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下落不明了?”我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被森首領這麽一提醒才意識到,的確已經有四天沒見到太宰先生了。


    不過最近幾天紅葉姐那邊也比較忙,我也沒有特別注意這點。畢竟太宰先生出去出任務、被水衝走暫時回不來什麽的也很有可能嘛。


    “我了解了……”我皺起眉頭, 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不過這種情況隻讓我去真的可以麽?”


    森首領笑眯眯地看著我:“是太宰君指明讓你去的。”


    我震驚了:“不是說太宰先生失蹤了麽?怎麽和首領您聯係上了?總不會是心靈感應吧?”


    “……”森鷗外的笑容不變, 隻是嘴角的弧度降低了一丟丟,“是太宰君在出這個任務之前,就說明了要你去的。”


    “……啊?”我一臉懵逼, 按照之前了解的太宰先生的行事想了一圈之後,明悟了,“所以太宰先生在去之前就已經想著怎麽暗算我了麽?”


    “總之——這次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森鷗外並沒有在這點上繼續和我瞎聊的心情, 直接強勢地把話題搶回來, “是太宰君說了‘如果我在四天內沒有完成任務的話就讓小千來接應我吧’,我想太宰君那麽看重你, 你應該不會讓他失望的。”


    ……我很想讓他失望啊怎麽辦!


    “是。”我有些不甘願地應下任務, 沉默片刻後, 遲疑著問道,“那如果我一不小心讓他失望了呢?”


    森鷗外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 笑容不變:“那樣的話……太宰君可能會死吧。畢竟也沒有安排其他的人手嘛。”


    雖然用著輕鬆的語氣說著, 但是內在應該有警告我的成分吧?


    我的這個問題對於上位者來說果然還是越界了麽?


    我一邊想著, 一邊在麵上露出了真誠的表情來,語氣帶著詠歎調:“那樣子一直在試圖自殺的太宰先生一定會很高興吧!”


    “……”森鷗外靜靜地看了我半晌, 緩緩開口道, “降穀。”


    “在!”


    “如果太宰君出意外的話……我這邊沒有人手也會很頭疼的。”森鷗外歎了口氣, 朝我望來,語氣甚至還能稱得上和藹,“不過相對的,如果你能擔負起太宰君的位置的話,我倒是並不介意你這個任務失敗這點。”


    “……我會努力的。”我幹巴巴地應道,“我是指這個任務。”


    森鷗外恢複了笑眯眯的模樣:“嗯,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太宰君的眼光。”


    “那個……首領啊。”我用著商量的語氣,遲疑著問道,“如果這次任務完成了,我能提一個要求麽?”


    對方眼底劃過一絲訝異,語氣倒是一如往常:“嗯?什麽?”


    我欲言又止,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勇敢地說了出來:“我之前的發/票讓我報銷一下可以麽?”


    一時間,森鷗外的語氣都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你還留著啊。”


    “當然了!首領您想想看!當時我相當於不拿錢卻幹了雙倍的活啊!理論上來說那段時間太宰先生的工資都該是我的才對!”


    “……如果你這次任務成功,我會考慮的。”


    我在離開首領辦公室的時候,長長地籲了口氣。


    剛剛森首領說的最後的部分……總覺得是認真的。


    不過我可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擔負起太宰先生現在做的事情。


    雖然隻是比我大兩歲,這個人的心思簡直是一灘能吞噬一切、別說扔石頭了就是扔巨輪進去都不一定激地起多少漣漪的黑泥沼澤。


    有的時候還挺好奇對方到底是怎麽養成現在這個性格的……可是就算是據說在太宰先生十四歲就把其帶在身旁養的森鷗外,似乎也沒有到他那種程度啊。


    啊,莫非這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麽一想……還稍微有些同情啊。


    同樣是十四歲,相比之下遇到織田作的我運氣好太多了。


    不過一想到對方經常暗算我,我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同理心瞬間就被掐滅了。


    我在拿到這次行動的相關資料的時候,也明白了為什麽太宰先生和森首領都是讓我作為接應人而非別人。


    首先說一下港黑的曆史。在龍頭戰爭之前,港黑還是橫濱眾多非法組織中的一個,甚至因為前任首領當時的晚節不保……啊不是,老年作死,導致了港黑一度走下坡路。


    然後就是前代首領因病去世,現在的港黑首領森鷗外的上位。據說當時十四歲的太宰先生就是見證人。不過這一波受到了不少詬病,當時好多人都懷疑是森鷗外殺了前任首領偽造了遺言。


