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我絕望的是,做出了這一頗具壯烈色彩的動作後,接管我身體的那個英靈居然拍拍屁股把爛攤子留給了我,一時間我的身子骨仿佛散架了一般,要不是那如潮水般遍布我全身的疼痛感,我真的不知道這具身軀是不是還屬於我。


    連根手指都動不了的我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即便心裏罵了那個英靈千百遍,可是依舊改變不了我此時已成了待宰羔羊的事實,那原本如萬螞噬骨的米蠱發作所帶來的痛楚,此時在魂歸兮的後遺症麵前都顯得有些不足輕重。也許不用苗白動手,我自己就已經快要隔屁了。


    “繼續跑呀,你怎麽不跑了?”


    身後,苗白氣喘籲籲的說道,但是說完後他的話語戛然而止,連喘息聲都停了下來,半餉,他驚疑不定的問道:“你是……?”


    頭快埋進地裏的我先是一愣,隨後立馬反應了過來,剛剛我就看到這裏有個人,他大概穿著黑衣服,半蹲在田間似乎在勞作,之前我以為是普通鄉人,也沒有太過在意,但如今細想……


    那個人沒有開口。所以場麵一時間有些尷尬,不過這時一雙細嫩的小手穿過我的脖子,接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個人就從我的身後把我的頭給抬了起來,並往我嘴裏喂了個什麽東西。


    毫無反抗之力的我隻能默默感受著嘴裏那個有些不安分的不明物體,似乎是藥丸,又似乎是蟲子,隻是它沒過多久就順著我的喉嚨滑進了肚裏,說來也怪,吃下這東西後。我渾身有些酥麻,連疼痛感都輕了不少。


    “米蠱?你是哪個寨子裏的?”


    一個清脆如清泉般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這聲音讓我和苗白都愣了下,片刻後,苗白才警惕道:“我以前就是附近白川寨裏的人,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吧?”


    仿佛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苗白原本非常標準的普通話一時間變得拗口起來,那口音無比奇怪,讓我分辨不清。


    “白川寨?我怎麽沒聽過你?”


    那個聲音十分好聽的女子問道,雖然和苗白口音一樣,但是因為聲音好聽,所以不僅讓人感覺不到別扭,還帶著一絲萌態。


    “你也是白川寨的?哈哈哈,那真是自己人了,我四十年前就已經出寨了,你不認識我也是應該的。”


    苗白大笑,笑聲中還帶著一絲得意。


    聽到這,我心頭又是一涼,本以為事情能出現一絲轉機的。卻沒想到這二者好像是一丘之貉。


    “四十年前?出了白川寨,以後一生都算不得白川人,你既然走了這麽久,那還回來幹嘛?我們白川寨沒你這號人物。”


    說話女子聲音一冷,但即便如此。她口音所致的那一絲萌態還是未消,讓人不禁聯想到傳說中的傲嬌,特別是在本已心如死灰的我耳中,更是不亞於天籟之音。


    “那你的意思是,這個人你不肯給我咯?”


    見女子翻臉。苗白語氣也為之一冷。


    “不給,這個人身上有點意思,我要了。”


    “那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怪不得我了,這裏山明水秀,你倆做一對亡命鴛鴦也是極好不過的。”


    “你就不怕寨中知道了?”


    “哈哈哈,這裏就我們三個人,隻要你倆死了,那事情如何誰能知道?”


    說著,苗白聲音流露出一絲狠辣。


    圖窮匕現,苗白率先出手,隻聽一陣蜂鳴聲,空中似有無數馬蜂向我們襲來,女子冷笑一聲,道:“雕蟲小技,難怪會出白川寨到外麵討生活,合著是在寨中混不下去了。”


    說罷,女子的袖中忽然一陣抖動,接著一條渾身漆黑,頭上生有兩隻小小犄角的古怪黑蛇便從女子袖中鑽了出來,因為女子一直抬著我的脖子,所以那條黑蛇還人性化的看了我一眼,那血紅的雙瞳,如墨般漆黑不斷吞吐的蛇信在我眼前畢露無遺,即便我身體一絲知覺也沒有,但身體依舊本能的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看了我一眼後,黑蛇仿佛失去了興趣,它速度飛快的消失在我的眼前,當看到那條黑蛇後,苗白連聲音都驚的變形。道:“黑,黑蛟!這,這怎麽可能?!這不是老族長的靈蠱嘛?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沒人回答他的疑惑,當那條名叫黑蛟的蛇被放出來後,女子就仿佛對苗白失去了興趣。她一把拽下我腰間的天官印,看了半餉後饒有興趣的道:“這枚印……我好像聽奶奶說過,小哥哥,你是從哪得來的?”


