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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很安靜, 安靜到即便沒有開免提, 許遲也聽得很清楚。
秦矜明顯看到許遲的眉頭皺了。
許遲走上前, 想要接過手機和電話那頭的錢佳妍對話。秦矜下意識把手機舉高, 用眼神示意他——我來說?
許遲愣了一下, 勾著嘴角點頭默許了。
秦矜按下免提,對著電話那頭的錢佳妍說:“錢小姐,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難道都不關燈的嗎?”
怕黑?傻子才信你!
錢佳妍聽到秦矜的聲音, 馬上收起了嬌滴滴的嗓音, 搬出刻薄的嘴臉反問道:“秦矜?為什麽是你接電話?許遲呢?”
秦矜對上許遲視線, 編著瞎話說:“他睡了。”
光是這三個字, 就要把錢佳妍氣炸了。
“你……”錢佳妍握緊手機,眯著眼睛低聲問:“秦矜, 你喜歡許遲,對吧?”
錢佳妍話音一落,秦矜就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見秦矜沒回答, 錢佳妍冷笑道:“許遲不會喜歡你的, 我認識他多少年了,怎麽著都不會輪到你, 你不用白費心思的……而且,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們發生了什麽嗎?”
秦矜聽到這話,的確是被激怒了, 但馬上被理智代替, 學著她冷笑的聲音回說:“你認識他這麽多年, 也沒見你們有什麽結果,可見他對你是真的不感興趣吧?”
秦矜說中了。這麽多年來,許遲連她的手都沒牽過,畢業晚會上連個擁抱都沒有,錢佳妍不甘心。
“好啊,那我就當作你們在一起了。你們能好多久?三天?還是三個月?他不喜歡你這個類型的,你不用……”
“錢小姐,你這麽大年齡了,你著急是應該的,這我能理解。”秦矜不給她留話縫,拿著手機直接開懟。
“但你這麽大人了,還用怕黑這種爛借口?燈壞了你找物業,許遲不是修燈的,更不是給你照亮的!”
“再說了,我是剛認識他不久,但那又怎麽著了?我們情投意合,愛情來了擋都擋不住,你不懂就別叨叨個沒完……”
“還有,現在我倆在一起,就不準你大半夜給他打電話!沒事不準打,有事你報.警,保準比他去的快。再見!”
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秦矜喘著粗氣,把手機塞給他,嘟囔了一句:“我現在更討厭她了。”
許遲隨手將手機放在茶幾上,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就像揉生氣了炸毛後的小貓似的。
“還餓嗎?”
秦矜插著腰深吸一口氣,她都氣飽了。抬頭看著他,憋出一句:“你也覺得她很討厭吧?”
許遲嘴角抿著笑點頭,剛才她那一通說,估計錢佳妍明天就會給他媽打電話了。不過,無所謂。
客廳突然安靜了,秦矜抬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他:“……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許遲看著她,好一會兒沒說話。
秦矜咽了咽口水,不想自討沒趣,幹脆擺擺手說:“算了,我不餓了,我去睡覺。”
說著秦矜就繞過他,快步走進了房間。
關上門,秦矜把腦袋抵在門板上,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他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她剛才故意暗示錢佳妍的那些話,也是想看看許遲到底什麽反應。但他既沒否認,也沒打斷她。又不像是默認……
“好煩啊——”
秦矜閉了閉眼睛,現在她完全不想什麽二壘打,隻想早點兒搞明白他的心思。
客廳裏,許遲拿起手機,直接把錢佳妍的那個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以前沒有這麽做,是顧及於鈺琴的感受,畢竟錢佳妍很會討於鈺琴開心,他不想因為錢佳妍而導致他家產生矛盾。
但現在不同了,錢佳妍矛頭指向了秦矜,這是他的底線。
即便是言語上的挑釁,也是他不準的。
***
這一晚,秦矜徹底失眠了。
早上七點半,秦矜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悄悄走出房間,見他的房門還是關著的,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來到浴室,看看自己那隻深不淺的黑眼圈,秦矜又是歎氣又是搖頭。
就在秦矜洗漱完,剛把臉上的水珠擦淨時,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叮咚——】
秦矜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放下毛巾,又豎著耳朵聽了聽。
【叮咚——】
真的有人按門鈴。
秦矜走到客廳,看看許遲的房門,再看看門口。還是先去開門吧?