    總之,當時的港黑資金緊缺、人手不足,連槍支都要配不起了。不過森鷗外的確是個有能力的人,在他的運作下港黑算是起死回生了一把。


    接著就是龍頭戰爭了。


    在那場昏天暗地的鬥爭中,港口黑手黨占領了先機,從而嶄露頭角並且迅速地搶占了地盤還擴充了資金。龍頭戰爭結束後,港黑在橫濱的地位正式確立了。


    但是一家獨大並不代表一枝獨秀。隨時都有其他勢力虎視眈眈希望將其拉下馬。也因此小摩擦和小範圍的爭鬥從來沒有停止過。


    雖然目前上頭都沒有給我具體的指令,但是我擅自猜測之下,是讓我過來作為監視人員上報港黑的情況的。


    上頭希望港黑能一家獨大,因為橫濱這種地方,需要有黑勢力來管轄政府無法掌管的範圍。在這點上隻和一家打交道比和一群要方便得多。


    但是這個勢力又必須在掌控範圍內。畢竟過於強大到形成威脅就不太好了。


    而我這次的任務……源頭是一個橫濱外圍勢力企圖入侵港黑。這個勢力的根據地不在橫濱,主要在池袋新宿那一圈活躍,掌控範圍還不小的樣子。這次來橫濱行動還挺隱秘,看起來要搞個大新聞。


    太宰先生此番前往就是去打探消息挖出後麵的勢力一絕後患的。就是不知道之中出了什麽變故,變成了下落不明。


    在這樣子的情況下,想要太宰先生的任務也能繼續,那麽必須需要潛入式的人員。這樣一來原本太宰先生的搭檔中也先生就不適合這種場合了。


    更何況現在中也先生也不在橫濱……啊,難道對方是專門挑這個時候來的麽?


    那裏頭牽扯的可能就有點多了啊。


    其他人的話……黑蜥蜴雖然有不少潛入的人才,但是我還真的是目前唯一一個、熟知並且偶爾還能預測太宰先生的行事方式,還能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潛入協助太宰先生完成任務的人。


    嘖,真不想承認這點。


    雖然派給了我這個任務,在目前的情況下我也不知道太宰先生在哪裏啊。


    雖說港黑的監控係統是太宰先生建立的、所以我跟在他身邊的時候也耳濡目染知道了不少,可是這種情況下怎麽找比較快呢……


    “小千咲,這是剛剛從首領那裏回來麽?”


    “啊,紅葉姐。”我看到來人,立馬暫時拋下了腦子裏的雜亂想法,開開心心地跑過去,“是啊,我等一下要出門執行秘密任務,可能要比較遲回來了。”


    “小心一點。”尾崎紅葉順手摸了一把我的腦袋,“等回來之後……”


    “停!”我嚴肅地打斷了對方的話,“紅葉姐,不能在出任務的時候說這種話,這種是g啊!一旦說出口就很容易導致任務不順的!”


    “嗯?是麽?”即使被我嗆聲了,對方也沒有生氣,而是笑眯眯地改言道,“那就隻是小心一點吧。”


    “我會的!”我將中指和食指並攏,朝其比了一個敬禮的姿勢,然後就跑掉了。


    雖然……其實不立g,這次任務也不會順利吧。


    既然太宰先生在出任務的時候就和首領報備過了,那麽應該之前就給我提供過什麽暗示吧……


    我開始回憶起上次見到太宰先生時對方的話語,逐字逐句分析看看有沒有被我遺漏的信息。


    說起來……上次見到對方還是在酒吧吧……


    【小千在大姐手下如何?】


    【很好啊,怎麽了?】


    【嗯。要好好享受哦。】


    ……為什麽隻有恐嚇我記得那麽清楚?


