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涼風徐徐, 是個難得的好天。


    張向陽和彭家木的心情卻是非常糟糕。一路上, 兩人都沒有開口講話。


    兩人直奔縣城, 找到廢品回收站的時候, 卻發現換了個人。


    這是個年紀稍大的男人,穿著非常樸素, 彭家木湊過去打聽, “請問馬大順人呢?”


    男人掃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淩厲, 粗著嗓子質問,“你找他幹什麽?”


    彭家木被他陡然間變臉嚇了一跳, “我……”


    張向陽拽了下彭家木的胳膊,上前一步, 恨得咬牙切齒道, “馬大順欠我們哥倆錢,我倆找他算賬來了。”


    男人緊繃的麵皮倒是鬆快了些, 隻是隨後卻又斜眼看著他們,不懷好意思地哼了一聲,“我說你們呀, 甭找他了, 他被革委會抓走了。”


    彭家木瞪大眼睛, “什麽時候?”


    張向陽在旁邊補充一句, “我們的錢還能要回來嗎?”


    男人撇了撇嘴,“就在一個星期以前,他就被抓進革委會,你們還想要錢?別做夢了。進了那種地方,就別想著出來了!我看他這回,十有八|九人頭落地。”


    “他犯了什麽罪要被砍頭?”彭家木嚇得聲音有些發抖。


    男人斜睨了兩人一眼,“他在工作時間,居然利用職務之遍收銀元。咱們縣城明明有銀行,他卻在這裏私設一個。這不是撬國家牆角嗎?不抓他抓誰!”


    兩人還想再問,那男人卻有些不耐煩了,像趕蒼蠅似的趕他們走,“快點走吧。這種人說多了都晦氣。”


    張向陽和彭家木隻能出來。


    兩人拐進一條小巷子裏,彭家木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上麵是有落款時間的,“這封信是他被抓之後寫的呀。”


    張向陽眉峰一擰,“你說他該不會因為自己被抓,以為是我告發的,所以也寫一封告發信抓我吧?”


    彭家木呆了一瞬,竟覺得他這想法很有道理,“那咱們怎麽辦?”


    張向陽警惕地望了四周一眼,“你說他現在被關在哪裏?”


    彭家木想了想,“肯定是革委會啊。聽說他們那裏有牢房的。”


    “你認識革委會的人嗎?”張向陽又問。


    “你太抬舉我了,我哪裏認識那裏的人啊。”彭家木要小聲道,“能進革委會可都是沒有良心的人。我這心還熱著呢。”


    張向陽默默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誰害了他。我可不想一直背黑鍋。”


    彭家木也很憋屈,可現在馬大順已經被關進革委會,以他的罪行估計是要被槍|斃的。洗清罪名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兩人對馬大順都了解不深,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何人所害。商量了一陣之後,也沒想到好的法子。隻能決定不管這事。反正他們問心無愧。


    兩人出了巷子,張向陽便讓彭家木陪他去城南蔬菜公司,“這一千瓶鹹菜已經賣出去了,我得給他結賬。”


    彭家木點了點頭。


    到了城南蔬菜公司,李學生剛好在,隻是他臉色不怎麽好看,胸口一直劇烈起伏著。


    張向陽還是頭一回看到他被人氣成這副樣子呢,“你這是咋地啦?”


    李學生涼涼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有點衝,“你來幹什麽?”


    “吃火|藥啦!口氣這麽衝。”張向陽從挎包裏掏出錢遞給他,“這是一千瓶鹹菜的錢。”


    李學生接過錢,數了數,給他開了張收據。


    張向陽接過來,有些好奇,“該不會是主任的名額被別人搶去了吧?”


    李學生抬頭掃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像你這樣沒本事?好不容易接到大單子,居然還一分錢沒賺到,丟人!”


    這臭小子,咋這麽氣人呢!張向陽哼了一聲,“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一聲,我媳婦要上工,沒時間幫你做鹹菜了,你另請高人吧。”


    “啊?”李學生也顧不上嗆他了,“為什麽呀?我給的工錢不低啊,她為啥不做了?”


    “她要複習功課,沒時間幫你做鹹菜。”張向陽淡淡地道。再多的錢,他也不打算讓她再做了。


    天氣越來越冷,生產隊的柴禾十分有限,在冰水裏洗菜,很容易傷身。再加上她的身體一直很虛弱。


    李學生見他鐵了心,心裏的火更大了,一拳砸在桌麵上,“我咋什麽事都不順呢。”


    張向陽朝彭家木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轉身。


    在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李學生忙把人叫住,“張大哥,你先等下。”


    張向陽轉過身看他,“有事?”


