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會在一天半後恢複正常, 給寶貝們帶來不便請諒解啊。  但對方的腳步停住了, 然後彎下腰,將那隻包子撿了起來, 白亦陵順著撿包子的手抬頭一看, 就看到了臨漳王陸啟。


    陸啟微笑著將包子放到他的手裏,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


    白亦陵拿著包子,聽見他身邊的小廝詢問他:“王爺,您要是看重這小子,不如讓小的去給他買幾個幹淨的來?”


    “多事。”少年陸啟笑罵道, “這是人家打贏了的獎品, 你買的算什麽東西。”


    因為這句話,白亦陵樂意跟著他。後來他由不能見光的死士轉入澤安衛中, 並步步升遷,這一切與陸啟的幫助也不無關係。


    可惜當年他太小,並沒有因此看出陸啟的性格。


    這個人善於用語言收買人心, 卻不願意給出確切的承諾。白亦陵在他眼中也不過如同一隻餓了可以果腹的包子一樣, 都是一件意外的獎品,需要時可以利用的工具。


    不管陸啟的初衷是什麽,最起碼他對白亦陵的幫助也是真實存在的,因此白亦陵搏命救過他,也為他辦過很多事情。


    在原著劇情中, 陸啟能夠成功登基, 靠的是篡改先帝遺詔, 白亦陵一直對陸啟忠心耿耿,並沒有懷疑過他的作為,而是一直追隨他,直到被他下令淩遲處死。


    其實隨著接觸的深入,現實中的白亦陵已經隱隱感到了陸啟的野心,也打定主意要疏遠他了,可惜殺千刀的韓憲就穿了過來,打亂他的所有節奏。


    “六哥!” 閆洋見白亦陵出神,輕輕叫了一聲。


    “嗯。”白亦陵笑了笑,閆洋被晃了下眼睛,又聽對方道,“反正咱們也該去王府調查,他們要看屍體,就一起抬過去吧。對了,王大人的轎子先留在這裏,我還要再看一下。”


    王家的轎夫將轎子原封不動地抬過來,白亦陵一頷首,向後揮了揮手,示意部分人先抬著屍體過去王家交代。


    他洗幹淨手,檢查過轎子下來,一轉身恰巧看見了街邊小廝搶奪鐮刀那間鐵鋪,於是走過去查看。


    鐵鋪的位置在主街道和一個小巷子的交叉路口之間,白亦陵走到鐵鋪門口,隻見鐵爐子裏麵烈火熊熊地燃燒著,熱浪撲麵而來。


    門內,一名鐵匠正一下一下地對鐵器進行鍛打,旁邊還有個少年為他呼呼拉著風箱,在這初冬季節,兩人都打著赤膊,見到他之後連忙停手,麵露惶恐之色。


    白亦陵笑了笑,見他們騰不出手來,便幫著在火爐裏加了些炭,讓鐵匠們自便,自己又退出來了。


    白亦陵對於王暢的死因有了初步猜測,出了鐵鋪之後便打算穿過巷子,直接去王尚書府——他的下屬們已經先行過去等他了。


    白亦陵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腳腕好像被什麽東西碰了碰。


    他停步,低頭,隻見一隻巴掌大的小紅狐狸就站在腳邊,正抬起一隻爪踩在他的靴麵上,另一隻爪杵了杵他的腳踝。


    白亦陵:“……”


    他居然覺得自己從這個姿勢當中看出了些許“給老子站住”的意味。


    白亦陵忍不住彎下腰,仔細地打量對方,嘀咕道:“怎麽最近這麽多的狐狸在大街上跑,還都是紅色的?是不是你們的窩被人端了?”


