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感覺到身體好似炸開一般時, 潛意識裏仍記著旁邊的焦糖, 她生怕自己的異能暴動傷到了它,所以爆發出的異能中, 有一股順著她的心意,先把焦糖送了出去。


    等到她再也控製不住體內的異能,所有能量都在體內爆發時, 身體內,甚至是靈魂裏,皆有一種一扇封閉已久的大門,終於被積攢足夠的力量轟然撞開之感,緊接著,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從門中如洪水般湧出, 直接灌注到了她的身體和靈魂中。


    到了此時,田甜的意識已經陷入恍惚之中, 她隻覺得自己迷迷糊糊之間,就不由自主地飄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裏。


    這裏安靜得幾乎稱得上死寂,到處一片白茫空蕩, 時不時會有一縷縷白霧飄蕩而過,田甜的意識慢慢恢複了清醒, 卻並沒有感覺到恐懼,甚至在這裏, 她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安心, 就好似沒有任何危險能侵入這裏, 傷害到她一絲一毫。


    田甜原本悲傷的情緒,也被這裏的靜謐慢慢安撫了下來,每當有白霧飄過她的意識體,她就感覺到一種溫柔地撫慰,慢慢的,她的心裏便恢複了平靜。


    她此時的意識體是一團七彩的光球,光球在這空茫的世界裏晃悠了一會,正掙紮著是繼續留下放鬆一下,還是快點出去時,她眼前忽然緩緩浮現出了一黑一白兩個光球。


    那兩個光球出現後,先是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確認田甜是不是在等的人,等確認沒錯後,黑白光球迅速變大變形,最終變成了兩個……人?!


    田甜一呆,就見一個一身黑色勁裝,身材高大魁梧,麵容陽剛堅毅,氣勢沉穩的男人,和一個一身白袍,身材高挑,容貌俊逸,氣質優雅的男人,出現在了眼前。


    這兩人麵貌看似都隻有二十幾歲,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根本不像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那兩雙好似看盡世事沉浮,曆經滄桑的眼睛,說他們有幾百歲都有人信。


    但他們身上,同時又具有一種年輕人都比不上的活力與朝氣,讓他們給人的感覺極為矛盾。


    而田甜明明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卻發現自己心中不知怎麽的,有一股熟悉感浮上心頭。


    黑色勁裝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他就好似根本沒看到眼前的七彩光球田甜一樣,平視著前方沉穩地開口道:“甜甜啊,我是……”


    “你看錯地方了。”


    他還沒說完,旁邊的白袍男人就給了他一個白眼,鄙視地道:“甜甜能觸發咱們的神識留影時,應該還隻是一個小團子,你應該往下麵看。”


    黑色勁裝的男人:……


    黑色勁裝的男人額頭上青筋跳了跳,原本一身的沉穩氣勢,有一瞬間的崩塌,他趕緊維持住,然後換了個方向,視線朝下看去——目光正好錯開田甜的七彩光球,看向了旁邊。


    他繼續一臉穩重地道:“甜甜啊,我是、是黑黑啊,咳,就是你當年救下養過的那隻小黑狗。”


    說到“黑黑”的時候,黑袍男子頓了一下,眼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點糾結。


    旁邊的白袍男子倒是沒他那麽在意,他一臉正色地接上道:“我是白白,你當年救下養在身邊的那隻小白貓。”


    黑黑一臉正經地接話道:“沒錯,我們就是——”


    說著他拉長了音,還不自覺地瞟了一眼旁邊的白白,白白張開嘴巴,然後他們倆齊聲道:“黑白雙煞!”


    “大妖精!”


    “耶!”


    黑黑一臉嚴肅地說完“黑白雙煞”後,就一秒變臉,雙手比劃出兩個耶的手勢,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似乎是想活躍一下氣氛。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白白剛剛和他說得根本不是一個詞!


    黑黑瞪大眼看向白白,一臉懵,白白也正看向他,同樣是一臉懵。


    黑黑不敢置信地道:“你在說什麽?我們不是應該說甜甜以前給咱們起得外號嗎?”


    白白則是同時震驚地道:“你在搞什麽?我們不是應該先介紹一下種族嗎?”


    黑黑:……不說外號甜甜怎麽確認我們是我們?!


    白白:……不說種族怎麽給甜甜說後麵的事情?!


    兩人頓時陷入了對方腦回路居然能這樣的震驚中,而原本被兩人的話震驚到懵逼的田甜,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了。


    她激動得整個球都飄了起來,一蕩一蕩地就想要像以前一樣,撲過去抱住黑黑和白白,但撲過去後田甜才發現,自己居然直接從黑黑和白白的身影中穿了過去,根本沒碰觸到他們的人!