    李學生朝他討好地笑笑,“張大哥,這鹹菜賣得挺好的。我就等著這東西賣錢漲業績呢。你能不能讓嫂子幫幫忙。你放心,我肯定不讓嫂子白忙活。我私下裏給她漲工錢。”


    張向陽朝他道,“不成,現在天太冷了,我不想讓我媳婦這麽冷的天洗菜。”


    李學生忙道,“這還不簡單嘛。不想用冷水,那就用熱水唄。我幫你弄煤炭。”


    張向陽一聽用煤炭,心裏倒是同意了些。至於他媳婦的複習時間,他可以請他娘和大嫂過來幫忙。他媳婦隻負責幫著調一下配料即可。等事後,給他娘和大嫂發工資。


    “如果你答應幫我一個忙,我就讓我媳婦接下這個單子。”張向陽趁機提了要求。


    “你說!”李學生就知道他不是這麽好打發的,也做足了心理準備。


    “我想進革委會看守室看一個朋友。”張向陽知道彭家木還是很想看看馬大順的。


    李學生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什麽?”


    張向陽看著他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


    “你瘋了啊,要去這種地方。”李學生不可思議地打量了他許久。


    張向陽歎了口氣,視線落在彭家木身上。


    彭家木也知道他這想法在別人眼裏可能有點冒險了,可馬大順以為被抓是他和陽子舉報的。如果馬大順在臨死前告訴家人,那他們豈不是招惹了麻煩,留下了一個隱患。他想跟馬大順說清楚,他們真的沒有害過他。


    “你以為我不想掙那一千瓶鹹菜的錢嗎?”張向陽轉了話題,隨即苦笑,“那是我擔心被人知道我在搞投機倒把。所以不得不這麽做。”


    李學生哼了一聲,開始損他,“誰讓你做個鹹菜還瞎嚷嚷?”


    張向陽:“?”他哪裏有瞎嚷嚷過。隻是現在也沒必要再說這些了,“你說吧,到底能不能幫這個忙?”


    李學生見他執意如此,沒有再勸,點了點頭,“進倒是能進!不過你可得想好了。跟這種人沾上關係,仔細將來給你招來麻煩。”


    張向陽心生退意,他隻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可不想攪和到這裏麵去。


    彭家木感覺到他的變化,“那劉主任已經找過我們麻煩了。我們去的話,他也隻以為我們是想跟馬大順對質,並不會多想。”


    張向陽細想了下,也覺得很有道理。


    李學生答應帶他們去革委會,當下把錢鎖進抽屜,鎖上門,帶著他們往革委會走。


    革委會是處於縣城中心,就在縣政府進門往左側的那排平房。


    李學生似乎經常過來這邊,他跟門衛點了下頭,就帶著他們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到了革委會這邊,李學生從兜裏掏出兩塊錢塞到門邊上那個背著長|槍的民兵手裏。跟對方嘰裏咕嚕了一陣。


    李學生就回頭衝他們招手,示意他們跟上,“你們比較幸運,劉主任今天剛好不在。還給你們省錢了。”


    到了看守室門口,李學生又給了看門的兩人各五塊錢,並讓他們保守秘密。


    李學生朝張向陽和彭家木道,“你們進去看他吧。我在外麵等你們,順便給你們望望風。如果劉主任回來,我就咳嗽,你們趕緊出來。我身上錢不多,喂不飽他的胃。”


    張向陽重重點頭,“好!”


    民兵給兩人開了門。


    張向陽和彭家木一進去就看到馬大順被人綁在架子上,一副耶穌受難的架式。


    他身上有被鞭子抽打的痕跡,皮肉紛飛,傷口都裂開了。張向陽這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麽慘烈的場麵,到處都是鮮血淋漓。


    張向陽呆愣在原地,彭家木三兩步跑上前,輕輕響了聲,“大順?”


    他的聲音很輕,一直昏迷不醒的馬大順卻在這聲輕呼聲醒來了,看到兩人的時候,他眼睛撐目欲裂,好似要吃人似的,“你們為什麽要寫信告發我?你們怎麽可以這麽狠?”


