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 支付寶搜7269594領紅包充值感謝支持正版麽麽噠  敞篷的小汽車一路風馳電掣, 沈南瑗死死抓住了車把手,“你、你這是——綁架!”


    杜聿霖側頭, 風聲呼嘯過耳, “你說什麽?”


    也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故意。


    他的手牢牢抓住方向盤,餘光裏瞥見沈南瑗被風吹紅的眼角, 不由輕咧了下嘴角。


    “沒什麽, 你快看前麵啊!”沈南瑗被嚇得不輕, 也顧不得直接推了他的臉往前。


    杜聿霖最討厭女人碰觸。


    但是詭異的,沒對沈南瑗這舉動生出厭惡之心。


    就像是驗證, 他又一次轉過去。


    沈南瑗強忍著暈車的不適,把他的腦袋固定向正前方, “你倒是看路呀!”


    果然——


    杜聿霖還是沒有以往被人碰觸的惡心反胃, 隨即伸手拂開了捧住自己臉的白嫩小手。


    “你跟那細作什麽關係?”


    “什麽、什麽關係?”


    車子猛地一個漂移, 閃過了迎麵來的牛車。


    沈南瑗捂住眼, 嚇得小臉煞白煞白,良久才反應過來杜聿霖劫走她的目的。


    她強作鎮定:“我說了我不認識那個人!”


    “那為什麽對瀧城的地形上心?”他沒有錯漏在他繞城飛速行駛時沈南瑗眼裏的異樣。


    “還有為什麽一定要嫁給我大哥?”


    杜聿霖連著發問, 車子的飛速疾馳似乎是不給沈南瑗頭腦緩衝的空間。


    沈南瑗凝視他堅毅側臉, 憋了半天:“我……我想吐。”


    杜聿霖頓時變了臉色:“你等等。”


    “等不及了。”沈南瑗慘白著一張臉,一麵往杜聿霖方向撲。


    吱——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沈南瑗一把推開了車門,踉蹌站在了離杜聿霖幾步遠的地方,卻沒有如她所說要吐的樣子。


    “你騙我。”杜聿霖說的是肯定句。


    沈南瑗勻著氣, 強忍下胃裏翻湧的, “你再不停車是遲早, 咳咳。”


    杜聿霖的臉色並不大好。


    沈南瑗算是扳回點局麵,一心想著怎麽脫身。


    這會兒已經駛出了城,鄉野小路不算寬敞,河岸的楓樹有些開始葉子發黃,倒映在河麵上,隨著波光蕩蕩嫋嫋,也倒映出沈南瑗不住往後退的背影。


    “你自己疑心重,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沈南瑗眼眶紅紅的,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要跟杜聿霖這個瘋子同歸於盡了。“你有懷疑的可以去查,反正憑二少的本事,沒有什麽查不到的!”


    “再說了,我爹還在新|政|府裏當差,我怎麽可能會傻到跟細作扯上關係!”


    沈南瑗越說越委屈。


    “你最好站那別動。”杜聿霖突然出聲。


    沈南瑗偏就賭氣,還沒來得及站穩卻後腳一崴往後仰倒。


    “啊——”她緊張地閉上眼,就感覺腰部被人囚住,落入一個寬厚懷抱。


    睜開眼睛,剛好看到杜聿霖的下巴,沒有胡子拉碴,反而有種幹淨清爽的味道。


    杜聿霖抓握了那丫頭一下就甩開了,但手上留下的柔軟觸感似乎一直都散不去。他虛虛握了下拳,又鬆開,麵無表情地評價道:“蠢。”


