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人沉默了會,說道:“老爺子,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您這是何必呢?”


    “嗬嗬”姚九指笑了兩聲,說道:“我們家初三和你們家既不門當,又不戶對,再說了這人鬼疏途,你就不要再強人所難了,請回吧。”


    “呦喂!——”門外那人誇張一笑。說道:“老爺子,您這話可就不對了,門當不當,戶對不對我家郡主都不介意,再說了,隻要您家孫子死了,這不就人鬼不疏途了嗎?”


    姚九指沉默了一會,才帶著一絲怒氣的回道:“即便是古時,也得男方下三書六禮呢,況且如今年歲不同,你們還是按照規矩來比較好。”


    “規矩?”門外那人笑了笑,說道:“您說的規矩不叫規矩,我家郡主說的話才在我眼裏算規矩,老爺子,您再不開門就別怪我不懂禮數了。”


    “你!”


    “好了。九指,讓它們進來。”龍一淡淡的打斷了姚九指的話語。


    “呦!這位是?”那人問道。


    “嗬嗬”龍一笑了笑,說道:“我是初三曾祖父。”


    “嘿嘿,還是老爺子明事理,難怪能長命百歲。”那人語中帶刺道。


    這時我心裏不由有點緊張,因為龍一和姚九指的勸阻顯然失敗了,現在我隻能沉住氣,不然到時候恐怕真的要被配冥婚了。


    門外的走廊靜靜的,讓我不知道它們究竟來了沒有,就在我疑惑發愣的時候。床前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郡馬爺,您別睡了,起來吧!”


    這話太過突然,讓我頭皮猛地一炸,因為這玩意走路竟然沒聲!


    見紙人不說話,那人繼續勸道:“郡馬爺,您這是何苦呢?我家郡主身世顯赫也就罷了,那容貌也曾震動京華,最主要的是我家郡主對您是一見傾心,我家郡主原本挺靦腆一人,為了您能放下身架,您也該知足了!”


    聽到這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長的雖然不醜,但也絕對談不上什麽貌比潘安,有什麽資本能讓這容顏‘震動京華’的郡主一見傾心呢?


    見那紙人遲遲不說話,那人可能也有些惱怒了,說道:“既然郡馬爺身體有恙,那我們也隻能背著您下去了,郡馬爺,您多擔待!”


    這時我心裏不由鬆了一口氣。總算蒙混過去了,隨後我屏住呼吸,等待它們走遠,過了好一會好一會,我憋的頭暈目眩了,才敢呼出一口氣。


    我躺在地上愣愣的看著床板,心裏頭不由有些慶幸,當我轉過身想要下去找龍一的時候,扭頭卻看見一具紙人!卻不是龍一給我帶來的那具,它穿著黑色小褂,麵色慘白,兩腮塗抹著一團嫣紅,此刻它咧著一張幾乎扯到了耳邊的嘴,笑道:“郡馬爺,原來您在這呀!”


    我頭腦一炸,隨後聞到一股腥味,腦海中一片空白,昏了過去。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再次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座四麵通風的涼亭裏,隻不過周圍一片黑暗,隻有亭上鑲嵌著一些不知名的螢石所發出的微光,才能讓我勉強看清這涼亭裏的情景。


    隻見這時我身下鋪著一張大紅綢緞編織成的毯子,而涼亭四麵都掛著紅色的薄紗,不僅如此。我麵前甚至還擺著一張桌子,上麵放著各種的點心。


    我摸著頭,感覺依舊有點發昏,我有些不明白,我暈了之後為什麽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即便我著了道,那我也應該死了呀。


    正當我疑惑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鈴鐺的清響,我朝著那個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緩緩走過來一個女子,這女子身穿一襲大紅色的嫁衣,隻不過沒有戴蓋頭,一張如凝脂般絕美的臉上施著淡淡的薄妝,那猶如血一般猩紅的唇上還帶著些許笑意,尤其是那一雙丹鳳眼中滿是一種恨恨的笑意,但是最讓我吃驚的是,這個女人居然就是在南京遇到的那個水鬼!


