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臻睡的正香, 就被門外砰砰砰的敲門聲吵醒了, 她睜開眼有些茫然, “小梨,什麽時辰了?”


    “小梨?臻臻你想吃梨?”朱貴霞也從床上坐起來, 聽到白若臻的話問道。


    “啊。”白若臻醒了半分, 突然想到這裏不是皇宮了,她的小跟班兒小梨如今也不在她身邊伺候了。


    “唉。”白若臻歎了口氣伸出手摸棉衣就是不肯出來再穿。


    馮秋娟笑道,“這麽怕冷?”


    白若臻點點頭,“怕。”她看了眼窗外早已是白茫茫一片, 白若臻把棉衣藏進被窩捂暖和了才在被窩裏把棉襖穿上, 又同樣順序把棉褲穿上了。


    正在梳辮子的趙來娣斜睨她一眼嗤笑道,“真是矯情, 真以為自己是皇後娘娘啊。”


    白若臻哼了一聲, 她本來就是皇後娘娘,要不是因為虎落平陽、不, 鳳落平陽,也不會被趙來娣這惡犬欺負啊。


    “娘娘的身子丫鬟的命。”趙來娣哼了一聲接著對田小娥說, “小娥,咱們收拾好了就先出去吧。”


    田小娥自然說好, 趕緊穿上鞋跟她去開門。


    門外徐大河看到趙來娣一陣頭疼,趙來娣對他倒是挺熱情的,“同誌, 這麽早是有什麽事嗎?”


    昨晚睡覺的時候她沒仔細想, 早上醒了她卻覺得自己著了白若臻的道了, 她都裝了那麽多年了,咋就被白若臻三言兩語挑撥著就發了火呢?明明可憐巴巴的哭就好了,明明可憐巴巴的哭著道歉就行了,咋就發火了呢?如果她哭著訴訴苦旁人也就原諒她了,興許還會同情她,可現在呢,居然鬧得他們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趙來娣決定改過自新,重新做回以前的趙來娣,雖然窮,但是有人同情啊,可憐的厲害了,也就有人給她好東西了。


    做了這麽多年,她早就順手,如今麵對趙長河,最先做的就是害羞的低頭,然後非常不好意思的說,“昨晚是來娣不對,希望徐同誌不要見怪。”


    徐大河驚訝看她一眼,接著就擺手道,“沒事沒事。”


    趙來娣聽他這麽說抿嘴兒笑了笑,“這麽早有事?”


    “啊,是這樣。”徐大河回神,忙道,“外麵好歹停了雪,咱們早點起來吃點早飯就要往村裏趕了。”


    趙來娣一喜,“咱們是一個村?”


    徐大河道,“我和長青是下河村的。”


    “太巧了,我們也是下河村的,不過小娥是上河村的。”趙來娣高興的對田小娥道,“小娥,你要去的村咋沒人來接你們啊。”


    嘴上說著關心,可語氣裏的幸災樂禍實在是太明顯了。


    田小娥訕笑道,“興許,興許一會兒就來了。”


    可惜直到他們吃完早飯,上河村也沒來人,倒是知青辦公室的人來了兩個,跟他們幾個講解了一下要去村裏的事就走了,臨走時還道,“下了鄉當了知青要好好接受貧下中農的教育,要積極和農民兄弟打好關係努力種出更多的糧食來。”


    工作人員走了,白若臻傻眼了,她不敢置信道,“還得種地?”


    她聲音不大,可在座的知青卻都聽個清清楚楚。


    李銘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咱們下鄉本來就是和貧下中農一起種糧食的啊。”


    白若臻一下子就囧了,她懊惱道,“可我不會啊。”


    “嗤。”趙來娣忍不住笑了。


    白若臻委屈的看她,“來娣姐姐,你會種地嗎?你不是城裏來的嗎?在城裏你家也要種地?”


    不等趙來娣回答,白若臻巴巴的自己往下說了,“唉,真好,你家在城裏還能種地,種地就有糧食吃就能吃飽飯,為啥我家就不種地呢,怪不得我家都吃不飽飯。”


    趙來娣:“......”


