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身份見不得光, 所以顧文熙常年儲備著製作指紋套的模型和矽膠,智衡還沒到家, 她就已經把李炳天的指紋套做好了, 並且還做了兩幅。


    但是智衡晚上回家的時候,她並沒有立即跟他提這件事,怕他太累, 所以先問了一句:“吃飯了麽?”


    智衡癱在沙發上,簡直累的不想說話,隻能用肢體動作代替語言,搖頭表示自己還沒吃飯。


    “那你歇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做飯。”顧文熙去了廚房,半分鍾後, 她端了一杯水出來, 放到了茶幾上, “先喝點水, 嘴皮都幹了,白天都不喝水麽?”


    聽到這話之後,智衡突然就沒那麽累了, 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端起水杯連著喝了好幾口,水溫適中,不涼不熱, 如久旱後的甘露一般澆滅了他渾身的疲憊和煩躁。


    “你就不能喝慢點嗎。”顧文熙無奈道。


    智衡:“我嚴重缺水, 急需滋潤, 不然還怎麽當小鮮肉?”


    顧文熙白了他一眼:“我看你膚色也不太好,用不用給你拿張麵膜貼貼?”


    智衡跟二大爺似的往沙發上一仰:“也行,去給爺挑張補水的吧。”


    又開始嘚瑟了,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顧文熙直接開懟:“一般旱了太久的地,猛地澆太多水反而不好,會把地澆死。”


    智衡:“放心吧,爺死不了,爺就是水做的。”


    顧文熙想笑,但是忍著了,轉身去廚房做飯了。沒過多久,廚房裏就傳來了炒菜的油香味。聞著這股味道,智衡的思緒突然就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他爸媽還沒離婚,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他爸雖然忙,但偶爾還能回家吃個飯。他記得每次他爸一回家吃飯,他媽就會像過節一樣忙,忙著做各種好吃的飯菜,像是大年三十的團圓飯一樣。


    現在想想,可不就是團圓飯麽,那個時候他爸一年到頭也沒回過幾次家,每次回家就意味著凱旋與勝利,意味著平安歸來。


    所以他喜歡這股炒菜的油香味,對他而言,這意味著闔家歡樂。


    緊接著,他像是被一股魔力吸引了一樣,不由自主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無法自控的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人在疲憊的時候最容易暴露自己內心的渴望,智衡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他終於明白了男人為什麽都喜歡溫柔鄉,因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他可以盡情的釋放自己。


    顧文熙剛炒好一盤雞蛋西紅柿,正刷鍋的時候,發現智衡走進了廚房:“你怎麽來了?”


    智衡:“不是你讓我學做飯的麽?”


    “下次再學吧,也不差這一頓飯。”顧文熙將刷好的鍋重新放在了灶台上,拿布擦幹了裏麵的水珠,倒上油,準備炒下一道菜。


    智衡問:“看我這麽累,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顧文熙就沒搭理他,油熱了之後,先放麻椒、蔥花、蒜末,煸出香味後,倒入土豆絲,伴隨著“嘩啦”一聲響,開始用鏟子嫻熟的翻炒。


    智衡的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難以遏製的衝動,她就站在他的身前,近在咫尺,隻要稍一伸手他就能將她攬入懷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拚命往下壓了壓自己心頭的那股衝動,卻情不自禁的對著她的背影說了一句:“我能抱你麽?”


    顧文熙渾身一僵,刹那間腦子裏一片空白,甚至忘了關小火。


    她沒說能,也沒說不能。不管了,就當能吧。智衡無法自控的伸出了雙手,將她抱進了懷裏。


    她的腰很細,身體很柔軟,帶有一股女人獨有的香味,他瞬間就沉淪了,如墜雲端,不可自拔。閉著眼享受了很久,他歎了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顧文熙,你當初就不應該勾引我。”


    顧文熙幾乎已經無法呼吸了,心跳快的似是能衝出胸膛,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她更是不知所措,語無倫次的否定:“沒有,沒有我。”


    “你有。”智衡的語氣很輕很緩,卻很篤定,“你故意穿了那條睡衣,站在我麵前,讓我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男人都受不了這種誘惑,何況是我這種還沒出校門的,所以我中了你的美人計,對你放鬆了警惕。”


    顧文熙的臉紅了,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似是能滴出血,卻還在否認:“我沒有。”


    智衡沒有直接反駁她,而是問:“你為什麽再也沒穿過那條睡衣?”


