完吃觀音土,到最後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慘狀。


    那時候我爺爺三個孩子,家裏麵七八張嘴,為了一家老小不被餓死,爺爺就跟著村裏的幾個漢子,一起去倒騰死人錢去了。


    說好聽點,是倒騰死人錢,說不好聽點,其實就是挖人祖墳,這在迷信的當時,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戳到死的,但是活人都沒飯吃了,也沒人顧忌死人的感受。


    一夥人私底下合計合計,就把主意打到了隔壁小林村的將軍墓身上去了。


    那地方說是將軍墓,其實就是一個小土丘,仿佛是一個墳包被放大了幾十倍一樣。


    關於這個墓,有人說是漢朝的,有人說是唐朝的,但是誰也說不清這個墓主人是誰,多大的官職。


    長大後我還特意去那個地方看了看,隻是那寒酸的模樣實在配不上爺爺故事裏的驚險刺激。


    就這樣,他們一夥人夜裏帶著鋤頭和油燈,頂著寒風就偷偷的跑到了將軍墓前。


    但是一群莊稼漢,什麽都不懂,這裏刨一刨,那裏鑿一鑿,幾個小時之後,墳頭被挖的跟狗啃的一樣,墓口卻始終找不到。


    就在一行人累的都要打退堂鼓的時候,遠處突然竄出來一隻兔子,那綠油油的眼睛在黑夜裏格外滲人,這兔子就在一群人的眼前,鑽進了墳頭的一堆雜草之中。


    爺爺撥開雜草,發現裏麵居然有個兔子洞,這一群人心裏登時有了底。


    順著洞口一直往下挖,一直挖到墓頂,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墓頂稍微用鏟子一捅就出現了一個大洞。


    看著黑黝黝的洞口,一群人壯著膽子跳了下去,路上沒多少波折,眾人順著墓道就進了主墓室,借著燈光,發現墓室裏擺放著許多陶瓷和玉器。


    經過幾番哄搶,眾人才注意到墓室中間擺放有一具棺材,這棺材表麵已經長滿了黴斑,看上去花花綠綠的分不清年頭。


    早已被貪婪熏紅了眼的眾人立即想用鋤頭翹棺材,因為已經深度黴變,所以沒費多大的功夫,眾人就把棺材板掀翻在地。


    隨著棺材被打開,從裏麵冒出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臭,熏的眾人連連後退。


    而爺爺因為膽小,所以開棺的時候特意站在了後麵,這時他注意到棺材旁邊的眾人突然一個個眼睛通紅,呼吸粗重,猶如著了魔一樣。


    爺爺壯著膽子衝棺材裏看了一眼,借著燈光,他發現棺材裏麵躺著的並不是什麽幹屍骷髏,而是一具披著鳳冠霞帔的美豔女屍!


    這女屍麵色紅潤,薄唇如血,姣好的麵容分明像是一個沉睡的美人!


    這一看,頓時猶如丟了魂一樣,從腹中升起一團火焰讓他愈發不能自持!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那具女屍近一點,但是腳下不留神被一個瓶子絆了一下,下巴磕在地上把舌尖給咬破了。


    可能因為疼痛感,爺爺回過神感覺不對勁,這是那裏,這是墓葬呀!這女屍居然千年未腐!想了想,爺爺頓時感到一陣後怕。


    等他站起身來的時候,圍在棺旁的眾人已經開始脫起了衣服,看他們麵上的神情,爺爺不敢阻攔,胡亂拿了兩件陶器就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墓室。


    就在他爬出墓室沒多久,從洞口中傳出陣陣淒厲的慘叫,在寂靜的荒野之中尤為滲人!


    再那之後的故事爺爺沒有跟我細說,隻是說除了他以外,其餘人都死了,而且死狀淒慘無比。


    後來若非有個高人相助,恐怕連村裏的其他人也要跟著一起遭殃,對於那個高人,爺爺隻說出了他的名字――李平仙。


    事情解決之後,爺爺跟那個李平仙聊了整整一晚上,到最後爺爺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拋下才一歲的我爸,跟著那個所謂的高人跑了,這一走,就是六十年。


    我至今仍然記得,奶奶在臨死前,嘴裏仍念叨著我爺爺的名字,奶奶從爺爺走後,獨自扶養三個子女,因為我爺爺平時沒少受鄉民們冷落,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居然至死都沒等來她想要等到的人。


    基於以上幾點,我原本都非常怨恨我爺爺,一直到我22歲那一年。


    那年我大三,過年時,我爸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隻是略顯沉悶的話語中,透出了一個讓我驚訝萬分的消息,消失了六十年的爺爺,居然回來了!


    掛上電話,我的心裏複雜無比,甚至想過春節不回家了,但是最後我還是踏上了通往家鄉的火車,因為有些事逃避不了。


    轉了幾道車,讓我這原本就不太好的身體更加疲憊不堪,回到那個生我養我的小村落時,天色已經泛黑,各家各戶都在準備晚飯,我的到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回到家,堂屋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滿滿的一桌飯菜,隻不過都已經涼了,我爸和我媽坐在椅子上不住的往外看,見到我的身影時,眼神都激動無比。


    當時我的眼眶也有點濕潤,我媽淚眼朦朧的摸了摸我的臉,然後笑著說要把飯菜熱一下,隨後不顧我的阻攔就端著飯菜向外走去。


    坐在我爸手工做的小板凳上,雖然我言語不斷回避那個話題,但我爸抽出一個煙點燃後,悶聲道:“你爺爺回來了,看樣子快不行了,你去豬圈看看他吧。”


    我當時頭腦一悶,雖然對這個從未謀麵的爺爺有點不待見,但是也不能讓他住豬圈呀。


    我爸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釋道:“是他自己非要住進去的,給他安排床鋪,半夜就自己搬著被子跑回去了,要不是脖子上的那塊胎記,我也不相信那是你爺爺。”


    沉默了會,我獨自走到豬圈旁,打開柵欄走了進去,畢竟這個人再可惡,那也是我的爺爺。


    走進豬圈,裏麵雖然很久都不再養豬,但空氣中還是泛著一股臭味,借著朦朧的月光,我看見豬圈的角落裏居然有個人蜷縮成一團。


    這個人衣衫襤褸,瘦小的身體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其刮走,頭發更是油乎乎的,甚至已經粘成了一縷縷的。


    聽到推門聲,那個人緩緩抬起了頭,雜亂不堪的頭發後,透著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而後他站起身來,不確定的問道:“初,初三兒?”


    看著麵前這個人,我不禁梗咽起來,我不知道我在悲傷什麽,隻是感覺麵前這個人就是我的爺爺。


    “三兒,不哭”爺爺笑了笑,他把手伸了過來,仿佛想要摸一摸我的臉,但是看到雙手上的汙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抽回了手。


    “嗯,臨走前,我就跟你奶奶說,以後建業有了兒子,就得叫初三,因為師傅告訴我,你生在九月初三,隻是這身子骨,還真是弱呀!”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吊墜,紅色的線繩已經髒的變成了灰色,在中間墜著一個青銅印章,他把吊墜遞給了我,然後笑道:“給,你爺爺我在外麵打拚了六十年,財呀名呀,那是煙消雲散,但是好歹也用老命給你換回了一個物件,你身子骨弱,加上我老張家祖上積孽太多,但是老祖宗選的風水好,壓了過去,但是如今已是第十代,九九已歸一,不給你找點好物件,你這娃兒活不過23,咱老張家就要斷後了!”


    雖然爺爺口中的話語神神叨叨,但我當時也沒太在意,為了不刺激他老人家,我還是把這個其貌不揚的吊墜放入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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