    白若臻還不肯罷休,撅著嘴道,“可是,既然你家能種地就該有糧食吃,那在火車上咋還想要我的白麵兒餅子呢,那餅子和雞蛋可是我爸媽不舍得吃給我攢下來的。來娣姐姐,你咋這麽狠的心。”


    “我、我啥時候說我家種地了。”趙來娣努力壓製自己的火氣,努力讓自己淑女一點再淑女一點,千萬不能讓白若臻給三言兩語挑撥著讓她給當地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白若臻懵逼抬頭,“啊,沒說嗎?那你咋會種地的?”


    趙來娣憋紅了臉,“我、誰說我會種地了。”


    白若臻攤攤手,小聲嘟囔道,“那你幹啥笑話我不會種地。”


    趙來娣:“......”


    “嗤,蠢貨。”


    白若臻循聲望去,入目的又是那個破棉襖破棉褲頭上戴著個破帽子的人,不過圍巾倒是拿下來了,露出裏麵的一張臉。白若臻一眼就看直了,哎呦,這人長的真好看。她的皇帝表哥長的就夠好看了,這人竟然比她皇帝表哥還好看,咋這麽好看呢。


    她非常不想承認,而且一直自詡她和皇帝表哥是青梅竹馬天生一對,可這會兒她必須承認,當初她願意嫁給皇帝表哥就是因為皇帝表哥長的好看。


    可眼前的人比表哥還好看,白若臻突然覺得皇帝表哥也沒那麽重要了。


    對麵的人似乎注意到了白若臻的目光,也抬眸看了過來,白若臻突然覺得害羞,認為自己該做一個合格的白蓮花,忙把頭低下去了,然後老老實實的站在朱貴霞身邊。


    看似傻傻的小貓不緊不慢的把人帶溝裏去了也找回了場子,現在又變成了乖順的小貓兒,顧長青覺得有趣,背過身去又笑了兩聲。


    趙來娣臉都紅透了,後悔自己多嘴笑話那一句話,可惜話已出口難以收回,自己又在白若臻這裏吃了虧,她握緊拳頭牢記自己要溫柔賢惠又柔弱的秉性,趕緊往下掉眼淚,“臻臻妹妹,是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生氣。”


    聽見她道歉了,白若臻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就連朱貴霞和馮秋娟也覺得不可思議。


    就聽趙來娣又說,“剛才是我有口無心了,臻臻妹妹請你原諒我。”


    趙來娣的作態瞬間讓白若臻以為又回到了宮裏,那個和她一起進宮被封為賢妃的女人不就這麽跟她說過話?而且還是當著皇帝表哥的麵說的,好在當時皇帝表哥向著她,不然她真要和她比一比到底誰更會哭了。


    然而此刻她麵對趙來娣,白若臻隻怯怯的看她一眼,然後咬了咬唇道,“來娣姐姐這話說的,該說錯了的人是我。”見趙來娣一愣,她又道,“作為下鄉知識青年居然不會種地,真是讓人笑話,唉,我來之前就該讓我媽教我種地。不像來娣姐姐整天要幹活,我在家裏是不怎麽幹活的,唉,沒想到我爸媽寵我慣我居然是害了我。”


    說著說著白若臻就抹起了眼淚。好氣啊,居然還得種地,她不會種地啊,她隻會吃。


    還有衣服誰給洗,活誰給她幹,飯誰給她吃,白若臻偷偷的摸摸自己的小手,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堂堂皇後娘娘竟然淪落到要去種地,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白若臻說完,趙來娣傻眼了,她沒想到白若臻段數比她還高,說哭就哭,要命的是哭的楚楚可憐,比她可憐多了,連她都忍不住想自己做了什麽壞事讓她哭了。


    然而就一瞬,趙來娣就把自己的念頭拋掉了,好氣啊,她咋就可憐起自己的敵人來了。


    馮秋娟和朱貴霞趕緊安慰白若臻,其他幾個男知青也紛紛勸她。可把趙來娣氣壞了,想再哭都不好意思了。


    看了一場女人的戰爭,顧長青手裏的包子也吃完了,他吧唧吧唧嘴道,“鬥完了就走吧,下河村的跟我倆走,上河村的自己走。”


    田小娥慌了神,“我、我們咋去?”