透過貓眼朝門外看,隻見一個穿著很有韻味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秦矜初步判斷,這人不是壞人。
秦矜打開一道門縫,輕聲問著門外的人:“您找誰?”
於鈺琴站在門外,看到開門的人,不禁愣了一下:“我找許遲。”
秦矜輕抿著下唇,很負責任的好好打量著這個女人,最後才打開門說:“您先進來吧,他還沒起呢。”
於鈺琴走進去,順手把帶來的東西放在了玄關櫃上。
“你是秦矜?”於鈺琴試探的問道。
秦矜顯然有些驚訝,點了點頭說:“是,我是秦矜。”
於鈺琴沒有換鞋,徑直走到客廳,瞥見沙發上歪七扭八的抱枕,還有那個沒有疊起來的小毛毯。
轉身毫不掩飾的將秦矜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看到她穿著許遲的家居服,再看看有些淩亂的沙發……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於鈺琴看著她問。
秦矜眨了眨眼睛,她還沒搞清楚這人是誰呢,怎麽上來就問這個啊?
“媽?”
聞聲,秦矜和於鈺琴同時轉頭望過去。隻見許遲從臥室走出來,直接走到了秦矜身旁。
“這是我媽,”許遲伸手輕搭上秦矜的肩,示意她說:“叫阿姨。”
“許阿姨好……”秦矜迷迷糊糊的叫著。
於鈺琴看看兩人的’親密舉動’,抿著嘴角說:“我不姓許。”
秦矜莫名覺得許遲媽媽氣場好強,甚至有點兒不喜歡她。秦矜隻好秒變慫包,低下頭大氣不敢喘一聲。
於鈺琴倒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抬手對許遲說:“你先去洗漱吧,我想和秦矜單獨聊幾句。”
秦矜下意識抓住許遲的衣角。
許遲揉揉她的頭頂,視線卻是看著於鈺琴,淡聲說:“沒事,我媽問什麽你就說什麽,就像昨晚那樣說。”
昨晚?……他的意思是,讓她撒謊說他們在一起了?
秦矜目送他去了浴室,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在於鈺琴對麵坐下,手心全是汗。
“我知道你是秦放的妹妹,對你不能說很了解,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於鈺琴一邊說著,一邊掃了眼沙發上的毛毯,“有些事,我還是要提前和你說一說。”
秦矜趕忙點頭應和:“阿姨您說。”
“我聽說你開了間酒吧?我們家是書香門第,那種場所我不是很喜歡。”
“我還聽說你有騎機車的習慣?女孩子有個愛好是好事,但機車這種東西畢竟是皮包鐵,安全是隱患之外也不夠優雅。”
“還有,我平時喜歡彈琴下棋,寫字畫畫……你對琴棋書畫哪一個比較精通呢?”
秦矜舔了舔下唇,早知道小時候就多報幾個興趣班了。
“大學那會兒會彈鋼琴,談不上精通……五子棋我還可以,也算不上精通……畫畫不會,但我挺喜歡看漫畫的……”秦矜回答的過分誠實。
“對了,你大學是什麽專業?”
“k大的音樂劇和編導專業。”秦矜昂首挺.胸,k大是數一數二的大學,她還是雙學位呢。這下總挑不出刺兒了吧!
誰知,於鈺琴隻是點了點頭:“學校不錯,隻不過你這專業嘛,我更希望你做幕後類的,至少不再做酒吧……”
許遲從浴室出來,直接切入主題駁了於鈺琴一句:“媽,您別一口一個您不喜歡行嗎?我喜歡這就夠了。”
秦矜見他來了,趕忙像小雞崽似的躲在他身後。
“秦矜啊,你別怨阿姨說話直。優秀的女孩,阿姨見多了,難免會對你要求高一些……”
許遲牽過她的手,看著於鈺琴說:“媽,差不多可以了。”
他知道於鈺琴過來的目的是什麽,無非就是給秦矜一個下馬威,甚至想讓她知難而退。
說完,許遲就看了眼牆上的時鍾,“我上午還有病人,有話改天我去您那再說吧。”
話音還沒落全,秦矜就被他帶到了他的臥室。
許遲關上門,轉身想對秦矜說聲對不起,卻發現她在笑。
“在笑什麽?”許遲不自覺的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秦矜仰頭看他,嘴角的笑毫不遮掩:“你剛才說,你喜歡什麽?”
