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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匆匆站起身走到臨著巷子的窗戶邊, 果然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豪華轎車。


    在轎車後麵不遠,是空無一人的巷子。


    “南瑗, 你做什麽?”李氏急急拉住了她的手。


    沈南瑗像是才回魂似的,扒著窗戶邊的手稍微鬆了點兒, 一抬眼睛便撞進李氏擔憂的眸子裏,“三姨太, 這裏是二樓,我知道的。”


    就算是要逃,也不是這個逃法。她若魯莽地跳下去,就算僥幸不摔斷腿, 跑不出這個巷子也會被抓住。


    李氏抓著她的手隻覺發涼,不由也想到杜二少劫走沈南瑗時的那股子霸道狠勁兒, 如今直接上了門還不知道是什麽光景, “南瑗, 現在該怎麽辦?”


    怎麽辦?沈南瑗那小腦瓜子裏也正轉法子,沒主意的碰到更沒主意的,反而穩了下來。


    她回握了下李氏的手,“別慌, 來就來, 總不能吃人了。”


    話是這麽寬慰李氏的,沈南瑗心裏卻沒底, 隻是憑著一股氣豁然走了出去。


    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了站在大廳裏的男人, 長袍儒衫, 俊逸修長,隻是臉上掛著的笑容與氣質有點不符合,是如此燦爛單純。


    並不是杜聿霖。


    而是……


    “大少?!”沈南瑗略顯驚訝,提著的一顆心回落,生出十分慶幸。


    沈黎棠正和杜聿航寒暄,往來都是一問一答,也聊不出什麽花兒來,等沈南瑗出現不禁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南瑗啊,來,下來。”


    杜聿航見她似乎笑容更甚,衝她招了招手,並不急著到她跟前,反而難得的顯出了身上良好教養。


    沈家一家子都在,打量這位大少,各有各的想法。


    蘇氏讓人上茶招呼,但顯然,這位不是懂茶客氣的主兒,咣咣就把好茶當水一口悶了。


    “正好有點渴了,謝謝。”


    “……”蘇氏覺著沒把大女兒許過去是明智之舉。長得好有什麽用,不還是個傻子,成不了事。


    反倒是沈家的二小姐沈芸卉偷偷多看了兩眼,比往日裏更顯得沉默了些。隻有沈芸芝像瞧樂子似的,好歹顧忌沈黎棠沒表現在麵上,但對上沈南瑗眼神可就不客氣了,滿滿的嘲諷奚落,對她往後嫁給傻子的日子可是十分期待。


    沈南瑗直接略過了沈芸芝,壓根沒放在眼裏,她隻對杜聿航反常的‘乖順’感到好奇。隨即看到了杜聿航身邊跟了一名穿軍裝的男人,但凡他有些過的舉動,副官就會咳嗽,杜聿航立馬就收斂。她被這一幕逗笑。


    殊不知,她這一笑,反而讓大廳裏的幾個男人都愣住了神。


    張副官是杜大少的隨身副官,年紀甚輕,知曉沈南瑗笑的緣由,對視了一眼就緊張移開了去,耳垂都是紅彤彤的。


    “阿瑗,你真好看。”杜聿航咧著嘴笑,凝視她的目光如同盛了細碎陽光閃閃發亮,他又喃喃說道:“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小仙女。”


    沈芸芝原本被沈南瑗晾了當空氣就不爽,再聽他這話更是不痛快了,正要發表高論卻接收到了蘇氏警告眼神,怏怏不快地癟了聲。


    沈南瑗則是笑意停頓,自然也看到沈家姐妹幾個變幻的神情,心說這話可真拉仇恨。她轉頭對上家裏主話的,“爹。”又看向杜聿航,深怕他說些有的沒的,也怕沈黎棠提起前幾日她晚歸的事情,他會漏餡,於是搶了話,“大少,是找我出去玩兒的麽?”


