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防盜章。購買v章比例低於50%, 12小時後方可看正文。  公共區域的電梯互相聯動,按個方向,指令鍵就都亮了起來。等了不一會, 後邊的那座先開了門, 柯禮和唐其琛邊聊邊進了電梯。


    “商務部那邊的人事消息到明年初就會公布, 這次康部長上台, 多少人沒料到,現在的風聲也捂得緊。”柯禮跟他說起這事, 感慨道:“康部那性子, 忍常人所不能忍,實在硬氣。”


    唐其琛說:“你告訴他, 臥薪嚐膽,這麽些年該他出頭了。”


    柯禮伸手按樓層, “是,我會轉達。”


    電梯門關到一半——“誒!等等!”


    柯禮是站在右邊的, 這個角度能看見跑過來的那道身影, 他把電梯按住,合成一條縫的門又徐徐劃開。溫以寧氣喘籲籲, 左右手拎著十幾隻外賣袋,稀裏嘩啦的摩擦聲,她連外套都沒穿, 一件打底線衫看著就單薄。


    “謝了!”溫以寧如釋重負, 邊說邊抬頭, 看清了人, 她愣了下,卸下去的包袱又給拋了上來。


    柯禮神色和語氣都是自然的,“以寧。”


    溫以寧點點頭,“柯助好。”


    “買的什麽這麽多?”柯禮伸過手,“我幫你拿點兒。”


    溫以寧側身一擋,一個很細微的拒絕動作,說:“部門加班呢,我買點宵夜。”


    柯禮還是堅持,“給我吧。”


    溫以寧笑笑,“不了,不方便。”


    於公於私都是不方便的。柯禮什麽身份,提著東西陪她一露麵就夠人說的了。溫以寧最忌諱的還是這點,拿別人的客氣當回事兒,她做不到,也不合適。


    柯禮不勉強,笑了笑作罷。


    三十好幾層,升上去要點時間。溫以寧跟柯禮說完話就往邊上站。方寸天地,三人身影,各自安靜。他人有沒有各懷心思不知道,但溫以寧是沒打算再吭聲的。


    這是她的態度,看著淡,真,不拘小節,其實還是擰成了一根細密綿長的尖針,藏著,掩著,銳氣還是在那的。再看唐其琛,從從容容,四平八穩的眉間也是窺不出半點情緒。


    “明天下午在總局有個會,您去麽?”柯禮說著話,從善如流地緩著這氣氛。


    他們的話題徐徐延展,像個保護罩,恰到好處地隔絕了尷尬,也小心翼翼地護住了那份可憐的和氣。


    到了樓層,溫以寧提著外賣走了。柯禮看著她背影,也不知是可惜還是無奈,“大半月了,跑上跑下的。陳颯帶人的風格還是挺有威懾力的。”


    唐其琛走出電梯,往背影早就消失的那個方向看了眼,什麽都沒說。


    柯禮也沒敢想老板會發表什麽意見,一個男人,能到這樣的地位,有誌,有識,有恒,沉得下去的定力,一定多過宣揚的欲望。再說了,他和以寧之間那點過往,雖未被正名,但總歸是不痛快的。


    唐其琛在外頭看了會兒裏麵,看著員工兢兢業業,看著陳颯坐鎮指點,看著溫以寧忙忙碌碌,頭發鬆了幾縷,正專心地給每個人分宵夜。隔著窗戶和燈光,這份感覺怎麽說呢,像是美玉蒙塵,看不真切。


    有好一會兒後,唐其琛才垂眸,對柯禮說:“不進去了。”


    柯禮問:“送您回家?”


    “去辦公室。”


    加班估摸著還有半小時結束。大家吃著宵夜,雖疲倦但還是有話聊的。這個誇雞腿好吃,那個說奶茶珍珠好大顆,又齊齊對溫以寧說辛苦啦。溫以寧說小事小事要吃什麽我再去買,態度真真誠誠的很博好感。


    她把一份壽司遞給陳颯,“陳經理,這個您吃麽?”