    顧文熙不說話了,智衡也沒有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抱著她。不知過了多久,空氣裏突然彌漫起了一股焦糊味,顧文熙瞬間回神,慌忙的關了火,而後用手肘輕輕地戳了一下智衡:“鬆開吧,菜都糊了。”


    智衡不但沒有鬆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不鬆,反正都已經糊了。”


    顧文熙覺得自己應該立即推開他,從一開始她就應該堅決果斷的這麽做,但是她的身體卻不受理智的控製。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他這樣。


    她喜歡被他抱在懷裏的感覺。


    成為一名特情之前,她的上級,也就是她爸,曾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過她一句話:“感情是比毒品更可怕的東西,你能戒的了毒,但不一定能戒得了感情,所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千萬不要感情用事。”


    十年了,她一直將這句話謹記在心,這是她的原則,也是底線,因為特情不允許有自己的感情。但是她沒想到,自己堅持了十年的原則,竟然會在不經意間被智衡打破了。


    她終究還是上癮了,並且不存在能不能戒的問題,而是她根本不想戒。


    在陰暗中孑孓獨行了十年的她,貪戀陽光,智衡就是陽光,但她又怕陽光被陰影侵蝕,對於現在的她,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秦眉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所以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她,袁浩坤的心腹也一直在追殺她,她現在是四麵樹敵,如果讓他們知道了智衡的存在,一定會對他下手。


    她最不想的就是把他牽扯進來。


    她起初隻是想讓他不揭發自己才以請求幫忙為借口把他留在了自己身邊,因為這樣好控製他,但是她現在後悔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後悔過,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情。


    精心設下了圈套,結果把自己給套了進去。


    她的心頭突然泛起了一股無力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了。人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選擇逃避,所以她放棄了理智分析,也再不去逼著自己做選擇,而是說道:“我再重新炒一盤土豆絲吧。”


    “不用。”智衡道,“雞蛋西紅柿就夠了。”


    她又說:“那我給你下點麵條吧。”


    “好。”


    “你先鬆開我,我去冰箱裏拿麵條。”


    “我去吧。”他鬆開了她,轉身去了客廳。


    脫離他懷抱的刹那間,她竟然產生了一股失落感,隨即她苦笑了一下,在心裏對自己說了一句:“顧文熙,你完蛋了。”


    把炒糊的土豆絲倒進了垃圾桶裏,她又刷了一遍鍋,添了點水,等水開。智衡回到廚房,將掛麵放到了灶台旁邊的案板上,然後又從背後抱住了她。


    她有點無奈:“你就不能去沙發上躺一會兒麽?”


    “不想去。”他說,“我就想抱著你。”


    她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麽,等水開,下麵條。


    等麵條快煮好的時候,他問了一句:“指紋套做好了麽?”


    “做好了,做了兩個,可以留一個備用。”顧文熙道,“你晚上就要去麽?”


    “恩。”智衡說道,“今天早上店裏進了一批糖和麵,中午的時候趙謙給我發短信,說讓我明天晚上去拿貨,我懷疑那批糖和麵有問題,要去看看。而且店裏麵所有的訂單全部攥在李炳天的手裏,我覺得他辦公室上指紋鎖不是為了藏貨,而是要藏訂單,也就是他和趙謙之間做交易的證據,我還要去他辦公室找訂單。”


    顧文熙聽出了他嗓音中的疲憊,有些心疼:“一定要今晚去麽?”


    智衡:“趙謙約我明天晚上去拿貨,所以今天晚上我必須確定貨源,這樣證據鏈才完整。”


    顧文熙:“你真的不怕?”


    智衡:“不怕。”


    顧文熙:“那我陪你去。”


    智衡:“不用,你在家睡覺吧。”


    顧文熙問:“你覺得我能睡著麽?”


    智衡眉頭一挑:“怎麽還非要讓我陪你睡覺?”


    顧文熙:“你滾蛋。”


    智衡笑了,然後說:“我覺得你要是再不把麵條撈出來,就成漿糊了。”


    顧文熙慌忙關火,忙不迭的去撈麵條,但還是晚了,有點糊了,氣惱道:“以後做飯的時候你別跟我說話!”


    智衡反問:“怪我?”


    顧文熙:“不怪你怪誰?”


    智衡:“恩,都怪我,怪我長得太帥,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都不會做飯了。”


    顧文熙徹底對他無奈了:“別貧了,去吃飯。”


    智衡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現在十點,吃完飯我想睡一會兒,你十二點叫我。”


    顧文熙不放心的說道:“如果說貨真的藏在糖或者麵裏,李炳天真的能這麽放心的把它們放在店裏麽?他手下肯定不止趙謙一個客戶,趙謙明天就要貨,李炳天很有可能今天晚上就去分貨,你撞見了他了怎麽辦?而且店裏麵還有監控。”


    “放心吧,今天晚上我最後一個走的,走之前把電閘拉了,監控自備電源最多倆小時,十二點去剛好。”智衡道,“就算真撞見了李炳天我也有辦法對付他。”


    顧文熙:“什麽辦法?”


    智衡:“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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