    此時我完全沒力氣說話,即便有。我估計自己也說不出話了,因為那黑蛟被放出來後不久,我身後就傳來了苗白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連那漫天蜂鳴一時間都銷聲匿跡,天地間隻剩下那不知名女子的輕笑聲,以及身後苗白那慘嚎聲……


    “我給你喂了麻麻蠱,你傷勢太重,不處理的話隨時都會死的,等下你會睡一會,然後……”


    仿佛是為了印證那女子的話語,我渾身麻意漸濃,整個人也仿佛被打了麻藥一般,身後苗白的慘叫聲在我耳中愈發的細微,眼前的田野也漸漸模糊,最終歸於黑暗之中……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木床上,我揉了揉眼睛,撐著依舊酸疼疲憊的身體強行坐了起來,我打量了眼四周,身上的被褥雖然幹淨但款式老舊,有點像是九十年代的產物,但和這屋裏的其他物件一比,這九十年代的產物在這裏都仿佛異常的超前……


    手工製作的竹桌,滿是漆黑油漬的煤油燈,幾張造型古樸的板凳……


    這一切的一切。讓我有種穿越了的錯覺,在繁華的都市生活了這麽久,眼前的這一切真讓我有些往事種種恍如一夢的感覺,但沒過多久,我回想到了昏迷前發生的種種事情。這裏,應該就是那個所謂的白川寨了吧?


    想著想著我不禁苦笑一聲,原本苗白說要帶我來白川寨,但那隻是一個取我性命的幌子,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把我引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以便下手。事後把我毀屍滅跡,即便是總參追查,他說自己是個導遊誰也拿他沒轍,隻能說人算不如天算,想必苗白至死也不甘心,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同寨的人所殺,而本應中計死去的我,最後竟然活著來到了白川寨,隻能說世事難料!


    在床上躺了許久,我也沒敢下床。一是因為身體不允許,二是我想老實下來摸清事情究竟是個怎麽回事,之前那個女子雖說是救了我一命,可是她明顯也不是什麽善茬,出手狠辣不說還似乎沒什麽顧忌。這樣的人殺人真的隻需要一個理由而已,所以我於情於理也不能觸怒她,萬一出去後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被人一揮手殺了,那可就太特麽憋屈了!


    正當我想縮頭當孫子的時候,竹門卻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我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隻見一個身穿黑色苗衣,長相甜美的女子從外麵走了進來,她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有一碗米粥,看到我驚慌失措的樣子她笑了笑,道:“你已經昏迷兩天了,起來多吃點東西吧,我們寨子不通外界。沒什麽好飯好菜,你將就著吃。”


    看著女子把飯端到我床前,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那一碗簡簡單單的稀粥在我眼裏也像斷頭飯般沉重,看我端著粥遲遲不敢喝,女子輕笑一聲,道:“怎麽,不合你胃口?還是……擔心這裏麵有蠱?”


    我連忙搖了搖頭,拿起木勺就連喝了幾大口,雖然寡淡無味,雖然滾燙,但我還是不得不裝出一副享受的樣子,可謂是道盡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辛酸。


    見我吃飯吃的‘香甜’,女子忍不住得意一笑,隨後她從我身旁把天官印又拿了過去把玩片刻,便冷不丁的問道:“你爺爺,是張晉?”


    “什,什麽?!”


    正在喝粥的我噗的一聲,把口中稀粥全都噴了出去,隨後我擦了擦嘴巴,瞪大眼睛看向女子,道:“你,你剛剛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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