秦矜從診所離開後,直接去了附近的超市。因為剛才許醫生說——最近吃清淡點兒,忌辛辣等等。
做了簡單處理之後的秦矜,這會兒牙疼減弱了幾分,哼著小曲兒進了超市。
想起秦放問到江綿兒的事,秦矜拿出手機,推著車一邊朝前走,一邊撥通了江綿兒的電話。
電話嘟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顯然是在等她的電話。
“秦矜姐?”
“嗯。”秦矜輕飄飄地開口應著。
“……他在你旁邊嗎?”江綿兒問得小心翼翼,又藏不住期待的語氣。
秦矜百無聊賴的推車前行,“你說我哥秦放啊?不在。”
忍不住想笑,但還是憋住了:“怎麽著?你哪天開學?他生日你來嗎?”
秦矜很少問她為什麽不回去住,也基本不多插手他們吵架的前因後果。
江綿兒努努嘴,盡管有些不樂意,但還是說道:“他生日我肯定要去啊……禮物我都準備好了。”
秦矜聳了聳肩說:“那你明天來店裏一趟唄,那家夥兒定在我這兒,我可沒心思給他安排布置,這種事還是你來吧。”
過去兩年都是江綿兒布置的,秦矜僅是提供場所。
說著,秦矜推著車就拐過一片貨櫃,迎麵一個折扣區。
【全場日用品買一送一!買二送二!情侶特享!家人專享!】
走過去一看,吸水力極強的優質浴巾69.99元買一送一,單價59.99元!現在入手簡直就是超值!
秦矜順手拿了兩條,還沒放到推車裏,就聽到一旁的導購大姐說道:“呀、姑娘真會買!和男朋友一人一條特別好!”
秦矜還沒來及在心裏翻白眼,就聽到電話那頭的江綿兒笑得咯嘰咯嘰的。
“謝謝您了……”秦矜把浴巾扔進推車,低頭尷尬的走遠。
江綿兒不自覺的打趣道:“秦矜姐,你哪天心情好,給我們帶個男朋友回來呀——”
不知怎的,這一瞬間秦矜腦袋裏竟然浮現出許醫生靠近時的那雙眼。
秦矜愣了一下,隨即‘嘖’聲說:“你啊,先管好秦放那家夥兒吧!我上周可是看見他和陌生女子在我店裏交頭接耳哦……”
“他敢!!”
話音一落,江綿兒就氣呼呼的掛斷了電話。秦矜一樂,江綿兒肯定會在半小時內‘殺’到秦放麵前。她這也算是變相幫兩人破冰了?
***
這一晚,秦矜吃了從診所帶回來的消炎藥,沒有再咬冰塊,就連晚上去店裏,也是拒絕了炸薯炸花生,而是拎著食材讓後廚給她做了碗青菜粥。
牙疼緩和了一天,第二天中午一起床牙疼又‘來了’。
原本想墨跡到晚上七點再出門的,但樓上鄰居家的狗從三點叫到五點,秦矜受不了隻好提前出門去酒吧。
騎著‘黑仔’出停車庫,一上路就感覺冷風刺骨。秦矜縮了縮脖子,頭盔擋板上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下一秒就又消失了。
剛好避開了下班高峰期,秦矜比以往到店時間早了二十分鍾。秦矜把‘黑仔’停到酒吧後巷的老地方,一摘掉頭盔,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今天又降溫了。
摸魚出來抽煙的阿輝看見她,趕忙把手背到身後:“秦矜姐,今天來這麽早啊?”
秦矜拎著頭盔,瞄了眼他身後藏不住的煙霧,“我說,上班時間少出來抽煙!回頭我告訴英子,看你怎麽辦!”
阿輝撓撓頭,急著說:“別啊,我剛把英子惹生氣,秦矜姐你可別火上澆油啊!”
“得,今天心情好,我全當沒看見。”秦矜搖頭笑著徑直走進了酒吧。
秦矜放好頭盔,還沒來及給自己調一杯飲料,江綿兒就到了。
“來得正好,喝什麽?”秦矜卷起袖子,抬頭問她。
“熱牛奶。”江綿兒輕車熟路的把背包往吧台上一放。
秦矜看了她一眼,含蓄的問了句:“來事兒了?”
江綿兒揚著下巴應了一聲。
秦矜挑眉笑著說:“難怪你最近老是夜不歸宿,看來你心情不太好哦?”
江綿兒抿著唇笑了,“昨天我就回去了,他才沒和別的女人交頭接耳呢!你就知道糊弄我!”
