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寧萱眼中含淚,走到顧老太太麵前,哽咽道:“外婆,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顧雅蘭也是一臉後悔:“媽,對不起,我不該聯係她們的,爸爸怎麽樣?”


    顧老太太冷著臉不說話,她第一次清晰認識到,顧雅蘭是別人家的女兒,或許顧雅蘭說的好聽,可是知道親生母親是誰後,到底還是念著骨肉親情,去聯係她的親生母親。


    顧家人都不說話,顧老爺子還昏迷不醒,顧雅蘭母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漸漸受不了這個冷場哭了起來。


    “外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於寧萱抽噎不停,她要是知道田老太太那麽難纏,是絕對不會帶著她到顧家去丟臉,顧家是什麽人家,田家是什麽人家,見識到兩家對比出來的差距,她更難以接受親外婆是田老太太那樣的人物。


    顧雅蘭已經查出懷孕,公布了消息,於寧萱哭,她扶著腰默默流淚,母女倆都是楚楚可憐的那類美人兒,此時顧家大半男人都露出不忍來,畢竟誰也不知道田老太太出爾反爾那麽彪悍。


    “萱萱,你為什麽要和田家聯係,我們做親戚不就夠了麽?這事根本不怪萱萱啊!”最小的顧悟嘟囔道,他和於寧萱一起長大感情很好,第一個站出來替她說話。


    鹿恬環顧四周,在場的顧家三兄弟和孫子們均未太過責怪,她抱胸站在一旁涼涼道:“五哥你說的好輕巧,好歹田老太太是人家有血緣關係的親戚,怎麽說不聯係就不聯係呢?何況這事怪誰五哥說了也不算數吧?”


    “你又是誰,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嘛?”顧悟脫口而出。


    鹿恬似笑非笑看向他,就連田靜也沉著臉看向顧老太太,顧清培連忙瞪兒子一眼,含笑解釋道:“恬恬,你五哥不是有心的,顧悟快跟你妹妹道歉!”


    顧悟擰著頭不肯認錯,從前在顧家除了於寧萱就屬他最受寵愛,怎麽會給一個陌生女孩子低頭道歉?何況在他看來,鹿恬就是來攪混水的,她剛才不開口,顧老太太肯定會心軟原諒姑姑和表妹。


    “顧悟!道歉!”顧清培提高音量,獨子不聽話,他臉上掛不住。


    “三舅舅,五少爺不願意道歉就算了,反正我和我媽也聽到一句真心話。”鹿恬笑眯眯的,可言外之意誰都能聽得出來,顧家先前說得好聽要彌補他們,可顧悟根本不拿鹿恬和田靜當顧家人看,大家剛認親都在慢慢熟悉,突然揭開這層遮羞布,誰臉上有光?


    於寧萱咬唇看向鹿恬,鹿恬忍到現在終於要露出真麵目了麽?


    顧老太太則是不大高興,田靜都沒說什麽,鹿恬卻說直接一通讓長輩沒麵子,她沉著臉:“好啦!你爺爺還病著都在吵什麽?先等他醒來看醫生怎麽說吧。”


    “靜靜,顧悟絕對沒那個意思,他就是心直口快,你當姑姑的別和他一般見識。”她又看向鹿恬:“恬恬你也是……哎!”


    鹿恬聳聳肩,沉默不言,餘光盯著田靜的表情,顧老太太糊塗的真夠沒邊兒的!


    田靜動了動嘴,忍不住要說什麽,可顧雅蘭先她一步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叫起來。


    “該不會是太激動動了胎氣吧?快去讓醫生看看。”顧悟的母親眼力非凡,給了個台階下。


    顧老太太也不繃著臉了,連忙請護士醫生,將顧雅蘭送到別的病房檢查一通,人送走後,顧家人陸續有人接到電話要去忙工作的,顧老太太將田靜拉到一旁說話,鹿恬親眼看著田靜僵硬的身軀漸漸放鬆下來,僵著的嘴角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鹿恬不必用心聽就能知道顧老太太在說什麽,無非是保證她最疼愛的是親生女兒,日後不會委屈田靜雲雲。


    田靜不像顧雅蘭會討好會撒嬌,從小就是顧老太太的貼心小棉襖,所以顧老太太再惱也不會討厭她,相反,田靜有家庭有事業,撲在顧老太太身上的心思少,僅靠血緣關係來維持太艱難。而且顧家都已深信不疑,當初換嬰的事是田老太的錯,顧雅蘭母女沒有錯,何況顧雅蘭嫁到於家和顧家利益掛鉤,應當保持原有的來往。


    但實際上,顧雅蘭既然不是顧家的孩子,更恰當的方式是維持麵子情,而不是放任她來搶奪田靜的位置,甚至為了於寧萱,顧悟還會和鹿恬吵架,無時無刻不在昭示顧家對田靜的陌生、助長顧雅蘭對田靜的排擠。


