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 支付寶搜7269594領紅包充值感謝支持正版麽麽噠  既然出不了城門,那就隻有回沈家了。


    就是不知,那個蘇氏故意把她撇下,是想唱哪一出?


    想到此, 沈南瑗忽然急急地喊:“停車。”


    車夫停了下來,提醒道:“小姐,還沒到井岸胡同。”


    沈南瑗遞了幾個銅錢給車夫,“哦,我忽然想起來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車夫道了謝, 拉著黃包車消失在了街口處。


    沈南瑗左右看了看,仔細辨別了方向。


    這條街,昨晚上沈黎棠帶她走過, 街口有一戶人家的門口放了塊大石條, 想來是洗衣裳用的。


    沈南瑗定了定神,邁步向記憶中的沈家走去。


    並沒有走出幾步, 冷不防打對麵行來了兩個男人, 走路七扭八扭。還離的老遠,沈南瑗便嗅見了那刺鼻的酒臭氣息, 她下意識往路邊去了去。


    可那兩個酒鬼,瞧見她之後, 竟嬉笑了一聲, 故意朝她撞來了。


    幸虧沈南瑗躲的快, 若不然就被他倆人近了身。


    可饒是如此, 那倆人還是不依不饒地擋住了她的路。


    “小姑娘, 這麽急匆匆的要去哪裏?不如,跟爺回家,虧待不了你。”


    沒穿書前,沈南瑗的工作也是早出晚歸,色狼沒少碰見過,這麽明目張膽想要劫色的卻還是第一次。


    眼看他二人的手就要蓋上她的臉,她心裏泛起了一陣一陣的惡心。


    那個兵多槍多的杜聿霖欺負她人單勢微也就算了,這兩個臭酒鬼……


    沈南瑗可是出生在一個武術世家,雖然沒能繼承她爸的武術館,可打小就練的童子功也不容人小覷。


    隻是如今換了副嬌滴滴的身子,她十成的功力若能發揮出個六成來,就阿彌陀佛了。


    眼下,剛好拿酒鬼練練手。


    那兩個酒鬼根本就沒有看清被他們擠在牆角的丫頭是怎麽出的手,一人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耳瓜子,再瞧那小丫頭,已然閃到了他們的身後。


    “見,見鬼了?”一人大著舌頭同另一人講,這還真是貓尿喝的多了,頭暈眼也暈。


    另一人是個膽子大的,畢竟酒壯慫人膽。


    “什麽鬼不鬼的?就是個鬼,老子今晚也要跟她睡。”


    說著,他調轉了方向,再一次向著她猛撲了上去。


    沈南瑗氣結,再一次閃躲過去。


    她這副嬌滴滴的身體啊,就這兩下子,居然開始細細喘氣。


    沈南瑗不敢托大,隻想著趕快脫身,卻在這時,打街口出現了一隊士兵。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那兩個爛酒鬼一看見士兵就慫的跟軟腳蝦一樣,癱在了地上。


    沈南瑗提著心,瞧見為首的並不是那杜聿霖,而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滿臉胡須的男人,這才稍鬆了一口氣。


    她口齒伶俐,不待他詢問,便可憐兮兮地道:“我回家的路上,碰上了這兩個無賴,幸虧長官來的及時。”


    這麽一個男強女弱的場景,再加上撲麵而來的酒氣,萬四通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厲聲吩咐手下:“把這倆人送到警察局。”


    那倆人聲都沒能發出一句,就被人捂住了嘴,拉到了街頭。


    萬四通轉而又將眼前的女子看定,小模樣長的跟電影明星一樣,這麽晚的天了,卻一個人獨自走在這不繁華的街道,他疑心大起,“姑娘,怎麽這麽晚了還不回家?”


    “回長官,這就是我回家的路。”沈南瑗低著頭,畢恭畢敬地答。


    萬四通審視了她片刻,便又問:“你住哪兒?”