    “正是要去玩兒!”杜聿航當即響應,完全忘了他剛才想說什麽。


    沈黎棠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原想擺擺嶽父譜兒把人留在家裏,也能好好表現一番,沒想到他們兩個要往外頭跑,打亂了他的計劃。“出去玩倒是好,就是南瑗患了傷寒,外麵就算了罷。”


    杜聿航看向沈南瑗問:“病了?怎麽……”


    “就前兩天外麵回來,好像受涼了。”沈南瑗站在了杜聿航身邊截斷了話,為了不露餡隻得換上撒嬌的口吻,“不過現在好多了,爹爹,我悶在家裏兩天了。”


    沈黎棠見狀牽起了嘴角,看著站一塊的兩人心底冒出了讓他們獨處培養感情的想法,遂點了點頭,“好吧,南瑗剛回來沒多久,也沒什麽機會出去好好玩,那今天就勞煩大少了。”


    杜聿航又聽得後麵一聲咳嗽,那咧開了的嘴收斂了一些,矜持地笑,“沈伯伯,我會照顧好阿瑗的!”


    沈黎棠聞言心情更是愉快,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去吧。


    沈南瑗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反手抓了杜聿航的衣袖往外走,就像是被關久了的小雀兒期盼迫不及待去外麵玩兒。


    實則也隻有李氏清楚沈南瑗這是怕穿幫。


    “爸啊,你看她也太不矜持了!”沈芸芝看沈南瑗不順眼,什麽都能拿來做文章。瞧她這急吼吼的,總覺得有鬼。


    不過她說的沒有多少信服力。


    尤其在沈黎棠樂見其成的情況下,“女孩子家的要少點刻薄,才能覓得好姻緣,你若再不收收你那脾氣,將來可得犯愁!”


    沈芸芝被刻薄兩字傷到,站在大廳裏反應過來一臉泫然若泣。“姆媽……”阿爸從前可沒對她說過這麽重的話!


    沈家巷子外,兩個穿著灰布粗衣的男人眼看著小轎車絕塵而去,一個掉轉頭去通知下了命令的上頭,一個則抓了輛自行車蹬著追了過去。


    坐在小轎車裏的沈南瑗回想到剛才出門的排場,再看身邊坐著的人。


    杜聿航出門果然和杜聿霖不是一個風格。


    張副官開著汽車剛拐出沈家的弄巷,後麵立刻跟了了好幾輛汽車。


    大少出門氣派很大,二少看似一個人出門,其實後麵還帶著一大幫的影衛。


    這便能瞧出一個人的心機了,大少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二少是個狡猾的獵人。


    她抿著嘴坐在汽車上一語不發,實際上是在放空思緒。


    沈南瑗不知道杜聿航要帶自己去哪兒,但隻要不是在沈家就好。


    看著杜聿航,雖然長相上是不同風格的俊逸,但兩人的身上多少還是有些相似的氣質,又或者說是血脈。


    所以,她總是忍不住想到那個變態。


    這就讓人很憂愁了。


    車子在臨河的公園停了下來。


    說是公園,其實僅相當於後世的小花園,沿著河建了一條綠化帶,有草坪,也有座椅和大理石雕像。


    河邊有幾個穿著貴氣的小孩在放風箏。


    杜聿航一看見花花綠綠的風箏就像被迷住了,興奮指著那風箏原形畢露:“我也要那個風箏,要最大的那個。”


    張副官好脾氣地說:“大少別急,我立刻讓人去買。”


    “我還要鳳凰街的糖糍粑,北巷的熱可可……”杜聿航數著交代。“阿瑗,你想吃什麽?”


    沈南瑗聽著他數了一串,怕是要野餐的節奏,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張副官頓時一陣頭疼,這南轅北轍的,可要跑不少地方了。


    “快去呀。”杜聿航不滿催促,大有不照辦就發脾氣的架勢。


    張副官苦笑,“好,我這就去。”


    杜聿航又指了指後頭跟著的人說:“讓他們遠遠的跟著,不許打擾我。”表情很是嫌棄。


    張副官遲疑了片刻,看向沈南瑗。


    沈南瑗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也看向了他。


    張副官隻好央求道:“麻煩沈三小姐照看好大少。”


