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徐並未收回手, 少女卻像偷腥的貓兒一樣纏了上來, 他略微思索後,俯身抱起了臉上都沾染泥印子的少女。


    她發燒了, 等他救命。


    鬱徐毫不芥蒂把陳禾放到了他的床上, 修長白皙的手指隻是一晃,便憑空出現了一黃色符紙, 他去廚房取來一隻碗,倒入三分之二的水,黃色符紙剛接觸到碗,便化作一道火焰燃成灰燼落入碗中。


    鬱徐把水喂給了陳禾, 少女的通紅的臉很快變成了健康的粉色,急促的呼吸也歸於沉穩。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鬱徐坐到少女床頭, 等她醒來,在挾恩圖報。


    陳禾這一覺睡的極為香甜,很久沒這般舒暢過了,她這才察覺到有人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徘徊。


    鬱徐見她睫毛抖動,便知道她要醒來了,正襟危坐道:“我救了你的性命。”


    陳禾看著高冷如天山雪蓮般的少年:“……是。”


    鬱徐:“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陳禾震驚了, 都有些結巴了:“你、你是不是太武斷了。”


    鬱徐睫毛黑卷根根挺翹,鼻梁高挺,唇線很直, 肌膚白皙, 生的如花似玉, 他鄭重道:“我救了你。”


    陳禾竟然從中聽到了一絲絲委屈,翻譯過來就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竟然不想以身相許!


    陳禾還是不能認同他這邏輯,抱著被子,像個受盡屈辱的小可憐:“我頭疼。”


    鬱徐上前,眉眼間依然帶著高不可攀的冷意,他唇色很淺,聲音微涼:“我喂你了符水,一年內不會再有傷痛。”


    “符水?”陳禾注意到一邊有個碗,碗底還有這黑色的沉澱物,卻是一直散發著清香的氣息,這不是重點,她嚴肅道,“封建迷信要不得。”


    鬱徐不在說話,唇抿成一條線,莫名顯得固執。


    陳禾真頭疼了,但她渾身輕快,真不似昨夜四肢沉重,飄飄欲仙:“好了,還是謝謝你。”就不怪他喂自己符灰水了。


    鬱徐抬了抬眼,白皙的側臉幹淨到能看清細小的絨毛,強調道:“以身相許。”


    “……”陳禾左右看了眼,少年的房間意外的古樸,紅木桌上竟然還有一枚精致的香爐,床幔垂到四周,古韻長存,“你這還挺好看的。”


    鬱徐見她避而不談,有些不大高興,但沒表現出來,隻是回應的相當冷淡:“嗯。”


    陳禾下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昨天那套衣服,她這才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被子……”都被她弄髒了。


    鬱徐看著少女頰邊浮現兩絲羞澀,嬌如春時初露,分外動人:“無礙。”


    陳禾慢吞吞的爬下床,她跟鬱徐不熟,除了感激還有些尷尬,她還記得任務,卻也不好再下手,她琢磨著,要不慢慢疏離,各自一邊:“我幫你洗吧。”


    鬱徐神色的淡淡的,話語如施舍一般:“可。”


    陳禾有些氣悶,這還是自己提出來的,又不能自打嘴巴:“那我等會過來拆被罩。”


    鬱徐見她發悶,猜出來她大概不樂意去洗,女孩總是嬌氣的,特別是她這般的:“不用勉強。”他神色依舊淡漠,“我總願寵著你的。”


    陳禾被他說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揉了揉胳膊:“不用。”稍做猶豫,“我先回去一趟。”


    鬱徐站了起來,陳禾不知他要做什麽,就隻是在原地呆著,卻見鬱徐一臉冷漠的衝她揚起了手。


    陳禾下意識閉上眼,卻也期望他能打自己,這樣也好一刀兩斷,省著牽扯不清,這力道倒是意外的輕柔……他這是在安撫她?


    陳禾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鬱徐接近完美的臉。


    鬱徐:“你且去,我就不陪你了。”


    陳禾:“??!!”


    鬱徐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柔卻冰冷的吻:“乖,我先去做飯。”


    陳禾:“!!!!!”


    鬱徐見她不動,以為她是不樂意,感到些許甜蜜,小家夥真是粘人,一刻都離不開他:“罷了,我陪你。”


    陳禾:“!!!!!!”


    陳禾感受到了震驚。


    他腦補了什麽鬼。


    鬱徐先兩步再前,陳禾從震驚的餘韻明白過來,連忙追上去,她好怕鬱徐再腦補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鬱徐見狀,心道果然如此,小家夥就是這麽迫切的希望自己能陪著她。


    雖太過粘人,不過,寵寵也罷。


    總歸,他是願意的。


    兩人就隔了道牆,陳禾回去飛快的換了身衣服,透過門縫,隱約能看見少年背對著她,候在門外,白衣纖塵不染。


    一時間,心情就有些複雜。


    她應該是感謝鬱徐的,雖然整個人奇奇怪怪,也確實救了她。


    她燒的厲害,周圍幾戶都隻住著老人家,她怕是連喊人的力氣都沒有,等人發現她估計都燒成傻子了。


    還好鬱徐耳聰目明,稍微一點動靜都能驚到他。


    陳禾歎了口氣,想到心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又不想放棄任務。


    邊走邊看吧。


    陳禾推門出去:“我好了。”