    “井岸胡同。”


    “井岸胡同?誰家?”萬四通眯了眯眼睛。


    沈南瑗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如實回答:“沈家。”


    “沈……這井岸胡同裏的,你是交通部副部長沈黎棠沈部家的……”萬四通的話剛說到這裏,就被人打斷了。


    來人是一個小士兵,正是方才拖走酒鬼的其中之一,“萬連長,少帥有令,讓連長帶著這位姑娘去前頭的梧桐街見。”


    沈南瑗一聽見“少帥”這兩字,就開始心慌。


    她往後退了一步,焦慮地說:“長官,我再不回家的話,我爹爹一定會急死的。”


    萬四通也鬧不懂少帥的葫蘆裏賣了什麽藥,但軍人服從是天性。隻是看在小姑娘臉色煞白的可憐模樣,他還是寬慰地說:“小姑娘你莫怕啊,興許我家少帥就是請姑娘去問問話。”


    說著,就格外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沈南瑗麵如死灰,撇了眼他腰間的配槍,不得不挪動了步伐。


    穿書大神啊,我想先回去一趟,弄點高階武器再回來行嗎?


    要真的能回去的話,鬼才要生活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沈南瑗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種死法,卻在踏入梧桐街的那一刻,發現了自己尚且還有一線生機。


    那杜聿霖身邊站著的,不就是她便宜爹沈黎棠!


    這事說來也巧,杜聿霖帶著兵四處找人,先是撞見了四處尋找女兒的沈黎棠,又撞見了萬四通手底下的兵押著酒鬼往警察局去。


    一問來龍去脈,隻聽說那倆酒鬼調戲的姑娘約莫十五六歲,長相極為天人。


    杜聿霖與沈黎棠的眼角同時一跳。


    前者是想到了打暈自己的野丫頭。


    後者則是想到那女子若當真是沈南瑗,該如何跟杜聿霖解釋。嫁入督軍府這事兒萬一因此而黃了……想到這裏,沈黎棠的眼神不由地暗了又暗。


    越走越近,瞧的越清楚的沈南瑗片刻間便有了主意。


    想想自己這莫名的穿越,和這兩天喝涼水都塞牙的運道,不用外力,沈南瑗便真的淚流滿麵。


    她忽略了杜聿霖那想要射穿她的眼神,怯怯地喊了一聲:“爹。”


    緊跟著又哽咽地說:“爹要是不想要我,就送我回鄉下好了,何必讓太太留我自己在珠寶店。”


    這是先發製人。


    沈黎棠都準備好扇耳光證家教的右手,生生地僵硬在了自己的身體邊。


    倒是他身後的蘇氏,心陡得一慌當即喊冤:“南瑗,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隻是肚疼難忍,囑你在首飾店等我。可等我回去,你分明已不在店內。”


    沈南瑗一早料到她有這一出,像是孩子受了委屈般,強忍著哽咽道:“我一直在店內等到店家快要打烊,是非曲直,隻要去店家那裏問一問便知了。”


    蘇氏分明看見她離了店鋪,這才離開的。


    可是這會兒,見她如此篤定,竟也不敢將話說死。


    而沈黎棠的心思,顯然不在妻子和女兒的對峙上。


    他伸手將沈南瑗扯到了旁邊,看似護犢子的行為之後,卻賠笑似地說:“二少,多謝了。我女兒一向乖巧,又初來瀧城不久,這次承蒙少帥搭救,若不然……我還有何臉麵去見督軍大人。”


    杜聿霖狹長的眼尾一挑,眼裏的冷光四濺,他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在沈南瑗的身上打量過後,才似笑非笑地說:“這位小姐,想必就是那個與我大哥八字相合的姑娘吧!”


    “正是南瑗。”沈黎棠不無得意地說完,又道:“小女一向孝順,一直替我留在祖宅守孝,也正是因為與大少的婚事,我這才將她接進城來。”


    這年頭,連遺棄都說的這般麵上帶光了。


    杜聿霖斜著眼睛冷笑:“沈副部長此言差矣,我聽父親說與我大哥八字相合的姑娘,並不止令千金一人呢!”


