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慕?”酒吧的女服務生用布擦拭著玻璃杯,即使麵對克勞福德的警徽,她也隻是懶散的回答著,“他剛走。”


    “一個人?”


    服務生聳了聳肩,“他總是一個人,白瞎了那張帥臉了。”


    “哪個方向?”


    “就正門。我沒聽到他騎車的聲音,估計還沒有走遠。”


    克勞福德和威爾衝出了門,威爾看到路旁停著的眼熟的機車,環顧了一周,“他應該就在這附近。”


    克勞福德的目光投向了夾在兩座建築之間的一個小巷子,巷子裏傳來了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和些許打鬥聲,“往那邊走。”


    沒有人確定凶手是否已經來了。克勞福德掏出了槍,威爾走在他的左側,兩人警惕地走進巷子,主幹道上的燈光照進巷子裏,被建築物切割成一塊兒三角形的亮斑。


    裏麵的響聲停止了,但黑暗仍舊阻擋著兩人的視線。


    “布蘭奇.慕。”克勞福德喊了一聲。


    巷子裏靠著右側的牆堆著兩個半人高的垃圾桶。一道人聲從那後麵傳過來,“嘶——”


    “布蘭奇.慕?”


    一個人影從垃圾箱後麵站起來,在建築的陰影裏朝著光亮走去,但是分散的光線讓他的影子在黑暗的地麵上顯得更加濃鬱黑暗,他的手彎在腰側仿佛再探向鼓囊囊的衣兜。但克勞福德分不出那是否是槍的輪廓。


    威爾捏了捏他的槍,一股鐵鏽味兒和腳步聲一起朝他的神經衝過來。


    “克勞福德探員?”慕柯看著克勞福德手裏的槍,“這一次我又做了什麽?”


    克勞福德沒有放鬆神經“你一個人?”


    慕柯的無名指動了動,閃過一道在夜色中難以察覺的黑光,將垃圾桶後的一具屍體化為煙塵。


    “還有一隻貓。”慕柯回答。


    威爾看著慕柯抱出了他護在大衣裏的那隻流浪貓,鬆開了按住槍的手指。這是一隻渾身髒兮兮,連毛發都被汙水結成了塊兒的黑色幼貓,慕柯的手掌托住它帶血的後腿。


    隻不過威爾確定,慕柯另一隻手上沾著的血是他自己的,他的手腕上有著一道三根杠的血淋淋的抓痕,看起來始作俑者已經安靜的地趴在慕柯的懷裏了。


    “你剛才在跟貓打架?”克勞福德的聲音聽上去不可置信。


    “我聽見它的叫聲,發現它受傷了,就想把它帶回去,而它也……確實給了我一爪子。是的,你可以把這理解為打架。”


    慕柯這麽說著,但事實卻是他在離開時發現這一隻剛剛開了靈智懵懵懂懂的貓妖在和一個占了死人身體的怨靈打架。這種情況的怨靈也算是慕柯的工作對象,所以他就解決了怨靈的靈魂,順便以一道抓痕為代價把這隻貓給拎了起來。


    這隻貓妖倒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麽人都敢抓。也隻有在觸碰到慕柯血液裏湧動的靈力時,才僵硬下來,在慕柯的懷裏當一塊兒安安靜靜的雕像,又眯著眼睛舔了舔自己沾血的爪子。


    這讓克勞福德響起了沒事也喜歡往家裏撿動物的威爾,他無話可說地收起了槍,“我們認為黑山羊殺手會在今天,找上你。”


    唔,這個名字起得真不走心。


    慕柯抿唇“他沒有。”


    克勞福德左右望了望夜間沒有幾個行人道路,“現在還沒有,但依據規律,他會在今天作案,我們需要去你家看他來了嗎?”