    “……”沈南瑗剛升起那點感動徹底消散。


    因為這麽一打岔,兩人之間不複先前的劍拔弩張,反而興起一股微妙。


    沈南瑗本來就對瀧城不熟悉,現在更不知道在哪兒了,隻看得到的山清水秀,遠遠還有稀稀落落的山野村子。


    大概到了用中飯的時候,家家戶戶的煙囪飄出嫋嫋白煙,為寂靜的村子添上了煙火氣。


    杜聿霖沒有開口說話,沈南瑗自然不會傻到犯他跟前去。


    他就看著那道纖細身影往河邊去,心裏知道她是在賭氣。


    河邊延伸出去的木台子,似乎是用來洗衣服用的,正好臨著水。


    少女一頭烏絲柔順垂在肩膀後,他還能想起風吹起時拂過臉頰惹起的酥麻微癢。


    “這裏的魚早就被抓完了,五月下旬至六月中旬新放的魚苗,還小著呢。”


    沈南瑗冷不防聽到來從身後傳來的聲音,撇頭看見杜聿霖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


    眨了眼睛,很稀罕他竟能看透自己想法。


    她呐呐開口:“現在是吃海魚的季節。”在她原來老家那裏,各種新鮮的黃魚,帶魚都應該上了。


    杜聿霖猜不透她突如其來的傷感,應該說是沈南瑗讓他完全看不透。


    “鄉下也能吃到海魚?”


    沈南瑗意識到露餡,趕緊道:“逢年過節還是能吃上點好的。”


    杜聿霖跟她的雙眸對視,眼眸中是與世俗格格不入的清澈無憂。


    他忽而啞聲開口,“前麵是隴川,地勢險要,山路崎嶇,就有人尋了道兒幹起了殺人越貨的買賣。”


    沈南瑗一臉不解,隻聽他又說:“十餘個不起眼的小村子,強壯的村民被收編入隊,餘下的婦孺老少則受他們控製。要麽加入,要麽——死。”


    “不單單是瀧城,也不單單隻是山匪。”杜聿霖眺望遠方,似乎並不著力於一個點,眼神虛空,“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永遠不會有淨土,人的貪婪和欲望遲早會毀了現在你所能看到的一切美好。”


    沈南瑗很難想象那些看似和平安樂的村子經曆過什麽,如果不是從杜聿霖口中聽說。


    “那現在……”


    “現在這裏有杜家的十三連,不止,整個瀧城都分部著杜家的勢力。在強有力的槍杆子麵前,其他都是虛的。”


    沈南瑗沉默,似乎是懂了杜聿霖的意思,他這是在向她亮獠牙?


    果然,杜聿霖在這時掐住了她的下頷,迫使她抬眸與自己對視。“瀧城是杜家的,將來也是我杜聿霖的。”後半句,隻要你在瀧城,那便也是我的。


    那未說出口的話,兀的讓他腦中警鈴大作。


    他心底一駭,對於冒出這樣的想法似乎有些震驚,但又很快接受了這一想法。將自己所有的反常歸結於此——此人可疑,那就該是他著重調查的。


    “它確實會是你的。”良久,沈南瑗開腔,聲音卻是出人意料的冷靜柔和。


    瀧城地處要塞,若沒有杜聿霖這般強硬政治手段,早就變成了其他勢力的盤中餐。


    沈南瑗很是認真地又說:“你也會讓它變得更好。”


    杜聿霖渾身驀地一僵,牢牢鎖定沈南瑗的眸光裏泛過異色。


    這是沈南瑗的真心話,但她鬧不明白杜聿霖此刻的反應,隻覺得這幾乎快貼上臉的距離,十分讓她無所適從。


    從她的角度解讀,無非是杜聿霖在勸她這個‘細作’棄惡從良。杜聿霖對她還有所懷疑那是明擺擺的事情,她已經解釋了不下十遍,可他這個人的疑心就是無法消解。


    “二少,我……”