    田甜這時才反應過來,剛剛黑黑和白白說得那個“神識留影”是什麽意思。


    原來,現在的他們,隻是一段影像啊。


    田甜心中湧上失落和難過,感覺自己的眼眶又慢慢濕潤了。


    白白先反應了過來,他咳了一聲,優雅地向著前下方點頭,就好似他看得不是一團空氣,而是一個小光球那樣,沉靜地開口道:“對,我們其實不是普通的貓和狗,而是兩隻成精近千年的大妖精。”


    “當年我們因為一些事,嗯,反正就是打了起來,三……兩敗俱傷,從母星外的宇宙星空,掉落到了那座小山上,陷入沉睡。”黑黑接著道。


    白白道:“後來我們給自身設下的防禦陣法失效,但身體的重傷卻一直沒恢複,法力不足以自保,如果當時不是你把我們撿走,我們很可能就要喪命在山上那些動物口中。”


    黑黑頓了一下,才有些低落地道:“其實當年不是我們願意不告而別的,是因為我們的傷勢出現了一些問題,體型壓不住了,我們怕巨大的真身給你和家人帶來麻煩,也怕傷勢會影響到我們的神誌,讓我們失去理性發狂傷人,所以才急匆匆走了。”


    說著黑黑原本沉穩的氣勢不見了,整個人都顯得沮喪極了,他甚至低下了頭,不敢去看田甜可能在的方向,低聲底氣不足地道:“我、我們不是故意違背承諾的,我、我們當時是真得想陪你一輩子的。”


    就像長輩總是期望,能看著他們疼愛的小輩長大成人,嫁人生子,度過美好的一生一樣,他們當時也是抱著這樣的信念,答應了他們心愛的甜甜,他們不會離開她。


    然而,他們卻失信了。


    白白身上的優雅也不見了,他垂下眼不敢去看前下方,聲音低低地道:“我們當時推測自己躲回深山療傷後,可能會陷入沉睡,也許是一睡幾年,也許是一睡十幾年,但我們那時想,等我們蘇醒後,傷勢痊愈,就能一直陪伴你了,總比現在隨時都有可能給你帶來傷害和麻煩要好,所以便毅然離開。”


    說著白白深吸了一口氣,他聲音沙啞地道:“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們留下了那個黑白毛球,隻要它還在,你一旦有危險,它就會給我們發出感應,把我們從沉睡中喚醒。”


    黑黑此時眼中已有淚水溢出,他哽咽著接道:“可……我們沒想到,災難阻斷了感應的傳送,等我們……趕去的時候,你、你已經……”


    說著黑黑泣不成聲,白白扭過了頭去,但眼中也有淚水流下。


    田甜看著他們一時陷入悲傷不能自已,心中也一陣陣哀痛,她早已經不怪黑黑和白白當年的不告而別,應該說,她從沒有怪過。


    當時她年紀小,根本不知道那時的黑黑和白白聰明得根本不正常,還以為全天下的貓貓狗狗都那樣,就覺得,既然她家的黑黑和白白那麽聰明,突然離開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它們一定會回來的。


    後來她長大了,見多了,才知道像黑黑和白白那樣完全聽得懂人言的貓狗,是多麽罕見,但卻更堅定了她以前的想法,她的黑黑和白白,絕不是無緣無故離開得,它們肯定是有不得不離開的原因。


    現在知道了她的堅持是對的,她的黑黑和白白是真得不得不離開,而不是失信於她拋棄了她,知道他們是平安健康的,田甜心中就一切都釋然了。


    田甜不自覺就露出了溫暖的笑意,她並不覺得自己前世的死亡和黑黑、白白有關,那不過是她自己運氣不好,是她自己選擇了去救人,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沒有誰該去為此而自責和愧疚。


    但即使此時的田甜想要安慰黑黑和白白,卻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因為他們現在隻是一段影像而已,田甜根本碰觸不到他們。


    田甜難過地看著他們兩人悲傷了好一會,才慢慢緩了過來,又開始擦幹眼淚說話。


    白白沙啞著嗓音道:“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隻找到了你的魂魄,那時候,你的魂魄也快消散完了,為了能讓你有複活的機會,可以順利重生,我們隻得就近找東西融合你的魂魄,而不是帶走你的魂魄,之後再給你尋找身體。”


    黑黑帶著哭腔道:“當時有鋼筋、水泥、石頭,破爛的家具和電器,還有你們樓下商店和奶茶店倒塌灑出來的麵包、蛋撻、五香雞排,和奶茶跟配料,我們想了想,覺得那些東西都沒有奶茶的配料多,能給你增添的保命能力也多,所以我們就嗷!”