    沈黎棠一噎,斂起了笑:“總之這才多謝二少搭救,沈某改日登門拜謝。如今夜深,小女也受了驚嚇,沈某這就帶她……”


    “莫慌!”杜聿霖出言打斷了他的話,伸手指了指他身後的沈南瑗,又道:“我還有些事……想要單獨詢問令千金。”


    誰都知道杜二少最近在滿城抓細作,這是要把沈南瑗當細作盤問了?


    沈黎棠頓時變了臉色,驚訝地問:“難不成二少是懷疑我……”


    杜聿霖不耐地揉了揉手指,冷淡地說:“公事公辦而已,請沈副部長配合。”


    問話的地方,臨時征用了街邊的一家飯店。


    杜聿霖就是這瀧城的王法,他的兵直接衝進了飯店,趕走了正在吃飯的食客。


    沈南瑗兩頓沒吃 ,一踏入飯店的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恐慌,而是餓。


    餓急了的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那廂的杜二少翹著腳,陰森地開口。


    “我捋了一下,事情大約是這樣的。一個被父親遺棄沒有娘的孩子,一定是從什麽渠道事先知道了自己父親接自己回城的目的。


    你不願嫁給我大哥是人之常情,於是便事先打聽了我,畢竟能夠與督軍大兒子抗衡的也就隻有督軍的二兒子了。所以你想從我下手,當我的女人是嗎?”


    這人的臉大如盆。


    沈南瑗忍住了想要罵他臭不要臉的衝動,攢著勁兒悶不吭聲。


    杜聿霖心底認定這丫頭就是打自己的主意,眯了眼,明知顧問:“沈……南瑗,是叫這名兒吧?”


    沈南瑗被點名後抬起了頭,聯係原書上女主的種種認命行為,發自肺腑地開了腔:“少帥你誤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少雖有缺陷,但人無完人,我是真心想當你嫂子的!”


    沈公館的下人早早得了沈黎棠的吩咐,把二樓裏間的房間收拾出來做沈南瑗的閨房,而那房間剛好緊鄰著沈芸芝的。


    沈芸芝平日裏就把自己一些用不上的東西擱在裏頭,那個房間早就成了她的附屬。


    沈南瑗一來她就得騰地兒,為此打心眼兒裏不爽那鄉下來的土包子。


    “三小姐,屋子這幾日都有通風,被套褥子也都是今兒個新換的,用梔子香薰過。”


    家裏的女傭引著沈南瑗上樓安置,因為她客氣的一句“謝謝”心生好感,尤其她模樣還嬌滴滴的,又補了句道,“老爺可是期待您回家來,您有什麽吩咐隻管喚我們就是。”


    “瞎殷勤。”沈芸芝跟在後麵上樓,瞥見門口這一幕,衝那女傭沒好氣地橫過去一眼,“反正也住不了幾時,眼淺的東西。”


    女傭低垂腦袋,並不敢反駁一句。


    沈南瑗差點被個黃毛丫頭給氣著,她忽地想起來自己被接回沈家的目的,一陣堵心。


    她思緒一轉,轉頭故作不明地問女傭人,“什麽……住不了幾時,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


    女傭被問及,更顯局促了,“三、不是,四小姐說話……我也不大清楚。”


    要跟杜督軍府結親這樁事老爺是下了命令封口的,暫且先瞞著一陣,怕的就是三小姐知道後覺得心涼。可但凡有眼睛的看到沈南瑗這等姿色去配個傻子,都覺得可惜,尤其這美人兒還溫柔良善。