    沈南瑗又要解釋,嫣紅小巧的唇,忽然被一股強勢的力道覆蓋。


    杜聿霖的手常年握木倉生出的繭子壓在她柔軟細嫩的肌膚上,是從未有過的感受,讓她有些想躲。


    但一隻手從她的腦後固定,更方便男人吻得更深。


    口舌交纏,幾乎是不容她抵抗的力道。


    沈南瑗偏頭卻躲不開,急得眼角發紅。殊不知這模樣更是助長了杜聿霖的暴虐,他強勢撬開她的齒間,溫熱的舌勾著她的,又一反凶悍作風,勾曳出幾許誘哄。


    像是極滿意她生澀反應,又像是不滿足於唇,就著木板鋪就的河徑,喘息漸濃。


    “別……”溢出口腔的一聲嚶嚀帶著軟膩,徹底驚醒了意識陷入模糊的沈南瑗。原先還蒼白的臉色暈染如豔紅晚霞,灼灼而奪目。


    杜聿霖呼吸一滯,似乎也意識到地方的不妥。


    他放開了沈南瑗,似乎也給了自己喘息平複的空間,腿間高聳著欲望輪廓,一眼掃過時眼神怔忪,閃過迷離。


    他很少有欲望。


    除了殺人的時候。


    但現在他非常確定自己想抱這個女人,把她壓在床上,身子底下,完全的,狠狠的占有。


    他沙啞著嗓音:“去我別館。”


    沈南瑗的襯衫被他揉開了好幾粒扣子,她下意識顫抖著手去扣那些透明的紐扣,一聽他的話,猛地抬頭看了過去。


    杜聿霖直咧咧的挑了下俊朗的眉眼,那眼眸裏絲毫不掩飾身為男人對女人的情|欲。


    這不是試探,他對她有欲望這個信號,頓時讓沈南瑗後背發毛。


    其實沈南瑗跟沈黎棠沒什麽可說的。


    就是得解釋一下蘇氏送她的那些首飾的去向。


    這事兒也好說的很,沈南瑗怯懦地解釋:“爹,太太送我的那些首飾,方才在躲避流氓的過程中,也不知曉掉在了哪裏,我明天一早便去找。”


    沈黎棠越發覺得這個女兒天真,那麽矜貴的東西,恐怕早就被路人拾了去。


    但他喜歡她這樣天真任由擺布,更喜歡她至始至終都沒提起與督軍府的婚約之事。


    沈黎棠心裏很是滿意,一伸手從兜裏掏了二十塊錢,“南瑗啊,爹爹白日裏上班,沒時間陪你,這個給你做零花。”


    想了下,覺得她往後可是督軍府的大兒媳,自己的出手未免太過小氣,一狠心,又掏了張百元的票子,還悄聲囑咐:“別跟太太講。”


    “謝謝,爹。”沈南瑗看著沈黎棠的眼睛直冒星星。


    沈黎棠很是受用,擺了擺手,說:“去歇著吧!”


    沈南瑗退到門口,便看見了端著一杯熱牛奶的蘇氏,立於門外。


    她乖巧的如同並不記得白日裏發生的事情,“太太,晚安。”


    蘇氏勉強笑了一下,卻再也說不出來方才句句都帶“姆媽”的話來。


    給白氏的女兒當姆媽,她自己都心口發緊。


    眼看沈南瑗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的盡頭,蘇氏正了正心神,敲響了沈黎棠書房的門。


    “老爺。”她立在門口,怯生生地喊。


    “進。”


    沈黎棠叼了煙卷在嘴裏,一手拿著火柴,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他點著了煙卷,衝著將牛奶放在書台上遲遲不走的蘇氏冷淡地問:“還有何事?”


    “老爺!”蘇氏的聲音帶著她特有的嬌媚。


    雖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了,可她的身段還是令人浮想。


    沈黎棠喜歡她的嬌媚,更喜歡她的善解人意。


    可他不是不清楚,這個女人的手腕。


    若沒有點手腕,她也收拾不住蔣氏那個小妖精。


    沈黎棠自以為對自己的妻妾甚是了解,就因為了解,他才打定了主意,要冷落蘇氏一下。


    並非全部為了沈南瑗的事情,而是他在告訴自己這位續弦,不要來試圖挑戰他在這個家裏的權威。


    往後,他說要她的女兒嫁給誰,她便必須得老老實實地照辦,不要像這次陽奉陰違。


    蘇氏見沈黎棠抿緊了嘴巴,沒有想說一個字的意思,拎起了手帕,抽抽噎噎,“老爺當真是信了南瑗的話了嗎?老爺,不是我同她一個孩子計較,這孩子一直被放養在鄉下,沒有人管教。鄉下人粗鄙,常說有了後娘便有了後爹。南瑗那孩子心裏對我有成見,就連帶著對老爺你……恐怕也是怨惱的。她分明……分明就是故意挑撥你我二人的關係……”