    我苦著一張臉,搖晃了一下腦袋,開始繼續想。


    難道當時這個好好享受就暗示著這次會暗算我麽?但是這根本就提供不了什麽信息啊?


    啊,不對……這後麵其實還有……


    ——【那小千你和我去一趟酒店我就原諒你吧!】


    “酒店啊……”我無意識地呢喃出聲,想通了什麽。


    隻是……這麽一來,豈不是隻能我單人潛入了?


    如果敵方根據地是酒店的話,為了不打草驚蛇還不適合帶人去。而且我需要動用幻術隱匿自己的行蹤,關鍵時刻還需要裝成另外的人。


    如果不是確認我沒有在平時露出馬腳,我都要以為這是森首領和太宰先生聯合起來打算試探我幻術能力的一招布局了。


    我歎了口氣,給織田作打了一個電話:“喂?織田作,我今晚的晚飯可能回不來吃了,你們先吃吧……嗯,估計要加班了呢……嗯!我會小心噠!”


    ***


    根據我之前拷問得知的,這個組織的根據點不在港黑的管轄範圍,而是……在政府的轄區。


    這也是即使動用了港黑的監察係統依舊沒有發現什麽的原因。


    一般情況下,一旦牽扯到政府相關的事情,作為白道過來的臥底我應該是有些小心虛的。可是這次的事件牽扯到了黑道的勢力,很明顯是上頭有暗中勾結的,估計還有派係問題。


    這麽一來,我來端掉這個害群之馬就很理直氣壯了。


    這群人的根據地是一家看起來還有點年代了的酒店。


    當然,表麵上這還是一家普通的酒店,正常的客人登記入住的模樣。


    我若無其事地跟著進入後,敲暈了去上廁所的前台小姐姐,暗中說了一聲抱歉之後將人扶著在隔間裏坐下,將隔間的門反鎖好之後,整理了一下胸前的牌子,扶了扶眼鏡,端著完美的笑容走到前台。


    “紀子!你去了好久!”一頭栗色卷發的少女皺起眉頭,帶著小抱怨。


    “抱歉抱歉!”我看了一下對方的胸牌上【河野悅子】的大名,眼神閃爍了一下,笑容擴大了幾分,“接下來就由我來交班吧,悅子!”


    “哎?真的麽?那就拜托你了!”名為河野悅子的大姐姐雙手合十,小幅度地跺著腳,對著我擺出了拜托的姿勢,“我知道這樣子不太好但是我真的真的——絕對不能缺席這次麵試啊!我保證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的!”


    麵試麽……我看著對方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看樣子你很想要這次工作啊。”


    “當然了!畢竟我的夢想就是做一個時尚編輯啊!”河野悅子笑了起來,拿出化妝盒補了一下妝,朝我展示了一下左右臉,“幫我看看我的精神狀態如何?”


    “非常棒!”我一臉嚴肅地回道。


    “討厭啦,這麽嚴肅幹什麽?”對方掏出一看就早就準備的包包挎上,朝我比了一個飛吻,“拜托你了!”


    “不用客氣!”我笑眯眯地目送對方偷溜之後,將視線挪到了前台的電腦上,點開,開始逐間排查。


    首先將所有空房排除、接著是有明確的客人登記信息的房間排除……在這樣子的情況下,可疑的地方也就隻有三個房間。


    但是這三個很可能混有陷阱,或者說本身這三個就是陷阱。


    接著……就是非客房的地方。


    我記下了這四層樓的房間布局就去查看了。


    不知道是對自己的保密性很有信心,還是覺得人手多了反而會暴露,對方在酒店也並沒有埋伏多少人。而且在橫濱行事有個好處就是……異能特務科的存在。


    這個監控範圍足夠廣的政府機構雖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境外勢力和集團方麵有些苦手,對於本土黑道的打擊還是相當給力的。所以這個名為【澱切】的組織還不敢鬧出什麽大動靜來。