    陳颯在看圖表,頭也沒抬,“謝謝,不吃。”


    溫以寧沒說話,過一會又給她遞了杯水,聲音很輕:“溫的。”


    陳颯這回側了頭,正眼落向她,幾秒後,伸手接了。


    外賣點的多,味道清淡的都被挑光,剩下的是些麻辣口味,看來久坐辦公室的年輕人也很注重養生了。溫以寧點了點數,望著這些蔥薑辣油也是望而卻步。


    “溫以寧。”陳颯忽然叫她。


    “啊?”溫以寧應著。


    陳颯的右手握著手機,從耳畔放下,問:“還有吃的麽?”


    “有啊。”


    “那你送去樓上。”


    “嗯?”溫以寧不明白,“樓上?”


    陳颯的表情跟這深了的夜一樣,她說:“ceo辦公室,出電梯直走最大的那一間。”


    溫以寧提著剩下的宵夜,上電梯,出電梯,然後看著那張虛掩著的門。這個發生太突然了,一層樓的距離,要說立刻有什麽百轉千回的心思,那不現實。


    溫以寧敲了兩聲門,就聽見裏頭的聲音:“進來。”


    辦公室鋪著地毯,深灰色的裝潢設計,金屬擺件多,開的燈也不甚明亮,披著一層紗似的,更沒什麽煙火味了。


    唐其琛是背對大門的,坐在皮椅裏,椅背遮了大半人影,就隻看見搭在靠背上的西裝外套,以及黑色針織衫包裹著的左右手肘。


    柯禮不在,這個寬敞空間像真空泵抽掉了空氣,壓著人。


    進來前心裏還有點磕碰,但這會進來了,倒還平靜了。溫以寧把宵夜輕輕放在側邊的小桌上,說:“老板,吃的在這裏。”


    皮椅轉了個麵,唐其琛看著她,就這麽看著。


    怎麽形容這個眼神呢——窮盡斯文,把該藏的都藏起來了。就是你看不出有什麽,但又好像是有什麽的。


    溫以寧對視的時候也沒露怯,匯報工作一般該怎麽就怎麽,問:“有點涼,需要加熱麽?”


    唐其琛的眉目間也看不出情緒的遞增或轉折,說:“不要了。”


    溫以寧點點頭,“行,那我出去了啊。”


    身體轉了一半,聽見唐其琛說:“陳颯是個有能力的,你跟她學東西。”


    溫以寧下意識地回頭又看他。視線對視線,一個往上輕抬,一個毫無準備地接納。很突然,突然到唐其琛停了半秒,才把後頭兩個字說完:“……學吧。”


    溫以寧誒了聲,應著,“會的,那個,謝謝領導關心啊。”


    這語氣太自如了,既沒有拘謹和畏懼,也沒有對磕的暗勁兒。我叫你領導,你就真的隻是領導。領導你說什麽話,我就按著禮數回你什麽話。


    就剛剛那個回頭時的眼神,就已清清楚楚的寫著:


    再沒有別的了。


    柯禮從洗手間回來,見著這場麵也是一愣,但很快按下了表情,挺自然:“以寧。”


    溫以寧衝他笑,“柯助,那個宵夜放在這,不過都被大家吃得差不多了。”


    “啊,沒事兒。”柯禮也回了個笑,“我們也就隨便墊墊肚子。你們部門還在加班?”


