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裏,找幾個兔子洞並不是那麽好找的。


    好在知道一個兔子洞在哪, 剩下的幾個兔子洞大約的距離方向也有了初步的預計, 不會脫離太遠,細心一點認真一點, 一點點的掃蕩,多用點時間,肯定是行的。


    宋爸爸微彎著腰全神貫注的凝視在上坡上,目光細密, 一點一點認真的細看,腳下的落葉,山坡上的草叢裏, 尋找任何蛛絲馬跡, 判斷出兔子行走的痕跡。


    郝甜甜早在尋找到兔子洞的時候, 就不在讓人抱著,蹲在已尋到的兔子洞門口20米處, 由老太太看著,一起陪著老宋頭做陷阱。


    陷阱活套做好之後,再由老太太守著以防止兔子出洞之後, 被套住了幾隻,還有剩餘的落網之餘, 到時候就得由老太太親自上陣, 像上次那樣一冷棒子敲在兔子頭上, 把兔子敲昏了。


    郝甜甜全程錄製, 宋軍看得目不轉睛, 一想起上次他獨自一人被扔在山上,郝甜甜和他親奶奶親爺爺他最親的親人都棄他而不顧,都忙著抓兔子去了,心裏就對兔子各種沒有好感。


    宋軍不滿的發表言論,【這麽簡陋的陷阱能抓到幾隻兔子?你們太異想天開了吧!】


    郝甜甜斜眼撇了視頻另一頭的宋頭,對於男人老牌的死鴨子嘴硬,奉送了個白眼。


    明知道她們上回就抓了不少的兔子,現在當著她們的麵,睜著眼說瞎話。


    宋軍投胎時間短,對於六零年代的貧窮印象還不深,前世最多當零嘴一樣吃的玩兒的兔子,現在被全家人當寶貝似的,一家人上陣齊忙乎,心驚膽戰的小心翼翼的幹活,生怕出了一點紕漏,就會導致白忙一場空,一隻兔子都沒抓到兩手空空歸家而去。


    郝甜甜回他一句:【富貴限製了你的想象!出生就衣食無憂讓你無法想象的出貧窮的滋味吧!】


    這話絕對是嘲諷!


    宋軍聽了好氣!


    他之所以和郝甜甜經常吵架,還不是郝甜甜動不動就毒舌,眼神也是白眼加白眼,他一個大男人被屢屢看不起,他能忍!


    郝甜甜和宋軍你來我往,一邊不斷的關注,看別人幹活,一邊你懟我一句,我回你一句,兩人懟得不亦樂乎。


    山坡上,老太太皺著眉看了一眼指一下動一下不指就不動的大兒媳婦一臉的嫌棄:“老大家的,你傻站在這幹嘛啊?咋就一點眼色頭都沒有呢,不知道幫著你男人在附近找著兔子洞啊!咋就有你這樣傻乎乎的女人呢!”


    宋軍他媽挨罵了。


    宋軍的臉色一言難盡。


    一邊是他媽,另一個是最疼愛他的奶奶,他能說什麽!


    郝甜甜見到她前世的婆婆被罵,神情格外的高興,就差扭一扭小蠻腰,歡歡喜喜唱山歌。


    親媽被罵,宋軍怎麽可能不心疼,他媽和他爸不一定,心心念念都是他,宋軍對親媽感情深,哪裏看得慣郝甜甜高高興興的樣子。


    當即忍不住的出言譏諷:“那是你親婆婆,你就那麽小心眼看著你婆婆被罵,高興成那樣!”


    朕心甚悅的郝甜甜才不在乎宋軍的態度呢,反唇相譏道:“你奶奶可是你親媽的親婆婆喲,被自己親婆婆罵,當然是你媽這個兒媳婦做的不好咯,怎麽你媳婦被婆婆罵,就是應該的,換成你親媽了就心疼得不得了了!你還真特麽的雙標狗!”


    宋軍氣得胸口疼。


    郝甜甜一氣懟到底道:“宋軍你給我醒醒腦認清現實!現在不是前世衣食無憂的生活,真的幹擾了我找兔子,在六零年代可是會餓死人的存在,想想你老宋家餓死了多少人,你再不管不顧的任性氣我!”


    宋軍一口老血憋在心裏,還不得不強忍著咽下去。


    他剛剛投胎才一個月,就是在逆天,一個月的嬰兒也張嘴說不了話,在這個分分鍾就死人的六零年代他還真得靠著郝甜甜幫著他老宋家度過饑*荒年代。


    宋爸爸別的優點不多,動手能力強,耐心強,是他最拿的出手的特長,動腦子創業不成,守成一把好手,隻要給他指引的方向,讓他一絲不苟的照著做,宋爸可以老老實實的做好。


    郝甜甜時不時將目光看向勤勤懇懇的宋爸,每每看到宋爸在兔子洞旁不遠處一寸一寸慢慢查看,就是一聲不吭,死都不願意出口一句給他減負。


    開玩笑,前世身為兒媳憋屈了二十年,身為小輩,她不會主動去不尊敬長輩,可宋爸身為大家長他又為家裏做了什麽貢獻?不談貢獻,偏心眼偏到了咯吱窩裏了,還指望被無視的小輩拿他當長輩尊崇,想多了吧!


    宋軍他媽人憨實,讓幹什麽就幹什麽,膽小人老實,兩口子幹活都是一把好手,可這又和郝甜甜又有什麽關係,她嫁人的時候,一分錢錢彩禮錢都沒給她,嫁過來之後,又沒照顧過她,身為長輩除了讓她多關心老公,多照顧孩子,對她有過一分的照顧,都沒有!


