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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芸曦前一刻還陷在沈南瑗那句“勾搭男人”中, 心裏想著鄉下來的果然是鄉下來的, 竟粗鄙到了這種程度。


    可下一刻, 見沈黎棠惡狠狠地朝她看了過來, 不由心慌了起來。


    姆媽明明和她說過, 阿爸這人自私的緊, 關鍵時刻肯定會丟了沈南瑗保全他自己。


    沈芸曦還抱著一絲希冀,心想著隻要在督軍府弄倒了沈南瑗, 哪怕沈黎棠會責怪於她, 卻也會顧全大局。


    她悄悄地拉了拉沈黎棠的袖口, 脆生生地又說:“南瑗,不管怎麽說,我沈家的姑娘,沒有外人在的時候, 不可和男子說話。阿爸平日裏的教導, 你都忘了嗎?”


    沈南瑗不客氣地回:“阿姐, 如果你是我, 碰到這情況你待如何?還請阿姐教導!”


    沈芸曦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趕著自己也得硬上架。


    那穿著袍子的年輕男人,就立在她的旁邊。


    沈芸曦早就打量過了, 他那身衣袍就是普通的麵料,雖然並不便宜, 但也貴不到哪裏去, 還有他的袍角, 明顯有好幾處都開線了。更何況,督軍府的下人說並不認得他。


    她料定了此人不是什麽富貴之人,於是向他走近了一步,一甩手扇了過去,還不忘教導沈南瑗:“妹妹,你看見了嗎?”


    隻是那人的反應極快,一偏頭躲過了。


    沈芸曦也不是真的要打人,她悻悻地走回了沈黎棠的身邊。


    沈南瑗快要樂死了,真的是見過蠢的,沒有見過這麽蠢的。


    她先前還不能篤定,就是方才沈芸曦出手之時,她瞥見了杜督軍緊縮的眉頭。


    沈南瑗沒有急著開腔,像是根本沒有看見沈芸曦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她在等著那人的反應,都快被打臉了,他要是再不動的話,她便有理由懷疑他是在裝傻。


    果不其然,那人瞪大了眼睛,又憤怒又委屈地朝杜督軍喚了一聲:“爹!”


    督軍夫人搶在前頭安慰:“聿航,那位姑娘是在跟你鬧著玩的。”


    杜聿航不滿地大叫:“我不要她跟我玩!”


    說著轉了身,指著暗自幸災樂禍的沈南瑗道:“我要那個!”


    督軍夫人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不快,但她接下來便笑了,“聿航不可以這樣,你會嚇壞人家姑娘的。”


    “不,我就要那個,我要她跟我玩。”杜聿航說著,就動上了手,又是一下子扯住了沈南瑗的手腕。


    沈南瑗使勁掙脫了一下,可他抓的更緊了,也委屈巴巴地喊了聲‘爹’,就好像情景重現似的。


    杜督軍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脫下了軍帽,抓了把頭發,哼了一聲說:“你小子,眼光到挺賊的。”


    話語間全部都是父親對兒子的寵溺。


    他的眼睛從沈芸曦的身上掃了過去,最後落到了沈黎棠的身上,“沈副部長,你這個三女兒確實不錯,這旁的……”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卻足以讓沈黎棠後背發毛。


    沈黎棠扯了一把僵住的沈芸曦,怒道:“咋咋呼呼,還不快跟督軍和督軍夫人賠罪。”


    沈芸曦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趾高氣昂,瑟瑟發抖地說:“是芸曦有眼不識泰山,我、我沒有搞清楚狀況,請督軍和督軍夫人責罰。”


    杜督軍好整以暇地整理著袖口,沒有說話。


    督軍夫人的心思百轉千回,卻是不願意沈南瑗這一仗勝的痛快,她故意笑著說:“我瞧著這位沈大小姐很不錯,大家閨秀嘛!”


    說話的時候,眼神還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沈南瑗,那意思就是說她不是大家閨秀唄!