    彭家木見他果然誤會了,忙急赤白臉地解釋,“大順,我們真的沒有告發你。你要相信我們。”


    張向陽回從驚愕中回神,大步走過去,蹲下來對上他的眼睛,“是!我們都沒有告發你!不信我現在就給你發誓。”


    說完他張嘴就來,什麽惡毒,他發什麽。


    馬大順在兩人人臉上溜了一圈,他苦著臉,幹咳了好多聲,血水一直往下流,他眼睛像最鋒利的刀一樣,“那為什麽我會被抓?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彭家木見他還是不信,氣地跺了跺腳,“誰知道你之前跟人交易的時候,是不是被人看到了?我倆隻是聽人說一嘴,又沒親眼看到你和人交易。你憑啥就認定是我們呢。”


    彭家木覺得他是真的冤,急的團團轉,“我真的沒有,要不然我為什麽要冒著風險跑過來看你呢?”


    張向陽心裏也憋屈得很,“我說沒有就沒有。我從來不做這種黑心爛肺的事情,我天天上班,偶爾來一趟縣城,也是跟彭哥一起的。我倆就沒有單獨行動過。”


    彭家木在邊上直點頭,“就是,我倆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呢!”


    見他依舊懷疑,張向陽直起身體哼了一聲,“你都成這樣了。我們還有必要騙你嗎?再說了,我們告發你,對我們能有什麽好處?你也不想想我們又不是你的仇人,為啥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彭家木不停點頭,“就是!就是!”


    馬大順疲憊地掀了掀眼皮,滿臉苦澀,“想不到我馬大順在臨死之前,連陷害我的人是誰都不知道,當真是可悲可歎。”他似乎很疼,每說一句話,都像用盡全身力氣似的。


    彭家木到底不忍心看著他死,給他出主意,“我看你不如把錢全都交給劉主任,我聽人說,他這人很貪財的,說不定看在錢的份上,他能放了你呢。”


    張向陽也在邊上附和,“是啊,錢哪有命重要。”


    馬大順輕輕搖頭,“那就是頭喂不飽的狼,即使我把錢全都拿出來給他,他依舊不肯放過我。而且我把錢拿出來才是做實了罪名,我才不會犯傻。”


    彭家木重重歎了口氣。其實看到劉主任去張家抄家的架式,他就能看出劉主任的為人了。隻是還是心存一絲僥幸。


    馬大順輕聲道,“如果你們真的想幫我。不如幫我一個忙。”


    張向陽在邊上沒哼聲。彭家木卻飛快點頭,“你說吧。隻要能幫,我一定幫。”


    馬大順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氣喘籲籲地道,“我把錢藏在十個秘密地方。我先告訴你們一個地方,你們把錢拿出來替我疏通,讓我早點出了這個鬼地方吧!劉主任明明沒有證據卻把我扣在這裏上重刑。我再不出去,遲早會被他打死的。剩下的錢,等我出來,我們三人平分,如何?”


    彭家木有點慌,“可我們不認識什麽人啊?如何救你?”


    張向陽湊到門邊,聽外麵的動靜。


    馬大順耷拉著腦袋,緩了好一會兒氣,才朝他道,“你們試試看吧。反正我家人待我也不親,那錢留在那裏也是發黴。不如駁一線生機。如果真的沒有辦法,那錢就當是補償你們的損失了。我心裏也能好受一些。”


    彭家木腦子亂成一團,他拚命在腦子裏回想,他都認識哪些大人物,可悲催的是,他根本就不認識什麽大人物。至少比劉主任還大的官,他一個也不認識。


    他看向張向陽,想到剛剛的李學生似乎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居然對這縣政府熟悉的像進自家大院似的。


    他腦子一熱,就給答應了,“我試試吧。但你一定要堅持住。千萬別放棄。”


    馬大順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嘴角又流出血絲來。看著他這幅慘樣,兩人都提不起恨意。


    馬大順緩過來,招呼彭家木過來。


    彭家木湊到他耳邊,聽他嘀咕幾句。馬大順看他,“記住了嗎?”


    彭家木重重點頭,“記住了!”


    因為這事,兩人也不敢再耽擱了,飛快從看守室出來。


    等出了縣政府大門,彭家木一直提心吊膽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的心有餘悸,“這地方真的太嚇人了。”


    張向陽臉色也不好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腦袋一熱就給答應了。


    這事說起來也是相當難辦吧。可他為了那錢,居然真的應承了。


    “好了!人,你們也見過了,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辦。”李學生有些意興闌珊,準備往自己那蔬菜公司走。


    彭家木朝張向陽使眼色。


    張向陽心領神會,攔住李學生的去路,“我想問下,你認不認識比劉主任更大的官?我看那馬大順快要被打死了,也太草菅人命了吧?”就因為一封舉報信就把人打成那樣,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李學生眼睛眯起,“我看你是壽星公嫌命長,找死呢吧。居然連革委會抓的人也想救。”說完直接推開他,轉身進了公司。


    “你什麽時候到我們生產隊?”張向陽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李學生頭也不回,“明天一早就去。”


    等人走了,彭家木耷拉著腦袋,頹廢極了,“看來他也不認識什麽大官吧。”他歎了口氣,“可惜了!”