    而我之所以知道這個組織的名字……是因為剛剛在前台查了查,發現這家酒店的所屬公司是【澱切shining】。


    在一周前我在紅葉姐那邊拷問的人中,就有個人吐出自己的組織名為【澱切】,從事的都是買賣人口和非法物品的勾當。我可不覺得這是一個巧合。


    我估算著當時被我打暈的前台失蹤的事情差不多也應該被發現了,雖然不是什麽大事出於敏感時刻,謹慎一點的都會派人去查看。


    而這個時候走出來的人,就是最可疑的。


    在確定地點之後,我通知了一早就潛伏在酒店附近的黑蜥蜴小隊,偽裝成出門的那個人推門進去。


    房間裏是一群嚴陣以待的黑衣人,看外貌和體型應該是俄羅斯雇傭兵那一類的。


    而我也總算找到了自己忙活了大半天要找的人——目前被綁在椅子上的黑發少年。


    雖然是一群人拿著槍支對著他看起來不敢有絲毫鬆懈的樣子……但是一看對方是被手銬反手拷著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這分明是自己走得掉還故意裝作被扣住的樣子啊豈可修!難道是故意等我麽?!這是試探吧?這絕對是為了試探我吧?


    “布裏茲涅夫,外頭什麽事?”這群人裏為首的那個帶著墨鏡的光頭朝我一抬下巴,問道。


    哎?我叫布裏茲涅夫麽?這個名字聽起來讓人有點不爽啊……我正要開口,就聽得想起了金屬嵌合扭動的零件聲,剛剛關上的門有被打開的趨勢。


    ……糟糕!比我預計中的要快!


    我立馬掏出腰際的槍對準進門的人,在他開門的那一瞬間就直接連著開了三槍。


    “敵人麽?”我的“同伴”紛紛拿出了槍,有兩人衝到了門口,而為首的那個光頭,則是將手中的機關槍對準了我,墨鏡之下不知道是怎麽的眼神。


    我則是顯得很平靜。


    在意識到門口有人的時候,我就已經用上幻術了。


    現在他們看到的屍體,自然不是本來的麵目。


    “頭兒,這個人我有印象,是港黑那邊的人。”


    “我們才抓到人不久竟然就追查到這裏來了麽……”光頭低喃了一聲,收起機關槍,“剛剛抱歉,布裏茲涅夫。”


    為了不在稱呼上露餡,我隻是沉默地搖了搖頭,開口道:“我去處理吧。”


    應該是剛剛到了緊張和懷疑的臨界點,這會兒正是幾人最鬆懈的時候。光頭一點頭,語氣頗為隨意:“去吧。”


    我沉默著走出去,關上門。


    “布裏茲涅夫,你剛剛去下麵有得到什麽消息麽?”和我一起搬運屍體的人念叨著,“雖然這邊監控全部都偽造了,但是屍體要處理幹淨,萬一被條子發現了容易帶來麻煩。”


    “既然做了,那肯定會有麻煩。”


    “就是說啊!這次不是還抓到一個港黑的小鬼麽!似乎地位還挺高的。老大就這麽不管不顧扣押著也不怕把港黑那邊的人都招來了……關鍵時刻澱切社長那邊可不會保我們啊。”


    ……感謝這位話多的兄弟,現在我基本上什麽都知道了!


    “啊,對了,這人既然是港黑的,說不定身上帶著監聽器一類的東西……”這位哥們突發奇想,蹲了下來,伸手去掏屍體身上的東西,“啊,有錢包……布裏茲涅夫,這個錢包和你的是同款哎……啊,裏麵的照片也……”


    對方說到一半時停住了,倏地抬頭看向我。


    我已經將子彈上膛,對準了他,用口型無聲地說了抱歉,扣動了扳機。


    在確認對方死亡之後,我伸手去掏對方身上的東西來尋求更多的信息。


    已經得知了他對那個光頭的稱呼、大概了解了事件……這次就偽裝成這位死者去裏頭玩一玩吧。


    再騙人出來不太理想……就直接在裏頭動用幻術吧。


    十分鍾後,我就已經把所有人都基本上清理了。


    即使在動手之前,我就料到了放開手腳使用幻術師多麽好用……但是,饒是我也沒料到事情進展地那麽順利。


    我看著陷入幻術中掙紮的那個為首的光頭,問道:“需要留活口麽,太宰先生?”