    說到這裏,她看了眼沈黎棠的反應。


    沈黎棠的煙已經抽了一半,若說蘇氏的話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那是假的。


    但……他抬手摁滅了煙頭,在那縷未散盡的煙霧裏,涼涼地說:“蘇茉莉,方才,南瑗可一句你的不是都沒有說。”


    蘇氏的臉色頓時僵住了。


    “老爺,我……”她原是想著沈南瑗那個小蹄子,肯定要說一大把她的壞話。哪知竟沒有,如此一來,倒顯得她越發難堪了。


    “好了,出去吧!”沈黎棠不欲再說,煩躁地揮了揮手。


    蘇氏心知此時已不利再說任何話,她抬腳走了出去,心裏惡狠狠地想,這回是她輕敵了。


    可日子還長著呢!


    等她的芸曦嫁給了督軍府的二少帥……哼,到那時她就讓這個小蹄子死無葬身之地。


    就同她那個薄命的娘一樣!


    ——


    是夜,深藍的夜空中稀稀拉拉有幾顆不算明亮的星子。


    從天象看,明兒不會是個好天氣。


    沈南瑗從沈黎棠的書房回了房間,洗漱睡下,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外間很快就沒了所有的動靜,夜已深,所有的人都已睡下。


    並不曉得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輕微響動,門輕輕地吱溜了一下,有人摸黑進了屋子。


    她就說嘛,折騰了一大天,這都後半夜了怎麽會睡不著覺,敢情是預警!


    沈南瑗的床正對著房門,她一聲不吭,先看清楚了來人。


    來人的身量不高,穿著一身齊膝蓋的小睡裙。


    雖看不清楚花色,但瞧那樣式,也不會是府裏下人的穿著。


    再細想一下這屋子裏所有女人的身高,沈南瑗便知,肯定是沈芸芝。


    她早就看出來了,蘇氏的女兒裏就屬這個最小的魯莽。


    沈南瑗不動聲色,隻看她接下來要幹什麽了。


    沈芸芝屏住了氣息,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一下。


    這個土包子委實討厭,惹得她姆媽心口疼的毛病都犯了,她要是不給這個土包子一點顏色瞧瞧,還真當她們好欺負了。


    這事兒,她同自個兒的弟弟沈元闌略提了一嘴,可那個死小子卻皺著眉頭,訓了她一頓,說什麽姊妹之間一定要友愛的廢話。


    她隻有兩個姐姐,那個土包子算她哪門子的姐姐呀!


    沈芸芝躡手躡腳地到了土包子的床麵前,思忖著到底該幹點兒啥。


    她起初說要割花了土包子的臉,可沈元闌那個叛徒,拿走了她的裁紙刀,她方才翻了半天,也沒尋到家裏的剪刀。


    不過也虧得這樣,她才及時想起來,要真對土包子動了明麵上的,爸肯定會追究……片刻,她就又有了個新的主意。


    她褪下自己腕子間的翡翠鑲金鐲子,打算塞到土包子的枕頭下麵,這麽一來,就等明兒一早,她喊失竊,再慫恿姆媽來搜,哼……到那時,看土包子還怎麽翻身!