英子正好回來,沒讓秦矜進吧台忙活兒,給江綿兒熱了杯牛奶,又給秦矜做了杯她往日裏最喜歡的長島冰茶。
秦矜坐在高腳椅上,拇指和食指捏著吸管來回攪著杯中的冰塊。
“秦矜姐,你不是牙疼嗎?還喝冰的啊?”江綿兒隨口提醒著。
聞聲,秦矜不由得愣了一下,低頭看看麵前半杯冰的長島冰茶,輕咳一聲說:“是哦,我都忘了,醫生也讓我忌口來著……”
秦矜吐了口氣,將長島冰茶推開,轉身換了個話題:“小綿,你們倆什麽時候對外公開啊?”
話音一出,江綿兒便斂著眉,低垂著眼說:“我倆哪有什麽關係可公開的……我住在他家,他照顧我,就這麽簡單……”
說到一半,江綿兒就喝了一大口牛奶,“秦矜姐!你就別說我了,你都沒談戀愛呢,天天瞎操心!”
秦矜撇了撇嘴:“那我之前不談,又不是一直不談。’
江綿兒敏感的很,一聽這話,馬上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湊近問她:“秦矜姐,你可別嘴硬啊!秦放還說要在生日那天給你介紹一個朋友呢,他八成是想……”
“啊呸!”秦矜沒好氣的啐了一聲,“他那幫朋友,十個有九個我都認識,我才不要!”
說完,秦矜就走到吧台內,隨手拿過一個玻璃杯,邊擦邊說:“你回去給他說啊,我才不要他給我介紹呢,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他身為堂哥最好不要過多幹涉我!”
江綿兒趴在吧台桌上,眼裏寫滿了八卦二字,追問道:“那秦矜姐你喜歡什麽樣的呀?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秦矜歪頭想了想說:“我啊……我喜歡個高一點的,笑起來如沐春風,濃眉大眼,戴個細邊眼鏡,眼裏有微光最好不過了……”
江綿兒嘿嘿一笑,“秦矜姐,你這描述感覺挺具體的啊?不會真的有這麽個人吧?”
秦矜側過身,彎唇一笑:“是有個人,感覺還不錯。”
“是誰?”江綿兒和英子異口同聲的問道。
秦矜抬眸看這兩個八卦的女人,故意說:“就不告訴你們。”
“行了,你趕緊把樓上三號包廂布置一下,不然明天肯定來不及。”
說著就放下玻璃杯,拎起頭盔和背包去了她的辦公休息室。
留下江綿兒和英子兩人麵對麵愣神。
“英子姐,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啊……不過,秦矜姐前天晚上沒來酒吧。”
江綿兒踩著腳蹬,翹首朝秦矜離開的方向瞅了幾眼:“難不成,前天晚上秦矜姐和‘神秘男子’發生了什麽不可告人的……”
***
秦矜推門進了她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也不過是一個三十多平的休息室罷了。房間裏立了一個水墨風的屏風,這是秦大伯送她的,也就是秦放的老爸,她的大伯。
屏風後有張單人床,秦矜有時候會在這兒休息,很少留下過夜,畢竟打烊之後她一個人也怕。
秦矜把頭盔放到進門處的櫃子上,走到辦公桌前,隨手把背包扔到桌上。
一張名片就這樣從包裏掉了出來。
秦矜拿起那張名片,盡管一角已經皺了,但她嘴角噙著的那一抹燦笑還是跑了出來。
許遲。
把名片夾在兩手之中,秦矜腳蹬著地,喃喃道:“周一……周一複查,後天就是周一了。”
秦矜一邊念著一邊做祈禱狀:“秦矜啊秦矜,你得矜持點兒。”
【嗡嗡——】
桌上的手機發出震動聲。
秦矜拿過來,看都沒看就按了接聽鍵。
“喂?”
聞聲,電話那頭的人直接怔住了。
秦矜沒聽到回應,好奇的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喂?說話呀?不說話我掛了啊!”
就在秦矜猜想這一定是誰的惡作劇電話時,聽筒裏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
“是我,許遲。”
這下好了,換秦矜發愣了。
電話裏,兩人‘默契’的噤了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說——
“這是電話回訪。”
說完,許遲就閉了閉眼睛。
這是他撒過的最扯的謊。
聊了兩盞茶的時間,宋嵐的話匣子那是越聊越開,旁邊的肖冬琛幾次暗示她,宋嵐都沒注意到。
客廳很安靜, 安靜到即便沒有開免提, 許遲也聽得很清楚。
秦矜明顯看到許遲的眉頭皺了。
許遲走上前, 想要接過手機和電話那頭的錢佳妍對話。秦矜下意識把手機舉高, 用眼神示意他——我來說?