    “不用了。”


    我利落地將人解決了。一聲槍響之後,伴隨著頭骨碎裂的聲音,血和腦漿綻開在地板上。


    我盯著這個最後定格的畫麵,幾秒之後,挪開了視線。


    “啊……結果這次也沒有死成啊。”之前回答我的黑發少年歎了口氣,一個響指之後手中的手銬自然脫落,慢條斯理地揭開自己身上的繩子,臉上還有幾分低落,語氣裏充滿了抱怨,“原本想著既然是政府那邊扶持還和多方有牽扯的勢力,怎麽著也應該是個厲害的角色,沒想到這麽不堪一擊。就連最基本的腦子都不動。在最開始出去的人那麽快回來的時候不就應該懷疑了麽?”


    “……”我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對方,他說的那個情況一旦出現,我很可能會掛。


    啊,這種時候就真的好想直接幹掉他。


    “托這群人無能的福,這次又失敗了。”太宰治跨過一具倒在那裏的屍體,表情沒有多少變化,“真是無聊啊。”


    ……你真的想死的話給敵人一把機關槍然後你站在那裏別動!保證你死得透透的!丫的少在這裏裝了啊!——我強忍著吐槽的心情,把已經冒到喉嚨的話咽了回去,麵上一派恭敬的模樣:“太宰先生,需要通知相關人員來善後麽?”


    “嗯。”太宰治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在我以為他會和以前一樣不耐煩地說我廢話嫌我不會自己動腦子處理的時候,對方一反常態,態度甚為友善地開始給我講解任務的明細來,“這次任務最主要的是挖出幕後的勢力是誰,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是政府扶持起來對付港黑的,目前看來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那就沒有直接探查的必要了,喊黑蜥蜴過來,把對方在橫濱的勢力處理幹淨吧。讓他們謹慎點別讓政府那邊抓到把柄了。”


    “是!”我立馬應聲。


    等一切善後的事情處理完畢,都已經錯過了飯點了。


    黑蜥蜴處理後續,我則是跟著太宰先生一塊去事務所先向首領匯報。


    “太宰先生您請稍等,我先讓人去把車開來。”我謹慎地一鞠躬,在轉過身的時候緩緩地籲了口氣,表情放鬆下來,邁開步子往前走。


    雖然今天的任務不算困難,但是心好累啊……


    “等一下,小千。”對方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喊了一聲叫住我。


    “嗯?”我停下腳步,下意識地回頭,正好看到黑發少年抬手扯掉了自己額頭上的繃帶,微微俯下身來,露出的一雙黑眸直直地盯著我。


    在那一瞬間,我總有一種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錯覺,身體僵住了不能動彈。


    而對方則是在和我對視幾秒之後,勾著嘴角,語氣輕柔地問道:“看清楚了麽?”


    “……”雖然完全不知道對方在問什麽,我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顏色有分層麽?”


    “……”我又要下意識點頭了,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猛搖頭。


    “那就好。”黑發少年笑吟吟地起身,慢條斯理地重新纏好自己的繃帶,往前走去。


    我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明白過來剛剛發生的事情的前因,扭頭不可置信地盯著對方的背影。


    ——有必要麽?!這事兒都過去一個多星期了你有必要麽?!


    “啊,對了。”原本已經走到我前麵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就這麽背對著我問道,“小千你知道你的幻術並非異能麽?”


    我一下子僵住了,整個人的呼吸停止了一瞬,手倏地握緊了,深呼吸一下,在對方轉過頭來的時候適時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哎?什麽?”


    “在剛剛小千你使用幻術的時候,我偷偷試驗了一下。如果你是幻覺異能的話,那在我觸碰到你的時候,異能就會解除吧?可是那個時候,最後那人一直陷入幻術之中沒有解除呢。”太宰治還帶著傷的臉上帶著笑容,語氣詭異地有些歡快,隻是這樣子搭配起來顯得整個人有些病態,“小千你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麽?”


