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數日——我用手撐著臉頰,散漫地聽著下午的授課。


    浮現在腦海中的是黑板上所寫的內容……怎麽可能。


    浮現的是那天老師所說的「希望你跟秋乃分手」的話。


    我當然沒打算遵照老師所說的。


    從教師的角度來看,我的確是不適站在秋乃身邊的人。


    不過實際情形如何,隻有我們兩人清楚。


    我也沒有什麽立場可以抱怨啦,連一點點抱怨的理由都沒有。


    「唉……」


    我歎了口旁人幾乎聽不見的氣。


    然後朝著坐在我斜前方兩個座位、認真上課的秋乃看去。


    果然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都非常可愛。


    而且,這樣可愛的她還是我的女友——


    「……雪人你,真的是個很壓抑的人呢。」


    告白後共同踏上歸途的那一天,秋乃所說的話語在我腦中重播了起來。


    「你想想,我都說了要你跟我交往,答案除了『是』以外沒有其他選擇了吧?」


    「可、可是……像我這樣的人,跟阪卷同噗喔——」


    在夕陽映照之下,秋乃的手肘部分埋進了我的側腹。


    「叫我的名字。」


    「可是……秋、秋乃這麽可愛的女孩子,想跟我這種人交往的理由是……」


    「理由什麽的怎樣都好啦!要跟我交往還是要跟我交往?給我幹脆點說清楚!」


    「難道是大冒險輸了所以才……唔噗!」


    這次是使用書包攻擊。


    「快回答我,一、跟我成為男女朋友。二、跟我成為情侶。」


    「我……我選三、持保留態度。」


    「真可惜,三的選項是跟我交往呢。」


    「那,我選四——咳噗!」


    「選項隻有三個喔。」


    我的腰部遭到膝蓋攻擊,劇烈的疼痛擴散開來。


    而秋乃則是俯視著這樣的我,開口說道:


    「快點回答我啊。」


    「那——那就交往吧。」


    「咦?我好像沒聽清楚你說什麽呢。」


    「請、請你跟我交往!」


    雖然似乎有哪邊怪怪的,但當時的我自然感受不到。


    接著秋乃就展露出最棒的笑容並回應:


    「這樣啊——那好吧,我就跟你交往吧。」


    ——但這原本就是秋乃預料中的發展吧。


    之後就是連續數星期被周遭同學散布我對秋乃下藥、使用催眠術、還有掌握把柄這些奇怪的傳聞。


    每天過著被男生用嫉妒的眼光瞪視、被女生排擠的生活,好不容易事情總算是平息下來了。


    我皺起眉頭,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


    這次的敵人——是最麻煩的教師部隊啊……


    「真是的……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我對著唯一一位戰友的背影,低聲述說著。


    然後似乎是感應到我的視線,秋乃輕輕地朝我這邊轉過頭來。


    「喔……」


    我那原本半闔上的眼睛,這下全睜大了。


    ……而秋乃則是用食指敲了敲她的嘴唇。


    看來她是想傳達什麽訊息。


    我專注地凝視著她那雙唇的動作,準備開始解讀她所傳來的訊息。


    「笨——蛋。」


    (……笨——蛋,嗎?)


    正因為我很專注在解讀,所以受到的打擊超大的。


    不過我受到打擊的樣子,似乎代表了我有正確理解秋乃的訊息,秋乃看來非常滿足地聳了聳肩。


    然後再次朝麵露不滿的我開闔著她的雙唇。


    「今天。」


    (今、天。)


    「你先回去,我有委員會的事要辦。」


    (先回去。)


    講到一半時秋乃指了指自己的臉。


    應該是有提到「我」這個字吧。


    (有委員會的事。)


    「好嗎?」


    (號角。)


    是要去委員會吹號角嗎?


    我因為解讀出來的內容太過跳tone而露出了訝異的表情,秋乃則是在肩膀旁邊小小地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


    (啊,是「好嗎」的意思。)


    不能一起回家是有點可惜啦。


    我把食指跟拇指圈成圓圈,並貼在製服襯衫的乳頭部位。


    這是了解的信號。


    秋乃的臉色有點不悅,不過應該是接受我的回答了吧。


    她馬上轉頭麵對黑板,並開始抄起上頭書寫的文字。


    ——接下來則是坐在秋乃後麵的女生朝我轉過頭來。


    「……嗯?」


    那個女生有著一頭短發與文靜的形象。


    她用冷淡的目光看著我。


    這麽說來,雖然我們是同班同學,但我一次也沒跟她說過話。


    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作平良聖吧?