    顧長青翻個白眼,“我咋知道,問上河村的人去。”


    兩個村子都是煙城周邊的村子,相比較其他村子其實好了很多,路也比較平坦,不然就算他姐夫再怎麽逼他,他都不會來。


    上河村的人到底是沒來,興許是這幾年來的知青太多了村裏也不當回事兒了,早在幾年前剛來知青的時候,村裏幹部肯定要派人來接,就算幹部不來也會派倆知青來。隻是現在也就顧長青的姐夫非得讓他倆來接,這其中還是想教訓顧長青的意思。


    徐大河把騾車趕來,說,“把行李都放騾車上,人都跟在後麵。”


    作為來時的臨時隊長李銘還是很想對大家負責的,他看了眼可憐巴巴毫無頭緒的黃偉民等三個,為難的對徐大河說,“倆村子近嗎?能不能讓送他們過去?”


    徐大河還沒開口,顧長青就道,“不行,倆村子是死敵,不能來往。”


    李銘:“......”


    又聽顧長青說,“不過去的路大部分是一樣的,他們若是要跟著我們也不管,但是讓我們幫忙拉行李是萬萬不行的。”多拉三個人的行李就沒地方讓他做了,這是萬萬不行的。


    一聽這話李銘頓時一喜,而黃偉民田小娥還有另外一個知青也連忙道謝。


    顧長青哼了一聲,抬了抬下巴然後直接跳上車,“不走等什麽呢?”


    “把東西都放上。”李銘笑著把白若臻的包裹放上去,其他人也趕緊放了上去。


    黃偉民等三人有些尷尬,看了眼顧長青最終也沒敢把行李放上去。


    但因為有了顧長青之前的話,李銘也不敢多說了,走的時候主動幫著幾人拿行李。


    白若臻手裏空了下來,跟朱貴霞和馮秋娟走在一塊倒也沒覺得累。她不由慶幸原主不是個懶惰的人,將身體鍛煉的還算有點力氣。


    然而這大話走了沒多久就破功了,她走不動了。


    倆腿兒跟灌了鉛是的,腳上大概也磨起了水泡,再看看騾車上坐著悠哉悠哉的顧長青,白若臻心裏更氣了,本來因為顧長青好長相得來的好印象一下子就沒了。


    她也想坐車子走,可惜不大的騾車放了行李,唯一能坐人的地方也被顧長青這個沒有一點道德的人給占了。


    好氣啊。


    然而沒等她想出法子來,趙來娣也走不動了她越走越慢,到了最後索性不走了,“我走不動了,嗚嗚嗚。”說著又抹起眼淚來。


    徐大河在前麵牽著騾車,回頭瞅了一眼,為難的對顧長青說,“長青,要不你下去讓女同誌上來歇歇?”


    顧長青抄著袖子頭都不抬,“不下。”


    跟在車後麵的白若臻悄悄吐了吐舌頭,心裏暗罵一句,討厭。


    誰知顧長青若有所覺,抬頭瞥了眼白若臻,然後輕哼了一聲又靠在一堆行李上了。


    太陽已經出來了,曬在身上也沒那麽冷了,趙來娣站那兒哭,田小娥就在那勸,徐大河多少有些尷尬,唯獨顧長青一臉自得,仿佛這事兒根本不是他引起的。


    白若臻趁機蹲在地上歇會兒,然後抬著頭看趙來娣表演,覺得也不錯,甚至暗搓搓的想,再多哭一會兒,等她歇個夠。


    “臻臻妹妹,你累了?”朱貴霞見她蹲在地上,也過來蹲下,對趙來娣的哭根本不感興趣,她更關心的是她的臻臻妹妹累不累。


    白若臻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是我太沒用了。”


    “不是。”朱貴霞掃了一眼坐在車上曬太陽的顧長青,“是有人覺悟不夠,不懂得照顧女知青。”


    車上顧長青抬了抬眼皮嗤笑一聲。


    朱貴霞哼道,“白長了一張好皮囊。”


    白若臻點頭表示同意。


    那邊趙來娣見顧長青就沒有下來的意思,抽抽搭搭的說,“同誌,你就不能看在我們是女知青的份上照顧照顧我們嗎,就算你不給我讓,你好歹讓臻臻妹妹坐著歇會兒不是,她可是我們中最小的一個。”她都這麽說了,要是這讓了座還能不讓她先去坐?畢竟她都哭的那麽可憐了。


    本來白若臻對顧長青是不抱什麽希望的,布料顧長青突然跳下車來,對白若臻說,“那你上去坐著吧。”


    趙來娣懵逼,難道不應該先讓她去坐嗎?


