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韋三絕在指揮著弟子轉動六色骰子時,曲悅來到第五關。


    “猜一猜, 這最後一關會是個什麽鬼物?”輕輕鬆鬆走到這裏, 君舒禁不住開起玩笑。


    在經曆了豔鬼、餓鬼、食氣鬼、欲色鬼之後, 第五關八成也是鬼物。


    “不要了吧。”雲劍萍長這麽大見過的鬼物, 加起來也沒有今日多。


    逐東流在心裏想,韋師尊是將他們當小孩子看麽,專拿鬼物來嚇唬他們。


    曲悅沒有參與他們的聊天,她在認真觀察眼前的場景。


    這是一座沐浴在晚霞下的村莊,阡陌縱橫,炊煙嫋嫋, 婦人們在灶屋忙碌, 籬笆小院裏擺放著不少木盆, 盛放著曬了一天的穀類。


    老人們聚在村中大樹下聊天,身畔不遠處是一些孩童玩著捉迷藏。


    時不時有扛著鋤頭的壯年男子從田間歸來:“婆娘,飯煮好了沒?”


    放下鋤頭時,孩童撲奔過去:“爹爹。”


    男子便喜笑顏開著將孩童抱起來,進屋去了。


    曲悅遠遠看著, 瞧不出任何異常, 周圍並沒有什麽適合鬼物盤踞附身的五行物。


    場景中出現的人物也不像鬼附身, 此鬼若非不常見, 便是有些道行。


    最後一關的難度明顯提高, 看來韋師尊還是稍稍重視了一下, 以示對她的尊重。


    “走吧。”曲悅不再多想, 飄回雲劍萍手中。


    “怎麽走?”君舒已經習慣她的不戰而勝, 等著聽她的破解之法。


    “直接走進去,見機行事唄。”曲悅暫時沒轍,“小心些,可能需要動手。”頓了頓,“時間不多了。”


    韋三絕闖的陣,是她以神識砂凝結而成,闖陣時她感知不到,但當出門鎖被轉動時,她會有所感應,這是神造給她的提醒。


    “走!”雲劍萍一手提燈,一手攥住劍柄,興奮,終於能夠出劍了。


    三人從荒蕪之地邁進場景中,“啵”,明顯感受到一層無形的屏障。


    剛進入場景沒多久,雲劍萍便被一個玩耍的孩童撞了一下。


    孩童被撞倒在地,嚎啕大哭。


    雲劍萍忙將手裏的燈扔給君舒,將孩童扶起,卻見一個年輕婦人匆匆跑來,一把將孩子奪走:“你們是什麽人?”


    那婦人生的妖嬈美麗,警覺的視線掃過他們,也不等他們回答,抱著孩子匆匆走了,回到自己的屋舍內。


    “這女人有問題。”君舒低聲道,“瞧見那孩童的表情了麽,似乎很害怕,被自己的母親抱在懷裏,為何會驚懼發抖?”


    “莫非是食嬰鬼或者是那種……”逐東流一時想不起名字了,“那種被迫失去孩子後,產生怨念的女鬼?”


    “一劍刺過去,就知是什麽鬼物了。”雲劍萍又要拔劍。


    君舒製止她:“萬一她不是鬼物呢?”


    雲劍萍心煩,為何一個個都這麽婆婆媽媽:“反正是些神識砂,殺了又如何?”


    “雲師妹,戾氣不要太重。”君舒搖搖頭。


    豈料曲悅卻道:“是個好辦法。”


    雲劍萍難得被認同,眼睛一亮:“我這就去。”


    聽曲悅道:“如果是找出鬼物咱們就能闖關成功,的確是個好辦法。但你想過沒有,倘若這一關韋師尊設定的是,隻有一次出劍機會,若不中咱們便輸了該怎麽辦?”


    君舒難以置信:“韋師尊不會這樣設定吧?”


    “韋師尊不會刻意設定,是這鬼物道行高深,很不一般,或許連韋師尊都險些吃虧。”曲悅已經判斷這些場景都是韋三絕曾經經曆過的,能被韋三絕放在最後一關,定是令他印象非常深刻。


    “冒然出劍,等同將背後留給真正的鬼物,咱們會遭它偷襲,然後被送出神造,一敗塗地。”曲悅又道,“倘若發生在現實裏,那咱們就沒命了,雲大小姐。”


