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端上桌, 根寶和琳琳也坐到飯桌上。


    張向陽朝根寶掃了一眼,根寶心領神會,嘴抿成一條直線, 端起一碗粥又拿了個饅頭, 走到床前。


    張二梅看著自己兒子居然不吃, 先去伺候他爹還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想張嘴把人叫回來,感覺胳膊被人拽住。


    張二梅一側身, 才發現拽她的人正是她三弟, 她擰著眉頭,“你幹啥?”


    張向陽笑著解釋, “他想掙大錢。我想試試他能不能吃得了苦?如果吃不了了苦,那我就不帶他出去。”


    張二梅急了, “他還這麽小。”


    張向陽也不生氣,提高聲音朝根寶道, “根寶, 你娘說你太小了。”


    根寶空著手走過來,又撥了半盤菜端過去, 臨走的時候,掃了他娘一眼,“娘, 我已經不小了。我一定要掙大錢。你要是逼我, 我就離家出走。讓你找不著我。”


    張二梅氣得半死, 她為他好, 他還不領情。


    張向陽瞧著這兩人你來我往,頓時忍俊不禁,“二姐,孩子要好好教,不教的話,以後你未必能得他伺候。”


    張二梅心塞。一頓飯吃的,她至少抬了十幾次頭。


    根寶等吳成虎吃完飯後,才端著空碗過來。


    張向陽適時誇讚一聲,“好樣的,就衝著你這個表現,我給你一百塊錢,我都樂意。”


    喜得根寶別提有多高興了,吃飯的動作都加快了幾分。


    張向陽又道,“你爹身上的衣服有味道了,待會兒你給他洗了。”


    張二梅看了眼兒子,拿碗的手都快端不住了,她推了推自家女兒。


    琳琳忙道,“我來洗吧。”


    張向陽冷了臉,看向根寶,“你姐洗,那我就帶她走。你樂意嗎?”


    根寶忙不迭地道,“不行。”說完他瞪了一眼琳琳,“我不要你幫忙,我自己洗。”


    琳琳低下了頭。


    張向陽問張二梅,“琳琳現在還上學嗎?”


    張二梅哼了一聲,“都十六了,上什麽學。在家養兩年,嫁人得了。”


    張向陽氣道,“過兩年她也才十八,嫁什麽人。要我說,你讓她出去找份工作吧。有份好工作,將來也能找個條件好點的婆家。”


    張二梅眼睛一亮,“成,那我找找門路。”


    張向陽擺擺手,“不用了,讓她幫我賣鹹菜吧。我那個鹹菜廠也要擴展到這邊來了,到時候我跟馬大順說一聲,讓琳琳進去。”


    張二梅推了琳琳一下。


    琳琳臉上一喜,“謝謝三舅。”


    根寶不樂意了,“為啥我姐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去。我卻還要做這些?”


    “你姐一個月隻能掙三十塊錢。你確定也要這麽點錢?”張向陽涼涼地道。


    根寶立刻平衡了,咧著嘴笑,“我知道了,三舅,我一定好好表現。爭取都拿一百塊錢的工資。”


    張向陽點了點頭,繼續吃菜,“好,這樣才對。你付出多少,就拿多少錢的工資。付出和收獲是成正比的,你要記住這個道理。”


    根寶仔細咂摸了這句話,重重點了下頭。


    回去的路上,張向陽把媳婦的手放在自己口袋裏。


    何方芝見他一直木呆呆的,就知道他勸他那固執己見的二姐沒少受對方的窩囊氣,她不由得一樂,“你啊,就是太心善了。她又不是你親二姐,你有必要這麽掏心掏肺的嗎?”


    何方芝對張二梅沒什麽好感。就算張二梅很可憐,受了那麽多毒思想,可張二梅再可憐也不是她害的。她才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張二梅不惹她,她就拿對方當個陌生人。至於將來張二梅過得怎麽樣,就更跟她無關了。她鐵石心腸慣了。對張向陽這種做法,其實是不太能理解的。


    張向陽看著前方簌簌而下的小雪,捏了捏口袋裏的小手,心中湧起一片暖意,“她對以前的我挺好的。前世的我從來沒有人疼。”


    何方芝瞬間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說起來教育真的很重要。


    她生在大家族,看慣人與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心性也越發冷清,也不會憑白對人發善心。


    但張向陽不一樣,他長在紅旗下,是個五好少年,因為社會環境的緣故,也沒有人引誘他做壞事,所以他還保有純善一麵,倍加珍惜每個待他好的人。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他這樣的性子其實也挺好的。


    何方芝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幸好你沒有附身到我們那個朝代,你這樣的性子分分鍾得沒命。”


    待他好的人,他半點也不涉防,很容易就能著了別人的道。


    張向陽也很感激呢,“你說的對。如果我穿到古代,估計隻能待在農村鄉下,沒法跟你們這些人精打交道。”


    稍微露出一點異樣就能被人查個底朝天,那得多窩囊啊。


    何方芝笑了笑,沒再說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張向陽想到之前自己想出來的主意,“媳婦,我打算讓我大哥搞批發,你覺得怎麽樣?”