    “四小姐玲瓏乖巧,最受老爺喜愛,說話即是如此,三小姐您別往心裏去。”可惜歸可惜,也不是她一個傭人能左右的。


    沈南瑗就沒往下說什麽,點了點頭算是謝過她好意提醒,關上門休息了。


    第二日,沈南瑗直到餐廳正對的西洋鍾過了九點半才施施然下樓,她昨個翻來覆去約莫到淩晨才睡著,這會兒還發著懵,她暈乎乎地走下樓梯。


    樓梯旋窗那灑落的晨光如在她身上攏了一層輕煙薄紗,和那一身煙雲青色長裙相襯,腰細窈窕,膚白勝雪,叫人眼前一亮。


    蘇氏正坐在客廳裏喝茶,一抬頭也看見了人,少女姿色明朗,比起昨個的狼狽,眼下拾綴過後展露的麵貌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她在沈南瑗身上看到了白氏的影子,嫉恨怨毒就爬上了心頭。


    而沈黎棠在出門前特意交代自己要好生教養,可愣是沒想到這鄉下丫頭一等就讓她等了近兩個鍾頭。


    雖說心底滿腹怨氣,可她臉上愣是一點不顯,笑容擺上臉,“南瑗醒了,早點給你留了。”她揚聲叫陳媽,“去把早點端上來。”


    彼時,沈南瑗正巧走到客廳,就聽得一聲細微嗤笑聲,以及一句含糊似耳語的嘀咕著‘這算早飯還是午飯’。


    她順著聲源瞧過去,看到了坐在蘇氏旁的小婦人。一身旗袍剪裁貼身,曲線畢露,頭發也燙著當下時髦新潮的波紋卷,妖妖嬈嬈,正是昨個介紹過的二姨太薛氏。


    她挑了挑眉,未置聲,隨著蘇氏老老實實坐下用早飯。


    這在薛氏眼裏,沈南瑗就是怯懦。也叫蘇氏有手段,這就把人送去鄉下養廢了,好好的嫡出大小姐變成三小姐,就連被賣了都還傻傻替人數錢去。


    “瞧這瘦的,多吃點兒。”薛氏一轉臉就換了個樣,就像方才那話不是她嘀咕的一般,對沈南瑗頗多熱情。


    沈南瑗這會兒是真餓狠了,專注於麵前的吃食。


    一碗湯麵上浮著幾粒蔥花的蝦仁餛飩,廚子用鮮蝦熬煮吊了湯頭的鮮味,餛飩一個個的個頭飽滿,皮薄晶瑩,料子實在,好吃得能讓人吞掉舌頭。


    “慢點吃,可還夠?”說話的是三姨太李氏,聲音細細柔柔的,若不是剛好離得近一點都能給忽略過去。


    沈南瑗點了點頭,她吃得並不慢,卻沒有狼吞虎咽之感,隻看到食物在勻速減少,吃相卻是斯斯文文的,這番模樣看著頗是讓人食欲大開。


    “好吃!”沈南瑗是發自內心的,她一向喜歡吃,而沈公館的廚子顯然十分有一手。


    李氏輕輕含笑,沈南瑗才十五歲,正是花兒似的年紀,皮膚嫩得能掐出水,又有一雙大而無辜的眼睛,特別招人疼。


    這和樂融融的畫麵瞧得旁邊的薛氏就差直翻白眼,心說還真是鄉下人湊一塊去了。


    她輕輕拄了拄蘇氏的胳膊,示意她往兩人那兒看,那笑容裏意味明顯。


    而蘇氏此時也正是在打量,心底暗暗盤估沈南瑗的威脅性。


    李氏等沈南瑗吃得差不多了,才展開話題。


    “這繡法好別致,瞧著好像不是花紋。”


    “是伽羅葉。”沈南瑗見她對自己袖子處的花紋感興趣便攤開給她看,“不過不是繡的,是畫上去的。”


    她看原來的裙衫太素,就在袖子和裙邊添了幾筆,點睛之作。


    李氏驚歎,“是你自己畫的?”


    沈南瑗藏拙,搖了搖頭,“我手笨,這些都是出自奶娘之手。”


    李氏是有聽說的,當初蘇氏因為算命的說沈南瑗命硬,克親克兒,就把才四歲的沈南瑗讓一仆婦帶去鄉下住,想必沈南瑗口中的奶娘就是那名婦人。“她怎不陪你一道回來?”


