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琳琅懷孕了。


    “此胎凶險。”李大夫摸著胡子, 麵上凝重,“現在胎像不穩, 隱隱有小產的跡象。少夫人本就是身體虛弱的, 且才誕下孩子不久, 身子的虧空還沒有不回來,若是強要這個孩子的話,能不能挨到生產那天不說,生產時定是凶險萬分。”


    薑成安坐在一邊,緊抓著扶手的指尖泛白,“可還有別的法子。”


    李大夫沒有直接回答,“還是盡早做決定才好, 等月份大了, 對於母身的傷害是極大的。”


    屋子的溫度瞬間冷了下來, 所有的人再等薑成安的命令。薑明月的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她大哥本就是喜歡孩子的, 成親三年之後才得了至哥兒這麽一個孩子。現在知道自己又即將會有一個孩子,可再為人父的驚喜還沒有過去,他就要親手下令了結了這個孩子。


    “熬藥去吧。”薑成安緩聲說。


    話音剛落原本被哄著睡著的至哥兒突然哭了出來,薑明月剛想要去抱孩子, 薑成安就已經將至哥兒抱進了懷裏,輕聲哄著。


    他斂著眉, 看不清神情, 隻是周圍沉澱著一層能夠溺死人的悲傷。他親了親至哥兒的額頭, “不哭了, 等會我們去看看娘親。”


    薑明月心裏堵著大片的難過,她覺得所有的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明明經曆過一次,提前知道了許多的事情,為什麽還不能保護好她的親人?


    真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定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宛如突然溜進來,走到薑明月的身邊,慌裏慌張地用氣聲說:“姑娘,刑部的人過來,將三少爺帶走了。”


    薑明月猛然站了起來就要往外麵走,薑成安叫住她,“你去哪?”


    “三哥被帶走了,我去看看情況。你等會再過來吧,嫂子現在也需要人陪著。”


    按照薑修玉的性子,隻怕薑成朗真要犯錯,隻怕就先動手將人解決了。而現在大哥的院子裏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隻怕是分身乏術,未必能付出多少的心神。


    “你二哥前日來信說要回來,現在應該離盛京不遠,你差人過去,讓他速速歸來。”


    “好!”


    薑明月立即讓人備了馬車趕去刑部的大牢,讓人塞的銀子全部退了回來,說是皇帝下了旨意,此乃殺害皇親之要犯,任何人不得探視。


    說得全部是鬼話,隻是沒有找到能夠壓著他們的人罷了。


    她即刻去了名下的一家成衣坊,讓馬車停在了前頭,自己在找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從後門離開,直接去了東邊的練功場。


    隨安來找顧允之的時候,他才和人比試完,五招之內就將一個副將給撂倒,擦著汗不輕不重地提了一句,“你在盛京都養成軟腳蝦了不成,這樣真要到了戰場上,就是給人送個戰功的。”


    周放倒在地下,捂著自己的肚子哀嚎,“滾蛋,你讓人挨你一拳試試。操,說了比劃比劃,你娘的居然真動手了!”


    “爺,外頭有人找。”隨安見機插了一句。


    顧允之抹了一把汗,眯著眼睛看向遠處,隻看見一輛沒有任何裝飾的馬車,車前頭也隻有個趕馬的車夫,再無其它。


    他薄唇輕吐,“讓人滾!”


    “別啊,萬一是你哪個相好的找過來了呢。”周放和顧允之自幼相識,僅年長兩歲,但卻早早通了人事,說話也沒有個顧忌,“不去也成,改天哥哥帶你去花滿樓漲漲見識。”


    顧允之對著人的腿就踢了過去,“起來,在比試一次。”


    周放哀嚎,隨安心裏不免著急起來,又說了一聲,“爺,您最好還是去看一看。”


    別到時候人走了,您又怪到我的頭上來了。


    顧允之挑眉,用眼神詢問,隨安點點頭。


    隨即周放就驚訝地看見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會真是你相好的來了吧。”


    “滾!”顧允之直接踹了人一腳,卸下手臂上的護甲直接砸到人頭上,“下次再聽見你說諢話,我就打得你回不了家。”


    “嘖嘖嘖。”周放手撐著頭,側身臥在地上,看著人飛奔而去,歎了一聲,“這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居然就忍心這麽將我丟下了。隨安,那人是誰啊。”


    是誰,是心上人啊。


    這話隨安可是不敢說的,木這一張臉,一本正經,“不知道。”


    顧允之掀開車簾的就看見小姑娘端正地坐在中間,見到他來之後,身邊的侍女極其有眼色的下車去了。


    他一腳踏進車裏,薑明月往旁邊避了避,誰知道人下一刻一雙大手就橫在了她的腰間,稍微用點力,她整個人都陷進了人懷裏。


    顧允之側著臉一笑,有些漫不經心,“怎麽突然想著過來看我了?”