    沈南瑗這才信誓旦旦地說:“一定。”


    張副官帶了兩三個親兵,給張羅去了。


    沈南瑗任由杜聿航抓著手坐到了臨河的座椅上。


    聽說杜聿航是生了場大病,隻有幾歲孩子的智商,但因為生性單純,長相又酷似去世了的先夫人深得杜督軍的喜愛。


    沈南瑗暫且把他當成孩子,她沒有多少和孩子相處的經曆,隻覺得眼前這位杜大少動若狡兔靜若處子。


    剛才還歡快地要風箏,這會兒就十分安靜地坐在那裏。


    但,這樣安靜的時候不多。


    “為什麽蜻蜓要在水麵上點一下點一下?”


    “那個小胖子的風箏飛不起來哈哈哈。”


    “我的風箏什麽時候才能到啊……”


    沈南瑗:“……”被魔音洗腦了一陣,腦子一抽,掐住他的下巴道:“小孩子的問題不要那麽多。”


    “為什麽……”


    沈南瑗腦門一抽,要控製不住她自己,她想說因為太吵,可是看著杜聿航那清澈的眼眸她突然又覺得自己很過分,最後隻得尷尬說道,“因為回答不上來我會很不好意思。”


    杜聿航安慰性地拍了拍她肩膀,慷慨地表達了“我不嫌棄你的意思”。


    “……”沈南瑗一口氣哽住,抖了抖那隻還握著自己的大手,“呐,還有,要一直像現在這樣乖乖聽話,別總捏我的手腕,男女授受不親。”


    杜聿航似懂非懂的表情,卻仍沒鬆手。


    沈南瑗換了策略,秀氣眉毛蹙起,“會弄疼我。就像我這樣對你,你也不舒服對不對?”


    杜聿航點了點頭,鬆開了。


    沈南瑗也放開了他,結果還沒到一秒,手腕被杜聿航捧在手裏呼呼吹氣。


    那熱氣拂過手腕,她猛地抽回了手。殊不知,這一幕還是落在後麵不遠推著自行車的男人眼裏,慌張地連自行車倒了都不知道。


    “乳娘說,吹吹就不疼了。”


    沈南瑗臉上浮起紅暈,雖然杜聿航是五六歲心智,但外表看還是個大男人啊,這種親昵舉動要擱別人那都是調情了!“我、我自己來就行。”


    杜聿航的單純一覽無餘,盡管如此訂下婚期也是權宜之計。不出九月底,她就會離開瀧城,離開杜家的勢力範圍。之所以現在不走,一個是沒拿到身份書,另一個是還沒想好去哪兒。要不過海去港城?那小黃魚還不太夠,得想法子再弄點。


    “上哪兒弄小黃魚啊……”沈南瑗的心裏念叨著小黃魚,一時沒防著,就說了出來。


    “你想要小黃魚?”杜聿航聽見了,半知半解地問:“我有啊,我有很多呢!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全部送給你。”


    沈南瑗正懊惱把話衝了口,就聽到杜聿航這般闊氣言論,“你、聽錯了。”


    杜聿航有很多小黃魚,她一點不懷疑,督軍府的大少,把小黃魚當玩具都不算什麽。


    她果斷又搖了搖頭,怎麽能騙小孩子的小黃魚!


    “我有很多!”杜聿航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畫了個大圓圈。


    沈南瑗動搖了,她丟棄了節操,很糾結地說:“你如果有很多很多的話,那……就當我借你幾條行不行?”借一點,解了燃眉之急,回頭再還上可還行。


    “可以啊!”杜聿航很是大氣地說:“我一會兒就讓張副官去拿。”


    沈南瑗還是覺得不大好,“不行不行,還是不要了!”


