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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諳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一夜, 想到那日兄長與她的約法三章, 覺得兄長可能是認真的。


    雖然她覺得與兄長的親昵並沒有什麽不妥, 可是兄長好似是比較在意, 既然這樣,那她就勉強尊重他的意見吧。


    自從這次重逢後,兄長變得很不一樣了,祁諳歎了一口氣,越發懷念小時候的兄長了。


    那個時候的兄長啊...對她千依百順,而現在的兄長啊...對她事事挑剔。


    祁諳又歎了一口氣,頭埋在了被褥裏。


    從小到大,祁諳都沒有這幾日這麽沮喪過, 平日裏沾枕頭就睡的人,這幾日愣是日日難眠。


    早起月穀為祁諳梳發時, 祁諳哈欠不斷,睡眼惺忪的。


    “公主是有什麽心事嗎?”月穀還從未見過公主為了什麽事情夜不能寐的。


    祁諳耷拉著腦袋,似醒非醒, 語氣裏滿是抱怨, “還不是兄長...唉...”祁諳覺得這幾日自己歎的氣比她過去十幾年歎的氣都多。


    “我怎麽了?”有些低沉的嗓音。


    祁諳倏地抬眸看向銅鏡,本應站在她身後為她梳發的人變成了她家...兄長。


    祁諳又高興, 又緊張, 又尷尬, 期期艾艾, “兄長...”眸子不由自主的亮閃閃。


    榕桓為她梳發的手法有些生疏, 很小的時候她紮羊角辮, 從來都是他梳的,後來他帶她進軍營,她便開始著男裝,發絲隨便一束便好。


    這女子的發髻,他還當真不會。


    榕桓垂著頭專心致誌的研究她的頭發,祁諳自銅鏡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他側臉上的鞭痕卻異常清楚,已經幾日了,那鞭痕還未消散。


    祁諳把自從兩人見麵後發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覺得自己真的好似做錯了許多事情,心中越發愧疚,小聲道,“兄長,你那日說的約法三章,我日後定會做到的。”這樣,他會高興些的吧。


    “啊...”祁諳的頭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意,不由撅嘴,“兄長,你弄疼我了。”


    榕桓無意識握緊的手放鬆一些,卻也沒有言語。


    祁諳以為他還在別扭,為了緩和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尷尬,便開始沒話找話說,“兄長為何把園子裏的桃樹都給砍了?”


    榕桓眸子一暗,依舊沒有答話。


    他突然發現,他對她的占有欲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強烈的多。


    尤其是看到她與旁的男子眉開眼笑,手中握著旁的男子送給她的東西時,那一刻他的心裏突然升起的滔天怒火是他始料未及的。


    這些年她的身邊隻有他一個男子,他從來未去想過這些,可是這幾日,他發現,她再也不是那個隻會跟在他身後,嬌聲喊著‘兄長抱’的女娃娃了,她聰明伶俐,在各個權貴之間遊刃有餘,遇事處變不驚。


    她的一顰一笑,讓許多男子移不開眼睛。


    在這個世上,他孑然一身,上無父母,下無子女,也無血脈親戚,隻有她是唯一完完全全屬於他的,是永遠不會離開他的。


    可是現在她發現,她隨時都可能會離開。


    若有一日,連她也扔下他走了...他便什麽也沒有了...


    嫁給別的男子,對著別的男子撒嬌玩鬧,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榕桓想到這些便覺心中翻江倒海。


    從來沒有一件事情能讓他失了分寸,而此時此刻,他覺得他根本壓抑不住自己。


    此時他的心裏已經混亂不堪,他理不清他對她的感情是什麽樣子的,是男女情愛,還是隻是單純的占有欲。


    見他依舊不答話,祁諳吐吐舌,若是放在以往,她早就跟他鬧開了,但是現在情形不同,還是收斂一些的好。


    “兄長,你此去可有什麽發現?”祁諳看著銅鏡裏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有些無力。


    榕桓穩定了下情緒,將自己這幾日的發現大體對祁諳說了說。


    梁飛平的父親這幾日找了許多人,大都是泉州有名的權貴,但是找這些人並沒什麽用處,梁父也是病急亂投醫,但是這兩日,梁父寫了兩封信,一封送往了贛州,一封是送往帝京的。


    這兩封信榕桓都讓人偷出來瞧過,送完帝京的信是往刑部尚書那裏送的,看信中意思,不過走投無路之下想要尋求帝京中做官的遠房親戚幫忙。


    刑部尚書這些年兢兢業業,為朝廷為百姓盡職盡責,對於他,榕桓倒是沒有什麽懷疑。


    倒是這送完贛州的信,沒有署名,信中語焉不詳,隻交代想要盡快見他一麵,倒是頗有嫌疑。


    祁諳聽後,又將沉染的審問同榕桓說了一下,榕桓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思索了半晌,突然開口,“起先,咱們以為這劫糧的人會是蒲蘭山上的土匪,而此時發現那些土匪不過平頭百姓,應是沒有膽子也沒有能力從長樂軍手中劫糧,而蒲蘭山上還有另一幫土匪在暗地裏活動,劫糧一事影響最大的便是臨門關一戰...”


    “所以,劫糧的人也許就是另一幫人...”祁諳若有所思,“而這另一幫人就是當初從土匪手裏搶走溪棹的人,他們劫了糧,卻又阻止了土匪殺溪棹,這二者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呢?”


    “能與幽雲三十六騎打成平手的人...”榕桓眉頭緊皺,“莫不是軍中之人?”


    榕桓這話一說出來,祁諳隻覺腦中清明一片,似是找到了源頭,“這幾日我便去沈書夏那裏,無論如何哄著她要她將這玄蜀國二皇子的畫像畫出來。”


    “溪棹那裏,也還要再求證一下,看看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祁諳又道。


    “現在還有一個疑點便是何人要溪棹死?溪棹可有得罪過什麽人?那人要如此狠辣的要了他的命。”榕桓提醒她。


    祁諳點頭,“那今日正好沒事兒,我便去溪府走一趟吧。”


    榕桓聞言,臉色頓時變了。


    “王爺啊...”月穀在一旁瞧了些時候了,此時再也忍不住走過來,“還是老奴來吧,再這麽下去,公主的頭發怕是就要打結了。”


    榕桓看看自己手下亂成一團的發絲,幹咳一聲,讓開了地方。


    見嬤嬤過來,祁諳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多怕兄長一個一時氣憤,把她的頭發給薅了。


    月穀幫祁諳收拾好後,祁諳便出了房門,打算往溪府去。


    見兄長背對著房門站在桃樹墩那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祁諳隨口道,“兄長要一起去嗎?”


    等了很久,榕桓才緩緩開口,“你自己去吧。”連身體都沒有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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