    “嗯,快下班了。”


    溫以寧走了,把門關上,也沒關緊,就跟她進來前的一模一樣。室內空調恒溫,太靜,能聽見輕輕的送風聲。柯禮看了眼宵夜,又看了眼唐其琛,“您要餓了,我讓小廚房給您備點粥。”


    唐其琛又把皮椅給轉向了落地窗,左手掐著眉心,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手指有下沒下地敲。


    柯禮說:“這東西太辣,您得注意著。”


    “拿來吧。”唐其琛說。


    柯禮怔了怔,不過還是堅持地勸說:“醫生讓您注意飲食。”


    唐其琛沒多餘的話,自己把身體坐直了,“一起吃點。”


    柯禮是有眼力的人,也是了解他的人,言輕,話少,甚至絕大時候,唐其琛連多幾個字都很吝嗇給你。但就這幾個字也夠了,柯禮知道,沒法兒勸。


    他無不擔心,卻也不敢忤逆,隻能在吃的時候,迅速地將辣油特別多的往自己碗裏夾,他也不是能吃辣的人,這下弄得自己都有些扛不住。


    唐其琛瞥他一眼,“你晚上沒吃飽?”


    柯禮喝水喝得急,手握拳頭抵著嘴,咳了兩聲說:“差不多吧。”


    ——


    加班加到淩晨,但第二天大家還是來得早,一早又忙著昨夜的收尾工作。這個是集團於年底的廣告投放,涉及與各大平台、衛視台的合作。溫以寧沒參與具體,就跟著打打雜,複印一下資料,整個一跑腿小妹。


    到下午,事做完,同事們伸懶腰揉肩膀,累,但也是高興的。溫以寧聽她們聊天,偶爾也跟著笑笑。後邊一同事叫她:“以寧。”


    “誒,在呢。”溫以寧順著聲音回頭。


    “陳經理讓你去趟辦公室,現在,快點兒啊。”


    “行,馬上。”


    估計又是複印資料,溫以寧敲門進去,陳颯看著電腦頭也沒抬,“你跟我出去一趟,五分鍾後走。”


    溫以寧略感意外,“好。”


    陳颯這人的時間觀念太強,說五分鍾,就絕不遲到一秒,她身材高挑,保養也得宜,合適的衣品和妝容,不刻意裝年輕。三十多歲的女人該有的氣質,真真的賞心悅目。


    陳颯沒用公司的車,她的私人座駕是保時捷的panamera,上車後白金包往後座一扔,爽利的很。和溫以寧全程沒什麽交流,電台放著歌,還行,也沒覺尷尬。


    開上高架,陳颯才說:“待會你去超市買點東西。”


    溫以寧說好,“買什麽?”


    “牛奶,營養品,腦白金,燕窩也行。”陳颯戴著墨鏡,正把著方向盤轉個急彎。她說:“腦白金吧。”


    溫以寧頓了下,“這是補腦子的。”


    陳颯也頓了下,“那這個別買,買貴點的,開票,報銷。”她說:“ceo病了。”


    這麽官方正經的稱呼,溫以寧反應了幾秒才繞明白,她說的是唐其琛。


    老毛病,胃潰瘍,唐其琛昨晚開始疼,疼得一天一夜沒出門。柯禮連夜替他叫來了老陳,老陳是正兒八經的哈佛醫科畢業,沒進體製內的醫院,自己有個私人的醫護團隊。他對唐其琛太熟悉,用藥快準狠,到白天就沒什麽事了。


    湯臣一品的房子是唐其琛長住的公寓,住了好幾年。溫以寧站在這地方,腦子有那麽一瞬間是眩暈的。陳颯來過兩三次,但也不算特別熟,在ab座的電梯麵前猶豫了幾秒。


    溫以寧沒說話,但眼睛一直是盯著右手邊a的方向。


    陳颯給柯禮打了電話,往右邊,說:“走吧。”


    這個時間點,柯禮正給唐其琛匯報工作。唐其琛看著也沒什麽異樣,坐姿鬆鬆懶懶,小腹上擱了一條毯子。陳颯進屋後,唐其琛招呼她坐。上下屬多年,也用不著場麵話。陳颯走個過場,反正他病了也不是這一兩回。要不是有事要跟他談,陳颯可能來都不會來。


    唐其琛和陳颯之間是很自然的相處狀態。


    溫以寧從進門起,也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


    柯禮笑著說:“以寧,坐。”