    雲劍萍皺緊黛眉,認為曲悅說的有道理,沒有反駁。


    此時,曲悅意識海內已經出現“嘟嘟”聲響,是神造示警,通知她韋三絕即將打開出門鎖。


    她不在意。


    三人繼續往村子深處走,那些村民紛紛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他們。


    三人也在打量著一眾村民,以及周遭的環境。被曲悅提醒以後,他們都將眼前當成現實,想要窺探出鬼物究竟在哪裏。


    他們的異常,令村民們十分不安,婦人們紛紛出門將自家孩子抱回屋裏去,關緊門窗。壯漢們則拿起鋤頭,站在窗後通過一道窄窄的窗邊直勾勾盯著他們。


    雲劍萍心頭莫名發毛,雞皮疙瘩浮了一身,下意識靠近君舒和逐東流。


    村莊那棵大樹下,如今隻剩下一個躺在藤椅上睡著的老婆子,和一個蹲在她腳邊玩石子兒的小女孩兒。


    這兩人似乎沒有別的家人了,彼此相依為命。


    當三人逐漸靠近時,老婆子忽地猛睜雙眼,雲劍萍瞧見她眼眶裏沒有眼珠子,是一個黑沉沉的洞,嚇的“嘩啦”便拔了劍。


    然而曲悅卻喝道:“殺她腳邊的小女孩兒!”


    雲劍萍劍已出鞘,勢不可擋,攻向那老婆子。


    然而那老太婆並未抵擋,雲劍萍離近了才發現,她隻是一個被挖了雙眼的普通人。


    怔愣的一瞬,藤椅腳邊的孩童陰森森一笑,抓起正玩著的石子,朝著君舒和逐東流砸去,同時一手化為利爪,抓向雲劍萍的心髒。


    萬幸曲悅提醒的早,君舒反應極快,掐訣催動背後的劍三百,一柄柄利劍飛出,如雨點般攻向惡鬼。


    逐東流則拔劍橫掃,劍氣在麵前拉出一道火弧,擋下那些屬陰的小石子。他已經看出來了,若讓小石子落在腳邊,便會結成一個法陣,將他們困住。


    如今,君舒操控劍三百結成劍陣。眾劍懸頂,首尾相連,激蕩起濃厚的劍氣,旋風般向下滾動,將鬼物壓製住。


    “上!”鬼物不斷反抗,君舒壓製的吃力,喝了一聲。


    逐東流飛身而出,反應過來的雲劍萍也殺過去。


    鬼物本身並不難對付,隻是無形無相,來去無蹤,一不留神就容易著了它們的道。


    一旦將鬼物困住,殺之簡單,劍光激蕩間,那惡鬼便被除掉了。


    當前場景崩塌,第五關破!


    “先生,這是個什麽鬼?”君舒收劍歸匣,轉頭詢問。


    “簸箕小鬼。”曲悅示意他們往前走,如今隻剩下一道出門鎖,“加個‘小’字,不是說它們不強。簸箕鬼是小娃娃鬼,因為意外夭折,死後若被簸箕盛放,扔去陰氣重的荒野裏,機緣巧合之下,會附身簸箕,成為簸箕鬼。”


    這隻簸箕鬼已成中級厲鬼,怨氣極重,應不是自然夭折,估摸著死因與她身邊那位被挖去眼珠子的老婆子有關係。


    因為隻是神識砂,它並沒有太強的手段,若是在現實中,君舒他們三人根本打不過。


    能讓韋三絕印象深刻,想想也不簡單。


    “簸箕鬼……”逐東流再一次默默記在心裏。


    “你是怎麽分辨的?”雲劍萍還有些驚魂未定。


    “剛才那村莊五髒俱全,然而家家戶戶沒有簸箕,都拿洗臉的木盆來晾曬穀物,這不正常。”曲悅隻從她父親寫的《三千世界之孤鬼誌》中看到過,沒見過真實的,一時沒想到,背誦道,“簸箕小鬼雖附身簸箕,卻也憎恨此葬身之物,常施法將簸箕變為木盆……”


    ……


    “曲先生太厲害了。”


    廣場中觀戰的弟子們的認知觀被刷新了一回又一回,曲悅進入第五關時,因為找不出破綻,眾弟子都在跟著找,也都看到了那些盛放穀物的木盆。


    農家晾曬穀物,通常用篩子和簸箕,還真沒見過幾個用木盆的,但在“抓鬼”的場景下,沒幾個人會在意這點兒細節。


    天上城。


    居不屈摸著小胡子從廳裏走了出來,走去一群長老身後,做作的清清嗓子。


    長老們回頭看他一眼。


    居不屈洋洋得意,還不快來誇老子獨具慧眼?快誇啊!