    當我想著她名字的瞬間,不知為何背脊一陣寒意竄過。


    我在與她四目相交時就馬上移開了視線。


    並不是因為怕被秋乃發現才這麽做。


    而是她的目光讓我感到內心騷亂不已。


    和秋乃不同,那是帶有強烈欲求……十分不可思議的眼神。


    即使下課鍾響了,我的腦袋某處仍覺得她還是持續望著我。


    ◇


    之後就到了放學時刻。


    秋乃在課程告一段落後立刻起身,但我並沒有向她搭話,而是選擇在空無一人的教室等待她辦完事回來。


    同班同學一個接一個離開,直到剩下我一人之前,我都坐在座位上沒有動過。


    話先說在前頭,我並不是要讓大家認為我很貼心什麽的。


    隻是因為老師昨天說了那番話,所以才更應該等秋乃回來。


    我抬起趴在桌上的上半身,伸了個懶腰,之後就這樣眺望著秋乃的座位。


    這種像是扮演忠犬一樣的戲碼也不壞。


    ……不過一個人演獨角戲,還真是挺辛苦的啊。


    隻要委員會的事處理完了,秋乃就會回來了。


    也許各位會覺得為什麽我不利用這段空檔去鍛鏈身體,不過鍛鏈歸鍛鏈。


    我想製造出「一個人落寞地等待」的景象,所以把掛在書桌旁的書包給——


    「咦?」


    秋乃書桌旁掛著的書包不翼而飛了。


    「她根本連書包都直接帶走了啊!」


    真是的,那我是為了什麽浪費時間等待啊?


    本來想擺出我最帥氣的表情迎接她回來的野心,就這樣幹脆地碎落一地了。


    啊~直接睡在地板上好像也不錯呢。


    從低處仰望世界(注:原文為「ロ|アソグル(low-angel),是種從低視點往高處拍攝的攝影技巧,能夠讓被攝物更顯立體,製造出獨特的構圏景象。),肯定會有不同的感受吧。


    就當我開始思考這種事時——


    「皆元同學?」


    微弱的腳步聲與同樣微弱的說話聲傳進我耳中。


    「……咦?啊,什麽嘛……原來是平良啊。」


    「嗯。」


    「你一個人嗎?」


    「如你所見……」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至於為什麽會「太好了」,我也搞不懂,總之就先點頭再說吧。


    「啊,難道你是忘了拿東西才折回來?」


    「不是這樣的,唔……也許就是這樣。」


    「到底是怎樣啊……」


    「我是忘了跟皆元同學傳達心意才回來的。」


    「原來如此。」


    對我……啊,傳達——


    「傳、傳打腥液?」


    搞不懂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我那原本半閉起來的雙眼一口氣瞪大了。說到「傳達心意」,在我腦海中隻會聯想到一件事。


    沒錯,就是跟秋乃那時一樣的事——等等,那種事情怎麽可能再來一次啊想太多了,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就在我這麽思考的同時,不知為何我還是吞了口口水。


    「那個——」


    「皆元同學正在跟阪卷同學交往對吧。」


    「是……這樣沒錯,怎麽了嗎?」


    「就算這樣……也沒關係。」


    「……啊?」


    我完全不能理解平良在說些什麽。


    「這、這是什麽意思啊?」


    我馬上反問,但平良卻緊閉著唇。


    我的心底開始產生躁動的情緒。


    雖然是處在再熟悉不過的教室,此時卻有種厭惡此地的感覺。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用帶著些許強硬的口氣再一次發問了。


    「我喜歡你。」


    騙人的吧!?


    「從以前就喜歡上你了」


    她的眼眸像是要剌穿我一般。


    臉上的表情依舊冷靜,平良率直地露出一抹微笑。


    「所以……」


    「所以?」


    「嗯。」


    平良隻是點了點頭,並且伸手抓住裙子的拉鏈。


    然後完全不等我反應過來,那裙子就已經滑落在她的腳邊了。


    「皆元同學。」


    「咕……」


    比起內褲,滑落在腳邊的裙子才是我最後所看見的景象。


    不對,應該說這時候要把視線往上移才是男人應該做的事啊。


    毫無防備的女孩子穿著內褲的模樣——不,這樣不可以啊!


    我死命地壓抑自己的精神。


    「不、不行!」


    「是我的話,馬上就能夠接受皆元同學,我就是這麽地喜歡你。」


    小巧的室內鞋跨過裙子,朝我逼近而來。


    ……希望她可以不要再靠過來啦!


    我僅存的理性隻能用來控製視線緊盯著地板啊!