    沈南瑗在心裏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兒。


    她現在沒空應付督軍夫人,眼前這督軍家的大少就挺讓人苦惱的。


    杜督軍請了他們到花廳小坐,杜聿航抓了她的手腕還是不肯放手。


    沈南瑗為了哄他,拿了案幾上的紫紅葡萄,“大少吃葡萄嗎?”


    原是想哄著他伸手來著,沒成想,這人居然張開了嘴,衝著她“啊”。


    饒是沈南瑗見識多廣,現下的臉皮也掛不住了,她紅著臉瞪了瞪他,又把葡萄放回了盤中。


    杜聿航興許是真的想吃,氣急敗壞似的掐了她一把,總算是鬆開了她的手腕,一個人抱住了葡萄盤子,嚐了一顆,又咧著嘴甩開了。


    督軍本要留飯,可沈南瑗著實害怕這個杜大少一會兒讓她喂飯,又害怕在督軍府呆的久了,碰見二少那個活閻王。


    沈南瑗悄悄地拉了拉沈黎棠的衣角,小聲地祈求:“爹,回吧!”


    想著這短短幾個時辰的刺激勁兒,沈黎棠也想走,他適時地告了辭,帶著一雙女兒出了督軍府。


    杜家的管家送到了門口,轉身進去。


    沈黎棠繞到了車的另一邊,避開了所有人的眼睛,一抬手狠狠給了沈芸曦一巴掌。


    沈芸曦本來渾渾噩噩,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清醒。


    “阿爸!”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沈黎棠冷笑了一聲,冷言冷語:“你別叫我阿爸,我的女兒可不似小姐這般有著心口疼的老毛病。”


    沈芸曦的臉色頓時就白了。


    沈南瑗沒有跟上去,隔著個汽車隻聽見了動靜,卻沒有聽清兩個人說了些什麽。


    沈黎棠在那廂叫她:“南瑗,上車。”


    她應了聲“是”,開門上車。


    沈黎棠是自己開車來的,他坐上了駕駛座,竟不等沈芸曦上來,立刻就發動了汽車。


    “阿姐她……”沈南瑗有些詫異。


    沈黎棠冷淡地說:“我讓她自己坐黃包車反省反省。”


    沈南瑗向後看了一眼,隻見沈芸曦捂緊了臉頰,似乎也正不可思議。


    她扭回了頭,正對上沈黎棠從後視鏡裏探過來的打量眼神。


    沈黎棠似笑非笑地問:“不準備說些什麽?”


    “說什麽呀?”沈南瑗假裝聽不懂,偏了頭說。


    沈黎棠也不管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可不要以為我責罰你阿姐,是為了幫你。爹直白的告訴你,我責罰她是因為她給我丟了人。我不管你們在家怎麽鬧,在外麵鬧成這樣就是不行!”


    “我沒有鬧!”沈南瑗小聲辯解。


    “你自然是好的。但,南瑗啊,人心難測,即使是血緣至親也不得不防。爹也不瞞你,瞧見沒,那個大少就是你未來的夫君,而督軍夫人……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後媽。你想想蘇氏是怎麽對待你的,再想想督軍府的日子。南瑗,你得警醒。我且告訴你了,若想立足,就得你自己能立得住。”


    沈黎棠若有似無地掃她一眼,又道:“爹今日把話放在了這裏,隻要你能在督軍府立足,沈家就永遠對你馬首是瞻。”


    沈南瑗抿唇,那神情似懂了,又似單純茫然。


    與此同時的督軍府。


    督軍夫人說:“老爺,當真要讓聿航娶了那沈家的三姑娘,我瞧她今日的表現,並不像個大家閨秀呢!”


    杜督軍放下了手裏的毛筆,盯著自己的妻子看了很久,才歎了口氣:“夫人,你瞧聿航那樣,他該娶的是大家閨秀嗎?隻要他喜歡,哪怕是娶個鄉下的小丫頭又怎麽樣呢!”


    他轉而又正色:“退一萬步說,夫人,你莫要怪我說的難聽,你看聿航那樣,他對聿霖沒有什麽威脅的。我隻有這兩個兒子,夫人,請你看在為夫的麵子上,就隨了他的心意吧!”