    她沒坐。


    正說著話的陳颯突然側過頭,“坐。”


    她跟神遊似的,也不知是聽見還是沒聽見。


    直到唐其琛開了口,“都坐吧。”


    站起的柯禮順著話坐下,溫以寧也順著沙發坐下了。


    “歐陽台長那邊的意思跟你想法是一致的,跨年晚會的主會場在深圳,logo會出現在主持人站位的背景上。”陳颯談事情,她發言的時間比較多。唐其琛聽著,十分鍾左右的時間,沒怎麽發問。他和陳颯是麵對麵的位置,從他這個方向,不管怎麽看,目光都能掃到溫以寧。


    以寧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長呢衣,眼神是飄著的,不怎麽專注。整身淺色,襯得她人也更淡了。這種氣質怎麽說,跟記憶中的某些時候是有重合點的。


    溫以寧眼睫輕輕一合,唐其琛的視線就不動聲色地轉開了,看著陳颯:“嗯,我給歐台打電話。”


    近五點,柯禮挑了個停頓的間隙說:“飯點了,邊吃邊聊吧。”


    陳颯這邊沒什麽,隻問:“唐總能吃麽?”


    柯禮問唐其琛,“您喝粥?”


    男人點點頭,“讓老餘多送點吃的來。”


    “我明白。”柯禮就要去打電話。溫以寧說:“不好意思,我晚上還有事。”她看向陳颯,謙和地說:“陳經理,我能先走麽?等您這邊忙完了,我再過來。”


    一很正常的跟領導請假的語氣。陳颯說:“有事你就先走,不用過來了,休息吧。”


    在屋裏那麽多人待著時不覺得有什麽,出了這扇門,溫以寧覺得還是外頭的空氣新鮮。等電梯的時候,柯禮也出來了。


    “以寧。”


    溫以寧看著他,“啊?”


    柯禮:“我去車裏拿份文件。”


    溫以寧點點頭,“嗯。”


    柯禮問:“工作還適應麽?”


    “挺好的。”


    “那就好。”柯禮說:“陳颯挺好的一個人,現在別被她嚇著,以後你就明白了。”


    不痛不癢的聊天,溫以寧隻聽不言。


    柯禮也不是繞圈子的人,把意思敞亮了說,“以寧,如果你有介意的地方,以後我跟她說說,能免的就免了。”


    從昨晚到現在,柯禮看著溫以寧這反應,覺得她心裏肯定有疙瘩。一女孩兒不容易,再憋著忍著也看不過去。柯禮對她印象一直是很好的,拿她當朋友,希望她開心一點。


    柯禮說得委婉,但意思確實是這麽回事。


    說完了,很安靜,這份安靜讓他覺得不對勁。電梯到了,開了,溫以寧卻沒踏進去。幾秒之後,電梯門關上,指示燈又往下走。


    溫以寧忽然輕輕一笑,“禮哥。”


    柯禮怔然,這個稱呼多久沒聽過了,配上她這淡淡的笑意,竟然覺得有點兒緊張。


    “你不用這麽試探我,真的,用不著。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你覺得我過不去這個坎兒,怕我有想法。但我告訴你,真沒有。都好幾年了,我早過了膚淺的年齡。我也說不出感謝相遇這種造作的話,擱我心裏,我就想不起他有什麽值得我感謝的。”


    溫以寧還是笑,笑得特別自然,“還有工作的事,就衝你當初那句‘機會不是用來浪費’,我也會來。沒別的,我需要吃飯,需要工資,需要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你看我為難嗎?我一點也不。我說這麽多,也不是示威,剛碰見你們那會兒,我態度是不太好,你別介意。我就是,我就是……”


    一停頓,氣氛就不一樣了。


    溫以寧呼了一口氣,長音短歎的,都是對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的唏噓。


    她閉了閉眼睛,睜開後把話說完:“……我就是有點難受。”