    那邊,顧老太太和田靜說完話,忽然走過來和鹿恬說了一句話,歉意滿滿:“恬恬啊,你五哥今天不是針對你,他就是心直口快,回頭我一定讓他給你賠不是。”


    鹿恬乖巧的點點頭:“好啊。”


    自始至終,沒說一句抱歉的話,顧老太太笑容一滯,輕聲說:“以後可不要當著大家的麵和長輩嗆聲,你三個舅舅都很疼你,別讓他們傷心。”


    “好的。”鹿恬笑意不達眼底,她又怎會察覺不到顧老太太不喜的情緒,親生女兒都比不上疼了四十多年的養女,何況一個父不詳的外孫女。


    她們在醫院等半天也沒見到顧老爺子醒轉,但醫生告知老爺子隻是在昏睡,目前身體暫時沒有大問題,田靜公司的助理接連打電話來要她去參與會議,二人隻好從醫院離開,公司和鄒家是反方向不順路,鹿恬提議田靜先走,她打車回去。


    田靜不太放心:“你剛做過采集,不要在外麵亂跑,要是身體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媽。”鹿恬原本想說點什麽,但見她情緒不高,心事重重的也隻好故作輕鬆。


    田靜大約是真的趕時間,匆匆去了停車場,鹿恬在醫院門口站了會兒,然後給武力值超高的女保鏢文錦發消息:“文錦姐姐,你在嗎?”


    “看到你了。”


    鹿恬放心了,決定去醫院附近對麵的奶茶店買杯奶茶再離開,絲毫沒有注意到從她和田靜出來就一直盯著她們看的白大褂醫生。


    直到她走遠,杜康才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給妻子陸寧陽發了一條消息:“寧寧,我看到田靜了,她身邊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


    陸寧陽正在吃點心,看到短信差點咬到舌頭:“有照片嗎?”


    杜康很沮喪的回複:“忘記拍了。”


    陸寧陽催他去拍照,杜康正要往醫院外麵走,但護士匆匆跑來找他,有個病人的病情需要他去觀察,他隻好放棄去找鹿恬的打算。


    *


    鹿恬在家裏宅了兩天,終於坐不住準備回學校去,學校裏文錦不能保護她,但和室友在一起總不會有什麽危險吧?她給宋詞打了個電話問麵包車司機的狀況,icu躺那麽多天總該醒了吧?


    宋詞倒真的帶回來一個好消息,麵包車司機醒是醒了,警方正在審訊,他們具體的審訊內容不能公布,但透露了司機交代的一些內容,司機一口咬定喝醉了把撞車當成在玩遊戲,不是蓄意謀殺。


    “不是才有鬼。”鹿恬提議:“那司機家裏有沒有多一筆錢或者房子啊?電視裏不都這麽講□□麽?”


    宋詞好像在電話那邊笑了一聲,繼續說:“他和妻子離異,沒有孩子,孟總也在找人查他有沒有別的情況。”


    鹿恬無奈的掛掉電話,總不能指名道姓把目標往陸家人身上引吧?陸家二老有兩子兩女,但陸家產業有六成都掌握在陸乘揚手裏,陸乘揚沒有子女也就沒有繼承人,他死後財產自然會被弟弟妹妹瓜分,而原主的出現必定會導致陸乘揚更改遺囑。


    或者,陸乘揚還沒死,陸家的某人就已經蠢蠢欲動想除掉他,導致原著裏陸乘揚才會突然去世,作為他的繼承人,原主也會因此死於看似正常的酒駕車禍。


    她現在親身經曆的事情,不再是小說裏寥寥幾筆帶過的劇情,有些事已經偏離軌道,未來仍然是不可知的。


    鹿恬回學校後生活回歸正軌,如今快要過冬,她早早套上厚厚的大衣去上課,在一眾學生裏格外顯眼。毛概課是三個班級一起上課,她和舍友們坐下後,才發現身後坐著陸振哲和他的室友,好歹陸振哲給她送過幾天飯,她伸出手晃了晃算打過招呼。


    陸振哲臉微紅,朝她微微一笑,年輕俊朗的帥哥格外青春朝氣。


    鹿恬心裏一驚,坐穩後回想陸振哲應該不會對她有什麽想法了才對,怎麽還會臉紅?


    “我怎麽忘了陸振哲也姓陸?!”她低聲自言自語道。


    江菲菲聽見了,噗嗤笑出聲來:“他不姓陸姓什麽?”


    鹿恬努力回想看過的劇情,陸振哲應給是陸乘揚的外甥,原著裏還喜歡於寧萱來著,後來變成默默守護遠走國外的深情男炮灰?


    “鹿恬,你看——”赫連晨指指前排一姑娘,他們在階梯教室,可以清晰看到那人的模樣。


    那個紮丸子頭的纖細背影扭頭看同學時露出柔美的側臉,可不就是前天在醫院哭的梨花帶雨的於寧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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