    陸嶼:“……”


    他轉了個身,側麵的傷口露了出來。


    白亦陵:“……原來還是你。”


    【積分: +1。】


    他覺得這玩意簡直是邪了門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從家裏跑出來,又這麽精準地找到自己的,還挺粘人。


    雖然狐狸表現的似乎有點傲慢,但積分泄露了他見到白亦陵其實很高興的事實。


    白亦陵撕了塊布,將他身上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下,帶著陸嶼一塊去了王尚書府。


    晉國風氣,重視門閥出身,死後尊榮,平民百姓也就算了,很多達官貴人家裏牽扯到凶案之後,不願聲張,更是忌諱將親人的屍體留在北巡檢司。


    再加上王夫人劉氏又不是個善茬,凶悍的很,要不是這回王暢在大庭廣眾之下死的轟轟烈烈,恐怕查案時想看到他的屍體都難。


    當白亦陵帶著狐狸趕到王尚書府的時候,府中的家丁仆役都已經被在他之前到達的差人聚集到了院子中間,正堂的大門敞開。


    常彥博正在同王夫人說話,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哭的撕心裂肺,根本就沒有搭理他。


    王暢不敢納妾,他和王夫人也隻有一個女兒,就是跟白亦陵有過婚約的王海雲,此刻她並沒有出現在院子裏。


    白亦陵找了個淺筐將小狐狸放了進去,又吩咐手下的人一一問訊王家下人,自己進了正堂。


    常彥博湊上來,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王夫人的方向,低聲道:“隻嚷著要看屍體,別的什麽都不肯說。”


    白亦陵點點頭,上前衝王夫人拱了拱手:“澤安衛北巡檢司指揮使白亦陵,為了調查王大人的死因而來,屍體隨後就會送到,請夫人稍等。”


    王夫人掃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輕蔑,並未還禮。


    外人不知道,她可是早就聽弟弟劉勃提起過,這個白亦陵明裏風光無限,其實全靠臨漳王提攜,不過是被他養大的一條狗,根本就配不上女兒。也不知道現在婚約解除了沒有……


    這麽一想,又不由記起在回來路上慘死的丈夫,王夫人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白亦陵不跟這等婦人計較,隨意說了句“夫人節哀”,四下看看,問道:“為何府上如此寒冷,不燒炭盆的麽?”


    常彥博剛才就覺得有點冷,隻是沒有多想,這時聽白亦陵一說才發現。整個寬敞的前堂裏麵竟果真隻擺了一個炭盆,王夫人和旁邊伺候的丫鬟身上倒是都穿的挺厚。


    這可就奇了怪了,難道堂堂一個尚書大人家裏,連充足的火炭都用不起不成?那也不對啊,王夫人身上穿的貂裘暖靴可要比炭貴的多了。


    王夫人對白亦陵愛答不理,反倒是她身後的那個小丫鬟有點看不下去了。


    她覺得一個長得好看的人,不應該被冷落,


    於是小丫鬟代替自己的主人回答道:“白大人,我家夫人身體異於常人,別處都無礙,隻是自小便聞不得普通的炭火味,手上稍微沾一點炭末都要紅腫,很久都消不掉。”


    常彥博驚訝地插嘴:“那怎麽辦,冬天就這麽凍著?”


    王夫人一邊哭一邊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亦陵忍笑,推了常彥博一把——常彥博說話大大咧咧的,王夫人脾氣又特別不好,估計剛才兩人溝通的時候就不大愉快。


    小丫鬟道:“大人說笑了,那自然不能。家裏本來一直都在用著從波斯買來的碧火炭,隻是近幾天沒有買到,所以其他房間可以燒普通炭,夫人這裏不行。”


    白亦陵點了點頭,碧火炭無煙無塵,波斯獨有,王家大概一直是從那邊過來的商販手中購買。


    但是就在一個月之前,波斯與晉國中間的齊國內亂,以至商人們隻能繞道,造成了中途耗時較長,貨品供應不足。


    他又問道:“王大人今日出門之前可有異狀?見過什麽人?”