    督軍夫人有心反駁,可話到了嘴邊,氣惱地說:“罷了,隨你們父子怎麽想我!”


    ——


    杜聿霖一直到天黑才回到督軍府,他從汽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門房的小六和換班的阿達說起白日裏發生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那沈家的三小姐走了之後,咱們家大少哭著喊著追了好久呢!”


    杜聿霖的眼皮子一挑,問他:“誰?”


    小六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是大少……”


    “追誰?”


    “沈家的三小姐!”


    杜聿霖莫名上來一股子邪火,蹬著皮靴,怒氣衝衝地進了大門。


    小六嚇的俯在地上半天不敢吭聲,倒是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沈三小姐有些麵熟。


    就仿似那日二少帶回府又莫名其妙不見了的…姑娘。


    這麽一想,他更是心驚,那日許副官拿了把木倉抵在他的頭上,命他忘了那姑娘的容貌。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小六瑟瑟發抖地喃喃自語。


    她一點都不懷疑。


    她匆匆站起身走到臨著巷子的窗戶邊,果然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豪華轎車。


    在轎車後麵不遠,是空無一人的巷子。


    “南瑗,你做什麽?”李氏急急拉住了她的手。


    沈南瑗像是才回魂似的,扒著窗戶邊的手稍微鬆了點兒,一抬眼睛便撞進李氏擔憂的眸子裏,“三姨太,這裏是二樓,我知道的。”


    就算是要逃,也不是這個逃法。她若魯莽地跳下去,就算僥幸不摔斷腿,跑不出這個巷子也會被抓住。


    李氏抓著她的手隻覺發涼,不由也想到杜二少劫走沈南瑗時的那股子霸道狠勁兒,如今直接上了門還不知道是什麽光景,“南瑗,現在該怎麽辦?”


    怎麽辦?沈南瑗那小腦瓜子裏也正轉法子,沒主意的碰到更沒主意的,反而穩了下來。


    她回握了下李氏的手,“別慌,來就來,總不能吃人了。”


    話是這麽寬慰李氏的,沈南瑗心裏卻沒底,隻是憑著一股氣豁然走了出去。


    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了站在大廳裏的男人,長袍儒衫,俊逸修長,隻是臉上掛著的笑容與氣質有點不符合,是如此燦爛單純。


    並不是杜聿霖。


    而是……


    “大少?!”沈南瑗略顯驚訝,提著的一顆心回落,生出十分慶幸。


    沈黎棠正和杜聿航寒暄,往來都是一問一答,也聊不出什麽花兒來,等沈南瑗出現不禁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南瑗啊,來,下來。”


    杜聿航見她似乎笑容更甚,衝她招了招手,並不急著到她跟前,反而難得的顯出了身上良好教養。


    沈家一家子都在,打量這位大少,各有各的想法。


    蘇氏讓人上茶招呼,但顯然,這位不是懂茶客氣的主兒,咣咣就把好茶當水一口悶了。


    “正好有點渴了,謝謝。”


    “……”蘇氏覺著沒把大女兒許過去是明智之舉。長得好有什麽用,不還是個傻子,成不了事。


    反倒是沈家的二小姐沈芸卉偷偷多看了兩眼,比往日裏更顯得沉默了些。隻有沈芸芝像瞧樂子似的,好歹顧忌沈黎棠沒表現在麵上,但對上沈南瑗眼神可就不客氣了,滿滿的嘲諷奚落,對她往後嫁給傻子的日子可是十分期待。


    沈南瑗直接略過了沈芸芝,壓根沒放在眼裏,她隻對杜聿航反常的‘乖順’感到好奇。隨即看到了杜聿航身邊跟了一名穿軍裝的男人,但凡他有些過的舉動,副官就會咳嗽,杜聿航立馬就收斂。她被這一幕逗笑。


    殊不知,她這一笑,反而讓大廳裏的幾個男人都愣住了神。


    張副官是杜大少的隨身副官,年紀甚輕,知曉沈南瑗笑的緣由,對視了一眼就緊張移開了去,耳垂都是紅彤彤的。


    “阿瑗,你真好看。”杜聿航咧著嘴笑,凝視她的目光如同盛了細碎陽光閃閃發亮,他又喃喃說道:“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小仙女。”