    陳禾不知道她這殼子的模樣,大大的貓眼,清純中透著嬌憨,紅色的唇,骨架纖細,惹人憐愛,聲音嬌甜,隻是輕輕抬起了下巴,就如同撒嬌一般。


    鬱徐便誇讚她:“換的真快。”


    陳禾差點吐出來一口老血,很少有人能讓她鬱悶,她低著頭,走的飛快:“走吧。”


    鬱徐腿長,稍微一邁就能追上陳禾,小家夥愛生氣,他自我反省,大抵是稱讚她換衣換的快不合她心意,他略微思索,又道:“換的衣服很好看。”


    陳禾不知道鬱徐怎麽昧著良心說話的,家貧,她這衣服都是拾親戚的小孩的,當然,親戚也不富裕,款式落後,也有磨損,還是耐髒的黑灰色:“哦。”她偷偷去看鬱徐,卻被他逮個正著,不得不別扭的說,“謝謝。”


    鬱徐依舊猶如高嶺之花,淡淡的點了下頭:“嗯。”


    小家夥果然喜歡被誇獎,他以後會多注意。


    陳禾去臥室拆床單,鬱徐去做飯,她還沒拆完,鬱徐就進來了:“吃飯。”,他掃過狼藉的床,違心道,“你做的很好。”


    陳禾悻悻的鬆開手,這不怪她,她以為把被罩弄掉挺簡單的,沒想到拉鎖卡到了,又怕使勁扯壞掉了,就去掀床單,還沒掀完鬱徐就進來了,她的確沒幹好,但也不能嘲諷她啊。


    然而她沒有底氣:“哦。”


    陳禾到了餐桌知道鬱徐做飯為什麽這麽快了。


    青菜,生的,切好擺盤。


    饅頭,硬的。


    沒有粥,糊糊直接用涼水衝了下。


    陳禾感到了鬱徐的惡意。


    鬱徐見她遲遲不動筷:“可以吃了。”


    陳禾:“……”不,不可以,她不想吃。


    鬱徐見她眼裏似乎又出現了水霧,大大的貓眼可憐極了,語氣終於發生了一點微妙變化,假如以前是千年寒冰,那麽現在大概是融化了一點的冰川:“我喂你。”


    鬱徐自顧自的往陳禾身邊挪動稍許,白皙修長的手拿起勺子,將一勺糊糊遞到她唇邊,小家夥這般依賴他,他雖生出兩分愉悅,卻也擔憂,這般愛撒嬌又不開口,他要時刻揣測她的心意,對了還好,錯了豈不委屈她,便低聲告誡:“不許再鬧。”


    陳禾熱愛美食:“我不吃。”


    鬱徐白玉似的臉不知為何浮現兩絲紅潤:“不可。”


    陳禾總覺得鬱徐沒想什麽好東西,她機警道:“什麽不可?”


    鬱徐正色道:“唇齒相交太過親密。”他又怕傷到她的心,補充道,“你還年幼。”


    陳禾:“!!!!”


    唇齒相交?


    他腦補了什麽玩意!


    不要臉!


    陳禾嚇的一口氣喝完了一碗糊糊,生怕鬱徐真的要和她唇齒相交。


    說這麽文藝,不是想嘴對嘴喂她?!


    鬱徐心生兩分遺憾,還是鼓勵道:“真棒。”一口氣就喝完了,他的小家夥真厲害,其實就是嬌氣些,也是可以的。


    陳禾差點跳起來,鬱徐這什麽意思,接著嘲諷?她總覺得在跟鬱徐相處下去,她會精神不正常:“我去洗被罩。”


    鬱徐也跟著起來:“稍等。”


    陳禾疑惑的看向鬱徐,清澈的貓瞳裏,有著清晰的倒影。


    鬱徐綿長的呼吸忽然有些紊亂,黑色柔軟的發在白皙的耳邊,襯的他麵容冷淡,氣息如地底呼嘯而來徹骨的風,聲音更是清脆如玉石:“有洗衣機。”


    陳禾在刹那間看到了無盡的風華,沉眠至今蘇醒的貴公子,冰冷的眸,淺色的唇,膚如冷玉。


    他說,有洗衣機。


    陳禾要崩潰了,她沒遇見這麽奇怪的人,畫風撕裂的太快,她承受無能:“我回去了。”


    鬱徐:“嗯。”


    陳禾走的時候,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少年修身玉立,眸裏似乎有千山萬水,世間萬物,草木山石最為無情。


    陳禾呼叫了下係統:“我還能完成任務嗎?”


    白月光係統似乎是最忠誠的伴侶:“任務失敗,您會再次消失。”


    陳禾覺得前路艱難:“我覺得他很厲害,我能報複他嗎?”


    係統:“鬱徐,天煞孤星的命格,被家族流放到其長滿到十八,剛回去就繼承了家主的位置。”


    陳禾沉默了下:“我覺得我又要失敗了。”


    係統:“白月光係統竭誠為您服務。”


    陳禾:“……”


    係統這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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