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意, 在秦無歌和楊文廣做了待楊文廣有時間, 便讓他的妹妹下帖子請秦無歌到天波府的約定之後,到如今已經兩個多月,楊家那邊卻一直都沒有消息,秦無歌心中雖然奇怪, 但也不好多問。


    而在這期間,劉太後卻也一直沒有中斷對她的召見,而且是差不多沒半個月就派人一次,這樣的頻率看似很低,但也足夠讓引起朝堂內外人們的注意力了。


    最後甚至於連秦無歌都開始相信王宅中那些若有似乎的傳言了,這個劉太後, 不會真的要讓她進宮做皇帝的女人吧?


    沒看到那郭皇後和其他妃子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好在她與皇帝趙禎,倒是除了她跟龐妃比賽馬球的那次之外, 兩個人就沒再見過。


    第二次的的馬球比賽,找到了球感的秦無歌終歸還是沒能克製住對馬的渴望, 輕鬆贏下了比賽, 龐妃也爽快的送了她一匹健壯的黑色駿馬,秦無歌自然高興非常。


    不知不覺間,冬去春來, 轉眼便是近三月,秦無歌雖然一直沒得跟楊文廣切磋成功, 但一直過得還算充實。


    在王家, 她除了努力克製著對那些賬本的厭惡, 好好的打點著向氏的嫁妝, 因為她已經輾轉聽說向氏的娘家尚有人在,預備以後以王妤的身份代替向氏為向家盡一份綿薄之力。


    看賬本之餘,在王家最開心的,莫過於去和屬於她自己的馬兒親密接觸,她如同上輩子那樣,親自給它喂食,刷背,檢查身體狀況,對王家人在背後的議論絲毫不在意。


    因她近來頗受劉太後寵愛,所以在王家,幾乎可是算是人人巴結著,所以後來帶著阿實出城遛馬什麽的的完全不受阻礙。


    雖然她也想過再次主動上天波府一次,因為她本身的目的其實並不是非要找楊文廣對戰,隻是想找個人跟自己切磋而已,楊家會槍的女人可是不少呢。


    隻可惜因為從未上過門,又不清楚那位柴郡主的脾氣,所以實在不好主動投帖子,隻好耐心的等著。


    對戰一直沒有實現,但秦無歌卻再次見到了白玉堂。


    彼時,展昭和白玉堂正在一家酒店的二樓臨窗的雅間對飲,遛馬回來正準備找地方吃飯的秦無歌帶著阿實從樓下經過,忽覺頭頂生風,警覺抬頭並順手一捉,攤手一看,竟然是一粒花生米,不由無語抬頭,就見一身紅衣的展昭正笑眯眯地朝她招手,而他旁邊,依舊一身白衣的冷峻的白玉堂也淡淡瞥了自己一眼。


    看著樓上一紅一白,豐神俊朗的二人組,秦無歌忍不住搖搖頭嘖嘖兩聲嘟囔道:“招蜂引蝶啊這是。”


    忽然記起來一件事,興之所至,便將馬交給小二,主仆倆抬腳進了酒樓的大門。


    方才還在看著兩個人臉紅紅的阿實連忙回神跟上了自家小姐的腳步,經過小二引路,兩人很快便進了展白二人所在的雅間,桌上已然又添了兩副碗筷一壺酒。


    一見桌上的酒,晃了有小半天的確有點渴的秦無歌毫不客氣的端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一口氣喝下去,隻覺綿柔勁道,滋味頗好,忍不住開口攢到:“好酒!”


    展昭無奈搖頭道:“秦姑娘,這可是白兄自帶的上好竹葉青,一壇至少也要五十兩金,讓你這麽喝真是糟蹋了!”


    說完自己端起酒杯慢慢的喝了一口似是在做示範一般。


    正準備再來一杯的秦無歌先是一噎,瞄了一眼雖是白衣卻看起來就很華貴的徑自給自己斟酒的白玉堂,內心一邊羨慕嫉妒恨一邊忙不迭的又倒了一杯,這次是慢慢啜了一口細細的品了,這才張口道:


    “沒辦法呀,誰讓我沒見過什麽世麵呢,連展護衛你如今跟白公子開始稱兄道弟了我都不清楚,哪裏知道酒壺裏裝的是好酒還是劣酒?不如你先告訴我你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再說?難道……是比武輸掉了?”


    秦無歌挑眉,一副肯定是這樣的表情。


    展昭聞言咳嗽了兩聲,心裏琢磨著該怎麽回這話時,忽聽白玉堂淡淡道:“不分勝負。”


    果然是這樣麽。


    心裏正這麽想,秦無歌就見展昭忙擺手道:“不,是展某占了巨闕之利,說起來,應是我不及白兄才對。”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悠然道:“你的意思,我的殘月刀,不及你的巨闕?”


