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梔今天的拍攝任務在五點結束,下班後,她在旁邊等著趙亭軒有空的時候,走了上去。


    “趙導。”唐梔說。


    “哦,唐梔啊,怎麽了?”趙亭軒看到唐梔,和顏悅色地問。


    “是這樣的,我想在鎮上找個舞蹈工作室練習劇裏拍攝所需的《霓虹羽衣舞》,趙導,你有不錯的舞蹈工作室介紹給我嗎?”唐梔說。


    上輩子在橫店呆了好多年的唐梔會不清楚鎮上有些什麽工作室嗎?去哪兒練,她早已決定。


    “努力是有用的,但你不能悄悄努力,‘有天賦’這三個字否定了他們私下的一切努力。人們往往隻會看到你在舞台上光鮮亮麗的一麵,而看不到你在舞台下流的血汗。會哭的孩子有奶喝,這個道理到哪兒都一樣。”


    “努力可以,但光有努力,在這個社會是行不通的。”


    她還記得蕭覓坤在說這話時,臉上的冷笑和無奈。


    趙亭軒想了想,說:“舞蹈工作室啊,這方麵我不太熟,要不你去問問舞指老師?”


    “那我去問問舞指老師,謝謝趙導了。”


    唐梔轉身欲走。


    “唐梔。”趙亭軒喊住她,在她回頭時,用鼓勵讚賞的目光看著她:“年輕演員中像你這樣有天分又刻苦的新人已經很少見了,把你的態度繼續保持下去,你的未來很光明。”


    “謝謝趙導。”唐梔露出笑容。


    告別趙亭軒後,唐梔在影視城裏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在寒風瑟瑟中騎著單車前往鎮上。


    唐梔選的靈音舞蹈工作室名氣不大,勝在環境安靜,練習室整潔,唐梔上輩子的時候需要用到練習室總是去靈音,那裏的老板是上京舞蹈學院畢業的研究生,平時就給橫店的各大劇組做做舞指,有時間的時候就留在店裏免費給使用工作室的客人提供一些指導。


    唐梔將單車停在工作室樓下正準備上樓時,被樓下的麥當勞誘惑,躊躇了一會,她向著甜品站走去。


    今天開始就要拚命揮灑汗水了,連古代驛站送信的馬兒上路之前都會吃把好料,她唐梔先用一個甜筒獎賞自己也說得過去。


    ……而且就一個甜筒而已,不會胖的。唐梔安慰自己。


    唐梔從身上的零錢裏拿出甜筒錢遞給服務員,禮貌地笑了笑:“一個甜筒。”


    年輕的服務員呆呆地看著她,眼中露著驚豔。


    “一個甜筒。”唐梔又說了一遍。


    女孩終於紅著臉回過神,接過她手裏的零錢:“第二個半價哦。”女孩推了推麵前的宣傳圖。


    唐梔望著宣傳圖上的甜筒,喉嚨滾了滾。


    第二個半價,3元錢可以買一個原味甜筒,4.5元可以買兩個,也就是2.25元可以買一個。


    多劃算呀!


    “兩個!”唐梔斬釘截鐵地說。


    半小時後,肚子裏裝了兩個甜筒的唐梔悔不當初,在練習室裏盡力伸長胳膊和腿,揮汗如雨地甩著一條長長的絲綢,咬牙鞭策自己:“衝鴨!”


    唐梔在劇裏表演的舞蹈有好幾套,舞指最開始拿給她的是難度難度最大的是她演的角色領便當時跳的《霓虹羽衣舞》,一條絲綢雖然沒什麽重量,但是越輕越長,想要將它完全甩開就需要越大的力量,這套舞對手臂的力量要求很高,不是唐梔吹牛,除了她,女演員裏就沒幾個能不靠舞替完成這套舞蹈的,她也算是力氣比較大的類型了,但是甩起這段長達數米的絲綢,依然覺得力不從心。


    梁瓊丹演的角色就比她輕鬆得多,端端莊莊地坐在那裏說台詞,各種吸粉的劇情一堆,這部劇播出後梁瓊丹立馬就火了,反倒是她作為婚姻的插足者,搞事的壞女配,從上線後就一直被罵,領便當的那一集播出後,全網都在熱刷“施霓下線了,今天吃頓好的慶祝”。


    雖然第一部劇給唐梔以後的演員生涯留下了不少黑曆史,給梁瓊丹留下了不少黑她的素材,但她從這部劇裏學到不少,正是這些失敗換來的經驗,讓她在之後的影視劇拍攝中突飛猛進,兩年後,在金牡丹上拿到了她的最佳女主角獎,比女一號出道的梁瓊丹還要早上一年。