    丫鬟伺候王氏夫婦的起居,對這點十分了解,不假思索道:“沒有。大人今日起的有些遲了,說是怕謝侯爺久等,未用早膳便出了府,沒想到竟……”


    她說到這裏,看了王夫人一眼便不再多言。


    常彥博本來也不想看著這個凶巴巴的老女人,被白亦陵一推,就悄悄溜了。


    他走到了院子裏,本來是想看看其他下人是否說了有用的信息,一出門卻正好聽見一個聲音低低地道:


    “……王大人近兩年的脾氣越來越大,以前他是向來不會同夫人大聲說話的,現在兩人有時卻還會發生口角……都是為著些小事。”


    另一個聲音道:“好,知道了。”


    常彥博沒出聲,靜靜站在不遠處等著那人把話說完,這才走出來,見到剛才跟下人問話的正是楊準。


    他把楊準叫住,問道:“怎麽,剛才那個丫頭說王尚書與王夫人感情不好嗎?”


    楊準位階較低,看到他行禮叫了一聲“常領衛”,然後說道:“不是,她說王大人近年來的性情變化很大,比先前暴躁了,不光對夫人,對誰都很凶。”


    常彥博“唔”了一聲,正好這時寒風吹過,他打了個哆嗦,半開玩笑地說了句:“不會是不讓燒炭,凍的吧。”


    沒想到楊準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府裏冷,確實是陰氣盛,易招鬼,王大人心煩氣躁,說不定是……另有什麽原因。”


    常彥博剛才隻是冷,聽了他這話之後是發自內心地感到一股涼氣升了上來,明明腦袋上還懸著大太陽,這府第在他眼中看來卻是鬼影憧憧,詭異萬分。


    他心裏邊害怕,哈哈笑了一聲緩和氣氛,笑聲在院裏回蕩。


    “哈哈……哈哈……”


    路過的下人驚恐地看著他。


    楊準:“……”


    常彥博覺得很沒麵子,用手不輕不重地扇了楊準後腦勺一巴掌,半開玩笑似的罵道:


    “咱他娘的可是辦差的,怎麽還在人家府上看起風水來了?你小子快閉嘴吧,咱們指揮使最不耐煩聽這些——就算真是鬼犯下的案子,他也是要徹查到底的。”


    楊準身體微微一僵,跟著常彥博笑了笑,不再說話。


    房間裏,白亦陵問了兩個問題,又四下看看,這些話看似與王尚書的死亡毫不相幹,但他的心中也確實有了一些端倪,又問道:“敢問王尚書今日所穿這件外袍……”


    他說到這裏,王夫人也止住了哭聲,皺眉道:“白大人,你既然吃著皇糧就好好辦差,我隻關心殺我夫君的凶手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這些問題東拉西扯的,跟案情根本就沒有關係,還有完沒完?”


    對於這個差點成為自己女婿的年輕人,王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有看上過,在她心裏,白亦陵肯定惦記她閨女,為王家效勞也是理所當然,因此呼喝之間一點也不客氣。


    白亦陵眉梢一揚,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麵忽然又走進來兩個男子,其中後麵那人身量稍微矮上一些,一進門就道:“姐姐怎麽發了這麽大的脾氣,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說話的人相貌斯文秀氣,正是不久之前閆洋剛剛跟白亦陵提過的王夫人親弟劉勃,他一身素服,明顯是已經知道了姐夫的死訊才趕過來的。


    白亦陵的目光直接越過劉勃,落到了他前麵那個身穿淺紫色常服的男人身上。


    他眉目俊朗,長身玉立,氣質清和溫潤,觀之可親中又不失威嚴,正是臨漳王陸啟。


    陸嶼悄悄從筐子裏探出一個腦袋,眼中帶著思索,觀察自己這位意外現身的皇叔。


    就在白亦陵看見陸啟的一瞬間,時間凝滯,係統傳來提醒聲:


    【警報,檢測到人物陸啟出現異常情緒波動。】


    【宿主注意,如需開啟上一任宿主的私設劇情,請用10積分兌換。】


    白亦陵眉頭微蹙。


    他知道什麽是“私設劇情”,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不受原著控製的人物,性格的變化導致了很多脫離劇情的bug,韓憲到來之後,為了修正這些bug,就也不得不加上一些個人發揮。