    下意識的,秦無歌掃視了一下兩人放置武器的位置,就見一刀一劍分別靠在兩人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靠近展昭的巨闕比之一般的劍要寬的多,劍身包裹在簡單樸雅的劍鞘裏,但從劍柄的材質和花紋依舊可以看出這把劍的古樸厚重,更不要提它身上承載著的曆史了。


    而另一邊,白玉堂的身旁卻靠著一柄較之正常的刀身要窄的多的,裹著白色華貴鞘殼的刀,白玉堂說它叫殘月,秦無歌就注意到在刀的尾部有明顯的弧度,果如一彎殘月。


    在她觀察二人兵器的時候,就聽展昭趕緊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切磋一事,刀者本就不占上風,因為真正的刀,還是在見血之後才算是開鋒,是白兄你手下留情了。”


    白玉堂蹙起他好看的眉毛,才要說話,一旁招呼阿實吃飯的秦無歌一邊自己夾菜一邊插口道:“你們兩個不至於非得爭個誰輸誰贏吧?又不是生死仇敵,我覺得你們兩個挺合拍倒是真的。”


    “如何說?”白玉堂聞言轉頭看向了秦無歌。


    秦無歌咽下嘴裏的東西,開口道:“喏,你們第一次見的時候,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呢,我是見過的,可是你看看你們現在,一場切磋之後,這才過去兩個月了吧,如今就能一起吃飯了,而且還彼此謙虛,還有啊……”


    她指了指殘月和巨闕道:“你們倆的武器也很有意思,用的劍快跟刀一樣寬了,用的刀卻跟劍一樣窄,都能算是劍者和刀者之中的異類了吧。”


    其實秦無歌本想說,還意外的挺相配,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怪怪的,於是便把話改了一下。


    展昭忽然清了清嗓子,慢吞吞道:“其實,我與白兄,隻在今天這頓酒之前才切磋過。”


    秦無歌吃驚的看向白玉堂道:“咦?不是說那天之後你隻等他十天麽?這都快三個月了吧?如何會?”


    白玉堂看了一眼正不自在的摸臉的展昭道:“期限之前,受人之托,去了一趟西北。”


    西北去完回來緊趕著回了陷空島過年,這幾日才又上京來了。


    “西北?”秦無歌先是一怔,驀然將一連串的事情聯係起來,頗為不可思議地問,“護送狄家兄弟的是白公子?”


    點點頭,白玉堂道:“白五。”


    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展昭,已經可以想象到當時展昭找上門,本以為是赴約切磋的白玉堂卻被要求大冬天的義務跑一趟的無語,秦無歌站起身,給自己斟了杯酒,端起來,鄭重的朝白玉堂揖首道:“多謝了!”


    說完,將酒再次一口喝幹,並朝白玉堂亮了亮杯底,白玉堂也朝她頷首後,將自己酒杯裏的酒喝幹了。


    坐下來之後,秦無歌無不感慨自己的沒運氣,沒能一觀兩人的對戰,言語之中不乏帶著埋怨展昭的意思。


    展昭卻是笑道:“我以為你近來應該都忙著應付金華宮那位,怎麽,小侯爺不嫁了?”


    搖搖頭,秦無歌道:“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不過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不愧是開封府的護衛。”


    豎起一根手指在秦無歌麵前擺了擺,展昭道:“不然不然,看樣子你大概不知道,這兩個月你進宮的頻率,已經是讓半個開封府的百姓都快要認為可能被宮裏看中了。”


    誇張的說法讓秦無歌嗆了一口菜,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半個開封府?不至於吧?”


    展昭聳肩,秦無歌丟了筷子,捏捏眉心隻覺頭痛不已。


    見狀,阿實連忙拉了拉自家小姐道:“小姐,您也別發愁,一切都還沒定論呢,他們傳得再多有什麽用?”


    “的確。”白玉堂也開了金口讚同道。秦無歌與他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後來零零碎碎的,他也從展昭口中知道了眼前這個姑娘的狀況,所以今日秦無歌進門,兩個之間才沒有任何的客套之語。


    知道他們說的都是事實,隻好暫時接受了這一點的秦無歌道:“那麻煩你們,咱們說點別的成不?”


    展昭失笑點頭,開口說起了自己辦案時遇到的故事,眾人於是喝酒吃飯聊天,不再說起煩心事。


    後來因為酒壺空了,不想秦無歌喝多的展昭便讓人上了茶,在小二送茶,幾人所在的雅間打開的一會兒,恰有幾個身著錦袍,麵目驕縱的富家公子帶著各自的仆從打雅間門口經過。


    其中一個不經意掃了一眼裏麵幾人,回過頭後又立刻轉頭仔細看了一下,待雅間的門被關上,這才眯著眼睛跟上了同伴們的後麵。


    坐下之後,他沒有說話,似乎在琢磨什麽,身旁有人見他不說話,開口問道:“丁大少,你這是怎麽了?腿又不舒服了?”


    丁大少,也就是躺了近三個月腿剛好就出來浪的丁定回過神,沒好氣道:“你他娘的才腿又不舒服了呢,老子的腿好的很!”


    “不見得吧?我這一路看過來,你這腿,莫不是落下了些後遺症吧?”在座的另一人揭他的短,得到了臉色陰沉的一瞥,趕緊打了幾句哈哈轉移了話題。


    但他卻不知道,這句話已經在丁定的心裏落下了深刻的烙印,並讓他激起了前兩日自己偶然在祖父的書房外聽見的對話。


    話說在兩日之前,丁定因為有事要找祖父,帶著人到了祖父的書房外時,意外的看到外麵竟然沒什麽人,而書房裏卻有人在說話。


    他一時好奇,便悄悄躲在窗戶下麵,聽到了這樣一段對話。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說的事情竟然還跟王家的大小姐,那個可以說算做是他繼表妹的女人是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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