    唐梔一直很努力,她的實力也跟得上她的努力,可惜攤上一個垃圾經紀人,用無數個“豔壓女星”、“驚豔男星”的尷尬碰瓷通稿,將她打造成了圈內的臭狗屎,每個人氣藝人的粉絲最怕的就是他們的偶像和唐梔的名字出現在一起,當年唐梔和蕭覓坤公開戀愛,從各方麵來說都是蕭覓坤損失得多,她不過是被極端的女友粉天天問候人身,實際上的熱度和身價卻在直線上升,而蕭覓坤則人氣大傷,好在他是實力派演員,並非靠人氣吃飯的男偶像,隻要收視率和上座率在那裏,投資方就不會輕易舍棄他。


    唐梔能夠比梁瓊丹更早拿到金牡丹獎,是因為她付出了百分之三百的努力,她的最佳女主角獎,是用無數個通宵學習的夜晚換來的。


    她努力到拚命,就是為了告訴願意賭上星路,毅然和她公開戀愛的蕭覓坤,他的選擇沒有錯。


    上輩子她是為蕭覓坤努力的,這輩子,她要為自己努力。


    唐梔在練習室裏努力地練習著,時針指向九點時,工作室裏最後一個練習的客人要走了,她敲響唐梔的玻璃窗,詢問要不要拚車。


    唐梔看了眼窗外深沉的夜色,又想到自己不盡如意的舞蹈,搖頭拒絕了。


    她一直練到十點,帶著一身汗水去淋浴室衝澡,打開淋浴頭的時候,她簡直懷疑這不是自己的手,一個小小的淋浴頭開關,都讓她用上了渾身力氣。


    衝完澡,重新換上衣服,唐梔把被汗水打濕的運動服塞進蕭覓坤給她裝黑茶的紙袋,提著袋子,邁著灌鉛一樣的腿,艱難地走下樓梯,來到夜幕深深的街道上。


    單車是騎不動了,唐梔決定去乘最後一班公車。


    站在公交站台時,唐梔呆滯地看著上麵的公車運行時間表,可以回酒店的公車末班車時間是10點,現在,10點08分。


    唐梔不死心地拿出公交app查詢最後一班車有沒有經過這裏,看見全熄的一片灰色。


    瓜皮啊!唐梔悲痛欲絕,她要怎麽回酒店?!


    打的?她剛摸到錢包,就像是摸到了燙人的火,立馬縮回手指。


    今天買甜筒已經花了4.5,打的是不可能打的的,至少個人資產超過一萬前都是不可能的。


    唐梔決然地轉身朝酒店方向走去,步行也就是三十分鍾的路程而已,難道這三十分鍾的路程還能打倒她嗎?不可能的!


    十五分鍾後,又冷又餓又累的唐梔一邊走一邊想錘死十分鍾前的自己。


    早知道就打的了!


    現在再打的又舍不得,都走了一半路程了……唐梔愁眉苦臉地望著街邊飛馳而過的車輛。


    一輛保姆車忽然從車流中開出,停在了唐梔前麵一點,這車牌,唐梔再眼熟不過,唐梔下意識停住腳步。


    車門打開了,蕭覓坤從車上走下。


    “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麽?”他問。


    一個平頭男人正從打開的門裏好奇地往外張望,唐梔認出他是蕭覓坤的好友黃文希,大概三十出頭,一個由攝像師轉行的導演,磕磕絆絆好幾年,去年終於借一部小成本網劇成名。


    “我剛練完舞,準備回酒店。”唐梔說。


    “我送你吧。”蕭覓坤看了眼天色:“時間太晚了,你步行回去不安全。”


    唐梔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抵擋住暖氣和舒服的沙發椅的誘惑,順從地上了車。


    在她上車的時候,人在身後的蕭覓坤抬手在她的頭上擋了一下,以免她撞到車頂。


    唐梔坐到靠窗的沙發椅上後,對麵的黃文希對她示好地笑了笑,她回以大方的笑容:“你好。”


    “你好。”黃文希笑著說。


    “這是我的好朋友黃文希,這是劇組裏的女演員唐梔。”蕭覓坤隨後在唐梔身旁落座,為兩人互相介紹。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唐梔忍著私心,說:“你們去什麽地方?我看什麽地方下車比較方便。”


    蕭覓坤笑著,不以為意地說:“我正好送他回酒店,你們都住一條街上,我順路就送你回去了。”


    黃文希似笑非笑地看了蕭覓坤一眼。


    聽說能坐到酒店門口,唐梔鬆了一口氣。


    “你下班就去練舞了?吃飯了嗎?”蕭覓坤問。


    未免節外生枝,唐梔違心地說:“吃了。”


    兩個甜筒的熱量也不低了,說是吃了飯也沒毛病。


    唐梔理直氣壯地說完,肚子裏就傳來“咕咕”兩聲。


    唐梔的理直氣壯瞬間化為尷尬的微笑。


    瓜皮啊!


    蕭覓坤沒說什麽,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似的,轉而和對麵忍笑的黃文希聊起閑話。唐梔不必與人應酬,馬上轉頭望向窗外。


    仙人板板!丟死人了!唐梔想趴在玻璃上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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