    白若臻驚訝的看了顧長青一眼,“你舍得?”說出口就後悔了,哎呦,這是讓人多沒麵子啊。


    顧長青冷了臉,“不坐?”


    “坐。”不坐才是傻瓜。


    白若臻跑到騾車跟前,費力的爬了上去,然後靠在行李上曬著太陽,還真不錯。


    “你、你、我、我....”趙來娣看傻了眼,“那我咋辦?”


    顧長青翻個白眼,抄起袖子就走,“走著唄。”


    趙來娣的臉都黑了,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麵,眼神落在白若臻的身上恨不能把白若臻盯個窟窿出來。


    白若臻笑眯眯回她一個大笑臉,氣的趙來娣半天都沒再瞅她一眼。


    雖說下河村是煙城下屬的村子,可好歹也有三四十裏地,走了一個鍾頭也沒到地方,白若臻在車上坐了約摸有半個多小時,她就對馮秋娟說,“小秋姐姐,你上來歇會兒吧。”


    馮秋娟雖然在家幹慣了活,可走這麽些路還是有些累,但她看白若臻白有些發黃的臉還是堅持道,“沒事,我還能走。”


    於是白若臻又去問朱貴霞,朱貴霞也堅持不坐,白若臻就沒再問了,老老實實的坐在車上打瞌睡。


    而沒被照顧到的趙來娣卻氣壞了,可她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有些委屈道,“臻臻妹妹,你為啥不問問我呀,是不是還生我的氣呢。”


    白若臻無辜的看她一眼,然後低頭道,“我沒有生你的氣,我以為你不累的。要不我下去你來坐吧,我不坐了。”


    趙來娣一喜當即就要過去,可白若臻突然啊呀了一聲,“來娣姐姐,我腳好像磨破了。不過不要緊,你等我慢慢下去。”


    說著她就讓徐大河把騾車停下,趙來娣等在一邊兒等白若臻下來她再上去,朱貴霞氣道,“趙來娣你有沒有點同情心,臻臻腳都磨破了,你就不能讓讓她,她多大,你多大了。”


    趙來娣氣急,“我腳還磨破了呢。”


    白若臻正要下來,一聽趕緊加快動作,“來娣姐姐別生氣,我這就下來,你快上去。”隻是鼻音裏都帶了哭腔了,這得多疼啊。


    趙來娣哼了一聲就要上去,朱貴霞卻拉住她,“不行,你不能上去,臻臻,你繼續坐車。”


    “你、你做什麽。”趙來娣氣道。


    朱貴霞瞪著眼,像是要打人,“我說過了,誰敢欺負臻臻就是跟我過不去。”


    白若臻感動的眼淚嘩嘩的,“霞姐姐你真好。”


    她聲音軟,聽的朱貴霞心都碎了,“臻臻乖,誰也別想欺負你。”


    然後白若臻就震驚的看到一條腿爬到車上的趙來娣被朱貴霞硬生生扯下來了,然後馮秋娟捂嘴笑著推白若臻,“你快上去。”


    徐大河已經徹底失語,覺得這城裏來的姑娘各個不簡單。


    而顧長青卻覺得有意思極了,真是沒白來,一路上看了一場又一場的好戲。


    白若臻瞅了一眼又要變鬥雞的趙來娣趕緊爬上去然後對徐大河說,“徐同誌,咱們快走吧。”她霞姐姐的戰鬥力實在太強了,這個靠山非常的棒!


    車子動了起來白若臻又朝朱貴霞喊,“霞姐姐,咱們快點走吧,別因為些阿貓阿狗的耽誤了功夫還費了力氣。”


    見車子已經走了,朱貴霞鬆開趙來娣,笑著接話,“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的,真是惹人厭煩。”


    淪為阿貓阿狗的趙來娣努力告訴自己要克製,可白若臻的話實在是欺人太甚,快走兩步到了車前剛想發作就閉了嘴,她深吸兩口氣,眼淚包在眼眶裏,“臻臻妹妹,你就這麽不喜歡我嗎?”