    你們這群榆木腦袋,老子堅持要留下曲丫頭的時候你們一個個跳的十丈高,跳啊,怎麽不跳了啊!


    先前那些反對曲悅留下的長老,此刻的確是有一點點的臉疼,尤其是反對的最響亮的竇長老。


    竇長老尷尬了下,冷笑道:“我們讚成還是反對有什麽關係,你去和韋三絕說理去。”


    這話說的居不屈臉一黑,的確不好辦。


    曲悅雖然通過此次比賽證明了她的實力,上至長老下至弟子們,從他們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們已經不再將曲悅要來任教的事情視為笑話,但曲悅輸了。


    比起韋三絕,曲悅慢了一步。


    她才剛走到出門鎖前,韋三絕已快要扭好六色骰了。


    ……


    “哢。”


    隨著小劍修的一次扭動,六色完成。


    嘭的一聲,骰子突然爆炸,冒出一股黑煙,煙霧凝結出一張恐怖的鬼臉。


    小劍修嚇了一跳,慌著就想拔劍。搞什麽鬼,在出門鎖上設置暗器,這是犯規的!


    然而那鬼臉卻隻是嘿嘿一笑,很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取笑韋三絕,旋即煙消雲散。


    大門開啟,三名弟子被神造傳送出去,韋三絕的神識也回歸身體。


    他睜開眼睛以後,不過一個瞬息,對麵的曲悅也睜開眼睛。


    兩人的手還分別握著神造兩端的木軸。


    隻慢了一步,實在是太可惜了,周成執事感慨道:“曲先生,你輸了,按照約定,你要離開學院。”


    曲悅並未接話,看向韋三絕,眨了眨眼睛,與六色骰爆炸時出現的鬼臉表情一模一樣。


    韋三絕那張年輕卻冷漠的臉上沒有表情,他鬆了手:“孤仞。”


    夏孤仞忙上前:“師父!”


    韋三絕吩咐:“回去收拾一下,即刻搬去曲先生島上,今日起至九國試煉結束之前,你是她的學生。”


    夏孤仞呆愣住了,抱拳抬頭,半響沒有應答。


    ……


    此時,學院大門有幾個弟子外出。


    其中一人偷偷潛入城中一家客棧內,被護衛領進雅間裏,對著簾子後正臨窗賞景的男子道:“國師大人,比試的結果出來了。”


    居不屈分給曲悅的浮空島位於西北角,已經荒廢許多年了,據說以前住過一個超出上三品步入渡劫期的劍道大佬,莫名其妙突然失蹤,懷疑是合道失敗遁入了歸虛。


    這座島為他保留千年,隨著他本人設下的門禁徹底消失,學院將遺物收好以後,又為他保留數百年至今。


    曲悅住進去時,島上的屋舍已是煥然一新,找不到任何那位前輩留下的一絲痕跡。


    屋舍有著主院和偏院,她帶著江善唯住在主院,將逐東流安頓在偏院。


    逐東流來的時候除了背上的劍,隻提個小包袱,裏頭裝著兩件替換衣裳。


    在覆霜國,儲物法器是很昂貴的,貴族才用的起儲物戒,尋常人能有個儲物袋已經很不錯了。


    故而,當曲悅從鐲子裏取出個戒子送給他時,他猶豫許久才雙手接過:“多謝先生。”


    曲悅問:“你就這麽點兒東西?”


    逐東流道:“劍修隻需一柄劍,旁的都是身外物。”


    曲悅點點頭,看他將戒子帶在手指上,眼神時不時瞄過去,就像得到糖果的孩子欣喜的很,卻非要強迫自己裝作不在乎的模樣,不由微微抿了抿唇。


    少年老成,但總歸是少年。


    曲悅安頓好他,從偏院裏走出來,忽有琴音飄進耳朵裏,流轉舒緩,似是海棠春睡醒,帶著幾分醉意朦朧。


    彈琴之人造詣極高,曲悅聽的癡醉,但琴音中突然響起雲劍萍的聲音。


    “小姨,您說那個女人安的到底什麽心,先前一直拉踩著您,現在還住來了您附近!”


    曲悅這才知道,西北角挨著的兩個島,另一個島上竟住著妲媞。


    想來居掌院是覺得他們兩人都是女子,住的近方便些?


    曲悅捏捏眉心,有點兒頭疼。


    她自幼不曾見過母親,十歲前都在罩子裏,家裏來來去去全是些大老爺們,如何與女子相處是她的短板。


    “掌院和君執叔叔是被迷了心竅吧,看不出這女人是個騙子,根本沒什麽本事,隻會故弄玄虛去凸顯自己特立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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