許遲愣了一下, 勾著嘴角點頭默許了。
秦矜按下免提,對著電話那頭的錢佳妍說:“錢小姐,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難道都不關燈的嗎?”
怕黑?傻子才信你!
錢佳妍聽到秦矜的聲音, 馬上收起了嬌滴滴的嗓音, 搬出刻薄的嘴臉反問道:“秦矜?為什麽是你接電話?許遲呢?”
秦矜對上許遲視線, 編著瞎話說:“他睡了。”
光是這三個字, 就要把錢佳妍氣炸了。
“你……”錢佳妍握緊手機,眯著眼睛低聲問:“秦矜, 你喜歡許遲,對吧?”
錢佳妍話音一落,秦矜就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見秦矜沒回答, 錢佳妍冷笑道:“許遲不會喜歡你的, 我認識他多少年了,怎麽著都不會輪到你, 你不用白費心思的……而且,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們發生了什麽嗎?”
秦矜聽到這話,的確是被激怒了, 但馬上被理智代替, 學著她冷笑的聲音回說:“你認識他這麽多年, 也沒見你們有什麽結果,可見他對你是真的不感興趣吧?”
秦矜說中了。這麽多年來,許遲連她的手都沒牽過,畢業晚會上連個擁抱都沒有,錢佳妍不甘心。
“好啊,那我就當作你們在一起了。你們能好多久?三天?還是三個月?他不喜歡你這個類型的,你不用……”
“錢小姐,你這麽大年齡了,你著急是應該的,這我能理解。”秦矜不給她留話縫,拿著手機直接開懟。
“但你這麽大人了,還用怕黑這種爛借口?燈壞了你找物業,許遲不是修燈的,更不是給你照亮的!”
“再說了,我是剛認識他不久,但那又怎麽著了?我們情投意合,愛情來了擋都擋不住,你不懂就別叨叨個沒完……”
“還有,現在我倆在一起,就不準你大半夜給他打電話!沒事不準打,有事你報.警,保準比他去的快。再見!”
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秦矜喘著粗氣,把手機塞給他,嘟囔了一句:“我現在更討厭她了。”
許遲隨手將手機放在茶幾上,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就像揉生氣了炸毛後的小貓似的。
“還餓嗎?”
秦矜插著腰深吸一口氣,她都氣飽了。抬頭看著他,憋出一句:“你也覺得她很討厭吧?”
許遲嘴角抿著笑點頭,剛才她那一通說,估計錢佳妍明天就會給他媽打電話了。不過,無所謂。
客廳突然安靜了,秦矜抬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他:“……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許遲看著她,好一會兒沒說話。
秦矜咽了咽口水,不想自討沒趣,幹脆擺擺手說:“算了,我不餓了,我去睡覺。”
說著秦矜就繞過他,快步走進了房間。
關上門,秦矜把腦袋抵在門板上,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他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她剛才故意暗示錢佳妍的那些話,也是想看看許遲到底什麽反應。但他既沒否認,也沒打斷她。又不像是默認……
“好煩啊——”
秦矜閉了閉眼睛,現在她完全不想什麽二壘打,隻想早點兒搞明白他的心思。
客廳裏,許遲拿起手機,直接把錢佳妍的那個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以前沒有這麽做,是顧及於鈺琴的感受,畢竟錢佳妍很會討於鈺琴開心,他不想因為錢佳妍而導致他家產生矛盾。
但現在不同了,錢佳妍矛頭指向了秦矜,這是他的底線。
即便是言語上的挑釁,也是他不準的。
***
這一晚,秦矜徹底失眠了。
早上七點半,秦矜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悄悄走出房間,見他的房門還是關著的,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來到浴室,看看自己那隻深不淺的黑眼圈,秦矜又是歎氣又是搖頭。
就在秦矜洗漱完,剛把臉上的水珠擦淨時,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叮咚——】
秦矜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放下毛巾,又豎著耳朵聽了聽。
【叮咚——】
真的有人按門鈴。
秦矜走到客廳,看看許遲的房門,再看看門口。還是先去開門吧?