    “……我比我想象中要更加牛逼的意思?”我試探性地問道。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是在我的掌控之中的。


    我在來解決這個事件之前我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在最開始還有點驚嚇,之後我能穩得住。畢竟幻術師這件事情遲早都會暴露,現在也不過就是暴露得更早了一些而……


    “是啊,很厲害。”黑發少年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聲音還因為泄露的笑意而有些微微發顫,就像是難得遇上了高興的事情一般,“這是小千你比其他人更容易殺死我的意思。”


    ……已,呃。


    饒是我之前想了很多,在這個時候,還是被驚呆了,哽在那裏說不出一句話來。


    甚至有點想哭。


    之前我還在中也先生麵前誇下海口說自己不會在太宰先生麵前哭呢,這麽快就要變成g了麽?


    人生真是充滿了大起大落啊,我還不滿十五歲呢生活經曆就比別人五十歲的還要豐富了這樣子真的好麽?


    我哽咽了一聲,眨了眨眼,總算把心情平複了一些,堅定地拒絕了:“我是不會殺你的。”


    “嗯?為什麽?”黑發少年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 我以為小千你很討厭我呢。”


    “啊,我的確很不喜歡您,甚至有些排斥……至於原因我覺得您說不定比我更清楚,我沒有必要解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發現了幻術一事,還是知道這次是自己被試探,動手殺了那麽多人有些煩躁……我無名火起,並沒有遮掩做戲的心情,而是直視著對方,認真地訴說著自己內心的想法,“但是您畢竟是我父親的朋友,我相信織田作,所以我選擇相信您。”


    說完之後我停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糾結起來,忍不住多話喃喃道:“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說的相信是相信什麽……總之,大概是相信直覺吧?不過織田作的直覺也經常出錯,上次他還說自己的直覺告訴他鑰匙是落在家裏了,結果是落在酒吧那邊了……咳咳,扯遠了,總之,我是不會對您有殺心的,更不會去殺您。”


    “而且……”我遲疑了下,認真地說道,“雖然不知道您通過自殺行為在尋找些什麽,但是肯定無法從我身上找到的。”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周圍一下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隻餘初冬那有些刺人的寒風不甘寂寞地刮著,總算讓氣氛沒有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雖然這個情況跟死一般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是我卻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冷靜了,知道自己衝動了,但是同時也徹底放鬆了下來——與其揣摩對方的心思,不如直接攤牌呢。


    左右對方還殺不了我,做不成臥底我還能回警察廳,就是容易丟零哥的臉……好歹這樣子從頭到尾不暴露身份,不會給織田作帶來麻煩。


    最多也就是回去後暴露幻術師的身份,然後如師父所說變成上頭手中利刃一類的而已。不過作為幻術師,想要改頭換麵偷跑掉重新開始太容易了。


    在回港黑的路上,我已經開始想著改頭換麵之後我要用什麽樣的身份、做什麽樣的工作了。


    感覺玩樂隊也挺帥的啊……打架子鼓好呢,還是玩吉他呢?


    不過織田作的性格不太會和編輯相處的樣子……要不要去當個小說編輯然後幫織田作的小說出版啊?


    這個問題我想了挺久,直到回到港黑敘職的時候也依舊有些走神。


    “……這個名為【澱切】的組織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在橫濱出現了。這個背後應該還牽連到一些非人類的力量,對方這也是試探性的一招,既然在橫濱受挫了也不會繼續把爪子伸過來,不用擔心後續報複的問題。”


    “辛苦了,太宰君。”森鷗外聽完之後,看向我,“也辛苦你了,降穀。做得很好哦。”


    我回過神,低頭:“您過獎了。”


    “說起來……降穀這次的營救很成功啊。作為她的前上司,太宰君你有什麽評價麽?”


    ……終於來了!


    我打起精神,準備應對接下來即將出現的質問。


    如果森首領問起來的話……果然還是說【我不想和大家格格不入】靠譜一點吧!


    黑發少年微笑著一句話評價完畢:“小千的異能很出色。”


    ……嗯?就這樣?


    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人。


    森鷗外驚奇道:“就這些麽?”


    “嗯,就這些。”


    “可是降穀看起來不是這麽想的呢……降穀?”