    何方芝想了想,“挺好的。”這邊發展機會很大。做什麽都能成功。


    張向陽又問,“你說如果讓二姐去縣城,幫著我大哥賣貨怎麽樣?”


    何方芝涼涼看了他一眼,“不怎麽樣。”他可真會想。那張二梅又不是啥好性子,他居然要把她跟老實巴交的張向民攪和在一塊。


    張向陽有些心塞,訥訥地道,“我就是想讓二姐跟大哥好好相處。你說我這老不在家,如果二姐家出了啥事,我離得這麽遠,也沒法幫忙。如果大哥和她關係緩和了,也能幫她一把,偶爾提點提點她。”


    何方芝抽了抽嘴角,覺得他在異想天開,“你這個想法簡直就是把貓和狗關在一個窩裏,結果隻有一個。”


    張向陽看著她,等她說下文。


    隻聽何方芝輕輕吐出一個詞,“打架。”


    張向陽歎了口氣,“你幫我問問看吧。如果大哥大嫂不樂意,那我再想別的法子。”


    何方芝見他不死心,隻好點頭應了。


    兩人頂著風雪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到家。


    楊素蘭在他們家幫著照看幾個孩子,瞧見他們回來了,拿毛巾給他們彈衣服上的積雪。


    “我看這雪太大了,你倆就別出去了吧?”楊素蘭知道張向陽一會兒要去縣城,還特地燉了鍋羊肉湯在爐子上,讓她照看著。


    張向陽想了想,“不了,這羊肉難得,明天再去都沒像樣的東西。”


    楊素蘭見他堅持,隻好拿著一個砂鍋給他裝上。


    何方芝回屋給張向陽拿從北京帶回來的禮品。


    張向陽開了東屋,從裏麵牽出一輛半舊不新的自行車。這是早幾年,他們賺錢後,張大隊長買的。平時都是張大隊長騎,這幾天都是他騎著走親戚。


    楊素蘭把一鍋羊肉湯放在車籃子裏,何方芝把禮品綁在自行車後座上。


    張向陽讓兩人回屋,又和站在堂屋門口的幾個孩子揮手告別,推著自行車往外走。


    隻是連門口還未出,就聽外麵有自行車的鈴聲響起。


    屋裏屋外的人全都盯著門口瞧。


    來人穿著軍大衣,頭戴雷鋒帽,脖子還裹著兩層厚厚的圍巾,捂得嚴嚴實實的。


    張向陽皺著眉打量了他好一會兒,也沒認出他到底是誰。


    李學生見張向陽看了半晌也沒認出自己,不禁啞然失色,瞅見他推著自行車站在門口,哈哈大笑,“看來我來巧了,要是來晚一步,你該出門了。”


    張向陽回頭道,“媳婦,大嫂,是李縣長來了。”


    而後扭頭朝李學生笑,“這話該我說才對。我正打算去縣城找你嘮嗑呢。”


    李學生推著自行車進來,解開雷鋒帽,搖頭不信,“真的假的?你該不會是見我來才故意這麽說的吧?”


    何方芝和楊素蘭頂著風雪出來,楊素蘭還有些拘謹。


    何方芝大大方方跟李學生打招呼,“他確實是去找你的。昨天我們村有戶人家養的羊凍死了。我家買了幾斤羊肉。我一大早就起來燉,這不燉好了,也給裝了鍋,還沒出發,你就來了。你指定是聞著這羊肉味兒跑過來的。”


    李學生哈哈大笑,“嫂子這話就說錯了,我哪裏是聞到了,我是昨晚做夢夢到的。你做的那菜特別合我胃口,前幾年你們一直沒回來,我沒口福,今天您可要拿出真本事啊。”


    張向陽已經把自行車停放在旁邊,走過來摟著李學生的脖子,“你瞧你都當了縣長了,還這麽不靠譜。成天隻知道吃。當心人家說你是吃貨縣長。”說著勾著他的脖子往裏走。


    李學生被他帶了兩步,才想起來,回頭朝何方芝道,“嫂子,我那自行車後座上還帶了兩條魚。新鮮著呢,還沒死。你待會兒給燉了吧?”