    黑黑還沒說完,旁邊的白白就麵無表情地狠狠懟了他一胳膊肘。


    黑黑痛得嗷一叫,趕緊改口道:“我們是覺得奶茶變成人肯定好看!還是這麽秀氣的奶茶,絕對好看!不像麵包和雞排,嗯……麵包變成人可能是個大胖子,雞排估計就是一身焦黃的皮了,你大概接受不了。”


    田甜:……!


    田甜的眼淚頓時都嚇回去了,原來她差點成了一個雞排精嗎?!還是麵包精?!


    田甜懵了一下,又努力安慰自己,好歹不是鋼筋水泥精,還是,還是知足吧,她囧囧地想。


    白白咳了一聲道:“這個,選奶茶也是迫不得已,如果當時旁邊有死掉的貓貓狗狗,其實是最好的,你重生以後,也能繼承我們修煉的功法繼續修行,未來變成一個舉世無敵的大妖精指日可待。”


    黑黑非常遺憾地道:“可惜當時沒有,時間又非常緊迫,不允許我們再拖延了,所以我們選來選去,就選了奶茶。”


    白白接著道:“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後來用了幾十年……幾十天,幫你推演出了以後的修行功法,就算你是個奶茶精,以後也照樣能變成舉世無敵的大妖精!”


    說完白白露出一臉的驕傲。


    黑黑也昂首挺胸地自豪道:“沒錯!就憑我們兩個當世最強的大妖精的本事,你隻管按照功法修行,以後千年壽命,一生氣就能炸母星,都是最低配版本!”


    白白自傲地道:“等你修為上去了,宇宙都任你遨遊,哪怕有外星人都打不過你!”


    “對,我們可是按照最頂級的大號給你灌輸,不是,設定得法力和法術!”


    黑黑說到一半發現說漏了嘴,趕緊改口,但田甜已經敏銳地聽到了,就連之前白白說得幾十年推演功法,她也沒漏下。


    她看著黑黑假裝鎮定地繼續往下說的樣子,再看看白白也是努力裝著沒露餡的樣子,心裏再次難過起來。


    黑黑和白白說得這麽輕鬆,一開始她還真以為讓她重生是很簡單的事情,畢竟近千年的大妖精,想想那些神話故事和小說演義裏描述得,似乎都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樣子。


    但現在看來,恐怕一點都不簡單,不隻是不簡單,隻怕還耗費了他們大量的力量和時間吧?


    再想到黑黑和白白是因為重傷才沉睡的,田甜又開始擔憂,他們幫她重生的時候,傷勢愈合了沒有?有沒有因為她而更加重了傷勢?


    他們又為什麽隻給她留了一段影像告訴她這一切?


    為什麽沒有等她醒來後,親口告訴她這些?


    現在的黑黑和白白又在哪裏?


    田甜想到這些,不僅開始有點焦急起來,但黑黑和白白卻開始給她講解起功法,一字一句地給她反複解釋,親身演練,生怕她聽不懂,學不會。


    甚至為了給她舉例參考,黑黑和白白還一並傳授了他們兩個修行的功法,隻為了讓田甜懂得妖精的修行之道,將來不會誤入歧途。


    田甜隻得壓下心裏的焦慮,努力去記憶黑黑和白白所說得一切,生怕漏聽了一字一句,就浪費了他們的這片心意。


    而隨著田甜漸漸沉浸在了他們的講解中,她現在感應不到的身體裏,所有原本暴動的異能能量,都開始逐漸順著功法的路線一遍遍運行。


    當異能自成循環,身體徹底記憶住後,那扇被撞開的大門,忽然就直接崩碎消失了,所有還未來得及湧出的能量,霎時全部灌入了田甜的身體,直接把田甜人形的身體,衝擊回了一杯奶茶的樣子。


    隨即奶茶也因為強大的力量衝刷而破碎,逐漸化作了無數七彩的光點,和那些牢牢包裹住光點的龐大力量,慢慢融合為一體,被那力量一點點改造,蛻變,升華,最終達到了另一種生命形態。


    此時,那片白茫茫的世界裏,黑黑和白白已經為田甜講解完了所有的功法,他們笑著注視著前方,就好似看到了現在的田甜一般,眼中流露出不舍和溫情。


    白白溫和地道:“在我們留下這段神識留影的時候,大自然給予所有生命的災難還沒有結束,不過你不用擔心,接下來,我們會繼續領著其他妖精和人類,盡一切力量,讓這片土地恢複曾經的太平和安定。”


    黑黑拍拍胸脯,自豪地笑道:“放心吧,等你再次蘇醒的時候,保管你曾經的家園,又是一片繁華盛世啦!”