    隨著平良越來越近,她的腳踝到膝、膝蓋再到大腿逐漸進入視野,然後是——


    「等等!再靠近的話就會看到了啦!」


    「咦……」


    她似乎被嚇到,而在巧妙的位置停下腳步。


    真的是剛剛好……剛剛好的位置啊。


    「唔……」


    根本就是在挑戰我這十八年來所鍛鏈的定力——我是這麽認為啦。


    「你……為什麽要這樣……」


    「雖然被看到會很害羞,但如果是皆元同學的話……沒關係。」


    「問題不在這裏吧!」


    我為了要冷靜下來,開始在腦中玩起了《魔法氣泡(注:知名益智對戰遊戲,玩法類似《俄羅斯方塊》,將四個以上同色的魔法氣泡堆疊在一起後即可消除,並借連鎖使出必殺技來幹擾對手。)》。四個黏在一起、不同顏色的氣泡不斷落下,我則是開始專注於消滅它們。


    偶爾……會因為意外的連鎖消除而感到開心。


    「太好了,是三連鎖……」


    不過老實說,想被消滅的人是我啊。


    「……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自言自語。」


    我輕咳一聲,然後決定把視線往上移了。


    小學的時候,老師是這麽教我們的。


    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的眼睛!


    「那、那個啊。」


    我一口氣將視線拉了起來。


    中途雖然有經過讓我在意到不行的地方,但我刻意使眼神失焦並快速地晃了過去。


    雖然如此……不知不覺間,她連襯衫上的扣子都解開了啊!


    「唔啊!」


    為了避免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我隻好不煞車繼續移動臉部,讓視線直接朝向天花板。


    但此舉似乎是失敗了。


    平良趁我不注意時,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地直接朝我飛撲過來。


    胸部的部位是條紋花樣啊!


    意義深遠的條紋花樣啊!


    而我在她的飛撲之下順勢被壓倒在地。


    「喂!你在做什麽啦!」


    「我可以拜托你嗎?」


    平良的臉看起來泫然欲泣。


    「不……就算你拜托我還是很困擾啊!」


    「可是!」


    平良像是要打散我的話語一般,整個人往我的身體靠了過來。


    「唔哇——!」


    主動貼過來根本是犯規啊!


    我死命抓著最後一絲理性,雙手朝教室的天花板伸直。


    平良柔細的發絲輕拂過我的臉頰,雖然她什麽話也沒說,但卻讓我感覺身上像是有蟲在爬一樣無法冷靜下來。我的雙手則因為身體僵硬,持續朝天花板伸直著。


    她那身體的溫暖與柔軟,是男性完全不能比擬的。


    我曾為了將來的考量而擁抱男生當成練習,不過男孩子的身體在真正的女孩子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女孩子還有股超好聞的氣息。


    這份讓人戰栗的溫暖、柔軟,還有香甜的氣味——誰能夠用筆墨來表現這份幸福感啊!


    根本就是惡魔製作的誘惑果實。


    而且還是即將成熟的果實!太邪惡了!


    說到太邪惡,還存在著另一個邪惡的家夥!


    我張開眼睛往教室的門口望去。


    該說是老梗還是傳統的表現手法呢?總之這種時候會被戀人撞見是無庸置疑的!


    看吧,那邊……一個人都沒有。


    老實說我是希望她能出現來救我的。


    希望她可以邊衝過來邊說「你在做啥啊這變態混蛋」然後朝我的頭部來記飛踢。


    趴在我身上的平良完全進入備戰狀態。


    看來已經沒有辦法阻止她了。


    襯衫下擺輕輕劃過我的腹部,而襯衫底下則是剛剛一瞬間瞄到的、會破壞我理智的兩顆肉色魔法氣泡!


    「唔啊——!」


    隻有兩顆是沒辦法消滅的啊!


    「皆元同學……」


    平良緩緩起身,並且緩緩閉上了雙眼。


    「嗚……」


    我的身體緊繃起來。


    再這樣下去理性真的會變成一道光消失的。


    腦海中的魔法氣泡已經全部轉變成平良身上的魔法氣泡了。


    但是……我的心中還有秋乃啊!


    不過是這種程度的誘惑,我肯定能夠維持住理智並奮力抵抗!