    杜聿航信誓旦旦地保證:“你放心,我讓他們誰都不許說。”


    說張副官,張副官就到。


    張副官舉著個特大號的老鷹風箏還沒走到近前,杜聿航就朝他跑了過去,嘰裏咕嚕地交代幾聲,張副官又苦著臉離去。


    大少交代了他親自去辦,他不辦不行。


    拿人錢財,就得使勁陪玩啊。


    沈南瑗的腿都快跑斷了,也沒把那個特大號的老鷹風箏給放起來。


    杜聿航還在後麵不停地催:“你跑快點啊,你再跑快點。”


    真想給這熊孩子一記爆栗。


    好在,張副官很快回轉。


    沈南瑗眼巴巴地見他手捧著一個圓形的金魚缸,緩步向她走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此刻心裏有一萬頭羊駝洶湧擁擠著跑過去,把天真的沈南瑗踐踏得渣渣不剩。


    她轉身就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叫你壞,叫你貪財,叫你騙小孩的錢……”報應很爽啊。


    後頭的杜聿航很是委屈地問:“你去哪兒啊?你不跟我玩了嗎?我都給你魚了。”


    沈南瑗又轉回了身,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腦門,又指了魚缸,哭笑不得:“跟你的魚好好玩……”


    她負氣走出老遠,實則是氣自己,沒聽到後麵動靜,一回頭就看到杜聿航落寞站在長椅旁,一副不知道做錯了什麽的可憐模樣。


    作孽。


    沈南瑗想拍死自己。


    她又折回了杜聿航身邊:“都玩了這麽久了,吃飯去吧!”


    “你之前接觸過木倉?”


    沈南瑗一聽他的聲音,身體明顯地僵硬許多,搖了搖頭。


    杜聿霖沒有懷疑,畢竟最初沈南瑗在拿到木倉時是一頓擦木倉走火亂發射,他看在了眼裏。


    “作為初學者,你的表現很棒,或者我該問問,你從哪兒學的武術?”他玩味勾起嘴角,“鄉下還有武館?”


    沈南瑗微微垂眸,不動聲色地說:“鄉下有避難的武師住過一陣……學了點皮毛。”


    杜聿霖不置可否,他走到酒櫃前,擰開了喝過的半瓶紅酒蓋子,醒了半杯,輕輕搖晃著。


    沈南瑗望著他的方向,似乎是無聲抗議他的專|製……看著他喝下了那杯紅酒,默默在心底數起了數。


    五八……一百零一。


    杜聿霖走到了沙發,揉了揉額頭,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酒,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卻一歪頭睡了過去。


    沈南瑗一直吊著的那口氣,這時候才徹底鬆緩了。


    她躡手躡腳靠近了點,看著杜聿霖毫無防備昏迷的俊臉,當即果斷拎起包包轉身出門。


    開玩笑,知道杜聿霖是頭狼,她早做了準備,包裏的粉撲罐裝的是迷藥,為了把杜聿霖藥過去,她整罐倒下去的!


    沈南瑗也是賭,一出門,穩住了臉上神色,一臉若無其事地蒙混出去。


    康山別莊是杜聿霖的住處之一,配的也是他的人,不過時間緊湊,大家隻知道二少帶回來個女人,卻不知是個什麽身份,也因此方便了沈南瑗出走。


    而山莊門口,停著杜聿霖來時的車,許副官卻不在,是個年輕的後生,看到沈南瑗行了禮。


    沈南瑗原本打算繞過去離開,等經過的時候突然改了主意,“二少讓你送我回家,沈副部長家。”


    “是。”


    沈南瑗坐上了車,心裏慶幸得意,康山別莊離城遠著,沒有了車,看杜聿霖怎麽辦!


    汽車的尾燈在夜裏亮起,投射兩道光影,塵土飛揚。


    在車子投身入黑暗後,別莊二樓主臥的窗戶打開,杜聿霖站在窗簾旁,點著一根煙。


    他從不喝開過口的水酒,即使是在自己的家裏。沈南瑗的動作他在浴室那看得清楚,就是想看她的後招。


    結果,那丫頭跑了。


    在繼第一次敲昏他之後,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起了在梨園時她利落果決的身手,以及飛身撲來時的眼神,裹挾著他自己身體裏越來越濃烈的欲望,陷入了沉思裏。


    沈南瑗在車裏連著打了三個噴嚏,心底湧上不祥預感。


    自己好像又作死了一次,但好過讓杜聿霖囚在山莊裏,隻要回了家,好歹沈家還能提供點庇佑罷!