    她特地等到了這個點兒,家裏的人都睡著了,土包子肯定也早就睡著了。


    沈南瑗閉著眼睛等了半天,也隻等來了她栽贓陷害的小把戲,反正自個兒也總睡不著,就陪她演場戲好了。


    沈南瑗即使閉著眼睛,也精準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沈芸芝心慌的不得了,慌亂間使勁兒往外拽,手都拽疼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力氣可真大的。


    她恐嚇道:“你快鬆開我,若不然……”


    沈南瑗才不跟這個破小孩浪費口舌,她張開了嘴,用的是丹田的力道,發出的是驚恐的聲音:“啊——”


    “你不要叫!”沈芸芝氣急敗壞,想上前去堵她的嘴。


    奈何武力值不如人,還沒捂上人家的嘴,自個兒先被壓趴下了。


    沈南瑗的叫聲,很快就引來了人。


    沈黎棠今晚是宿在了三姨太李氏的房間。


    李氏一聽見聲響,便推了沈黎棠一把,驚慌地說:“老爺,快醒醒,你聽,是不是南瑗小姐那裏出了什麽事情?”


    沈黎棠被人擾了清夢,帶著一肚子的怒火上了樓。


    將好,與蘇氏走了個對頭,夫妻兩人,還有他的小妾和子女,幾乎一起湧進了沈南瑗的房間。


    映入眼簾的便是沈南瑗和沈芸芝扭在一起,形勢混亂,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誰占了上風。


    沈黎棠大喝了一聲:“這是怎麽回事?”


    沈芸芝的反應饒是快。“爸——”


    但又被沈南瑗搶先了一步,她赤著腳跳下床,慌亂地說:“爹,我要回鄉下!”


    沈黎棠現在最是聽不得這句話,他臉色陰沉,略一分析,二話不說,“啪”地一巴掌甩在了也向他跑來的沈芸芝臉上。


    “你個賠錢貨!半夜三更的又來折騰你姐姐!”


    沈黎棠打完仍不解氣,如是罵。


    蘇氏的臉都氣綠了,芸芝確實是她三個女兒中資質最差的,可也算乖巧機靈,斷不是沈黎棠口中的賠錢貨。


    她忍住了心疼,質問:“芸芝,你半夜不睡覺,為何在你三姐的房間裏?”


    沈芸芝先是被她爹一巴掌打蒙了,如今又被自己的親娘當頭一喝,問了個清醒。


    是了,現在不是撒潑哭鬧的時間,她不是不會看臉色,她爹這會子不知道被灌了什麽迷魂湯,正為了那個土包子對她生氣。


    她捂著臉,搜刮了肚中所有的理由,也不能將理由編排到合理。


    她看向了沈黎棠背後的沈元闌,眼淚汪汪。


    這個家裏,要說最是親近,她肯定是與她的龍鳳胎弟弟最為心有靈犀。


    沈元闌到底是不忍心,小聲地提點:“方才晚飯時間,四姐不是說想與三姐交好……”


    沈芸芝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翡翠鑲金鐲子,眼淚瞬間決堤。


    她委屈地說:“爹,我就是想和三姐交好,想把我自己最心愛的鐲子贈給她,可她見了我,卻向見了鬼似的,不知究竟在心虛什麽。”


    沈南瑗正依偎在李氏的旁邊,裝嬌弱,一聽這個,驚訝地說:“芸芝給人送禮,都是這般三更半夜,進門不開燈,直接摸到床邊的嗎?”


    沈芸芝聽她將自己描述的像個小賊,氣結,咬著嘴唇故作傷心:“三姐,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又是一個誤會?!


    這都半夜了,沈黎棠明早還要上班,他不耐煩地訓斥:“這次,芸芝和南瑗都有錯。芸芝不該嚇你三姐,你明知你三姐的膽子小。南瑗啊……”


    他的眼神落在了沈南瑗的身上,卻瞧見她知錯般閃躲的小鹿眼睛,溫和地說:“你四妹既送了你鐲子,你就收下……”


    沈南瑗慌忙擺手,還故意將眼神往蘇氏的身上挪了一挪,片刻間又低垂了下去。


    “南瑗不要,隻求太太不要生氣,別趕南瑗回鄉下。”