    張向陽看向彭家木,“咱們去看看他有多少錢打點吧?”


    彭家木望了眼四周,點了點頭。


    兩人到馬大順指定地點挖到第一筆錢。他塞到一個十分偏僻的小巷子裏,之間的距離僅夠一人行走。那一罐銀元就埋在中間位置。


    兩人挖上來之後,也不敢耽擱,塞到前麵的車筐裏,然後把身上跨包拿下來放在上麵蓋住。


    路上兩人也不敢再耽擱,馬不停蹄回到家裏。


    何方芝正在屋裏學習,兩個孩子在院子裏蹦蹦跳跳。


    看到兩人驚慌失措地回來,何方芝忙迎了上來,給張向陽扔了條幹毛巾,“這頭一回幹壞事,是挺下不去手的。”


    張向陽抹了把臉,又把毛巾扔給彭家木。


    兩人坐在椅子上喘無粗|氣。過了好一會兒,平複下來的張向陽才開始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何方芝。


    何方芝聽到沉默良久,她在兩人臉上各掃了一圈,“既然他已經補償了你們,這事就這麽了結不是挺好嗎?何苦還要再折騰。”


    彭家木驚了一下,當即反對,“這怎麽行?怎麽說我們也該盡力而為才是。”


    何方芝在兩人臉上各掃了一圈,“你倆現在不恨他了?他可是差點讓你們也進那個鬼地方呢。”


    張向陽禿嚕了下臉,看到對方那麽慘,他現在哪還有半點氣憤,隻剩下對革委會的憤怒。


    彭家木卻道,“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是我先進了那個地方,那我肯定也會懷疑是你們害的。至於會不會報複你們,這我暫時還想不到。”


    張向陽點了點頭,“我差不多也是這個想法。”


    何方芝撇了撇嘴,“還真是善解人意。”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年代的人要麽是瘋子,要麽是老實到極點的善良人。


    就在這時,彭家木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看我,居然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忘了!”


    他快步跑到廊簷下,從他那輛自行車車筐裏抱出一個陶罐。


    何方芝站在門邊,時刻注意外麵兩個孩子的動靜。


    張向陽和彭家木把陶罐往矮桌上一倒,裏麵的東西散落在桌上。


    裏麵隻有兩樣東西,銀元和小黃魚。


    兩人數了一會兒,張向陽給出答案,“一共有五十個銀元,四根小黃魚。”


    彭家木咽了口唾沫,“這麽多錢應該夠買他一條命了吧?”


    張向陽搖頭,“雖然有舉報信,可並沒有搜到錢,這事情可大可小,可咱們找不到跟劉主任抗衡的人呐!”就這點才是最難的。


    兩人把這些又收回陶罐裏。


    何方芝坐過來,“你倆是打定主意要幫他了?”


    彭家木點頭,“我想試試。我和他畢竟是好幾年的朋友。”


    張向陽倒是直白許多,“看在錢的份上,我幫他。”


    何方芝托著腮看向那陶罐,“他還有很多這種陶罐?”


    彭家木很肯定地點頭,“嗯,他說還有九個。如果我們把他救出來,到時候他會跟我們一起平分。”


    彭家木也沒想到馬大順平時不吭不響的居然能攢下這麽多錢。看來這幾年他一天都沒懈怠掙錢。


    張向陽心中想的是,他現在跟人做生意,每次都要提心吊膽的。倒不如就接這一個大的。這麽一來,他的初始資金就夠了。


    何方芝看著這陶罐竟也開始認同張向陽的想法。這麽多錢夠她做十年的鞋子。


    她試著幫兩人分析,“救人這事,我看還得請李學生幫忙。其他人可能沒有辦法。”


    張向陽看向她,“你有把握說服他?”


    何方芝淡淡一笑,“試試看吧。隻要是人就有煩心事。你剛才不是還說,你去的時候,他似乎跟人吵過架嗎?”


    張向陽點頭,那李學生的樣子確實很像跟人爭吵過。


    彭家木朝兩人道,“有什麽地方是我能幫忙的嗎?我總不能一點活都不幹吧?”


    張向陽有些無語,“總得問過李學生為啥煩惱,才能找你商量吧。”


    “你們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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