    這也是黑黑和白白的心願,既然我們沒辦法陪你到老,那就為你開創一個太平盛世,隻願你再次睜開雙眼時,這個世界,又已變成了你最愛的樣子。


    它會替我們陪著你,直到永遠。


    田甜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心裏充滿了哀痛和悲傷。


    到了此時,她已經猜到了黑黑和白白真正的身份,就連他們到底為什麽要去拯救世界,也已經猜出了幾分。


    身為兩隻活了近千年的大妖精,他們怎麽可能沒有能在那樣大的災難裏保命的方法,如果他們躲起來,隻怕到現在,他們也仍能活得逍遙自在。


    可他們沒有,他們偏偏選擇了,拚盡全力地救世。


    黑黑咧著嘴笑道:“也許等你重生的那天,你還能從史書裏看到我們的名字呢!我們為團隊起了個特別好猜的名字——耀靖!諧音妖精,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猜?”


    白白眼神溫和地道:“我們取靖字的平安、安定之意,願你蘇醒後的盛世,能夠太平永存,秩序照耀在你走過的每一寸土地上。”


    黑黑眨了眨右眼道:“記得別告訴那些人類我們真實的種族,不然我怕會嚇死他們,哈哈哈!”


    黑黑大笑起來,田甜的眼淚卻掉得更多了,她心裏悲傷得不能自已。


    黑黑和白白的話,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他們確實就是“自然大災難”時期,組建領導了耀靖異能戰團,帶領著無數異能者和民眾,開創出了一個新的太平盛世的黑團長和白團長!


    而史書記載,黑團長和白團長,是力竭而亡!


    他們兩個,是生生累死的!


    一停不停地戰鬥,和天地戰,和災難戰,和入侵者戰,甚至還要和當時被他們保護,卻貪心不足,想要推翻他們領導的壞人戰。


    直到他們累倒在病床上的前一刻,他們都還在戰場上,而他們這一倒下,就再也沒能起來。


    田甜心中全是悲傷與自責,如果她去世時沒把黑白毛球帶著身上,是不是黑黑和白白,現在還能活得好好的,不會隻剩下史書上一個個冰冷的名字?


    此時黑黑和白白已經說完了他們組建的戰團的事情,他們又交代起其他的事情。


    白白叮囑道:“我們還給你留了一個遺……禮物!”


    黑黑趕緊接口道:“賀禮賀禮!祝賀你晉級大師級異能者的!”


    白白也立刻接上道:“對對,賀禮!是一把特別漂亮的權杖喔!就和你小時候喜歡的動畫片裏的一樣!”


    黑黑笑了,眼中盡是溫情:“你高級後就可以去耀靖異能公會取了,我們交代了公會的大師後輩,說你是我們的後人,如果你不願意暴露這個身份,那不去取也沒關係,等你什麽時候願意了,再去也行。”


    白白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要是不喜歡,扔它在那就行,不用管它。”


    黑黑臉上的笑容一頓,眼神不由黯然了下來,他再次低下了頭,很是沮喪低落地道:“對不起啊甜甜,我們可能,又得留你一個人了,對不起啊……”


    白白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卻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隻是同樣神情黯然地低下了頭。


    他很想說,我們不是故意再次留你一個人的,我們很努力去堅持了,但是……真得堅持不住了,你……能原諒我們嗎?


    我們隻是希望,以後當你知道了我們的身份,能……到我們墓前看一看,隻要看一看,告訴我們你還平安,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甜甜會不會生氣他們又丟下了她一個,連看他們一眼都不願意了?


    白白最後還是沒能把這些話說出口,他隻是和黑黑,趁著神識留影還剩的最後一點時間,把能想到得都和田甜交代了一番,他們生怕遺漏了什麽沒叮囑的,又反反複複交代那些他們認為最重要的事情,然後叮嚀田甜一定要注意安全。


    最後,黑黑很是不舍地道:“我們也許沒辦法繼續陪伴你了,甜甜,你要好好的,快快樂樂地活著,就像以前一樣,天天笑得像一顆小太陽,不要讓自己難過,受傷。”


    白白認真地道:“你不要對我們讓你重生有什麽負擔,那對我們來說就是小菜一疊。”


    “沒錯!”黑黑自豪地道:“揮揮手的事兒,不費吹灰之力!”