透過貓眼朝門外看,隻見一個穿著很有韻味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秦矜初步判斷,這人不是壞人。
秦矜打開一道門縫,輕聲問著門外的人:“您找誰?”
於鈺琴站在門外,看到開門的人,不禁愣了一下:“我找許遲。”
秦矜輕抿著下唇,很負責任的好好打量著這個女人,最後才打開門說:“您先進來吧,他還沒起呢。”
於鈺琴走進去,順手把帶來的東西放在了玄關櫃上。
“你是秦矜?”於鈺琴試探的問道。
秦矜顯然有些驚訝,點了點頭說:“是,我是秦矜。”
於鈺琴沒有換鞋,徑直走到客廳,瞥見沙發上歪七扭八的抱枕,還有那個沒有疊起來的小毛毯。
轉身毫不掩飾的將秦矜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看到她穿著許遲的家居服,再看看有些淩亂的沙發……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於鈺琴看著她問。
秦矜眨了眨眼睛,她還沒搞清楚這人是誰呢,怎麽上來就問這個啊?
“媽?”
聞聲,秦矜和於鈺琴同時轉頭望過去。隻見許遲從臥室走出來,直接走到了秦矜身旁。
“這是我媽,”許遲伸手輕搭上秦矜的肩,示意她說:“叫阿姨。”
“許阿姨好……”秦矜迷迷糊糊的叫著。
於鈺琴看看兩人的’親密舉動’,抿著嘴角說:“我不姓許。”
秦矜莫名覺得許遲媽媽氣場好強,甚至有點兒不喜歡她。秦矜隻好秒變慫包,低下頭大氣不敢喘一聲。
於鈺琴倒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抬手對許遲說:“你先去洗漱吧,我想和秦矜單獨聊幾句。”
秦矜下意識抓住許遲的衣角。
許遲揉揉她的頭頂,視線卻是看著於鈺琴,淡聲說:“沒事,我媽問什麽你就說什麽,就像昨晚那樣說。”
昨晚?……他的意思是,讓她撒謊說他們在一起了?
秦矜目送他去了浴室,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在於鈺琴對麵坐下,手心全是汗。
“我知道你是秦放的妹妹,對你不能說很了解,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於鈺琴一邊說著,一邊掃了眼沙發上的毛毯,“有些事,我還是要提前和你說一說。”
秦矜趕忙點頭應和:“阿姨您說。”
“我聽說你開了間酒吧?我們家是書香門第,那種場所我不是很喜歡。”
“我還聽說你有騎機車的習慣?女孩子有個愛好是好事,但機車這種東西畢竟是皮包鐵,安全是隱患之外也不夠優雅。”
“還有,我平時喜歡彈琴下棋,寫字畫畫……你對琴棋書畫哪一個比較精通呢?”
秦矜舔了舔下唇,早知道小時候就多報幾個興趣班了。
“大學那會兒會彈鋼琴,談不上精通……五子棋我還可以,也算不上精通……畫畫不會,但我挺喜歡看漫畫的……”秦矜回答的過分誠實。
“對了,你大學是什麽專業?”
“k大的音樂劇和編導專業。”秦矜昂首挺.胸,k大是數一數二的大學,她還是雙學位呢。這下總挑不出刺兒了吧!
誰知,於鈺琴隻是點了點頭:“學校不錯,隻不過你這專業嘛,我更希望你做幕後類的,至少不再做酒吧……”
許遲從浴室出來,直接切入主題駁了於鈺琴一句:“媽,您別一口一個您不喜歡行嗎?我喜歡這就夠了。”
秦矜見他來了,趕忙像小雞崽似的躲在他身後。
“秦矜啊,你別怨阿姨說話直。優秀的女孩,阿姨見多了,難免會對你要求高一些……”
許遲牽過她的手,看著於鈺琴說:“媽,差不多可以了。”
他知道於鈺琴過來的目的是什麽,無非就是給秦矜一個下馬威,甚至想讓她知難而退。
說完,許遲就看了眼牆上的時鍾,“我上午還有病人,有話改天我去您那再說吧。”
話音還沒落全,秦矜就被他帶到了他的臥室。
許遲關上門,轉身想對秦矜說聲對不起,卻發現她在笑。
“在笑什麽?”許遲不自覺的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秦矜仰頭看他,嘴角的笑毫不遮掩:“你剛才說,你喜歡什麽?”