    柯禮一向話術漂亮,能輕輕鬆鬆權衡各方矛盾,但現在,他什麽都說不出口。


    因為這話太叫人心酸。


    離電梯口不足三米的地方,唐其琛站在門後邊,明裏暗裏的眼神裏,讀不出情緒的進度條。他沒披外套,羊絨衫打個底看著單薄,背脊明明是挺直的,這一刻,卻搖搖欲墜,跟胃疾又複發似的,站不太穩了。


    文雅和高明朗這事做得不人道,但也擺明了無處伸冤。上頭倒是還有位周總,可這位義千傳媒真正的老大是個溫吞角色,別指望秉公。


    溫以寧很清楚。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個爛攤子能爛成這樣。


    她很少接和娛樂圈相關的項目,上手極為吃力。整理出幾位關鍵人物讓符卿卿去溝通,小姑娘鬥誌昂揚地去,垂頭喪氣地回。


    “我等了兩小時,好不容易肯見我,說了不到十句話就趕客了,官腔架勢真的絕了。”


    溫以寧問:“新聞中心的王主任怎麽說?”


    “還主任,我連他麵都沒見著,派個小助理就打發了我。”符卿卿連灌兩杯水,嘴角一抹,說:“這態度,難。”


    溫以寧沒說話,拿起名單看了又看,“請你那位男同學再幫幫忙。”


    “啊?”


    “看能不能聯係上安藍的經紀人。”


    符卿卿的男同學倒很樂意效勞,他在圈裏小有名氣,撰寫的影評和人物專訪轉發量都很高,互相賣個臉麵也方便。安影後年少成名,經紀團隊龐大,管事的那位約不到,勉強約了個助理。


    時間定在周四晚十點,溫以寧親自赴約。新天地一開業不久的清吧,符卿卿還感歎這回又要經費超支了。


    結果半途接到電話,爽約。


    這助理是個尖嗓門,語速一快更顯風風火火:“臨時有事,不來了,我也知道你們的想法,別惦記,打住。”


    溫以寧語速比他更快,“再談一次好不好?我們拿得出更好的方案,我們有誠心,也是對上一次的道歉和彌補。”


    對方正在片場,對做事的人嚷了一嗓子,“怎麽幹活的!幹不好就滾蛋!”再對溫以寧說話時耐性更沒了,“說了不行就不行。”


    溫以寧:“那我把新的方案發您郵箱?”


    助理吼:“聽不懂人話是吧?你們公司沒點專業素質!別惦記!沒機會!拿著違約金滾蛋!”對方忘了掛電話,十幾秒之後聽到一句“沒誰,一塊牛皮糖,什麽玩意兒,臭傻逼呢操。”


    符卿卿氣極,“怎麽還罵人呢!”


    溫以寧掐斷電話,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剛過七點,光影折進車窗,披了她一肩霓虹。她說:“下班吧,先送你回去。”


    順暢一路也沉默一路,高架上終於堵住了。符卿卿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我們為什麽不直接聯係安藍代言的產品公司呢?”


    “這個智能係列是亞匯集團的產品,如果能說服他們,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這才是源頭啊。”


    溫以寧不發一語,側臉陷在明明暗暗光影裏,似思考又似放空,符卿卿沒有等來答案,溫以寧仰頭靠後,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符卿卿覺得奇怪,這不像她的行事作風,再一細想,倒像是躲著誰似的。


    一頓瞎猜還沒個結果,第二天,一個懂點兒內幕的朋友私下透露,安藍不願意由你們做推廣,亞匯集團同意了,正式的解約函下午就會送達。


    形勢不等人,哪兒還管的著那些小心思,溫以寧拿起車鑰匙就往上海大廈趕。亞匯集團獨占三層,凶猛霸道。但廣宣部負責人臨時出差,又撲了個空。人家秘書公事公辦的標準微笑:“陳經理後天回,請您先預約。”