    白若臻心裏就是挺討厭她的,但是不行啊,還得和她演下去呢,於是可憐巴巴道,“我挺喜歡來娣姐姐的,畢竟在火車上的時候隻有來娣姐姐主動跟我說話,雖然是想要我的白麵餅子,可我還是挺喜歡來娣姐姐的。”繼續惡心人唄,看看不把你的老底揭出來,讓老鄉們都知道。


    “我、我,我啥也沒說。”趙來娣一聽她又提起火車上的事,頓時緊張,車子也不想坐了趕緊跑後麵去跟在田小娥身邊走。


    走了一陣兒白若臻下來換馮秋娟上去坐,然後馮秋娟坐了一陣兒又讓朱貴霞上去坐。


    到了一個岔路口,徐大河對田小娥三人說,沿著這路往那邊走就到上河村了。


    田小娥等人三人走的時候白若臻跑車子跟前對朱貴霞說了兩句話,於是朱貴霞下來,對趙來娣說,“你上去坐著吧。”


    走了一路早就累的不行的趙來娣終於有車坐了,然後興高采烈的坐了上去。


    顧長青看了眼白若臻又瞅了眼得意洋洋的趙來娣,輕聲說了聲,“傻逼。”


    徐大河趕車騾車,走了沒十分鍾就到了村子,然後徐大河說,“到了。”


    趙來娣屁股都沒坐熱,頓時一愣,“這麽快?”


    “是啊,總算到了。”徐大河把騾車牽進村子,村裏人對知青來已經見怪不怪,可這一下子來了五個知青而且還有四個女的就有點引人注意了。


    路過的村民對著幾人指指點點,趙來娣坐在騾車上還洋洋自得,下巴抬的老高,覺得這些鄉巴佬就是沒見識。


    實際上看熱鬧的人看到趙來娣的模樣私下裏說的是:“瞅瞅還一個人坐車上,還自以為了不得,就算是王母娘娘來了,用不了一年那也和咱一樣了。”


    “就是,就是。”另一個人附和道。


    “唉,你是啊,你們城裏人來了。”


    那人瞟了眼趙來娣,“傻比。”


    趙來娣一無所覺,坐在騾車上覺得挺自豪的,瞧瞧,進村了,別人都沒騾車坐,隻有她能坐在上麵。


    至於顧長青一進村子就不見了蹤影,徐大河早就見怪不怪,倒是趙來娣問,“他咋走了?”


    徐大河不在意道,“回家了唄。”


    “他真是一點覺悟都沒有。”趙來娣道。


    徐大河仍然不在意道,“人家覺悟高著呢,而且他姐夫是村裏大隊長,咱們整個村子都歸他姐夫管。”


    “啊。”趙來娣驚訝,然後就後悔之前自己的態度沒擺好了,哎呀,咋就沒好好巴結一下說幾句好話呢,若是回去說了他壞話咋辦。


    趙來娣懊悔不已,白若臻也驚訝了一下,難怪脾氣這麽壞,還牛的不行,原來是朝中有人好辦事,有靠山呢。


    白若臻不聲不響安靜的跟在朱貴霞身後,小聲說自己的擔憂,“霞姐,你說我不會種地咋辦?”


    朱貴霞看她一眼,“我也不會,慢慢學唄。”


    “哦。”白若臻應了一聲,覺得自己這輩子估計學會種地有點困難,不知道會不會被餓死。


    說話間,騾車停在一個院子裏,徐大河道,“這裏就是女知青點了,男知青點在隔壁,這裏已經有十來個女知青了,等會兒大隊長來了會給你們安排。李銘,你先和我去隔壁吧。”


    白若臻環視了知青點,地方還挺寬敞的,一溜四間屋子,兩邊還有灶房和雜物房,在南邊牆角的地方還有一個茅房。


    朱貴霞把東西從騾車上卸下來,然後站在院子裏,環視一圈沒見著人便問,“徐大河同誌,咋一個人沒有啊。”


    徐大河道,“今天隊上開會,估計都開會去了。”


    朱貴霞點點頭,“那大隊長啥時候來?”