    沈芸芝原本被沈南瑗晾了當空氣就不爽,再聽他這話更是不痛快了,正要發表高論卻接收到了蘇氏警告眼神,怏怏不快地癟了聲。


    沈南瑗則是笑意停頓,自然也看到沈家姐妹幾個變幻的神情,心說這話可真拉仇恨。她轉頭對上家裏主話的,“爹。”又看向杜聿航,深怕他說些有的沒的,也怕沈黎棠提起前幾日她晚歸的事情,他會漏餡,於是搶了話,“大少,是找我出去玩兒的麽?”


    “正是要去玩兒!”杜聿航當即響應,完全忘了他剛才想說什麽。


    沈黎棠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原想擺擺嶽父譜兒把人留在家裏,也能好好表現一番,沒想到他們兩個要往外頭跑,打亂了他的計劃。“出去玩倒是好,就是南瑗患了傷寒,外麵就算了罷。”


    杜聿航看向沈南瑗問:“病了?怎麽……”


    “就前兩天外麵回來,好像受涼了。”沈南瑗站在了杜聿航身邊截斷了話,為了不露餡隻得換上撒嬌的口吻,“不過現在好多了,爹爹,我悶在家裏兩天了。”


    沈黎棠見狀牽起了嘴角,看著站一塊的兩人心底冒出了讓他們獨處培養感情的想法,遂點了點頭,“好吧,南瑗剛回來沒多久,也沒什麽機會出去好好玩,那今天就勞煩大少了。”


    杜聿航又聽得後麵一聲咳嗽,那咧開了的嘴收斂了一些,矜持地笑,“沈伯伯,我會照顧好阿瑗的!”


    沈黎棠聞言心情更是愉快,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去吧。


    沈南瑗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反手抓了杜聿航的衣袖往外走,就像是被關久了的小雀兒期盼迫不及待去外麵玩兒。


    實則也隻有李氏清楚沈南瑗這是怕穿幫。


    “爸啊,你看她也太不矜持了!”沈芸芝看沈南瑗不順眼,什麽都能拿來做文章。瞧她這急吼吼的,總覺得有鬼。


    不過她說的沒有多少信服力。


    尤其在沈黎棠樂見其成的情況下,“女孩子家的要少點刻薄,才能覓得好姻緣,你若再不收收你那脾氣,將來可得犯愁!”


    沈芸芝被刻薄兩字傷到,站在大廳裏反應過來一臉泫然若泣。“姆媽……”阿爸從前可沒對她說過這麽重的話!


    沈家巷子外,兩個穿著灰布粗衣的男人眼看著小轎車絕塵而去,一個掉轉頭去通知下了命令的上頭,一個則抓了輛自行車蹬著追了過去。


    坐在小轎車裏的沈南瑗回想到剛才出門的排場,再看身邊坐著的人。


    杜聿航出門果然和杜聿霖不是一個風格。


    張副官開著汽車剛拐出沈家的弄巷,後麵立刻跟了了好幾輛汽車。


    大少出門氣派很大,二少看似一個人出門,其實後麵還帶著一大幫的影衛。


    這便能瞧出一個人的心機了,大少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二少是個狡猾的獵人。


    她抿著嘴坐在汽車上一語不發,實際上是在放空思緒。


    沈南瑗不知道杜聿航要帶自己去哪兒,但隻要不是在沈家就好。


    看著杜聿航,雖然長相上是不同風格的俊逸,但兩人的身上多少還是有些相似的氣質,又或者說是血脈。


    所以,她總是忍不住想到那個變態。


    這就讓人很憂愁了。


    車子在臨河的公園停了下來。


    說是公園,其實僅相當於後世的小花園,沿著河建了一條綠化帶,有草坪,也有座椅和大理石雕像。


    河邊有幾個穿著貴氣的小孩在放風箏。


    杜聿航一看見花花綠綠的風箏就像被迷住了,興奮指著那風箏原形畢露:“我也要那個風箏,要最大的那個。”


    張副官好脾氣地說:“大少別急,我立刻讓人去買。”


    “我還要鳳凰街的糖糍粑,北巷的熱可可……”杜聿航數著交代。“阿瑗,你想吃什麽?”