    “奶娘在鄉下過習慣了,怕適應不了城裏。”沈南瑗照著原文答的,也察覺李氏對她並無惡意,相反似乎還有幾分親近好感在,於是也不介意多說幾句。


    這一問一答的往來卻叫蘇氏沒了耐心,“南瑗今個還有事要做,三姨太你若想找人嘮嘮嗑兒就找二姨太陪你,我帶南瑗出門一趟。”


    沈南瑗一愣,直問,“去哪?”


    蘇氏因她這一反應微微蹙眉不喜,“自然是采買些需要的,正好也帶你在城裏轉轉。”


    沈南瑗隱約察覺到蘇氏的意圖不簡單,不過眼下這提議卻正好稱了她的意,索性就裝得像是沒見過世麵的喜笑顏開,“既是要出門,我去梳個妝。”


    蘇氏沒有料到她的轉變如此之快,愣了愣神,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沒了那丫頭的身影。


    身旁的薛氏笑的譏諷。


    倒是李氏仍舊一副小白花的模樣,慈眉善目地笑著。


    等沈南瑗再次從樓上下來,帽子罩衣一件不少,餘光裏瞥見門口的蕾絲洋傘也不忘拿。


    “噯,那是芸芝最喜……”


    沈南瑗側了側,避過了薛氏想拿回去的手,笑道,“借一借無妨的,妹妹又怎麽會是小氣之人。”


    她將帽子戴上,撐起洋傘,“這女人要容貌美麗永葆青春,防曬和補水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防曬,一年四季陰天晴天都得做到位,看不到的光線損傷遠比你想象的厲害多了。走罷!”


    蘇氏甚是無語地瞧著她強盜般的‘野蠻行徑’,再次在心底批下野蠻粗俗的評價,愈發看不上眼。


    李氏看著少女歡喜跟著蘇氏離開,以及離開前蘇氏那倏然沉下來的眼神,沒來由地露了一抹憂色。


    一回頭就看到薛氏也攏上了一層輕薄紗衣,兀的哽住。


    沈南瑗跟李氏做黃包車出門,她那大帽簷把蘇氏隔開距離,擠在黃包車邊緣上,怎麽坐怎麽不舒服。


    “南瑗,咱們快到了,我先帶你去做兩身換季的衣裳。”


    “好。”沈南瑗乖巧應是。


    蘇氏帶自己出門置辦,目的顯而易見,無非是沈黎棠交代亦或是她自己想在沈黎棠麵前討個好。


    沈南瑗正是籌錢之際,由她領著逛鋪子。從鐲子鏈子耳飾,一樣都沒落下,件件都是揀蘇氏承受範圍之內又好置換出手的。再加上她那包包裏藏起的錢,足以應付一陣。


    珠寶鋪裏。


    “南瑗,我突然肚子有點疼,你且在這兒看著,我一會兒回來。”蘇氏突然道。


    沈南瑗瞧看,她臉色確實不好,也不知是真壞了肚子,還是被她放血放的,語調顯露關懷,“太太放心,我就在這兒等,你快去吧。”


    蘇氏的腳步有些快,似乎一刻都不能多待。


    沈南瑗盯著她的方向若有所思。


    半個時辰後,沈南瑗就出了錦緣珠寶。


    蘇氏坐在黃包車上,拉下的篷布擋住了她大半身子,看到這幕才放心地讓師傅離開。


    可殊不知,沈南瑗去的是街對麵的當鋪,把蘇氏買的那些都換成了現銀。一根金條儲備,十塊銀元藏在貼身的地方,另外一些毛票和銅錢放在小手包裏。而後又折回了珠寶店,等到日暮店鋪快要打烊才泱泱走了出來。