    態度沒話說,但過於標準也意味著冷情。


    溫以寧站在國內一流企業的奢華大廳裏,華燈都朝眼裏刺,冷氣全往身上鑽,耳邊也出現幻聽似的,全是文雅和高明朗落井下石的得意嘲笑。


    溫以寧轉身的時候,背脊疼得厲害,冷汗直冒,不負重壓。


    她覺得這一天已經夠糟糕的了,電話響,是高明朗,約她晚上見個麵,說是有事要談。


    台風過境,大風控製了八月的上海城。和風伴雨,大雨點落在車窗上暈出水圈。溫以寧剛進店,淅淅瀝瀝的雨水便開始下了起來。


    “這兒。”高明朗伸手招呼,笑容滿臉。走近了才發現,他今天抓了發型,用發膠固定住,是用心打扮過的模樣。


    溫以寧隻當工作匯報,坐下後說:“我試過很多渠道,這個推廣案想要繼續做下去,唯一能拍板的隻有亞匯集團。安藍代言的本就是他們公司的產品,所以……”


    “下班時間不說這個。”高明朗打斷,眼角的褶子像刀刻的印,他很殷勤地為溫以寧倒了杯紅酒,“嚐嚐,上回去法國出差在一個莊園裏撿漏的好東西。”


    酒液掛在杯壁,一晃,像風中搖曳的紅花蕊。


    “cheers。”高明朗伸手,笑容更深。


    這個公館有兩層,一層對外迎客,歐式複古風精致高階。二層是幾個小廳,裝修風格冷冽,不對外,都是圈內人相互引薦。


    “其實這個項目讓你接盤,確實有失公允,丟就丟了,任誰都有失手的時候。以寧啊,從你進公司起,我就注意到你了,這兩年你成長很快,我很欣賞。”


    歡快明亮的薩克斯樂曲和此時的氛圍十分相配。高明朗的心思越發藏不住,“你這樣的女孩兒,太招人喜歡,我一直都想好好栽培照顧。”


    紅酒不醉人,醉的是王八蛋。高明朗暗示十足地覆上溫以寧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隻要你願意,我幫你把這攤子甩出去。”


    從高處看,這場景還挺和諧。尤其溫以寧沒掙紮沒反抗,反倒鮮眉亮眼莞莞一笑的模樣,又給當下鍍了一層欲拒還迎的曖昧顏色。


    二樓長廊隱匿在做舊的光影裏,存在感很低。牌局已經輪了兩圈,人乏的很,手氣也疲軟,唐其琛幹脆撂了牌,讓柯禮湊個位,自己出來透氣。


    本是背靠著長廊低頭看手機,不知怎的回了神,往直覺中的方向側頭看下去。這一看,看得唐其琛皺了眉。遲疑兩秒,他關了手機轉過身,換個角度確認一眼,心裏便有了數。


    五六分鍾,從溫以寧落座,到她和男人侃侃而談,再到紅酒碰杯,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最後是溫以寧意味不明但溫情款款的微笑——


    都一個不落地落進唐其琛眼裏。


    不用知道前因後果,眼前一幕實在曖昧,女有情,男有意。


    柯禮從裏廳出來,一聲“唐總”頓在嗓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以為唐其琛眼熟那人,答疑道:“是義千傳媒的高副總。”


    柯禮跟在唐其琛身邊多年,對他的一言一行都能揣摩幾分,不過這次卻會錯了意,問:“需要我去打聲招呼嗎?”


    唐其琛收回目光,“進去吧。”


    兩人並肩往裏走,柯禮說:“那支廣告的推廣策劃,就是義千傳媒負責的,高副總主管的業務。義千的業務能力在國內相當過硬,不過安藍這次生了氣,小事一樁,卻堅持換公司。”


    這事不算什麽,匯報級別還夠不上到他這裏,唐其琛沒有放在心上,“隨她。”


    柯禮推開門,手擋著讓他先過,唐其琛忽問:“義千傳媒誰接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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