    沈南瑗聽著他數了一串,怕是要野餐的節奏,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張副官頓時一陣頭疼,這南轅北轍的,可要跑不少地方了。


    “快去呀。”杜聿航不滿催促,大有不照辦就發脾氣的架勢。


    張副官苦笑,“好,我這就去。”


    杜聿航又指了指後頭跟著的人說:“讓他們遠遠的跟著,不許打擾我。”表情很是嫌棄。


    張副官遲疑了片刻,看向沈南瑗。


    沈南瑗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也看向了他。


    張副官隻好央求道:“麻煩沈三小姐照看好大少。”


    沈南瑗這才信誓旦旦地說:“一定。”


    張副官帶了兩三個親兵,給張羅去了。


    沈南瑗任由杜聿航抓著手坐到了臨河的座椅上。


    聽說杜聿航是生了場大病,隻有幾歲孩子的智商,但因為生性單純,長相又酷似去世了的先夫人深得杜督軍的喜愛。


    沈南瑗暫且把他當成孩子,她沒有多少和孩子相處的經曆,隻覺得眼前這位杜大少動若狡兔靜若處子。


    剛才還歡快地要風箏,這會兒就十分安靜地坐在那裏。


    但,這樣安靜的時候不多。


    “為什麽蜻蜓要在水麵上點一下點一下?”


    “那個小胖子的風箏飛不起來哈哈哈。”


    “我的風箏什麽時候才能到啊……”


    沈南瑗:“……”被魔音洗腦了一陣,腦子一抽,掐住他的下巴道:“小孩子的問題不要那麽多。”


    “為什麽……”


    沈南瑗腦門一抽,要控製不住她自己,她想說因為太吵,可是看著杜聿航那清澈的眼眸她突然又覺得自己很過分,最後隻得尷尬說道,“因為回答不上來我會很不好意思。”


    杜聿航安慰性地拍了拍她肩膀,慷慨地表達了“我不嫌棄你的意思”。


    “……”沈南瑗一口氣哽住,抖了抖那隻還握著自己的大手,“呐,還有,要一直像現在這樣乖乖聽話,別總捏我的手腕,男女授受不親。”


    杜聿航似懂非懂的表情,卻仍沒鬆手。


    沈南瑗換了策略,秀氣眉毛蹙起,“會弄疼我。就像我這樣對你,你也不舒服對不對?”


    杜聿航點了點頭,鬆開了。


    沈南瑗也放開了他,結果還沒到一秒,手腕被杜聿航捧在手裏呼呼吹氣。


    那熱氣拂過手腕,她猛地抽回了手。殊不知,這一幕還是落在後麵不遠推著自行車的男人眼裏,慌張地連自行車倒了都不知道。


    “乳娘說,吹吹就不疼了。”


    沈南瑗臉上浮起紅暈,雖然杜聿航是五六歲心智,但外表看還是個大男人啊,這種親昵舉動要擱別人那都是調情了!“我、我自己來就行。”


    杜聿航的單純一覽無餘,盡管如此訂下婚期也是權宜之計。不出九月底,她就會離開瀧城,離開杜家的勢力範圍。之所以現在不走,一個是沒拿到身份書,另一個是還沒想好去哪兒。要不過海去港城?那小黃魚還不太夠,得想法子再弄點。


    “上哪兒弄小黃魚啊……”沈南瑗的心裏念叨著小黃魚,一時沒防著,就說了出來。


    “你想要小黃魚?”杜聿航聽見了,半知半解地問:“我有啊,我有很多呢!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全部送給你。”


    沈南瑗正懊惱把話衝了口,就聽到杜聿航這般闊氣言論,“你、聽錯了。”


    杜聿航有很多小黃魚,她一點不懷疑,督軍府的大少,把小黃魚當玩具都不算什麽。


    她果斷又搖了搖頭,怎麽能騙小孩子的小黃魚!