    韓憲剛剛穿越成功時,由於身體被瞬間占用,不能習慣,自我意識受到嚴重壓製,白亦陵在那段時間內的記憶是空白的,也不知道韓憲發揮了什麽。


    現在看來,這個私設劇情肯定是跟陸啟有關係了,不能掉以輕心。


    白亦陵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積分,兌換生存時長隻能使用100以上的整數,他目前還有一些剩餘,於是點頭同意。


    係統好不容易做成了一筆生意,頓時興奮。


    “咻咻咻!”白亦陵眼前噴出了一大團好像煙花般的彩霧,任務框喜氣洋洋地出現在了腦海中。


    係統蕩漾道:


    【恭喜宿主!私設劇情兌換成功!╰(*°▽°*)╯】


    【私設劇情開啟完成,“穿越者”韓憲曾對“原主角”陸啟使用“你我隻是玩玩”中級禮包。】


    真是個不祥的名字。


    白亦陵:“玩……玩?玩他,還是,玩我?”


    答案毋庸置疑——從來都是主角玩別人的份,怎麽可能有人去玩主角呢?


    【係統提示:宿主目前生存時長僅剩23小時,請盡快掙取積分,滿100分可兌換。】


    已經走出去兩步的狐狸被白亦陵一把抱了回來,寶貝似的摟進懷裏。


    “小狐狸。”白亦陵盡量讓自己的笑容親切自然,“看你的傷還沒好,要不然跟我回家吧?我養你,可以給你好吃的,給你地方住。”


    對方背光而立,冬日蒼白的陽光從他身後溢出來,又映進自己的眼底。


    狐狸僵了片刻,沒有反抗,窩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似乎是默許了。


    於是白亦陵就將它帶回了家。


    他回去之後讓下人準備熱水,親自給狐狸擦洗了一番,其間小心地避開了傷口。嘩啦啦的水聲伴隨著滴答答的積分聲,令人心情愉悅。


    臥室外麵傳來輕輕地敲門聲,一個人在外麵喊了聲“六爺”。


    白亦陵道:“是苑奴啊,進來吧。”


    有了丫鬟的打斷,他這才戀戀不舍地停下了手,有點心虛的發現由於洗的太開心,狐狸都快被自己洗禿了。


    白亦陵將掉落的紅毛往床底下踢了踢,沒來得及查看自己現在有了多少積分,一個小丫鬟已經走了進來。


    她行了一禮,對白亦陵說道:“六爺,您前一天約了永定侯和王大人來府上商議退親的事,眼下這兩位已經在外麵上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了,催我來找您,您要見嗎?”


    隨著她的話,一個任務框彈了出來:


    【npc“苑奴”發布任務:大顯身手,阻止王尚書與永定侯府聯姻。


    獎勵積分:200點。


    可兌換生命時長:一年。】


    (由於能量不足,現默認使用極簡版頁麵。)


    除了任務框,係統還貼心地附上了這段情節發生之前的原著描寫:


    【……那小廝笑道:“我家侯爺說了,即使大公子不跟著他老人家姓謝,您終究也是侯爺的骨肉,子遵父命,無可厚非。這樁親事不適合大公子,侯爺說改為二公子比較妥當,明日親自來取訂親信物,大公子準備好了就是。”


    白亦陵猶豫片刻,他想,雖然永定侯將他送給了別人,多年不聞不問,但畢竟生恩大如天,不能不顧念親情。


    白亦陵雖然不情願,還是點了點頭,呐呐道:“好,我知道了。”


    小廝滿意一笑,趾高氣揚地走了。】


    白亦陵:“……”