    張向陽抽了抽嘴角。李學生忙拍拍他的背進了院子。


    楊素蘭聽到這種天氣還有活魚,忙勾頭往後座看。


    隻見一個鐵皮小桶用塑料薄膜蓋了半邊桶口,她扯開那塑料薄膜,見裏麵有半桶水,兩條不大不小的魚正遊啊遊。


    楊素蘭瞠目結舌,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水怎麽沒凍住啊?”


    何方芝探了下水溫,朝她道,“裏麵的水是暖的。”但是卻不是很燙。


    楊素蘭點了點頭,又跟何方芝咬耳朵,“表妹,這縣長一點架子都沒有,人還挺隨和的。”


    何方芝看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沒見過他,怎麽還這麽拘謹啊?”


    楊素蘭也覺得自己剛剛有點上不了台麵,有點不自在,“哎,還不是以前鬧的,就怕這些當官的。”


    何方芝把水裏的魚撈出來,“表姐,你來幫我打下手吧。”


    羊肉湯都已經好了,做道紅燒魚,炒兩葷兩素,切點鹵牛肉,再燒個湯,湊八個菜,整好一桌。


    楊素蘭也沒啥事,自然應允,兩人邊做菜邊嘮嗑。


    何方芝試探著問,“表姐,公爹買的門麵房,你去看過了嗎?”


    楊素蘭以為她是在關心自己的生意,點頭道,“看過了,挺好的。之前是民房,後來街兩邊都擺起了攤位,那家人就把側邊開了道門。我瞧著做生意挺好。咱爹還挺有眼光的。”


    何方芝心裏有了數,轉了話題,“二姐家的房子破得不像話。這會子又下雪了,要是下個不停,還不知道會不會倒呢。向陽想先讓二姐一家搬進去住。”


    楊素蘭皺眉,“可我那房子是用來做生意的啊。他們住進去了,我怎麽裝修啊?”


    何方芝想了想,“你說得也對。要不先讓他們住進去,等初八房管局開門了,我們再去買一套。”


    楊素蘭瞪大眼睛,“我說你倆是有錢沒處花了是吧?幹啥要買房子給他們住啊?”


    何方芝拍了下自己的頭,“瞧我,我居然忘了跟你說了,向陽給大哥出了個主意,做批發。你覺得怎麽樣?”


    楊素蘭怔了一下,做批發?“你的意思是去廣東販貨到這邊來賣?然後批發給別人。”


    “對啊,你覺得怎麽樣?”何方芝看著她問。


    楊素蘭出去這麽些年,見識還是有的。這樣的確來錢很快,“隻是進貨需要的錢不少啊。”


    如果一車皮全是衣服的話,那就是幾萬塊。他們家哪有那麽多錢啊。


    何方芝擺擺手,“錢我們可以支援你們,就算入股了,你就說這生意怎麽樣吧?”


    楊素蘭也覺得他男人的性子挺適合開車的,他點了點頭,“挺好的。”


    隻是做生意不是那麽簡單的。如果他男人拿的貨便宜還好,如果比別人貴,那貨不就砸手裏了嗎?


    何方芝考慮得比較全麵,“之前大哥一直在服裝廠幹,他對服裝這塊比較熟,也都能知道衣服的定價。衣服這塊就由大哥負責。至於其他方麵,我會讓馬大順幫忙談的。”


    馬大順一直跟李世榮有合作。李世榮不僅僅隻在內地開超市,還投資了不少廠子,如果馬大順去談一定能拿到最低價格。


    楊素蘭立時放心了,“那感情好。”說到這裏,她後知後覺才明白表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讓二妹幫我們賣貨?”


    張二梅的性子倒是很適合賣東西。隻是她對自己男人一直冷冷的。


    楊素蘭有點不放心,“要不還是算了吧?讓她幹點別的,反正縣城機會那麽多,不一定非要跟我們攪和在一起。”


    她寧願花錢請人,也不願用張二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關係好的親戚之間常常因為錢鬧矛盾,更何況關係不好的呢。


    何方芝其實也沒報什麽希望,就張二梅那個性子,張向民倒是能忍得了,可她表姐不是吃素的,估計這兩人遲早得打起來,“成,這事我跟向陽說,不讓你們為難。”


    何方芝還是了解自家男人的,估計他自己都覺得這事太懸乎,所以後來才改了口讓她先問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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