    “啊……什麽?”


    “你看起來似乎有其他的話要說?”


    “唔……這個啊……”我愣愣地回神,看向首領,幹巴巴地說道,“因為回程的路上,我和太宰先生起了一點口角衝突頂撞了他,我還以為會被責罰,甚至都想好了辭職之後幹什麽了……”


    “……辭職?”


    “……哎?港黑也是和企業一樣終身雇傭製麽?可是還是允許辭職的吧?”我震驚道,“首領您應該不會攔著我去實現壽退社的夢想的吧!?”


    “……降穀你先下去吧。”森鷗外開口道,依舊是那副子看不出喜怒的笑眯眯的模樣,“放心,我不是那麽不開明的boss。”


    “是。”我低頭一欠身,行禮完畢之後走了出去。


    ***


    ——“我覺得我有時候實在無法理解太宰先生。”


    在和森首領匯報完畢之後,我回到家的時間已經很晚了,隻有織田作還醒著。


    我自己沒想通,就趁機拉著對方談心,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麽?”織田作放下手中的稿子,朝我看來。


    “我不知道這算是大事還是小事……不,我不能確定的是到底有沒有事……”我歪了歪頭,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大概地和他說了說。


    末了,我遲疑了一下,伸手扯住對方的袖子,語氣有些不安:“織田作,我的幻術不是異能。”


    雖然我早就和織田作說過自己的能力,但是當時並沒有說明這點。


    對方也一直以為我的幻術是我的異能的附屬品。


    “哎?不是異能麽?”織田作愣了一下,想了想,恍然道,“啊……那就是幻術師了呢。”


    我有些驚奇:“織田作你知道麽?”


    “嗯,很久以前和一個幻術師打過交道。”織田作揉揉我的腦袋,誇獎道,“那不是很厲害嘛。”


    “……嗯!”我重重地一點頭,放下心來,鬆開手。


    “啊,這件事情太宰知道了麽?”


    “是太宰先生發現的……”我想起當時最後對方說的話,麵露猶豫,“太宰先生並沒有告訴森首領……”


    “千咲你不想讓首領知道?”織田作沒問我為什麽,而是安慰道,“那就放心吧,太宰不會說的。”


    雖然我也覺得不會說……但是織田作真的好相信太宰啊。我都有些不滿了起來,鼓起腮幫子:“織田作你總是替太宰先生說話。”


    織田作失笑:“太宰他也隻是一個孩子而已啊。”


    我沉默了。


    織田作的這個態度讓我有點慌。


    畢竟……這個描述,總不至於真的收養第七個集齊七龍珠吧……一想到要叫太宰先生“大哥”的場景,我都開始起雞皮疙瘩了啊!生理性的不適啊!


    “……織田作。”


    “嗯?”


    我凝重地開口道:“我覺得我們家人已經超員了,甚至都想偷偷扔掉一個弟弟,我真的不想再要一個兄弟了。啊,當然養一隻貓還是可以的,其他真的不能再多了。”


    織田作露出了震驚的神情來,關注的完全不是重點:“哎?你之前想扔掉誰?”


    “什麽?!要把誰扔掉!?”半夜起來上廁所的優一臉震驚,“果然是真嗣吧!?”


    “什麽?!”優這麽一嗓子把其他人也給吵醒了,“可是我覺得幸介比較沒用,他還吃得多!扔掉他吧!”


    “什麽克巳你這個家夥!?老大我覺得克巳老是挑撥離間把他扔掉比較好!”


    “……滾去睡覺,我愚蠢的歐豆豆們!”


    ***


    另一邊,港黑首領辦公室——————


    “這樣子啊,看來之後有的任務可以直接派降穀去了呢……啊,對了,太宰君,還有一件事。”森鷗外想到這點,表情也變得有些古怪,“之前跟降穀說好了這次任務的獎勵……她說希望她那邊之前由你花費掉的錢可以報銷,如果你的工資直接給她就更好了……”


    太宰治愣了一下,直接笑出聲來:“可以啊。”


    “……”森鷗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總覺得……最近亂七八糟的一聽就很假的傳言,突然開始變得有些邊際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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