    可是……這味道好好聞啊。


    我背叛了理智,緩緩地閉上眼睛,接著就這樣——


    「你們到底在做什麽!」


    緊張又嚴厲的怒吼響遍整間教室。


    「你們兩個……這是怎麽一回事?」


    「啊,這是因為……」


    「平良同學……快點穿上衣服!」


    「……」


    就算是平良,也不得不聽從老師所說的話。


    她乖乖地穿上了裙子……真是太好了。


    然後我那伸直的雙手輸給了重力而成為自由落體,啪一聲打在自己的臉上。傳進耳中的隻有衣物的摩擦聲。


    「好累啊……」


    「已經沒事了,皆元同學


    ,站起來吧。」


    「喔……」


    我順從地依照老師指示站了起來。


    而平良已經站在我身旁,並低下了頭。


    「平良同學……你就先回去吧,剛剛的事明天我再好好詢問你。」


    「……」


    平良完全不發一語。


    「還有,不管實情究竟如何,你們兩個或許都會遭受處罰,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


    老師深深地望著我,然後緩緩揪住我的耳朵。


    「好痛、怎……怎麽啦?」


    「學生輔導室。」


    「咦?」


    「給我過來,我現在就要馬上問你話。」


    「老師等一下!好、好痛啊!」


    被女老師責罵還被揪耳朵,不禁讓我感到一絲絲幸福,我就這樣被老師直接拉進輔導室。


    ◇


    進入學生輔導室後,老師開始盤問我。


    「不,一切都是誤會啊!隻是平良在脫裙子時不小心跌倒了,然後我不巧在現場被壓在底下而已,請您相信我啊!」


    就算平良是突然壓倒我的女孩子,看在同班的份上還是要包庇她一下。


    這麽想著的我嘴裏自然地吐出了謊言。


    「全部都是老師誤會了,我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做。當然平良那邊也隻有展示條紋花樣而已,真的什麽事都沒發生啦!」


    「條紋花樣不就代表你有看到嘛?」


    「那隻是參考用的印象畫麵而已!我才沒看到呢!」


    「真的嗎?」


    「隻有瞄到一眼而已!」


    在老師的逼問下,我的謊言開始被攻破了。


    漂亮大姐姐什麽的,太狡猾了。


    「算了……你坐過去那邊。」


    「咦?」


    「你就坐下來吧。」


    老師把我按在椅子上,而她則是輕輕地靠坐在桌沿上。


    「那個……」


    「沒事的,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啊?」


    「雖然詳情我並不是很了解,不過我想這也許是世界的防衛機製。」


    「房為雞至?」


    「沒錯,應該是為了因應這次的危機才啟動的,畢竟已經是世界均衡狀態可能麵臨崩潰的情況了啊。」


    老師像是在思考般地將手抵住下巴,帶著凝重的表情說道。


    「我完全聽不懂。」


    「聽不懂也不意外啦。」


    我因為傻眼而張大嘴巴,老師則是用有點困擾的表情笑了笑。


    「或許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就算這樣你也願意聽嗎?」


    「啊,嗯。」


    「那麽就簡單地說一下世界還有我的事情吧。」


    以此當作開場白,老師清了清喉嚨。


    「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像是鏡子映照出來的世界,簡單地說就是平行世界那樣的東西。」


    老師用教學般的口吻開始緩緩述說起來。


    「而這兩個世界需要維持均衡的狀態……雖然這麽說,但詳細解釋起來會相當複雜,這部分就先點到為止吧。而我在那邊的世界是個公務員。」


    「公務員……你現在不就已經是公務員了嗎?」


    「是這樣沒錯啦。」


    老師的表情帶著不滿。


    「總之,我在那邊是隸屬於總務省世界調解管理會的公務員。」


    「……啥?」


    「就是那邊的世界啦。」


    「那邊的世界?」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啊。不然把這個世界稱為表世界,把我的那個世界稱為裏世界,這樣你應該比較能理解吧?」


    「唔……」


    「雖然兩邊並沒有誰才是主體的分別,要稱呼哪邊為表哪邊為裏都可以,但為了避免讓你感到混亂,就把這邊稱為表,另外一邊稱為裏就好。」


    「老師,你的腦筋……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你給我乖乖聽到最後,而且好好融會貫通啊。」


    「是……」


    「你要認真聽喔,我講完可是要隨堂抽考的。」


    「咦?」


    「不是回答『咦』的時候吧。」


    老師邊說著邊離開桌沿站了起來。


    「那麽接下來——就要談到我的工作了,世界調解管理會呢,就是為了要讓兩個世界維持均衡狀態的組織。」


    「兩個世界的均衡?」


    「要是無法維持均衡就會非常危險。這邊的人持有的是正向因子,那邊的人則是負向因子,需要調整兩邊的因子強度來達成均衡狀態。」


    「老師,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啥。」


    我擺出「有」的姿勢,相當有精神地舉起一隻手。


    「沒關係,我不要求你馬上就能理解,而且我也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你要是問一些太細的內容,我也沒辦法詳細回答你。」