    “怎麽會!”蘇氏氣的心口疼又犯了。


    從天而降一口鍋,蘇氏狠狠地瞪了眼沈芸芝。


    待沈黎棠說了句“都散了吧”,一扭身,憤憤地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沈南瑗拾起了那個翡翠鑲金的手鐲,把玩了一陣兒,心想蘇氏母女這是排著隊給她送裝備,真好。


    再一翻身,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的極好。


    挑高的梁子,從床品到梳妝台上,一溜煙都是歐式宮廷風。


    受外來洋人們的影響,瀧城也刮起了一股西洋風,但凡有點錢的人家裏都有一兩件西洋玩意兒,督軍府也不例外。


    杜夫人早前留過洋,最喜歡的就是這些個精致東西,手腕上的瑞士表品牌正是由《不愛江山愛美人》成名的童月娟代言。不過杜夫人手上和市麵上的不同,是鑲了無數顆小碎鑽的,完全純手工定製,價值自然也不可比。


    現在那手重重拍在書桌上,氣憤不平,“讓那小賤人跟我一塊操持聿航的事情,就憑她那個賣魚的爹,也配跟我提一塊兒麽!”


    “夫人您先別上火,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六姨太剛過門沒多久,督軍寵……”她斜到了夫人狠厲眼光當即收住口,又轉了話題:“督軍要您和六姨太操辦大少婚事,那這樁婚事當真是板凳釘釘沒的回轉了?”


    “回?”說起來杜夫人越發沒好氣,正主兒都抓著人家小手不撒開了,還轉個什麽,她隻要一回想起督軍當時的滿意勁兒就一陣頭疼。


    她急急出聲道:“畫琅,你把你撿的那信給我。”


    畫琅連忙把在花園裏撿到的信遞了過去,“這是那位大小姐掉出來的,可上頭的名字卻是那位三小姐的。”


    杜夫人本就信命理這回事兒,拿了仔細研看,越看越不對勁。


    她打開了抽屜,拿出沈黎棠送來的八字一比對,完全風馬牛不相及。“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應該沒這個膽子蒙騙吧?”畫琅說的是個疑問句。


    正是這時候,杜聿霖在外麵叩了叩門。


    “媽,在歇著麽?”


    畫琅聽出聲音主人,立刻轉了話頭,輕快地說:“夫人,今天二少回來得早,可要及早準備晚飯?”


    “嗯,去吧。”杜夫人把那紅紙飛快收起,一邊應了杜聿霖,招呼人進屋來,“你上回拿來的西冷紅茶怪好喝的,我送了馬太太那兒兩盒,剩得不多,回頭再給我捎點來,用得上。”


    杜聿霖卻沒有閑話的心思,開門見山直問:“大哥和沈家那姑娘的婚事定了?”


    杜夫人怔愣,“定了,怎麽了?”她似乎是覺得有些奇怪,又說:“這事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你父親那裏早有盤算,如今見上一麵,不過是商定具體的事宜。”


    杜聿霖明顯臉色不大好,“我不是說了,任何人都可以,就那沈家姑娘不行。”他站起身直視杜夫人,眼神裏那一瞬的陰鬱無所遁形。


    杜夫人打心底裏駭了一跳,他這副樣子讓她想到十幾年前他養的那隻小貓死那會兒。那小貓很通人性,也愛黏他。督軍怕他玩物喪誌,趁他不在就把那貓給斃了,回頭聿霖放學回家一個人什麽話也沒說,就在後院埋小貓屍體。


    應該說,自那之後杜聿霖再沒提過要求,性子倒是越來越剛硬,跟他爸幾乎是一樣。


    杜夫人歎氣:“你爸決定的事,你覺得有更改的餘地嗎?”


    杜聿霖麵無表情,頭部微不可見的劃出弧度,似乎是向杜夫人致意告辭,一聲不吭就抬腿離開。


    畫琅守在門邊:“二少,廚子備下了您愛吃的菜,您這麽快就要走了麽?”