    直到走出好一段路,她才一改神情,步伐輕鬆地直往瀧城城門口去。


    瀧城是一定不能待了。


    沈南瑗打算往南方去,南方繁華,發展空間大,她原來是作主編的,屆時找份報業的工作想來不是難事。


    有錢傍身,逃脫在望,沈南瑗遠遠看到那熟悉的大牌坊,心情如雀鳥歡暢。


    “少帥吩咐了,嚴查過往行人,就比對著畫像,尤其是女子,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城門口突然多出來的士兵讓沈南瑗老遠一個急刹車,心猛地提起。


    “少帥。”


    “少帥。”


    沈南瑗順著聲音看去,就看到了一雙筆挺的軍靴,還是一如那日的英俊倜儻。


    可她的心突突狂跳了起來,不會這麽…巧?


    沈南瑗隔著老遠看了個大概,畫像上的人——不知是出自哪位靈魂畫師的手筆,雖然非常不像了,但那身藍色的粗布衣裙倒是神似啊。


    “人還沒找到?”杜聿霖問話時,眉宇間落了陰鬱,冷不防拿起了一旁的畫像,俊眉一蹙,厲聲道:“這是哪家的畫師畫的?”


    “就是城西最有名的……”


    “江湖騙子。”


    “封了!”


    “少帥……”


    杜聿霖一眼橫過去,想說點什麽的許副官立時閉上了嘴。


    “人一定還在城裏,找!”


    “是!”


    沈南瑗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出路被杜聿霖封死。


    而杜聿霖似乎也有所感應地回過頭,她當即背過身,借著街上人流藏匿。


    杜聿霖眉宇間一凜,覺得那人的背影很是眼熟,可昨日粗布藍裙的小丫頭,沒理由一下子成了富家小姐的裝扮。


    “站住——”他下意識出聲。


    此時,沈南瑗腦海裏浮現的是微博截圖熱轉文《少帥的金絲雀》的結局。


    此文全長五百萬,沈南瑗看了二十來萬字,深深被劇情所吸引,一口氣訂閱了全文,直接跳去了結尾,結果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被少帥囚禁的金絲雀還沒進行反殺,晚飯吃了一顆有毒的魚丸,房事猝,全劇終。


    毒死之突兀,完全沒有任何鋪墊,別說男主一臉懵逼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誰,估計連那個臭不要臉的作者也不知道。


    然而作者卻在底下說,小說就這樣大結局了。


    原本隻想看個肉爽肉爽的文,卻沒想到是這麽個堵心爛尾結局。


    沈南瑗徹底炸了。


    在文下憤怒留言:‘作者粉轉黑,江湖不見’!


    一轉眼功夫附議樓層從1加到了10086還在往上加,她那條留言高高飄在了首頁,甚是壯觀。


    直到關了電腦上床睡覺,沈南瑗都還覺得心塞。


    天完全暗了下來,房間裏的小夜燈卻忽然飛快閃爍了兩下。


    沈南瑗陷入了深度睡眠——


    天光透亮,光線直照的刺激感讓沈南瑗抬手擋住了眼睛。等她適應了光亮往前看時,卻突然像是被定住了。


    她麵前的是塊巍峨壯觀的石牌坊,上有對聯:日月垂光星辰昭卬、山澤通氣風雲會時,中間則是濃墨重寫的瀧城二字。


    “我……一定是沒睡醒吧。”沈南瑗盯著瀧城二字睜眼閉眼,卻仍是沒有改變。甫一低頭又看到了身上絕對不屬於她那個時代的粗布藍裙,還有垂在胸前又黑又長的麻花辮。


    她伸手拽了拽,一陣頭皮發緊。


    “噯,讓讓,讓讓,姑娘別堵著道兒啊。”


    “老板住店麽,還是要用飯啊,咱們這剛從滬城新來的大廚,包管你吃到正宗的本幫菜~”


    周遭形形色色,吆喝聲,時空如同錯置。


    沈南瑗不知道什麽時候跟著過往的行人進了城裏,她目光怔怔看著皙白手腕上那隻通體翠綠的玉鐲子,而不是原來她忍痛買來的卡地亞手鐲,“這是……”