    “我覺得慕柯需要去醫院,或者是到警局呆著。”威爾插口說。


    慕柯動了動自己受傷的右腕,血已經凝固住了,“我可以解決這樣的傷口,我被貓狗咬過不少次。”


    克勞福德又接著說:“如果他到了警局,凶手不會下手,而我們也不可能再有機會知道他的下一個受害人是誰?我們必須帶著他。”他轉向慕柯,“走你平常走的路回去。”


    慕柯把他的機車留在酒吧,坐克勞福德的車回來。


    在靠近慕柯家的路邊停車道上,停著一輛黑色福特,車室內沒有亮燈,但駕駛座上去坐著一個人,他聽到克勞福德的汽車發動機聲音,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然後就繼續低下頭玩手機去了。


    克勞福德打量了他幾分鍾,沒有發現威脅性,就讓慕柯走在最前麵他和威爾跟在身後。


    “你沒有鎖門?”克勞福德見慕柯拿出了鑰匙,卻沒有用上,而是直接用手推開了一段門,露出一道縫隙。


    “有可能。”慕柯平靜道,有人在他家,不,應該說那不是人類,氣息很熟悉,是友非敵。


    克勞福德和威爾各自抽出了槍,走到了慕柯的身前,克勞福德一腳踹開了虛掩著的門,朝裏走了幾步就看見,沙發上有一個人影,地上還躺著一個。


    “fbi”克勞福德吼了一聲,那個人轉過頭來,“舉起手來。”


    可他沒有照做這一點。


    就在克勞福德緩緩逼近的過程中,啪,室內的燈光全部亮起,克勞福德和威爾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不適應地微眯著眼睛,慕柯從他們身後走上前來。


    坐在沙發上的人站起身,朝慕柯走來,他也是亞裔,穿著一身西裝,氣質凜然鋒利,仿佛一位帝王。


    “趙寒藏。”慕柯叫他的名字。


    趙寒藏離慕柯隻有幾步遠了,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意向,克勞福德和威爾又對躺在地上那個失去意識的人有所疑惑,舉著槍對準眼前的人,卻沒有扣下扳機。


    “慕柯,久仰大名。”他笑道。


    “我也是。”兩人都說的是中文,這讓克勞福德和威爾一頭霧水,隻能從談話的情緒中作出一些判斷。


    “晏青和你提的?”


    “嗯。”慕柯肯定,“那個人怎麽回事?”他換回了英文。


    “他?”趙寒藏挑了挑眉,“我看見他出現在你家,不是你的客人,反而手裏攥著一把刀,就把他打暈了,打算一會兒帶到警局去,看來現在也不用了?”


    趙寒藏打量著慕柯身後的兩名探員。


    威爾也打量著他:“你是誰?”


    “趙寒藏,我叫趙寒藏。”他說道,“我是慕柯的同事,來轉交一些工作上的問題。”


    接著他沒有再和兩個美國佬浪費時間,把暈倒在地上的連環殺手留給了兩個美國探員和接了電話趕過來的警務人員,自己則和慕柯一起走到了花園裏。


    他抬手摘了一片桂樹的葉子,葉子裏的靈氣纏繞著他的手指,“看起來你過得不錯?”


    “


    你想說什麽?”


    “好吧,談公事,談公事。雖然前些年地府的政治結構發生了一些變動,但你的工作資料仍然保留在地府係統內,所以我給你帶了一些新的工作了。”


    “替換掉我現在這個?”


    “不,你可以把它當做一個額外任務。”趙寒藏說,“養老生活過多了對思維發展不好。有些邪物跑到美國來了,第十八層地獄和人間的縫隙裂了一道口子,那些逃犯中有不少你都認識。如果你看到他們了,別急著殺,送到我這裏來。這次跑出來的厲鬼不少,或許不是一次意外,我們需要信息。”


    “可以。”慕柯回答,雖然他已經殺了一個了。


    “還有一件事。”趙寒藏看了一眼遠處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出去的凶手,“當年被封在地府中殿匾額上的獬豸殘魂跑出來了,一直沒找到,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他。他就附在那個人類身上,隻不過精的很,我剛剛發現了他的氣息,他就抽身逃跑了。希望你能幫忙把他抓回來,修安部最近缺人,騰出不多餘的人手來管這件事。還是一樣的,別殺了他,他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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