    所以,宋軍爸媽能不能幹,老實不老實,對她而言,都隻是陌生的熟人,僅此而已。


    有郝甜甜把控全場,又有手機智能作弊,這一回又是端了一窩肥兔子。


    宋爸爸當即就張著嘴傻樂,宋軍他媽一臉的喜滋滋,臉上原本的哀愁一掃而光,整個人高興的都發光。


    男人有了好工作是喜事,可家裏的屋子破爛不堪,家徒四壁,口袋裏沒錢,下崽的兔子沒有了,家裏幹淨的連跟兔毛都沒有,這日子誰過誰都愁。


    兩口子快活的就跟生了一個大胖兒子一樣,更別說是一向把郝甜甜當福寶的老太太和老宋頭,樂的那叫一個見牙不見眼,看著腦袋被套在活套裏就跟上吊似的傻兔子,一隻又一隻,歡喜的直想敲鑼打鼓歡慶一場。


    唯一遺憾的事,這回悄咪咪的出來抓兔子,注定還是隻能悶聲發大財。


    郝甜甜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拽了拽老太太的衣角,老太太咧著一張大大的笑臉蹲下身眼神慈愛的讓郝甜甜頭皮都發麻,郝甜甜硬忍著汗毛豎起,湊過去小聲的跟老太太說:“奶奶我們把兔子送給郝叔叔好不好?”


    好歹在老太太身邊養了三年,郝甜甜對老太太的偏愛很是了解,郝甜甜努力用一臉期望的表情看著老太太:“上次郝叔叔給舅爺爺送兔子,舅爺爺就幫郝叔叔和爸爸找了好工作,這回讓郝叔叔再送一次,讓舅爺爺把他家蓋房子的紅磚給我們好不好?”


    老太太心中一動,表情是難以控製的驚喜,鄉下人樸實隻要能吃上飽飯,一般對現在的生活都十分的滿意,當然如果能蓋上磚頭房,那簡直就是村裏獨一戶,光宗耀祖喲!


    這麽一想,腦子裏的想法怎麽壓都壓不住,心裏火急火燎的燒了起來,老太太把老宋頭一拽,對著當家男人嘀嘀咕咕。


    “老頭子,我聽大孫子說隔壁大小子他舅舅本事大的很,我們把兔子送給他舅舅換一點蓋房子的磚頭回來蓋房子成不成啊?”


    老太太蒼老的眼滿是期待,佝僂的身子緊張得繃得緊緊的。


    老宋頭乍一聞言,也是心中一個機靈,胸腔裏的心髒不可抑製的怦怦狂跳了起來,老太婆沒說他還沒注意,老太婆一提,老宋頭頓時渾濁的老眼就眯上了,心裏隱隱的有一種想法,覺得這事絕對可行。


    這年頭人都養不活,更何況是養豬,上哪弄糧食喂?


    聽隔壁大小子昨天說他舅舅的腿受了傷,正在家裏養傷,若是能養好還能回部隊裏接著幹,要是這腿養不好了,就得從部隊裏退下來,轉業到地方,這時期可不就非常非常的重要,必須卡著時間吃些好的狠狠的補。


    可這年頭,啥啥不缺,山裏的野菜都被挖得光光的,人都啃不飽野菜,更別提鄉下養的豬了,上繳給國家的豬又瘦又少,卡著任務數量不說,還有好多村壓根就完成任務,城裏本事再大的人,沒有鄉下養的豬,上哪去吃肉去。


    這豬肉吃不上,這兔子肉可不就是好東西嘛,自個不吃,可以用兔肉換豬肉,換物資,杠杠的硬通貨!


    老太太比老宋頭幹事有魄力,見老宋頭不反對,轉頭就留下好預備家裏接著養的母兔子,一隻公兔子,兩隻母兔子,剩下的5隻兔子全部偷偷的讓隔壁的大小子帶給他舅舅,老太太還說了,要是5隻兔子不夠,再等兩月,她再送十幾隻兔子過去。


    郝國全見了兔子兩眼發光,哪有不幹的!


    他舅舅可是比他親娘還把他當親兒子,對他好得不得了,舅舅受傷,險些在部隊呆不住,郝國全比誰都急,城裏有錢有票都買不著吃的,郝國全偷偷的在鄉下收東西,以鄉下親戚的名義不停的給他舅舅送糧食,巴心巴肝的期望他舅舅能補好受傷的身體,早點把身體養好。


    鄉下人窮的都吃土,就是自己地裏產糧,自個嘴都不夠吃,有誰願意拿救命的糧去換錢,郝國全東村竄西村跑,腿都跑斷了,都換不到什麽可以補身體的食物,這隔壁家大兄弟送來的的兔子簡直就是太及時啦!


    郝國全激動的拉著老太太的胳膊,放話道:“嬸子,你放一百個心,我舅舅他厲害著呢,嬸子每月好好養你家的小兔子,往外換東西的事,我全包了!”


    鄉下蓋一個房子,要好多好多錢,窮人蓋不起,就找鄉親們一起挖點黃泥土,混點秸稈弄成磚頭樣子,再從大隊上申請幾根木頭做房梁,建了起來,再在房梁上鋪滿了稻草就能住人了。


    這養簡陋的房子蓋起來,住人倒是能住人,不過每年都需要維護一下,畢竟是黃泥土弄出來的土坯房,架不住下雨會損壞,不年年修年年精心的維護著,住個幾年,這房子就廢掉了。


    沒辦法的情況下,蓋房子都是想著蓋一個土坯房,一旦給了人希望,找到了能換到磚瓦的東西,人心裏那如氣泡咕嘟咕嘟冒個不停的想法是怎麽壓抑都壓抑不住。


    郝國全暗搓搓的想,他家也應該蹭點磚頭蓋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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