    白白看著前方,就像在看著此時的田甜一樣,他最後叮囑道:“所以,你要好好的,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開開心心地活著!”


    黑黑重重點頭:“好好活!”


    此時神識留影已經開始消散,黑黑和白白的身影開始化作片片黑白的碎光,他們直視著前方的眼睛裏,帶著深深地不舍和遺憾,最後,他們對著前方灑脫一笑,齊聲道:“再見,甜甜!”


    願你重生時,這世間已是太平盛世!


    田甜哭著衝上前,拚命想要留下他們的身影,哪怕是一點點碎光都好,可惜,一切都是枉然。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黑黑和白白麵帶笑容的身影消失,再不見絲毫的痕跡,就好似,一切都不過是她的臆想。


    隨即,田甜就被彈出了這片白茫茫的世界,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然後,田甜隻感覺腦海中轟一聲,好似打開了什麽緊閉的大門,海量的傳承與知識,向著她的腦海洶湧而來,深深刻進了她的意識之中。


    她感覺時間好似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她在這漫長的時間裏,掌握了黑黑和白白傳承給她的所有知識,掌握了他們特意推演給她的功法,甚至掌握了自己所有的異能,讓異能再沒了以前的各種限製,真正變成了如臂使指的,自己的力量。


    當田甜眼角流出淚水,緩緩睜開眼睛時,她心中恍惚了一瞬,便隨即明白,這哪裏是一個世紀,時間其實才過去了四天四夜而已。


    田甜壓下心中的難過與哀傷,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她心念一動,貓頭椰果小屋外的巨大七彩光柱,霎時崩散化作無數七彩的光點。


    那些光點宛如一條巨大的七彩光帶一般,歡快地繞著貓頭椰果小屋繞了一圈,然後直奔田甜而來,最後消失在她的體內。


    田甜懸浮在半空的身體,這才飄然落下。


    然後她衝出門外,甚至都來不及和焦糖與厲曲等人打聲招呼,就縱身一躍,身體霎時飛到空中,一步踏出,已經在三千米之外,四步之後,她落到地麵,向著那間安放著莫天縱屍身的房間衝了過去。


    厲曲等人懵了一下,沒明白過來田甜這是要幹什麽,怎麽還晉級完就跑呢?不該宣布好消息嗎?


    “吼——”焦糖追著田甜就跑了過去,生怕田甜再出什麽事情。


    但等它和卡特等人跑到安放莫天縱屍身的房間時,那裏已經被七彩光芒包圍了,就連戰場屏障上的直播陣法,都被這股強悍的力量阻隔在外,讓觀看直播的人們,都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此時的房間內,田甜緊緊盯著莫天縱屍身的左側。


    那裏的半空中,正有一個半透明的輕飄飄的身影,微微上下漂浮地背對著門口。


    那道身影此時全身都透著一股執念,他明明已經幾乎要消散了,卻每每在即將消散的邊緣,因為他執拗得幾乎變成了執念的執著,而又讓透明的身體一點一點穩定下來,變成了半透明體。


    田甜強忍著心中的喜悅、難過、忐忑,一步步慢慢地、輕輕地走上前,生怕腳步重一點,就會驚擾了那道身影,導致他下一刻就消散不見。


    等田甜走到莫天縱屍身的右側,那道半透明的輕飄身影仍然毫無反應,他隻是執著地守在屍身的左側,雙手不自覺地放在莫天縱緊捂在左胸前的右手上,時不時會動一下,似乎是想要拿那隻右手中的東西。


    田甜朝著那道身影的臉部看去,他曾經俊美的容顏,現在僵硬慘白得透明,往日幽深深邃的眼睛,此刻毫無神采,甚至看著就像個沒有絲毫神誌的人偶,混混沌沌,不知世事。


    而這正是,莫天縱的魂魄!