    她跟司機道了謝,飛快走進了沈家,仿佛回了家,才能徹底安了心。


    此時已經是半夜,給她開門的傭人都睡眼惺忪的。


    靜悄悄的客廳裏卻坐了個人,那人見著沈南瑗就來了精神,一雙銅鈴兒眼放著光,“嗬,沈南瑗,你還曉得回家了!跟人私會到深夜,你還知不知羞恥了!”


    沈芸芝的聲音很大,她帶著報複的快意,就是要驚動所有的人。


    尤其是這個家的家長沈黎棠。


    她還要姆媽和大姐看一看,她可不是沒腦子的。


    姆媽整天覺得大姐哪兒哪兒都好,可大姐還不是被這鄉下來的給欺負了。


    今兒,就且瞧她的。


    沈南瑗原本就做好了回家接受盤問的準備。


    可饒是如此,也沒有想到第一個朝她發難的居然是沈芸芝。


    客廳裏並沒有其他的人,聯想到前兩次沈黎棠帶人出門尋她的經曆……難不成沈黎棠又帶人尋她去了?


    沈南瑗的腦瓜子轉的很快,她在想一會兒要怎麽和沈黎棠扯這件事情。


    遇到故人是肯定不能說的,還有三姨太那裏,不曉得是怎麽跟沈黎棠說的。


    沈芸芝見她不出聲,以為她心虛,又高喊:“我沈家才不要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阿爸,三姐同人私會這麽晚才回家,阿爸你快出來啊!”


    沈芸芝這直白的操作,讓沈南瑗一窒。


    不過這倒提醒了她,原來沈黎棠是在家裏的。


    他沒有出門尋她,多半是李氏從中做了些什麽。


    聯係到這許多日,李氏表現出來的善意,沈南瑗便把賭注下在了她的身上。


    在沈芸芝鍥而不舍地叫喊下,樓上終於有了動靜。


    先是蘇氏穿著絲綢的睡衣推開了房門,不悅地道:“芸芝,你在鬼叫什麽?”


    這嗬斥在沈南瑗看來假的要命。


    而且更像是這母女幾個串通好的。


    沈南瑗不吱聲,且等事情再發酵發酵。


    畢竟她此時還沒有出手就贏的機會。


    蘇氏下了樓,眼睛也終於從沈芸芝的身上挪到了沈南瑗這裏。


    她端著主母的架勢,責問道:“是啊,南瑗,你怎會這麽晚才回來?三姨太可是早就回來了!”


    沈南瑗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哦,三姨太呢?”


    她一點都沒有向蘇氏交代去了哪裏的架勢。


    沈芸芝繼續高喊:“阿爸,阿爸,三姐不服管教。”


    別說沈南瑗了,就連蘇氏都被女兒這種小孩子的直白告狀方式給嚇到了。


    轉念一想,沒準兒這樣真把事情辦好了,索性由她。剛好,大鬧一通,攪壞了二姨太的好事。


    沈黎棠出門應酬,喝的半醉,也是天黑時才到家。


    蘇氏那會兒就想和沈黎棠說起沈南瑗的事情,可沈黎棠醉醺醺的卻被二姨太勾|引,不等她借題發揮,就轉身進了二姨太的房間。


    那二姨太薛氏進門多年,一直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可不是絞盡腦汁癡纏沈黎棠。


    可她也不想想,沈黎棠醉酒醉成了什麽樣,莫說薛氏沒有生孩子的命了,就算有,她也不怕喝酒影響生出個傻子!


