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用手整了整衣領,看我有些緊張的樣子,一旁的江夏笑了笑,道:“這可是人生頭一遭呀,初三,你現在什麽感覺?”


    我揉了揉鼻子,並沒有接江夏的話茬,難道我要說此時幸福無比?這麽羞恥的話怎麽能當眾說。


    隨著敲鑼打鼓聲來到姚宅門口,江夏等人也不再嬉鬧,個個整理衣冠準備迎接新娘,當我們來到姚宅門口的時候,頭發花白但喜氣洋洋的龍一從外麵走了進來,接著他拉著我,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說道:“明君她沒有家人,所以今天隻能我領著來了,她身份特殊,今天一切從簡。”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看著身穿大紅唐裝,雖然麵色欣喜但難掩疲憊的龍一,我忍不住說道:“老爺子,您都忙一天了,等會拜完堂您就直接去休息吧。”


    龍一擺了擺手,板著臉不滿道:“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今天我既然以你家中長輩的身份來主持婚禮,那賓客都不能怠慢了。”


    我輕摟著龍一的肩膀,繼續勸道:“老爺子,您什麽身份呀,讓您去招待賓客,旁人會在心裏怎麽說?聽我的,吃飯的時候讓我和九爺去就行了,您早點歇著。”


    龍一無奈的點了點頭,道:“行,既然你嫌我這老骨頭礙事,那我就去旁邊歇著。”


    我連忙告了兩聲罪,龍一卻指了指前麵的大紅花轎,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小子是為我好,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上去把新娘背下來。”


    順著龍一指的的方向,我看向那個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大紅花轎,這大紅花轎確實當的上一個大字。四條抬杠需要八個人抬,正是我以前經常在古言小說裏看到的八抬大轎!


    “雖然有點趕,但總算在今天做出來了,明君這丫頭不錯,嫁過來也不能讓人受委屈。”龍一笑道。


    說完後,龍一拉著我走到大紅花轎旁,接著龍一敲了敲轎身,輕笑道:“丫頭,下來吧。”


    龍一的話音剛落,從轎門紅簾子裏麵便伸出一隻玉手,將紅簾撥開之後,就隻見裏麵的蔣明君身穿鳳冠霞帔,一身紅裙長長的拖在了地上,大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臉,但卻讓我有一種想立刻掀開她蓋頭的衝動


    “今天我跟姚九指商量的時候,才知道姚九指也讓人做了一套衣服,我就把旗袍和這套鳳冠霞帔給明君選,她最後選了這身。”龍一笑嗬嗬的解釋道。


    我點了點頭,接著轉過身彎下了腰,待蔣明君摟住我的脖子後,我才背著她向姚宅走去,因為蔣明君很輕,所以背起來毫無壓力,四周的人群站在路兩旁向我道賀。姚宅後院準備的煙花也騰空而起,璀璨明亮的花火照亮了半邊天空,看著這一切的一切,我眼眶情不自禁的有些濕潤。


    認識明君,踏進洛陽已經好幾年了,期間經曆無數坎坷。多少次死裏逃生,從最一開始的畏懼,到如今的坦然,如今仔細回想,這其中辛酸如一瓶老酒一樣,讓我不知不覺竟有些醉了。


    客廳裏。龍一端端正正的坐在首位上,身穿黑色唐裝的姚九指站在他身旁,姚九指看著我,眼中的神色充滿了欣慰和一種遺憾,我不知道姚九指的遺憾從何而來,但不等我多想,姚九指擦了擦眼角便高聲喊道。


    “一拜天地!”


    我和蔣明君轉身一拜,敬天地。


    “二拜高堂!”