    “我有很多!”杜聿航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畫了個大圓圈。


    沈南瑗動搖了,她丟棄了節操,很糾結地說:“你如果有很多很多的話,那……就當我借你幾條行不行?”借一點,解了燃眉之急,回頭再還上可還行。


    “可以啊!”杜聿航很是大氣地說:“我一會兒就讓張副官去拿。”


    沈南瑗還是覺得不大好,“不行不行,還是不要了!”


    杜聿航信誓旦旦地保證:“你放心,我讓他們誰都不許說。”


    說張副官,張副官就到。


    張副官舉著個特大號的老鷹風箏還沒走到近前,杜聿航就朝他跑了過去,嘰裏咕嚕地交代幾聲,張副官又苦著臉離去。


    大少交代了他親自去辦,他不辦不行。


    拿人錢財,就得使勁陪玩啊。


    沈南瑗的腿都快跑斷了,也沒把那個特大號的老鷹風箏給放起來。


    杜聿航還在後麵不停地催:“你跑快點啊,你再跑快點。”


    真想給這熊孩子一記爆栗。


    好在,張副官很快回轉。


    沈南瑗眼巴巴地見他手捧著一個圓形的金魚缸,緩步向她走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此刻心裏有一萬頭羊駝洶湧擁擠著跑過去,把天真的沈南瑗踐踏得渣渣不剩。


    她轉身就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叫你壞,叫你貪財,叫你騙小孩的錢……”報應很爽啊。


    後頭的杜聿航很是委屈地問:“你去哪兒啊?你不跟我玩了嗎?我都給你魚了。”


    沈南瑗又轉回了身,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腦門,又指了魚缸,哭笑不得:“跟你的魚好好玩……”


    她負氣走出老遠,實則是氣自己,沒聽到後麵動靜,一回頭就看到杜聿航落寞站在長椅旁,一副不知道做錯了什麽的可憐模樣。


    作孽。


    沈南瑗想拍死自己。


    她又折回了杜聿航身邊:“都玩了這麽久了,吃飯去吧!”


    沈南瑗眼疾手快奮力抽走手邊桌布,猛地罩向男人,踩著凳子一個回旋將他踹倒在地,回身落在小女孩身邊猛地抱住她,男人惱羞成怒嘶吼著糾纏上來,沈南瑗被逼著步步後退。


    數步外,杜聿霖及親衛正被數十人圍擊,自顧不暇。


    兩人對上目光,沈南瑗清楚看到了杜聿霖神情染上了一絲焦灼暴躁。


    木倉聲不絕,一點都不給人走神的機會。


    沈南瑗被徹底斷了後路,眼一閉一睜,身上氣勢陡然轉換,多了一抹鋒芒,實際就是豁出去了,拚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不拚真的是死得快了。


    “杜聿霖!”沈南瑗大叫了一聲,陡地把孩子向他丟了過去。


    而她自己則縱身一躍。


    大堂裏的紅布條分布四周,是係著台中央的一尺寬銅球的。


    沈南瑗拽住了布條一頭,在右手腕上飛快繞了幾圈,才豁出去地用力助跑飛躍而起。


    那一襲翩翩衣裙,如飛升的上仙,在半空中蕩過,又輕盈踩過紅木柱子,中央的銅球發出捧的巨響,彩色碎紙與玫瑰花瓣應聲繽紛而落。


    如一場旖旎花雨,所有人都因為這一幕而驚呆了片刻。


    連那些刺客都愣住了,忘記反應。


    沈南瑗爭取的就是這一秒,杜聿霖因此得空換了木倉匣,在瞥見那一眼的驚豔同時接連開木倉。


    而一直未能擊殺杜聿霖的殺手似乎也惱火,加強火力,另有一名狙擊手從後方繞了過去。


    從杜聿霖的方向並不能看到,而在吊在半空的沈南瑗卻是看得清楚。


    杜聿霖旁邊就是那小女孩,蹲著身子瑟瑟發抖。


    沈南瑗喝了一聲“杜聿霖”,鬆開了布條,飛身撲過去將杜聿霖壓在了身下,連著滾了兩圈,手裏還不忘撈著那小女孩。


    該死的,她原本就打算撈小女孩出來而已,結果命都要搭上了。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揀了地上杜聿霖死去隨從的短木倉牢牢握在手心,一盯一個,毫不猶豫開了木倉。