    這就是昨天穿越者韓憲剛剛幹過的破事。


    就像他的丫鬟苑奴和原著裏講述的那樣,這次上門退親兩個人,一個算是他未來老丈人,另一個,則是他親爹。


    白亦陵的父親是永定侯謝泰飛。白亦陵身為嫡長子,卻由於一些特殊原因,在未滿三歲時就被他送人,連姓氏都改了,此後十餘年從未回府,這門親事是他剛出生不久定下的娃娃親。


    他曾發誓這輩子跟謝家不相往來,但原著中設定卻是“白亦陵雖被遺棄,內心仍然渴望有朝一日能夠回家,最後屢屢遭到父母出賣”。


    這樣一來,他的態度就成為了韓憲需要修改的bug之一。


    韓憲穿越以來,一直十分敬業,努力犯賤力爭現眼,不但時常給永安侯府送上各種奇珍異寶,還會抽空親自登門拜訪,噓寒問暖,孝順的何止像親生兒子,簡直是個活脫脫的孫子。


    經過他的堅持,白亦陵跟父親十幾年沒有緩和的雙邊關係有了長足進步,這幅積極認爹的姿態也給了謝泰飛很大的信心,認為白亦陵會聽從他的吩咐。


    所以就在前一天,他派人上門通知,說是要將白亦陵的親事轉給他的親生弟弟,也就是永定侯府的二公子謝璽。


    女方是戶部尚書王暢的獨生女兒,王小姐及時王家送給白亦陵一支玉簪作為信物,今天謝侯爺跟王尚書一同上門,除了簽訂文書之外,還要取回這支白玉簪。


    白亦陵在心裏“嗬嗬”一聲。


    但話是韓憲答應的,跟他可沒關係,這兩個人敢上門,那就別怕丟人現眼了。


    白亦陵笑了笑,說道:“你先去吧,不用回話,他們如果真有誠意,自然會等下去的。”


    他的態度與昨日相比大相徑庭,苑奴有點意外,看了白亦陵一眼,隻見他眉眼彎彎,唇角微翹,顯然心情非常愉快。


    苑奴一個晃神,也覺得心情都敞亮起來:“這一個月來,都很少見六爺笑了。隻要您高興,做什麽也使得。”


    【係統通知:笑的帥,提升個人形象,獎勵積分1點。】


    “……太少了,2點行嗎?我再給你笑個。”


    係統:【……】


    小丫鬟出去之後,白亦陵將狐狸擦幹,放到椅子上的一個軟墊子上麵,順了順它的毛。這才不緊不慢地擦手、喝茶、換衣服。


    小狐狸懶洋洋地趴在墊子上,看樣子像是在乖乖睡覺,眼睛卻睜開了一條縫,悄悄打量著白亦陵。


    想起剛才丫鬟那句“六爺”,他心裏琢磨,這個稱呼,這處府第,原來是他——


    晉國澤安衛北巡檢司的指揮使,白亦陵。


    “晉國四美,莫如六衛;遐方殊灩,光黛明輝。”


    晉都城裏幾乎人人都聽過這句話,其中“四美”指的是晉國的四位美女,而這“六衛”指的卻隻有一個人,就是白亦陵,他表字遐光,正與詩合。


    晉國素來有好美之風,簡單地來說就是一個看臉的國家,每年秋季都要舉辦品美夜宴,宴會一連舉辦七天,由本國和他國請來的各位文人雅士品評出四位美人列榜公示,是為一樁極為重要的盛事。


    然而就在三年之前,白亦陵剛剛正式上任,他負責護衛主持宴會的臨漳王,因而也在品美夜宴當場。當時一群人吵嚷不休,都無法說服其餘評委,從被選出來的四位美人中挑出冠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吳國素有“國手”之稱的大畫師常明吉眼光一掃,卻正好看見了站在玉階下麵的白亦陵,頓時驚為天人。


    “這位公子!”傳言中他當時猛然從席位上站起來,甚至連麵前的酒水都打翻了,大喝一句,“才是當之無愧的眾美之首!”


    最後,那場品美夜宴終於達成了統一意見,白亦陵時任澤安衛第六衛隊隊長,因此也就有了“四美不如六衛”的佳話,一直流傳至今。


    不過他一開始身在晉國最大的特務機構任職,調任成為指揮使也隻是近一年的事情,平時不靠臉吃飯,要見一麵不容易,讓很多人都心向往之,卻沒見過模樣。


    今天隻看著這張臉,倒是當得起傳聞中的誇獎,可是……


    他堂堂一國親王,得父皇親口稱讚“眾子之中,唯阿嶼最肖朕躬”,隆恩盛寵,連從塞外回朝都要百官列迎——


    如今就是因為這個人,變成了一隻狐狸!