秦矜從診所離開後,直接去了附近的超市。因為剛才許醫生說——最近吃清淡點兒,忌辛辣等等。
做了簡單處理之後的秦矜,這會兒牙疼減弱了幾分,哼著小曲兒進了超市。
想起秦放問到江綿兒的事,秦矜拿出手機,推著車一邊朝前走,一邊撥通了江綿兒的電話。
電話嘟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顯然是在等她的電話。
“秦矜姐?”
“嗯。”秦矜輕飄飄地開口應著。
“……他在你旁邊嗎?”江綿兒問得小心翼翼,又藏不住期待的語氣。
秦矜百無聊賴的推車前行,“你說我哥秦放啊?不在。”
忍不住想笑,但還是憋住了:“怎麽著?你哪天開學?他生日你來嗎?”
秦矜很少問她為什麽不回去住,也基本不多插手他們吵架的前因後果。
江綿兒努努嘴,盡管有些不樂意,但還是說道:“他生日我肯定要去啊……禮物我都準備好了。”
秦矜聳了聳肩說:“那你明天來店裏一趟唄,那家夥兒定在我這兒,我可沒心思給他安排布置,這種事還是你來吧。”
過去兩年都是江綿兒布置的,秦矜僅是提供場所。
說著,秦矜推著車就拐過一片貨櫃,迎麵一個折扣區。
【全場日用品買一送一!買二送二!情侶特享!家人專享!】
走過去一看,吸水力極強的優質浴巾69.99元買一送一,單價59.99元!現在入手簡直就是超值!
秦矜順手拿了兩條,還沒放到推車裏,就聽到一旁的導購大姐說道:“呀、姑娘真會買!和男朋友一人一條特別好!”
秦矜還沒來及在心裏翻白眼,就聽到電話那頭的江綿兒笑得咯嘰咯嘰的。
“謝謝您了……”秦矜把浴巾扔進推車,低頭尷尬的走遠。
江綿兒不自覺的打趣道:“秦矜姐,你哪天心情好,給我們帶個男朋友回來呀——”
不知怎的,這一瞬間秦矜腦袋裏竟然浮現出許醫生靠近時的那雙眼。
秦矜愣了一下,隨即‘嘖’聲說:“你啊,先管好秦放那家夥兒吧!我上周可是看見他和陌生女子在我店裏交頭接耳哦……”
“他敢!!”
話音一落,江綿兒就氣呼呼的掛斷了電話。秦矜一樂,江綿兒肯定會在半小時內‘殺’到秦放麵前。她這也算是變相幫兩人破冰了?
***
這一晚,秦矜吃了從診所帶回來的消炎藥,沒有再咬冰塊,就連晚上去店裏,也是拒絕了炸薯炸花生,而是拎著食材讓後廚給她做了碗青菜粥。
牙疼緩和了一天,第二天中午一起床牙疼又‘來了’。
原本想墨跡到晚上七點再出門的,但樓上鄰居家的狗從三點叫到五點,秦矜受不了隻好提前出門去酒吧。
騎著‘黑仔’出停車庫,一上路就感覺冷風刺骨。秦矜縮了縮脖子,頭盔擋板上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下一秒就又消失了。
剛好避開了下班高峰期,秦矜比以往到店時間早了二十分鍾。秦矜把‘黑仔’停到酒吧後巷的老地方,一摘掉頭盔,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今天又降溫了。
摸魚出來抽煙的阿輝看見她,趕忙把手背到身後:“秦矜姐,今天來這麽早啊?”
秦矜拎著頭盔,瞄了眼他身後藏不住的煙霧,“我說,上班時間少出來抽煙!回頭我告訴英子,看你怎麽辦!”
阿輝撓撓頭,急著說:“別啊,我剛把英子惹生氣,秦矜姐你可別火上澆油啊!”
“得,今天心情好,我全當沒看見。”秦矜搖頭笑著徑直走進了酒吧。
秦矜放好頭盔,還沒來及給自己調一杯飲料,江綿兒就到了。
“來得正好,喝什麽?”秦矜卷起袖子,抬頭問她。
“熱牛奶。”江綿兒輕車熟路的把背包往吧台上一放。
秦矜看了她一眼,含蓄的問了句:“來事兒了?”
江綿兒揚著下巴應了一聲。
秦矜挑眉笑著說:“難怪你最近老是夜不歸宿,看來你心情不太好哦?”
江綿兒抿著唇笑了,“昨天我就回去了,他才沒和別的女人交頭接耳呢!你就知道糊弄我!”