    她還是沒有癔症過來。


    “穿書,驚不驚喜?”那微是尖細的女聲伴著回音生出一股陰惻感,“攻我首頁,毀我聲譽,沈南瑗,你能你上啊。”


    “!!”腦海中轟的一聲,直炸的她心肝亂顫。沈南瑗一回頭再看那石牌坊,頭皮兀的發麻,內心一萬句mmp都不足以表達憤怒之情了。


    “小哥,現在是幾幾年?”沈南瑗仍舊帶著一絲期頤,隨便攔了個人問。


    “萬立6年。”


    沈南瑗微微晃了身形,再環顧四周,不禁悲從心底而來。


    難怪她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可不就是書裏開篇金絲雀被接回家的場景麽!


    滿心以為父親還惦念親情的金絲雀被接到城中,才得知父親的目的是讓她嫁給瀧城杜督軍心智殘缺的大兒子杜聿航,開啟了苦逼女主的模式。


    “多謝。”她倉皇道了聲謝,想也沒想轉身就逃。開玩笑,留下自己去體驗這變態的劇情嗎?當然是從源頭扼殺!


    她跑了,劇情就無法展開,就不會碰到杜督軍行事乖張又變態的二兒子杜聿霖,更不會被囚禁y了好麽!


    此時天近黃昏,路上多是些穿著長衫馬褂的行人,也有如她一般穿著布裙的女子。


    衣裳用的料子多是寶琳公司前年剛推出的新式布料,這料子價格不貴,且不褪色,一上市便獲得了大多數人的喜愛。


    她這一身粗布藍裙,是原主那好繼母寄到鄉下的料子做成的。


    就這麽幾塊破衣料,原主便以為她那個好繼母可以親近。


    沈南瑗卻不能苟同,這般老氣款式,也虧得原主膚白貌美,豔若桃李,是瀧城難得一見的美人,這才能夠輕鬆駕馭。


    可轉念一想,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落了個被囚禁的下場。


    沈南瑗忍不住喃喃自語:“紅顏禍水啊!”


    沈南瑗現實中是個雷厲風行的時尚女主編。


    她很快就冷靜下來,覺得憑著自己的能力即使在這個人吃人的年代也一定能活到壽終正寢。


    可這世道並不太平,她得事先想好了落腳地。


    像是映證她的想法。


    大街的另一邊忽然就傳來了騷亂的聲音,先是走的好好的人,慌亂地往回跑,接著便聽見砰砰的幾聲。


    沈南瑗的第一反應是有人放炮了,可街邊的小販慌裏慌張地收拾東西,一看就不是放鞭炮那麽簡單。


    “殺人了,殺人了——”


    她慌張地跟著人群退到了街角,才退了兩步,便發現街的另一邊列隊跑過來了一小隊穿著軍裝的士兵,個個的手裏都端著長木倉。


    還有一人最是威風,軍裝的樣式也和其他的小兵不一樣,他騎在高頭大馬上,手裏捏著短木倉,朝著她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木倉。


    子彈仿佛擦在她的耳邊過去,她的耳膜嗡嗡作響。


    沈南瑗打電影上看過更為震驚的場景,可電影畢竟是電影,有畫麵感,卻不能身臨其境。


    而現在,她整個人都懵掉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把短刀突兀地抵在了她的喉間,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裏隻有兩個字——我去。


    用倒黴這兩個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遭遇。


    沈南瑗大腦當機了片刻,當即選擇自救。


    她斜到了背後人的性別,合著他狂亂的心跳,顫抖著聲音勸說:“大哥,有話好說。”


    “別廢話!”背後之人厲聲道。


    “都這種要命的時刻了,我肯定不說廢話,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沈南瑗生怕他不相信,眼看騎著馬的男人越逼越近了,硬逼著自己示弱出了哭腔。


    她的聲音本就纖細柔美,聽的背後之人不由就心軟了半分。


    可他這時哪還有時間可憐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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