    田甜眼眶一熱,這一刻她感覺心中有一塊大石哐當一下終於落地,幾乎就要哭出聲來。


    終於,她能留下一個人了,哪怕隻有一個……


    來之前,田甜生怕莫天縱的魂魄已經消散,畢竟她已經晉級了四天四夜,普通人的魂魄最多就能堅持一天一夜,異能者的魂魄則能堅持三天,之後,不管是誰的魂魄,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散在天地間,重新成為天地的養分,就像人們被孕育時,天地給予了他們魂魄誕生的養分一樣。


    生於天地,取之天地,最後歸還於天地,這是生靈永遠無法打破得天地法則。


    隻有臨死前還有極深的執念未消,或者死後還執著於什麽事情、東西的魂魄,才能依靠著魂魄自帶的一點點力量,讓魂魄維持不散的時間,再多那麽一兩天。


    來之前,田甜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了,但她不甘心,不來看一眼,她怎麽可能甘心!


    可現在,田甜從心底慶幸自己來了,還好她來了,不然就錯過了這能複活莫天縱的唯一機會!


    田甜顫抖著聲音,輕柔地叫了一聲:“莫天縱。”


    她生怕聲音大一點就會驚擾了莫天縱,但莫天縱卻毫無反應,他似乎根本聽不到田甜的呼喚。


    田甜深吸一口氣,壓下眼眶中的酸熱,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憶著黑黑和白白傳承給她的知識,心裏浮現出“執著緣由”四個字,目光立刻看向了莫天縱魂魄的雙手那裏。


    田甜伸出手,微微用力,掰開了莫天縱緊握的右手,一個小水晶盒,從裏麵掉了出來。


    莫天縱的魂魄僵硬地伸出手,似乎是想把水晶盒拿到手裏,田甜卻搶先一步,先把水晶盒拿了過來。


    果然,隨著田甜拿到那個水晶盒,莫天縱的魂魄不再守在他的屍身旁邊,而是混混僵僵地向著她飄過來,雙手執著地向前伸著,想要拿走那個水晶盒。


    田甜一邊注意著他的動作,一邊匆匆低頭向水晶盒裏一看,然後,她怔住了。


    那裏麵正躺著一顆黑黝黝、圓滾滾的黑珍珠,水晶盒輕微一晃,它還在裏麵咕嚕嚕滾了一小圈。


    田甜眼眶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她強忍著淚水,微顫著手打開水晶盒,拿出黑珍珠,然後把水晶盒又放回了莫天縱屍身的右手中。


    然後田甜再看向莫天縱的魂魄,果然,他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屍身旁,而是依然執著地飄在她的身前,想要伸手拿回田甜手中的黑珍珠。


    田甜眼中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她右手舉起黑珍珠,哽咽地輕輕喚道:“莫天縱,來,過來。”


    但莫天縱並沒有聽從她的呼喚,他依舊執著地想要拿回那顆黑珍珠,根本不搭理田甜。


    田甜又試著輕喚了幾次,卻依舊沒辦法讓莫天縱進到黑珍珠裏。


    田甜急得都要哭了,想要複活莫天縱,她需要先把莫天縱的魂魄帶走,最好的安放地點,莫過於他執念所在的東西——黑珍珠。


    隻要他的魂魄進到黑珍珠裏,再加上田甜的異能溫養,莫天縱的魂魄就不會再有消散的危險了。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莫天縱根本不理她。


    田甜心中害怕極了,她生怕莫天縱晚進來一秒鍾,都會影響他以後的複活,或者是直接就魂魄消散了。


    田甜深呼吸幾次,努力讓自己冷靜,不要因為心急和恐懼,而破壞了這唯一的機會。


    她努力回想著自己與莫天縱的點點滴滴,然後深吸一口氣,看著莫天縱的魂魄,試探地輕輕喚道:“莫天縱,我是甜甜。”


    “甜甜”兩個字剛一出口,莫天縱原本混混僵僵的身影,就忽然動了一下,他的頭部微側,似乎是想要找到這兩個字的聲音來源。


    田甜眼睛一亮,心中卻是一酸,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顫著聲音再次道:“我是甜甜,莫天縱,你過來好不好?”


    莫天縱的魂魄動了一下,他不再執著於那顆黑珍珠,而是慢慢向著田甜飄近了一步。


    田甜眼眶發熱,她淚眼模糊地看著莫天縱,輕輕地道:“我是甜甜,不會忘記你的甜甜,你過來,莫天縱,甜甜想你了。”


    這句話似乎是觸動到了莫天縱,他向著田甜快速飄了過去,當田甜再次向他舉起黑珍珠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地投了進去。


    仿佛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隻要有他在乎的那個人,就什麽都不懼怕。


    田甜看著散發出柔和白光的黑珍珠,淚水一滴滴落下,她把黑珍珠緊緊握在雙手掌心中,被淚水打濕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總有一天,我們會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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