    徐大河剛要說話,就見外麵傳來說話聲,然後十來個女知青進來,後麵還有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徐大河說,“那就是大隊長李先進。”


    開會的時候女知青們便知道要來新知青了,沒想到的是居然來了四個女知青,哎呦,那個長的真好看。


    女知青們大概是在鄉下呆的時間長了,人也比較大膽了,明目張膽的打量四個新來的女知青。


    “呀,那個長的真好看。”其中一個女知青跟發現寶是的叫了一聲。


    “啊,哪個?呀,是呀,就是臉黃了點。”


    “肯定是餓的,看她瘦的,要是白胖一點不跟福娃娃是的。”


    “還真是,真會長。”


    “嗬嗬,等一年後看你還敢不敢說這話。”有人掃興道。


    於是這人立即遭到別人的白眼,“沒你這麽討厭的。”於是女知青們做鳥獸散開,下鄉後沒了什麽樂趣,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有趣的還被人壞了興致,實在是討厭。


    而白若臻幾人早就被圍觀的麵紅耳赤了。


    大概隻有白若臻能安之若素,畢竟她可是皇後娘娘啊,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多少王公貴族朝廷命婦見了她都得跪下磕頭,區區幾個知青的誇讚能讓她害羞?


    那是不存在的。


    不過為了維持自己的好形象,適應這裏的環境,白若臻還是偷偷學著馮秋娟的樣子微微低著頭,滿臉通紅。


    哎呦天呢,真是不容易。


    至於朱貴霞,咳咳正把她們三個的行李搬下來呢。


    李先進不過三十,這麽年輕當了大隊長難免有人不服氣,所以這兩年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走路的時候習慣性的背著手臉也抿著,到了跟前看了眼徐大河,“顧長青呢?他沒去?”


    “一進村就不見了,應該回家去了。”徐大河道。


    李先進點點頭,然後看了眼四個女知青,也皺眉道,“咋又來四個女知青。”


    加上現在來的五個,村裏一共二十二個知青,然而隻有八個男知青,剩下全是女知青。本來知青幹活就不咋滴,女知青更白搭,可這次居然一次來了四個女知青,能高興才怪。


    白若臻抬頭看了李先進一眼,覺得這人怪不得能和顧長青是親戚,說話都一個調調。


    似乎察覺到說的話不妥,李先進咳了一聲,指著最西邊兒的屋子說,“你們四個就住那屋吧,屋子也收拾出來了,裏麵也有炕,以後自己上山撿柴燒炕。至於糧食,先去隊裏預支一點,等麥收分糧食了再還。”


    但轉頭一想四個女知青也扛不動糧食便對徐大河說,“你牽著騾車去隊上給她們領糧食回來。”


    徐大河應了一聲走了。


    李先進又朝屋裏喊了聲,“李愛紅,出來下。”


    屋裏有人應了聲,然後一個身穿粗布衣紮著麻花辮的女知青出來,“隊長。”


    李先進道,“這是新來的知青,以後有啥事多看著點。”


    李愛紅趕緊應了聲。


    說完這些李先進就背著手走了,李愛紅看了她們一眼,“愣著幹啥,趕緊把東西搬進去。”


    白若臻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謝謝姐姐。”


    李愛紅笑了笑,“是挺好看的。”


    白若臻抿了抿嘴笑了。


    “馬屁精。”趙來娣不敢招惹白若臻了,小聲嘟囔了一句。


    白若臻就當沒聽見,還笑眯眯的對李愛紅說,“愛紅姐姐也好看。”


    一句話把李愛紅樂的不行,李愛紅問,“哪是你的行李?我幫你搬。”


    那感情好,白若臻就指了指,“都是我的。”


    李愛紅驚訝看她一眼,“成,我幫你。”東西還挺多的,在家肯定沒受過苦。


    “謝謝愛紅姐姐。”白若臻好話不花錢,嘴巴非常甜。


    趙來娣撇了撇嘴哼了一聲。


    白若臻趕緊提著被褥和裝了亂七八糟日用品的兜往屋裏走,馮秋娟和朱貴霞也是如此。


    進了屋白若臻就看了眼屋裏,不管是用她的感覺還是原主記憶裏的感覺都是:太破了,怎麽這麽窮呢,連張床都沒有。


    屋裏正中央擺了一張破桌子還有兩條凳子,靠著床邊則有一個奇怪的東西,上麵鋪著報紙。


    白若臻把東西放下,小聲問李愛紅,“愛紅姐姐,這是什麽?”