    “你認識周馳是不是?就是現在的刑部尚書。”薑明月沒有繞圈子,直接問了出來。


    “認識,怎麽,找人有事?”


    “我三哥出了一點事,被刑部的拘壓了,現在攔著,不讓進去探望。我過來問問你能不能帶我進去,我隻是想問三哥一些事情。”


    她也沒有瞞著,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顧允之沉思片刻,就能知道薑成朗怕是中間八成是被人擺了一道。他打了衛風是不假,可要是真的想致人於死地,就不可能讓人活著回去報信。


    現在唯一難辦的就是涉及到皇親,脫一層皮是在所難免的,可命能不能留著還要看上麵那位意思。


    “我能有什麽好處?”顧允之往後麵一靠,也沒有個正形,“畢竟和我沒親沒故的,我憑什麽幫你?”


    “當我薑明月欠你一個人情,以後隻要是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小王爺隻管吩咐。”薑明月頓了頓,隨即承諾著。


    “隨意什麽事情都成?”


    “可以。”


    她的話音剛落,唇上隨即一熱,隻是輕微的碰觸,然後就立即分開。


    顧允之的額頭抵著她的,眼中笑意深深,“這樣也是可以的嗎?”


    “你... ...”薑明月的腦子一空,異樣的情愫開始滋生,剛說了一個字,唇上再次被覆蓋住。


    這次並沒有一觸即分,男人小心翼翼地含住人的唇瓣,如同對待珍寶一般,輕輕掃過然後舔舐吮吸研磨。他覺明月的唇上定是染了一層蜂蜜,軟軟的帶著淡淡的香氣,幾乎是難以自持的。


    呼吸相近,也不知道是誰擾亂了誰的,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顧允之的手搭上了人肩頭,氣息紊亂,心髒絲毫沒有章法地亂跳著。他低頭去看臉色酡紅的小姑娘,忽然生出要將人狠狠地弄哭的想法。


    眼神漸漸幽深,聲音低沉沙啞,“這樣呢?”


    薑明月尚有幾分清明,剛要推開,就被人握住手欺壓了上來,掙紮不得。


    唇上一麻,細細密密的親吻急速而又狂野,她有些受不住,剛要出聲,就被人循著縫隙闖進牙關。她能夠明顯感覺到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後就是更加猛烈的侵襲。


    她想要往後麵躲,卻被人一下子抵在車壁上。


    狂熱的親吻,失序的喘息,迷亂的思緒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不斷膨脹,然後交匯成了陌生的情潮。她就坐在船頭,隨著巨浪上下顛簸,隨時都有溺水的可能。


    顧允之察覺到人的抵觸,放開了人,所有的狂風暴雨又變成了和風細雨。他喘著粗氣,不停地啄問,就著兩個人交纏的氣息問:“剛剛那樣不可以,所以隻能這樣嗎?”


    “多年不見,我倒是不知道小王爺變得如此輕狂,這就是你的要求麽?”


    薑明月瞥過臉去,吻就落在了她的嘴角,男人炙熱的氣息噴灑在臉頰上,可她的眼中清明,將剛剛的情愫剝離得幹幹淨淨。


    “不是,這隻是利息。”顧允之強勢地扳過薑明月的臉,吻了一下,看見人不自在地撇開眼去,具是笑意,“我幫你救下薑成朗,你陪著我過今年的中元節,如何?”


    華魏有男女十二歲不同席的說法,等過了這個年紀,交往就該有些避諱。中元節能夠私下裏去遊玩的,不是親眷就是快要定親的,他們這樣出去算是哪樣?


    “皇上還要顧忌著功勳之家,你覺得會下令處決我三哥嗎?”薑明月冷著一張臉,毫不避諱地看向人,“小王爺若是不願意,明月也不會強人所難。”


    “可功勳之家最忌諱什麽,你應該也知道的。”顧允之放開人,直接躺在了後麵,胸膛上下起伏,平息心裏的那股子躁動。


    功勳之家忌諱功高震主,忌諱權勢過大隻手朝野。皇帝也老了,開始變得猜忌,而死在“猜忌”二字上的又豈是少數。


    “再說了,你想做的事情我也會幫你的。”


    薑明月神色一凜,麵上越發冷峻,“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那些事情是你告訴十七叔的吧。”顧允之微微偏頭,身上的笑意全都收斂了起來,“為什麽你會相信十七叔卻不願意相信我?”


    “小王爺在說什麽呢,恭親王待我如妹妹一般,我告訴他的事情也挺多的,不知道你說的究竟是哪一件。”


    “你清楚就成。”顧允之語義不詳,提了提車門,對外麵的人吩咐著:“去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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