    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跟他沒完。


    他這樣想著,代表誠實內心的係統卻又給白亦陵增加了兩點積分的好感度。


    眼看對方磨蹭半天,總算要出去見他爹了,淮王陸嶼抖了抖耳朵,閉上眼睛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自己身上的毛少了許多。


    ……錯覺吧。


    就在白亦陵溜溜達達向著前廳走的時候,退親二人組謝泰飛和王尚書已經在他府裏等候多時了。


    白府地段很好,修的也寬敞體麵,憑他自己的俸祿買不起,還是皇上在去年禦賜的——隻可惜房子再好,也不能吃。


    謝泰飛和王尚書坐在正堂喝風,既沒有人出來伺候,也沒有茶水點心,等了半天,主人還沒出來,他們倒是已經先餓了。


    王尚書記得這一陣他們父子好像關係還行,沒想到白亦陵居然不管飯,他本來就沒吃早飯,現在等了這麽半天,頭昏眼花,腹中空空,連梨花木的桌子看在眼裏都仿佛脆餅那樣可口。


    王尚書實在忍不住了,說道:“謝侯爺,這白指揮使怎麽還沒有回來?不如再找人去催一催吧。”


    謝泰飛的臉色也不好看,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隻見門簾一掀,白亦陵身穿錦袍,頭戴玉冠,一身便服翩然而入,更加顯得容貌出眾。


    王尚書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連自己之前都沒有見過幾麵的準女婿,心裏有些感慨。


    這人雖然不是在侯府裏養大的,但是他的外貌才幹,無一不比另外幾個弟弟出眾得多,要不是總歸繼承不了爵位,自己女兒的身上又存在某些問題,這門親事他肯定也不願意換。


    欣賞歸欣賞,昨天明明說好了今日上門,卻空等了這麽久,王尚書心裏有氣,看著白亦陵進來也沒有起身。


    他似笑非笑地說道:“白指揮使還真是貴人事忙,勞煩你騰出空來接見,倒是本官打攪了。”


    比起他的陰陽怪氣,謝泰飛就要直接的多了,開口就是訓兒子的口氣:“你明知道我們來了,為什麽還磨磨蹭蹭的,耽誤這麽半天!”


    白亦陵心裏“呦嗬”一聲,這兩個人還真是仗著他最近腦子壞了脾氣好,上門退親居然還理直氣壯。


    ——雖說從年齡資曆品級論起,他比不上麵前這兩位,但是他可很凶的啊。


    白亦陵聽了他們的話,莞爾一笑,大馬金刀地在主位上一坐,問道:“二位是來幹什麽的?”


    謝泰飛還有別的事情,等了他這麽半天已經很是不耐煩了,眼看現在白亦陵還在繞圈子,更是直皺眉頭。


    他道:“行了,你也別裝糊塗,昨天不是派小廝送過信了嗎?你快點把定親的簪子拿出來,這親就算退了,我和王尚書還有其他要事,容不得你耽擱。”


    白亦陵微微挑眉,含笑道:“憑什麽?”


    謝泰飛一愣:“你說什麽?”


    白亦陵清清楚楚地道:“我說,你憑什麽命令我退親?憑什麽責怪我來遲?憑什麽坐在我的府中,還態度傲慢,指手畫腳——這回聽見了嗎?”


    謝泰飛腦子裏嗡嗡作響,氣的差點暈倒,勃然大怒道:“我是你父親!”


    白亦陵輕飄飄地道:“喔,下官卻不敢當呢。”


    這白亦陵是不是突然瘋了啊!


    他昨天答應小廝退回簪子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眼看這兩父子見麵之後不到三句話就懟起來了,王尚書頓時傻眼,他開始有些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翹起的二郎腿偷偷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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