    蘇氏這一走神,就走的有些遠了。


    她自負自己尚有風韻,也深信沈黎棠對她是有感情的。若不然,當初也不會扶她當正室太太。


    隻不過,男人的感情啊,做不得數的。


    當初哄她的時候,什麽誓言都發過,可現在呢,有了兩房姨太太,每月睡在她房間裏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其餘的時間不是和姨太太們睡,就是在外麵鬼混。


    沈南瑗等了半晌,蘇氏居然默不作聲了。


    她心裏覺得奇怪,就見蘇氏的臉色一會兒一變,不知在想什麽居然想到了出神。


    說來也奇怪,沈芸芝都叫了這半天,沈黎棠還是沒有動靜。


    二樓,沈芸曦和沈芸卉手挽手立在門前,冷冷看戲。


    就連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沈元闌,手裏握著書冊,都站在在了他的門前,滿目的焦慮。


    沈芸芝見二姨太的房門仍舊緊閉,咬了咬牙,豁出去了:“沈南瑗,我今天就替阿爸教訓你。”


    說著,她揚起了手,作勢要打。


    隻不過,沈南瑗的反應更快,抬手擋了一下,好死不死,沈芸芝的手打在了她的傷口上。


    沈南瑗頓時疼的臉色一白。


    沈芸芝一擊不中,卻得了機會又開始叫了:“阿爸,快出來啊,要打死人了。”簡直沒完沒了。


    樓上的沈芸卉看不過眼,悄悄地碰了碰沈芸曦,示意她去敲二姨太的門。


    可沈芸曦還記得自己是怎麽從督軍府走回的沈家,她略作猶豫。


    沈芸卉皺著眉頭,低斥了一聲:“膽小鬼!”便自己動了腳。


    沈芸卉徑直走到了二姨太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阿爸,你快來看看,家裏鬧得不成樣子了。”


    她沒有說到底是誰在鬧!


    樓下的沈芸芝不悅地瞪了瞪眼睛。


    二姨太的房間裏頭好像傳出了什麽聲音,沈芸卉豎著耳朵聽了又聽,幹脆威脅起了二姨太:“二姨娘,你若再不喚醒阿爸,出了什麽事你擔待的起嗎?”


    還別說,這回叫對人了。


    先前沈芸芝鬼叫了那麽久,沈黎棠卻呼嚕聲動天,再鬼叫的大聲一點,他也是聽不到的。


    但薛氏是醒著的。


    今晚,沈黎棠在她身上並未折騰多久,便翻了個身,帶著一身的酒味沉沉地睡了。


    薛氏卻睡不著,她一動不動,小心著沈黎棠留在她體內的子孫根,不要流了出去,心裏緊張又失落。


    她今年都二十八了,她想生個孩子,最好是個女孩。


    這樣,她在沈家的日子才能越發好過。


    薛氏聽見了外麵的聲響,卻一動沒動。


    她才懶得管蘇氏的女兒和沈南瑗的衝突。


    她是表麵上巴結蘇氏不錯,可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誰讓蘇氏是太太而她是妾呢!


    還有蘇氏的幾個女兒,一個一個鼻孔朝天,哪個把她放在眼裏過。


    聽聽,這老二又威脅起她來了。


    薛氏在心裏冷笑不已。


    可就是這時,身邊人的呼嚕聲急促斷裂,他翻了個身子,閉著眼睛問:“怎麽了?我好像聽見誰叫我!”


    薛氏扯著嘴角笑的很難看的樣子,不情不願地起了身,“哦,老爺,正要叫你呢!底下說三小姐回來了。”


    “三小姐回來就回來,這是她的家,她不回家還要回哪裏?”沈黎棠沒好氣地說。


    “是這樣,今日老爺不是讓三小姐和三姨太一塊兒出去看戲!可三姨太是自己回來的,三小姐剛剛才回來。”薛氏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蘇氏的戰線,她賣個好給蘇氏,也隻是希望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


    沈黎棠的酒醒了一半,他用手臂撐起了身子,不悅地皺眉。


    薛氏趕忙拿了他的衣服過來。


    沈黎棠滿臉的不快,嘟囔著說:“就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沈芸芝期盼了許久,真的等到沈黎棠披著外袍走出來的時候,她差點得意地大笑。


    幸好忍住了,她指著沈南瑗告狀:“阿爸,你看三姐,都這麽晚了才回來。姆媽不過是關心她,就被她好一頓訓,阿爸你快管管啊!”


