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來得很快, 在周靳言把皓皓抱回主宅之前就已經等候在客廳。


    醫生詳細的給還沒有清醒的皓皓做了個檢查,最後取下自己脖子上的聽診器,“沒事, 小少爺隻是吸入了普通的迷藥。隻是因為劑量有些大, 再加上小少爺年紀還比較小。等小少爺自己身體慢慢把迷藥代謝掉就好了。不會對身體產生什麽影響。”


    周靳言點點頭, “謝謝醫生, 殷郝, 送醫生出去。”


    醫生跟著殷郝出去之後,周靳言看著躺在床上還睡得乖巧的皓皓,忽然輕笑一聲,俯下身去捏了捏小朋友軟嘟嘟的臉頰,“小家夥,投胎都能跑錯地方了。還天天青青姐姐,青青姐姐的叫, 平白就比你矮了一輩兒。”


    說完, 周靳言像是想起了什麽, 忽的沉寂下來,整個人的氣質陡然變得像是即將沉沒的日暮, 蒼茫而又悲傷。斜靠在床邊, 舉起手把手背虛虛搭在眼睛上方, “爸爸沒保護好你和媽媽, 爸爸認罰。爸爸自己罰自己幾十年了都, 可難受了我我跟你說。


    你們再給爸爸一次機會, 爸爸會好好保護你和媽媽的。”


    自己坐在那裏整理了一下情緒, 他現在這個樣子,這個精神狀態氣質哪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渾身上下透著曆經滄海的滄桑氣息。


    等一下還要去接青青過來呢,皓皓失蹤的事幼兒園那邊肯定瞞不過,青青現在指不定怎麽擔心自責。萬一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再把她給嚇到了怎麽辦。


    沒錯,他全都想起來了。


    也許是時機已至,再加上今天情緒微微的波動刺激,周靳言腦中的記憶徹底向他敞開了大門。


    就好像是一陣大霧被風吹散,記憶中的景致全都一覽無遺的展示在了他的眼前。


    說不清楚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可是愛是真的,執念也是真的。


    終於,等周靳言整理好情緒,剛準備出門去叫殷郝來這裏看著皓皓,他去幼兒園把青青接過來,那邊就聽到殷郝敲了敲房門,然後隔著房門對周靳言說道:“少爺,青青小姐來了。”


    青青被皓皓失蹤的消息折磨的坐立不安,偏偏她除了周靳言之外根本就找不到和皓皓有聯係的人。


    實在幹等不下去的青青好歹還記得周靳言的囑咐,沒有大半夜的一個人往這邊跑,而是頭一次破天荒的拜托菊花幫她給魏蘭打電話,借了霍家的車。


    急暈了的青青愣是忘了有可以給周靳言打電話這一項選擇。自己忙活了一大圈才坐上車到了周宅。


    等周靳言見到青青的時候就看到女孩神情憔悴,眼圈微紅的樣子。看到周靳言之後那眼淚都在眼圈裏打轉,但是偏偏倔強的不肯讓它們掉下來。


    隻這一眼就把周靳言的心給看軟了,順便安撫了他此時此刻心中各種複雜晦暗的如同亂流般沉重的情緒。


    三步並做兩步趕緊上前圈住看起來六神無主,委屈巴巴的女孩,“乖,乖,不哭。皓皓沒事呢,現在就在樓上睡著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靳言感覺自己掌下的身軀猛地放鬆下來。青青直直的看著周靳言,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周靳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是憋狠了,索性也不勸了。直接拉著她的手上了樓。


    這一天過得,是折騰完小的還要哄大的。


    終於把自從上了樓就一直攥著皓皓的小手不丟手的青青哄到皓皓身邊躺下,周靳言有一下沒一下的輪流拍著床上躺著的兩人的背。


    一開始青青還頭有一下沒一下的企圖抵擋洶湧而來的睡意,但是緊張一天之下現在心神猛然放鬆,再加上處於一個自己完全可以相信的環境中,她還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周靳言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看著。


    張開手,看著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攥的鮮血淋漓的手心。失策了,這個位置傷的太明顯了。


    想著以後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樣子,周靳言的心裏湧起了一股甜蜜的煩惱。


    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裏關著一頭鮮血淋漓,遍體鱗傷的野獸,它帶著洶湧澎湃的惡意對著外界咆哮。


    他無法驅逐這頭野獸,因為他們是一體的。與其說現在端坐在房間內神態自若的周靳言是他的本來麵目,不如說那頭野獸更像是他的本我。


    自己驅逐自己,怎麽做得到呢?


    “帶我去見梁進。”周靳言緩緩倒退著走出房間,那床上躺著的一大一小兩人是他畢生的珍寶和柔軟所在。


    梁進和老陳被就近關押在周宅的一處偏僻所在。


    老陳是周盛發在來到香港之後才找的司機,隻短短相處了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忠誠度不夠,僅僅是停留在拿你錢給你辦事的狀態。


    所以他會被梁進打通策反也沒什麽好意外的。


    再加上老陳原本就是光棍一條,也能豁的出去。萬一出事了也不會連累家人。


    其實一開始老陳也不知道梁進是存了同歸於盡的心思,要命不要錢。隻是以為頂多會拿了錢撕票。


    然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上了賊船,脫身不得。


    老陳和周家沒有深仇大恨,他隻是想要錢。


    結果還沒等老陳琢磨著反水幹掉梁進自己拿錢走人,那邊他們就已經被周靳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扔進了小黑屋。


    當周靳言看到殷郝的調查資料的時候都被氣笑了。周盛發這幾年能在美國堅持這麽長時間才被人家擠兌出來還真是不容易。


    在今天這件事發生之前周靳言雖然也喜歡皓皓,經常帶他出去玩。但是畢竟這是人家的孩子,他也沒想著把手伸這麽長。


    結果現在想想,什麽人家的孩子,他的!是他的!


    對於這樣的兩個人,周靳言沒什麽好說的,也不存在所謂的憐憫之心。


    來到關押兩人的屋子外,周靳言幹幹淨淨的白襯衫進去,出來的時候卻已經被染上了洗不淨的妖豔的紅。甚至還有血珠順著周靳言的手指往下滴答著。


    身後躺在地上幾乎看不出人樣的兩人在艱難的蠕動著,“魔鬼!魔鬼!我詛咒你,你會下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你就是個惡魔!!”梁進的聲音透著最後的瘋狂和怨毒。


    “嗤。”周靳言走的毫不猶豫,絲毫沒有被梁進臨死前的瘋狂詛咒動搖半分。


    漸漸遠離的那個屋子,周靳言感覺四周都是寂靜的,踏踏踏,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帶著一絲夜晚獨有的晦暗陰冷。周靳言的心卻一片平靜。


    隻此一生,我不懼鬼神,不畏輪回因果報應不爽十八層地獄。


    隻此一生,我們一家三口,好好活。我也保證,我會好好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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