    「所以是怎樣?」


    「也就是說這世上存在兩個世界,這邊與……表世界與裏世界,我則為了讓兩者取得平衡而工作著。」


    「那個……說明部分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可以啊,如果你能理解我剛剛說的。那麽就直接進入整件事的結論,也就是『跟阪卷同學分手』這點。」


    「咦?分手……怎麽又在說這件事啊?」


    老師跳躍性地丟出結論,讓我無法隱藏住自身的動搖。


    「雖然我並不想這麽說,不過你們兩個肯定得分手。」


    老師將目光轉向窗外。


    「先繼續剛才的話題,兩個世界是相對的,在這邊是男性,在另外一邊就會是女性,你跟阪卷同學自然也是如此。」


    「你這說法好像我跟秋乃是同一名人類一樣。」


    「沒錯,簡單來說就是這樣——你跟阪卷同學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咦?」


    我擺出了驚愕的表情。


    「雖然是極少數的個案,不過你們其中一人移動到了另一個人的世界裏。」


    「我可沒有移動過啊!」


    「沒有人說是你移動了啊。」


    「那……」


    換言之秋乃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


    「就是這樣。」


    「所以我們一定得分手嗎?」


    我靜靜地瞪著老師。


    「沒錯,你仔細想想,一個人能夠接吻嗎?」


    「跟手臂的話就可以。」


    「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想聽那些強詞奪理的話,我可是非常認真在跟你說明。」


    「還不是因為你說的事太荒唐。」


    「那我就再說得更直接一點好了。」


    「咦?」


    「你一個人有辦法做愛嗎?」


    「做——」


    漂亮的大姐姐口中說出的話語,讓我吞了吞口水。


    「辦不到對吧?」


    「可……可是,這跟我和秋乃有什麽關係啊!」


    「也就是說,萬一發生了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為了修正這件事,因果定律就會開始進行清算,兩個世界都會因此而毀滅。」


    「我跟秋乃做、做……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能發生那種事對吧!但這樣不光是不能接吻,連牽手跟互相碰觸都不行吧?」


    「這些行為當然都很危險,不過和做愛或受精比起來都還隻是小case。」


    「那個……老師,你好像說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話啊。」


    「這是為了說明才不得已的好嗎!這種事情一一從我嘴巴裏說出來,我


    也會覺得害羞呀……」


    既然如此,你好歹慎選一下用詞嘛。


    我紅著臉如此思考著。


    「總之,因為沒有前例,所以也無法判斷這個推論是真是假。不過與平行世界中的同一個人做愛是最大的禁忌……是會導致世界毀滅的導火線,我所屬的組織是這麽認為的。」


    「就算這樣……」


    我歎了一口氣——


    「為什麽是我……」


    連話語都變成零散的碎片。


    「關於這點……我也沒辦法幫你解答呢。」


    老師將視線投向地板。


    「不過我說的都是事實,你的周遭已經開始出現異常狀況了,剛剛平良同學的事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發生的。」


    「才沒那回事,搞不好隻是我過了十八年人生後終於開始受到歡迎而已。」


    我不爽地出言反駁。


    但老師隻是搖了搖頭。


    「為了避免兩個世界的均衡遭破壞,世界會自己展開行動。而平良同學應該就是受到這個行動的影響,才會對你做出那種事。」


    「怎麽會——」


    人類的心會因為這樣而受到影響嗎?


    這種事情應該是不可能的啊。


    「就算是老師說的話,我果然……還是無法相信。」


    「也對。」


    「我想老師的腦袋肯定有哪裏怪怪的吧。」


    「你會這麽認為也情有可原。」


    我知道這番話非常失禮,但老師仍應承了下來。


    然後像是結束一件工作般歎了口氣。


    「我要跟你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至於要怎麽想,那是皆元同學你自己的事。但若你能就這樣下定決心分手,我會幫你蓋上乖寶寶印章。」


    「才不會分手呢……而且別把我當成會咬那種餌的傻小鬼好嗎?」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老師似乎正期待我這麽回答,露出了笑容。


    「但是萬一真的發生意外,不管用什麽方式我都會阻止你們兩個,絕對不擇手段。」


    她那認真的眼眸傳達著訊息。


    我則是沒有任何回應。


    我並未打算照她的話做。


    當時的我根本完全不能理解老師所點出的事實,而是之後才深刻體會到。


    我無法跟秋乃分手。


    會這麽想的我果然還隻是個高中生,隻是個天真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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