    沈芸芝的腔調,就好像是三歲的小孩在要糖吃……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管。


    沈南瑗腦補了一下,有些惡寒,不曉得蘇氏母女是不是改變策略了。


    沈黎棠的眼睛朝她看了過來,“南瑗,為何怎麽晚才回家?”


    沈芸芝興奮地搶答:“肯定是同人幽會去了。


    沈芸芝平日裏就把自己一些用不上的東西擱在裏頭,那個房間早就成了她的附屬。


    沈南瑗一來她就得騰地兒,為此打心眼兒裏不爽那鄉下來的土包子。


    “三小姐,屋子這幾日都有通風,被套褥子也都是今兒個新換的,用梔子香薰過。”


    家裏的女傭引著沈南瑗上樓安置,因為她客氣的一句“謝謝”心生好感,尤其她模樣還嬌滴滴的,又補了句道,“老爺可是期待您回家來,您有什麽吩咐隻管喚我們就是。”


    “瞎殷勤。”沈芸芝跟在後麵上樓,瞥見門口這一幕,衝那女傭沒好氣地橫過去一眼,“反正也住不了幾時,眼淺的東西。”


    女傭低垂腦袋,並不敢反駁一句。


    沈南瑗差點被個黃毛丫頭給氣著,她忽地想起來自己被接回沈家的目的,一陣堵心。


    她思緒一轉,轉頭故作不明地問女傭人,“什麽……住不了幾時,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


    女傭被問及,更顯局促了,“三、不是,四小姐說話……我也不大清楚。”


    要跟杜督軍府結親這樁事老爺是下了命令封口的,暫且先瞞著一陣,怕的就是三小姐知道後覺得心涼。可但凡有眼睛的看到沈南瑗這等姿色去配個傻子,都覺得可惜,尤其這美人兒還溫柔良善。


    “四小姐玲瓏乖巧,最受老爺喜愛,說話即是如此,三小姐您別往心裏去。”可惜歸可惜,也不是她一個傭人能左右的。


    沈南瑗就沒往下說什麽,點了點頭算是謝過她好意提醒,關上門休息了。


    第二日,沈南瑗直到餐廳正對的西洋鍾過了九點半才施施然下樓,她昨個翻來覆去約莫到淩晨才睡著,這會兒還發著懵,她暈乎乎地走下樓梯。


    樓梯旋窗那灑落的晨光如在她身上攏了一層輕煙薄紗,和那一身煙雲青色長裙相襯,腰細窈窕,膚白勝雪,叫人眼前一亮。


    蘇氏正坐在客廳裏喝茶,一抬頭也看見了人,少女姿色明朗,比起昨個的狼狽,眼下拾綴過後展露的麵貌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她在沈南瑗身上看到了白氏的影子,嫉恨怨毒就爬上了心頭。


    而沈黎棠在出門前特意交代自己要好生教養,可愣是沒想到這鄉下丫頭一等就讓她等了近兩個鍾頭。


    雖說心底滿腹怨氣,可她臉上愣是一點不顯,笑容擺上臉,“南瑗醒了,早點給你留了。”她揚聲叫陳媽,“去把早點端上來。”


    彼時,沈南瑗正巧走到客廳,就聽得一聲細微嗤笑聲,以及一句含糊似耳語的嘀咕著‘這算早飯還是午飯’。


    她順著聲源瞧過去,看到了坐在蘇氏旁的小婦人。一身旗袍剪裁貼身,曲線畢露,頭發也燙著當下時髦新潮的波紋卷,妖妖嬈嬈,正是昨個介紹過的二姨太薛氏。


    她挑了挑眉,未置聲,隨著蘇氏老老實實坐下用早飯。


    這在薛氏眼裏,沈南瑗就是怯懦。也叫蘇氏有手段,這就把人送去鄉下養廢了,好好的嫡出大小姐變成三小姐,就連被賣了都還傻傻替人數錢去。


    “瞧這瘦的,多吃點兒。”薛氏一轉臉就換了個樣,就像方才那話不是她嘀咕的一般,對沈南瑗頗多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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