英子正好回來,沒讓秦矜進吧台忙活兒,給江綿兒熱了杯牛奶,又給秦矜做了杯她往日裏最喜歡的長島冰茶。
秦矜坐在高腳椅上,拇指和食指捏著吸管來回攪著杯中的冰塊。
“秦矜姐,你不是牙疼嗎?還喝冰的啊?”江綿兒隨口提醒著。
聞聲,秦矜不由得愣了一下,低頭看看麵前半杯冰的長島冰茶,輕咳一聲說:“是哦,我都忘了,醫生也讓我忌口來著……”
秦矜吐了口氣,將長島冰茶推開,轉身換了個話題:“小綿,你們倆什麽時候對外公開啊?”
話音一出,江綿兒便斂著眉,低垂著眼說:“我倆哪有什麽關係可公開的……我住在他家,他照顧我,就這麽簡單……”
說到一半,江綿兒就喝了一大口牛奶,“秦矜姐!你就別說我了,你都沒談戀愛呢,天天瞎操心!”
秦矜撇了撇嘴:“那我之前不談,又不是一直不談。’
江綿兒敏感的很,一聽這話,馬上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湊近問她:“秦矜姐,你可別嘴硬啊!秦放還說要在生日那天給你介紹一個朋友呢,他八成是想……”
“啊呸!”秦矜沒好氣的啐了一聲,“他那幫朋友,十個有九個我都認識,我才不要!”
說完,秦矜就走到吧台內,隨手拿過一個玻璃杯,邊擦邊說:“你回去給他說啊,我才不要他給我介紹呢,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他身為堂哥最好不要過多幹涉我!”
江綿兒趴在吧台桌上,眼裏寫滿了八卦二字,追問道:“那秦矜姐你喜歡什麽樣的呀?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秦矜歪頭想了想說:“我啊……我喜歡個高一點的,笑起來如沐春風,濃眉大眼,戴個細邊眼鏡,眼裏有微光最好不過了……”
江綿兒嘿嘿一笑,“秦矜姐,你這描述感覺挺具體的啊?不會真的有這麽個人吧?”
秦矜側過身,彎唇一笑:“是有個人,感覺還不錯。”
“是誰?”江綿兒和英子異口同聲的問道。
秦矜抬眸看這兩個八卦的女人,故意說:“就不告訴你們。”
“行了,你趕緊把樓上三號包廂布置一下,不然明天肯定來不及。”
說著就放下玻璃杯,拎起頭盔和背包去了她的辦公休息室。
留下江綿兒和英子兩人麵對麵愣神。
“英子姐,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啊……不過,秦矜姐前天晚上沒來酒吧。”
江綿兒踩著腳蹬,翹首朝秦矜離開的方向瞅了幾眼:“難不成,前天晚上秦矜姐和‘神秘男子’發生了什麽不可告人的……”
***
秦矜推門進了她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也不過是一個三十多平的休息室罷了。房間裏立了一個水墨風的屏風,這是秦大伯送她的,也就是秦放的老爸,她的大伯。
屏風後有張單人床,秦矜有時候會在這兒休息,很少留下過夜,畢竟打烊之後她一個人也怕。
秦矜把頭盔放到進門處的櫃子上,走到辦公桌前,隨手把背包扔到桌上。
一張名片就這樣從包裏掉了出來。
秦矜拿起那張名片,盡管一角已經皺了,但她嘴角噙著的那一抹燦笑還是跑了出來。
許遲。
把名片夾在兩手之中,秦矜腳蹬著地,喃喃道:“周一……周一複查,後天就是周一了。”
秦矜一邊念著一邊做祈禱狀:“秦矜啊秦矜,你得矜持點兒。”
【嗡嗡——】
桌上的手機發出震動聲。
秦矜拿過來,看都沒看就按了接聽鍵。
“喂?”
聞聲,電話那頭的人直接怔住了。
秦矜沒聽到回應,好奇的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喂?說話呀?不說話我掛了啊!”
就在秦矜猜想這一定是誰的惡作劇電話時,聽筒裏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
“是我,許遲。”
這下好了,換秦矜發愣了。
電話裏,兩人‘默契’的噤了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說——
“這是電話回訪。”
說完,許遲就閉了閉眼睛。
這是他撒過的最扯的謊。
聊了兩盞茶的時間,宋嵐的話匣子那是越聊越開,旁邊的肖冬琛幾次暗示她,宋嵐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