    她在我驚恐的目光下坐到了我的身旁,然後端起桌上的一壺茶水,姿態優雅的倒了兩杯茶水後,將其中一杯送到我的麵前,麵上帶著古怪的笑意,說道:“這次你怎麽不跑了?”


    我苦笑一聲,沒敢喝這杯茶,隻能裝瘋賣傻的說道:“姐姐,你是誰呀?”


    麵前的女子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雖然掩飾的很好,可是她眼神中依舊帶著些許哀傷,放下茶杯,她看向我,說道:“蔣明君。”


    我撓了撓頭。說道:“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她歪了歪頭,反問道:“不認識嗎?”


    我搖了搖頭,她眼神中浮現出一絲哀傷,歎道:“輪回百世,原來你早已忘了我。”


    “輪回?”我撓了撓頭,有些不明所以。


    她低頭什麽話都沒說,半餉,她突然抬起頭,握住我的手後,死死的盯著我。問道:“你願意娶我嗎?”


    感受著那隻冰涼宛如寒玉般的手,我有些不敢麵對她的眼神,幹笑兩聲後,說道:“人鬼疏途,何況我們還並不認識。”


    她突然抽回手,然後猛地脫掉了上身的衣服,慘笑道:“我不漂亮嗎?”


    我腦海一片空白,坦白的說,蔣明君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即便是墨蘭,在姿色上也要遜色一籌,隻是看著她臉上的慘笑,我突然有些心疼,我點了點頭,說道:“你很漂亮。”


    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聲量猛地提高了不止一籌:“那你為什麽不肯娶我?”


    我笑了笑,反問道:“漂亮和娶你有關係嗎?”


    蔣明君愣了半餉,隨後她拉起衣服,突然笑了笑,說道:“現在我相信。你一定是他,因為你和他一樣的呆。”


    “誰?”我問道,但是心裏已經有了猜測,那個人恐怕和我長的很像。


    “張初三。”她說道。


    我腦海猛地一炸,隨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強笑一聲,說道:“說不定我和他隻不過同名罷了,現在已經是2003年了,你喜歡的那個他已經死了。”


    蔣明君倔強的搖了搖頭,嘴裏擠出幾個字來。


    “你就是他!”


    我這時心裏已經有些沉了,合著這蔣明君跟龍一講的還真是一模一樣,她的心中有一個執念,才不會管我到底是不是那個她喜歡的張初三,恐怕我有點在劫難逃呀。


    見到我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蔣明君惱羞成怒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她一袖子向我甩來,我感覺一陣香風襲來,隨後腦袋又有些昏昏沉沉。


    要死了。這是我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天剛剛泛起些亮光,一座青山的山路上,一輛馬車在馬夫的駕駛下,緩緩向山上駛去,這車廂裏坐著一對中年夫婦,身上穿著絲帛衣衫,寬大的馬車中央還擺放著一具冒著縷縷熏香的小銅爐,在女主人的懷裏。躺著一個看模樣不過七八歲的小女童,這小女童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被綰成了可愛俏皮的雙髻,齊齊的流海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眼底閃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狡黠,小巧玲瓏的鼻子下一張嫣紅、水潤的小嘴巴不滿的嘟起來。看起來更是俏皮可愛,雖年歲不大,但是足可見長大後的傾國傾城了。


    “爹,一大清早你帶我來什麽破寺也就算了,為什麽還在馬車裏放這麽難聞的香爐呀?”小女孩皺著鼻子一臉嫌棄。


    “明君,不許胡說”中年男子雖然嘴上訓斥,可臉上的溺愛還是暴露了他的內心:“還記得先生是怎麽教你的嗎?女孩子家要有教養!怎麽?這一回頭的功夫你就忘了?看回頭我不讓先生打你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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