    李愛紅笑道,“這是炕,燒了火在上麵睡覺可暖和了。”


    白若臻一聽眼前一亮,“真的?”


    “土包子。”趙來娣又小聲嘟囔了。


    白若臻就當聽不見,問李愛紅怎麽收拾。


    李愛紅道,“這炕寬敞,你們四個也能睡的開,位置自己選。”


    她話雖然這麽說著,可手裏白若臻的包卻隨手放在了炕尾,白若臻眨眨眼,就道,“那我就睡這兒吧。”便把自己的被褥都拿了過去。


    白若臻選了炕尾,趙來娣是不可能選炕尾的,便選了炕頭,而朱貴霞和趙來娣互相看不慣自然不會睡在一起,於是馮秋娟和趙來娣挨著。


    不過炕挺寬敞的,趙來娣不想跟這三個人挨著,又把被褥往炕頭挪了挪。


    李愛紅忍不住道,“挨炕頭太近晚上太熱。”


    “我不怕熱,我怕冷。”趙來娣說著就鋪好了鋪蓋。


    李愛紅見她不領情就不勸了,對幾人說,“現在大冬天的也不忙,需要做什麽等隊長安排就行了,至於吃飯,咱們女知青因為人多就分了倆灶房做飯,做飯的時候輪流來做,按照分的糧食多少按比例分配。”


    白若臻看了朱貴霞和馮秋娟一眼,心裏是非常不樂意和趙來娣一組的。


    而且,她會做飯,但是不會燒火啊,而且洗菜也不行,必須和朱貴霞還有馮秋娟一組才行。


    李愛紅說完就道,“好了,你們先收拾一下,午飯也過了你們先湊合吃點,晚飯的時候再說。我先回去了。”


    等李愛紅走了,幾個人開始拿出自己的東西來吃,趙來娣不情不願的拿出早就放了兩天的地瓜咬了一口然後皺了皺眉。


    朱貴霞和馮秋娟也拿出東西來吃,朱貴霞拿著地瓜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跟吃什麽美味一樣,她和趙來娣的反應截然不同,讓白若臻心生感慨。


    白若臻打開包,拿出最後一個雞蛋,又掏出一個大饅頭掰了一半,剩下一半遞給朱貴霞道,“霞姐姐,給你吃饅頭。”


    朱貴霞看著饅頭,驚訝一下,然後搖頭,“不用,我吃地瓜就好,挺好吃的。”


    “裝模作樣。”趙來娣看見白麵饅頭眼睛都直了,這要是讓她咬上一口多好。可惜她和白若臻關係太差,想吃也吃不到。


    白若臻堅持道,“吃一點。”


    “不吃。你吃不了就放起來,別讓一些眼皮子淺的看見又哭哭啼啼說自己可憐沒飯吃。”朱貴霞說到後麵的時候若有所指的看了眼趙來娣。


    趙來娣在她們麵前也懶得裝可憐了,一聽朱貴霞指桑罵槐,頓時氣炸了,“朱貴霞你別太過分了。”


    “我說你了嗎?”朱貴霞好笑道,“你別自己對號入座好不好。”


    “你!”朱貴霞氣的直跳腳,“你別欺人太甚!”


    朱貴霞擺都不擺她一眼,哼了一聲繼續吃地瓜。


    白若臻啃著饅頭覺得有點噎得慌,晃了晃水壺發現沒水了,站起來道,“我先去找她們要點熱水。”


    說著拿出自己的暖瓶走了出去。


    實際上她們四個人當中隻有白若臻和馮秋娟有暖瓶,馮秋娟的是家裏的來的時候是她爸媽硬給塞上的,至於朱貴霞家裏也困難,家裏隻有一把暖瓶,但是她弟弟太小,需要的熱水也多,所以她說什麽都沒要暖瓶。


    至於趙來娣,那更不可能有了,家裏孩子多,而她又是中間那個,家裏僅有的一個暖瓶也不會給她帶來。


    所以白若臻拿著自己的暖瓶從李愛紅那裏借來熱水後主動的給朱貴霞和馮秋娟倒了一水壺,倒完正好一點不剩。


    白若臻不好意思的對趙來娣說,“來娣姐姐,不好意思,水沒了。”