    杜聿霖連看她都沒看一眼擦身而過,裹挾著一身森冷寒意。


    畫琅怔怔,回過頭就看到了佇立在房間裏的杜夫人,呐呐喚了一聲:“夫人……”


    “隨他去。”杜夫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氣聲弱了下去,她站在窗子前,正好能看到杜聿霖邁出去的頎長身影。


    “我這個當媽的能不為了他好,可、可你也得體諒我的難處啊。”前半句像是對畫琅說的,可後半句就轉了杜聿霖。


    似乎不是她該聽的,畫琅低垂下腦袋,暗自解讀。


    “夫人,您上回不是讓我去找算命的,這生辰八字改沒改套不出話,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位沈副部長的夫人前後去了兩三趟,對這事兒格外上心。”


    “你的意思是……”


    “那位夫人還合了二少和沈家大小姐的八字,所以今兒掉到這兒的八字,指不定是誰的。”畫琅附在她耳畔悄聲說道,唯有自己知道那一刻聲音有多惡毒。


    杜夫人的眼眸陡然一沉,確實也沒想到有人會把心機用在她身上,看起來還是有備而來,頓時對沈黎棠這大女兒再沒了好感。“做父親的賣女求榮,做女兒的攀龍附鳳,一家子什麽玩意兒。”


    杜夫人闔眸,像是疲倦,“行了,我知道了。”她又想到了杜聿霖出門前那古怪態度,總覺得有些不大妙,“算了,不想這些了。這事既然定下了就早點操辦,不管大事小事都仔細著點兒,別落人口舌。”


    “噯。”


    ——


    沈南瑗是一大早被熱醒的,原該是秋天了,不知道天氣怎麽又返熱,悶得不行。


    她又衝了個澡,穿戴好才施施然下樓。


    周六休息。


    沈黎棠和蘇氏正興奮說著什麽,看見她下樓,熱情招手道:“昨兒個睡得好不好?”


    沈南瑗搖頭,擱在桌上的手腕適時露出一截,正好是昨兒個被杜聿航掐紅的印跡。默不作聲的小可憐包模樣。


    果然,沈黎棠一看這個就瞪了沈芸曦一眼,後者眼睛紅紅的,似乎已經哭過一頓。


    “老爺,您看這款如何,樣子簡單大方,又不落了俗套。”蘇氏連忙溫柔挽住了沈黎棠,兩人選的恰是沈南瑗婚禮需要用的請帖。


    沈南瑗拿湯勺舀著熱粥,明白這事是真的定下了,而且日期就在兩個月後的八號,黃道吉日。


    正走著神,手腕似乎被人拿捏住了,不過動作輕柔。


    沈南瑗順勢看了過去,就看到李氏有些擔憂的神情,“是那杜家大少抓的?怎的——”這麽野蠻?


    “他不是故意,不過還留存著小孩心性,沒注意手勁兒。”沈南瑗替杜聿航辯解,此舉得到了沈黎棠抽空投來的一記欣慰目光。


    “都說沈家大少智商留在了七八歲,看樣子是真的咯?那不就是個傻——”沈芸芝則要口無遮攔的多,沈芸曦要攔都沒攔住。


    沈黎棠當即一拍桌子,“吃飯還堵不上你嘴!要不想吃就幹脆別吃了,跟你姐一塊去學院幫忙。”


    “我還沒吃……”飽。


    沈芸芝一縮頭卻是不敢說了,她知道說自己又說錯話了,瞥見姆媽不高興的臉,隻得蔫巴巴放下飯碗跟著大姐出門。


    沈黎棠似乎還不解氣,其實也是礙著沈南瑗在,偏偏沈南瑗從坐下就沒有多說一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昨天在車裏的那番話聽了進去。


    再瞧著那張神似白氏的臉,就好像狂風暴雨裏的一朵小白花,柔弱無依,配杜聿航……唉,他又歎息了一聲,心底愈發不是滋味。


    “爹,我今天想出去轉轉。”沈南瑗似乎和沈黎棠心意相通,在他希冀她能提出什麽要求來彌補一下心裏愧疚時就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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