    我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茶水,和蔣明君一起跪在龍一的麵前,恭恭敬敬的將茶水奉上龍一的眼前。


    龍一看著我和蔣明君,看著這滿堂賓客,他咂了咂嘴。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過了會兒,兩行老淚縱橫而下,龍一紅著眼接過我倆手中的茶水,接著各喝了一口,長歎道:“今日以後。我心無憾。”


    說罷,他抓起我和蔣明君的手,放到一起後,才語重心長的吩咐道:“從今往後,你倆便有了夫妻之名,無論經曆何事。無論有多少磨難,一定要相互攙扶。”


    “老爺子,您放心。”


    “明君知道了。”


    說罷,龍一點了點頭,一旁的姚九指又順勢高聲道:“夫妻對拜!”


    我轉身看著如畫中仙一樣的明君,對著她彎腰一拜,這一拜,敬往事,盼後安。


    “禮成!”


    隨著姚九指的喊聲,婚禮進入到最後的晚宴程序,明君回到姚九指給我們準備的婚房裏後,我又將龍一攙到客房裏,想讓他早點休息。


    龍一進屋後,之前還筆挺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去,我心裏慌張,連忙扶住他的身子,道:“老爺子,您沒事吧?”


    龍一擺了擺手,他艱難的坐在床上,緩了會後,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仿佛一下子老了幾歲,不過他麵色潮紅,依舊有些興奮的道:“沒事。就是太激動了,你們給我遞的那兩杯茶,喝在我嘴裏,比最陳年的老酒還要醉人。”


    此時我回想到慕容雲三對我說過的話,算下來,龍一即便在最樂觀的情況下。壽命也不過就隻有幾天了,想到這,我眼眶有些濕潤。


    看我低著頭,眼圈發紅,龍一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我雖然身子不好,但想來還能再活兩年,你要是想哭,到時候再給我跪在墳前去哭。”


    我擦了擦眼角,正想陪龍一多說說話,龍一就推了推我,趕道:“行了,讓我休息休息,今天你是主角,客人們還等著你呢,趕緊過去!”


    我想了想。留在這龍一確實無法好好休息,再聯想到他的身體狀況,我有些不放心的道:“那行,老爺子,您答應我,我走後您可得好好休息呀!”


    龍一擺了擺手,笑罵道:“你個小兔崽子,知道了!趕緊出去,到門口把燈關了。”


    聽到這,我心裏稍安,走到門口把燈給關了後,我才輕手輕腳的把房門給帶上,回到前廳,還沒來得及調整情緒就被姚九指拉過去給客人們挨桌敬酒了,這一敬就敬的沒完了,再加上都是白酒,所以沒過多久,我就頭暈眼花,走路飄飄然了。


    走到金大發,江夏等人坐的那桌,我剛端起酒杯,金大發就笑問道:“初三呀,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要不你幹脆先回去吧,兄弟這邊你不要擔心。”


    “這話說的對,要是最後把你灌倒了,回頭明君姐說不得還要怪罪我們呢。”江思越也打趣道。


    這二人說完後,江夏笑著站了起身,看著我問道:“初三,還能不能喝?不能喝就別硬撐著了,要不你先去回去休息,等下我帶著他倆去挨桌敬酒,也讓我們發揮下伴郎的職責。”


    我醉眼朦朧的看了看四周,想了片刻便點頭道:“行,喝完這杯我就回去,你們幫我照看點。另外,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咱們哥幾個都是一起風裏來雨裏去的,話都在酒裏,這杯我先幹了!”


    喝完後,我正想走。一隻手卻攔住了我,我疑惑的回頭一看,隻見墨蘭又倒上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我後,她輕聲卻毋庸置疑的說道:“走前陪我喝一杯。”


    我接過酒猶豫了下,接著就仰起頭一飲而盡了,把酒杯放在桌上,正想轉身離去的時候,剛喝完的墨蘭卻湊到我耳邊,笑著輕聲道:“本來,今晚我想搶婚的,不過看老爺子那樣。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來,怎麽樣,是不是應該感謝我?這一杯酒你喝的不過分吧。”


    我苦笑一聲,道:“不過分,不過分,讓我再陪你喝一杯都行。”


    墨蘭笑了笑,道:“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快回去吧,不過……”


    說著,墨蘭猶豫了片刻,又道:“老爺子今天情況好似不大對,你晚些時候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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