    砰砰、砰砰。


    槍聲夾雜心跳聲。


    沈南瑗很快找到了準頭,卻來不及感慨被迫學會的技能,當然也沒能看到杜聿霖盯著她時,眼睛裏那道詭譎的光。


    木倉托的後坐力震得她虎口發麻,緊繃的身體突然被人摟住了腰身。


    那人近乎貼著她耳畔啞啞低笑,“這麽快就想跟我同生共死,我還是很感動的。”


    不同於電視劇上救兵總是姍姍來遲,杜聿霖的軍隊在兩人彈盡糧絕之前衝進了梨園。重重包圍之下,殺手們很快被一網打盡。


    沈南瑗是被杜聿霖扶著起身的,剛才還沒覺得,這會兒腿發虛得厲害,要不是拽住了杜聿霖的衣領子攀住身體,就差點跌倒出糗。


    但也因此兩人貼得極盡,跟投懷送抱似的。


    沈南瑗緩了會兒神,想要推開他脫身,但一隻大掌卻控住了她的腰身。


    心急火燎趕來的許副官瞥見裏頭這場麵一身冷汗,再看見二少懷裏摟著的,眼珠子差點瞪突出來。


    這、這不是剛跟大少定下婚約的——沈家三小姐麽!


    “二少……”


    杜聿霖卻倏然沉下眸子。


    沈南瑗發現他目光正對著自己,唬了一跳,順著就看到了自己胳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彈痕擦傷的,沁出殷紅。


    “嘶——”終於後知後覺知道疼了,一張玉白的小臉褪去了點血色,默默忍受的樣子讓人瞧著就心疼。


    “許敞叫何大夫去康山別莊,立馬去。”杜聿霖冷聲下了命令。


    “是!”許副官立馬領命,心下卻越發驚了。


    沈南瑗當然也感覺很不自在,尤其是那隻手像烙在她腰窩那似的,滾燙滾燙的。“杜聿霖,我自己能行。”而且什麽康山別莊的,她才不要去。


    她硬是掙脫了杜聿霖的鉗製。


    結果,還沒兩秒,眼前一抹黑。


    失去意識前眼前唯一劃過的畫麵,是杜聿霖逼近的俊臉。


    熱,說不出的鬱熱。


    沈南瑗覺得好像又回到了上海六七月的正午,炎熱無風,大街上路麵蒸騰起的滾滾熱氣能把人烤熟似的難忍。


    忽而有一縷縷的涼意從旁邊散發出來。


    沈南瑗趨於本能的貼近,而那冷墩子似乎遠了點,她當即不滿地哼哼呻|吟了下,又扒住了,似乎中間搏鬥了幾回,最終心滿意足地抱住了‘冰箱’死不撒手。


    夜沉,沈南瑗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腦子浮浮沉沉發著懵,一側頭就看到男人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線條畢露,說不出的性|感誘|惑。而自己的手,正好死不死搭在某處,因為接觸而微微凸起。


    沈南瑗整個人如同觸電般縮回了手,‘咻’的從床上起身。


    原在沉睡的男人幾乎是在同一刻做出快速反應,不費吹灰之力扭住她牢牢控製在身下。


    從枕頭底下掏出的物件抵在沈南瑗太陽穴上。


    方想掙紮一下的沈南瑗頓時一動不動了,驚呼了聲,“杜聿霖!”雙手不由自主地舉起,保持投降的姿態。


    殊不料,這一舉動讓兩人肌膚完全貼合,沈南瑗這才驚覺自己夢裏以為的‘冰箱’正是——杜聿霖!整個人都陷入驚悚狀態,而一抹紅卻從臉頰蔓延至耳根,如傍晚天邊的火燒雲,緋麗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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