    趙來娣氣的壓根癢癢,氣哼哼的拿起自己的破水壺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臉上得意洋洋的,把裝滿水的水壺讓桌上一放,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白若臻撇撇嘴,繼續吃雞蛋,雖然涼了,但是味道還不錯。


    而另一邊顧長青回了家,連媽也不叫直接把自己關到屋裏鎖上門,默念一聲進超市,然後就嗖的一下出現在那間豪華超市中。


    顧長青終於確認自己不是做夢,樂的哈哈大笑。


    笑完了看見貨架上物品的價格,再摸摸自己兜裏的兩塊錢,怎麽也不舍得花了,嘴饞的聞了聞肉包子的味道,然後就回了屋裏。


    屋外麵,邱蘭英正在敲門,“長青,把門打開,聽媽跟你說。”


    本來挺高興的顧長青一下子不高興了,頓時想起自己為啥被發配半夜接人的原因了,他飛快的脫了棉襖棉褲往炕上鑽,“不開。”


    邱蘭英道,“真的不開”


    顧長青硬氣道,“不開。”


    “你行。長本事了。”邱蘭英咬牙說了句然後走了,然後去後院把劈柴的斧頭拿了過來,“開門。”


    顧長青把被子裹緊,“就是不開。”


    邱蘭英把斧頭往門框上瞧了瞧,“你不打開我就拿斧頭給劈開了。”


    顧長青一頓,嚇得趕緊爬起來,“媽!媽!你別劈,我這就開門。”


    說著顧長青就從炕上爬起來也不管冷不冷了,趕緊穿棉襖穿棉褲,生怕晚了一會兒,他媽真的破門而入,不是他膽小,而是他相信他媽什麽都做的出來,他媽要是真的要劈門,這會兒就是他爸在也攔不住。


    邱蘭英很滿意自己威信還在,哼了一聲,“顧長青我發現你這孩子就是個賤骨頭,不打不長進,跟你爸一個臭德性。”


    完了看見顧長青身上的衣服皺眉問道,“咋把你爸的衣服穿出去了。嘖嘖,瞅瞅,太埋汰了,不愧是你爸的種。”


    顧長青微微抬著下巴,然後把破帽子戴正,“誰讓你們逼著我大半夜的去接人的。”


    邱蘭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二叔說要給你弄個名額去上大學,你幹啥不去、”


    “就不去。”顧長青哼了一聲,“瞅瞅去的都是些什麽人啊,還有小學沒畢業的,去上那大學幹啥,我才不去。”


    邱蘭英氣道,“不去拉倒,不去明年我就給你娶個媳婦回來,省的你不學好,整天往外麵亂跑。”


    一聽這話顧長青急了,“不行,媳婦必須我自己來找。”


    邱蘭英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非常不信任道,“就你穿這一身行頭,就是咱村傻妞都不嫁給你。”


    顧長青又哼了一聲,“等我梳洗打扮幹淨有的是姑娘想嫁給我。”


    邱蘭英才不願跟這混賬兒子多說,把斧頭往他手裏一塞,“去劈柴去。”


    顧長青把斧頭一扔,扒著邱蘭英的肩膀就撒嬌,“媽,我餓死了,又餓又困,我才不去。”


    雖然嘴上凶巴巴的,但是邱蘭英最喜歡的還是這個小兒子,她笑了笑推開他,“媽給你做麵條去,你二嬸前幾天剛拿來一斤肉。”


    顧長青頓時拉了臉,“媽,我說了不許要她家的東西。當我不知道她啥打算呢。”


    他二叔啥都好,就是娶了這媳婦不好,生不出孩子誰也不說她啥,可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想讓他去給她當兒子。


    呸,他才不幹。


    果然邱蘭英歎了口氣,“你這孩子,你二嬸早就看開了。”


    說完邱蘭英就走了,而顧長青又關了門繼續睡大覺,夢裏夢到自己娶媳婦了,媳婦穿著大紅的嫁衣可漂亮了。


    然後媳婦轉過頭來,挺熟悉的,好像剛見過。


    於是顧長青嚇得滾炕底下去了。


    操,居然是那個小姑娘。


    顧長青你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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